缠绵方休,梁镜璇裹起被单,翻过身背向蓝宇光,而他的手臂正横过她身体上方,想将她纳入怀里。
欢爱过后,两人静静地相拥温存,此刻的感官应是充满着幸福亲密的愉悦感觉,然而,她情绪转变之大,令他诧异。
“身体觉得不适吗?”他温柔问道,轻轻地按摩她的肩膀。
“没有……”她反将被单拉得更高,盖住整张脸。“我要起来洗个澡,你先离开。”
她这是害羞了?蓝宇光心想。
“我眼睛闭着,你先进浴室,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她突然放大音量,断然拒绝他。“又不是怕你看,我没那么保守,反正……你先离开。”
“你确定?”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饭店里?
“确定加铁定,房间的费用我会结清,你就先走。”她仍背着他说。
“梁镜璇……”蓝宇光简直傻眼,这个女人把他当“免洗牛郎”是不是?用完就丢,她何不干脆将夜度资塞进他的裤裆里?
“你千万不要死缠着我喔,不要以为我们做爱之后就会改变什么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什么都不是,记住!”
“Onenightstand?”他揶揄地说,而他一向最讨厌这种说法,太过都会冷漠的用语。也许,此时他们对彼此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明确,但是,他可以肯定某种强烈的吸引力正在两人之间悄悄滋长,不只是各取所需。
“我以为你很放得开。”她低声说道。
蓝宇光顿时无言。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欢爱的对象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
“OK!我走。”他捞起衣物,迅速穿上,带着受辱的感受,离开饭店。
当然,他没低级到让她付饭店的费用。
确定他离开后,梁镜璇从被单中探出头来,双颊潮红,红得可以榨出汁来。
“天啊——”她低叹。“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
她环住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体内仍不时掀起一阵阵的酥麻感,一下一下地吊着她的末端神经,她耗尽了两岁前吃奶的力气才能保持平稳的声调请他离开。
她太震惊了,震惊到想大声尖叫,太神奇了,啊——蓝宇光真是太猛了!
因为不想让他太骄傲,骄傲她欲仙欲死地臣服于他美妙的技巧下,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住最后一点主控权。
她盯着天花板,全身软得像麻撂,连翻身都很无力。
“噢……天啊……”又来了……
这是她的初体验,只是一次,便让她到达了无法想象的人间仙境,最糟糕的是……
她恐怕是上瘾了……
隔天上课,梁镜璇穿得很辣,牛仔短裙,艳红削肩紧身背心,蹬着一双绑腿凉鞋,就从蓝宇光的座位前面晃过。
她一向不吝于展现自己的姣好身段,够亮眼才能让人迅速记住她,她的大事业可不是关在房门里闭门造车,她需要累积人气。
蓝宇光的视线打从她进教室的那一秒便胶着在她曼妙的身材上,脑中不自觉浮现昨夜缠绵难分的书面。
光是她带来的视觉效果,就足以在瞬间挑起他的欲望,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好色的男人。
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她转身和善地朝他一笑,笑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得好像昨天她的忽热忽冷完全出自于他的想象,她的确办到了,一夜之后,什么关系也没改变。
他忽地起身走向她,双手撑在她的座位桌面,俯身直视她。
“有什么事吗?蓝宇光‘同学’。”她微笑,特别强调“同学”两字,桌面底下的双腿却因他的靠近而不自觉贴拢。
这个魔女……蓝宇光不动声色,连眉角也没挑动。
他欣赏聪敏的女孩,喜欢她的自信与洒脱,和她过招,让他有种痛快的感觉。
他贴近她耳边轻声说:“你右肩膀后方有个紫红色的吻痕,好明显。”
看着她刷得浓黑的美丽眼眸突然瞳孔放大,他扬起邪邪的笑容,转身回到座位。
很快地,他听见身后有人奔出教室的乒乓声响。
大概是冲到厕所了吧!
他突然大笑,回到台湾这几个月,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情舒畅;台湾的人口密度高居世界第二,在这个难得见到澄澈绿意、蓝天的都市里,经常让他有呼吸困难的窒息感。
“蓝宇光——”梁镜璇从厕所回来,秀眉紧蹙,带着毫不隐藏的杀气定向他。
“MayIhelpyou?梁镜璇‘同学’。”他的语气好关心。论顽心,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大过。
“Yes,please!”她咬牙切齿说,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揪起来。
他尽量配合她的速度,而她的步伐依然快得像竞走,所以,他又再次被她拖着走,在教室走廊上,引人侧目。
“这么急?”他调侃说。
“是啊,好急哦,一刻也按捺不住。”她从齿缝挤出话来,娇柔得很生硬。
“等等……这是女厕……”他缓下脚步。
“没错,进来。”她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厕所里。
他怕使劲会弄伤她,便就依着她。
砰!厕所门关上、上锁。
他好整以暇,挂着客随主便的悠哉神情,这个女人果然很呛。
一秒钟也不浪费,她走近他,扒开他的衣领,头一低,红唇便吻上他的颈。
梁镜璇的举动再次令他傻眼,需要一早就这么热情?
“唔……”接着他吃痛的闷哼。
她在他颈肩处的皮肤又吮又咬,打算帮他弄出一个货真价实的紫红色吻痕。
谁叫他骗她!
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虽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却也不阻止,只是她的技术太粗暴,改天得好好调教一番。
她啃了好久,倒退半步检查颜色深度,觉得不够又俯身继续加工,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满意了。
她挂上嘲讽的表情抬头示威,不料却看见他带着包容的温柔目光。
一瞬间,她有些羞赧,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太幼稚了……
不过,她可不容许别人把她当傻子。
“够了?”他笑问。
“暂时先这样。”她强压着就要浮出表面的红云,一时火大,竟没发现让两人陷入如此狭小瞹昧的空间里。
“那换我。”他说完,两手环上她的腰,手臂一缩,覆上她的唇,一来便强取豪夺,翻腾得她双腿发麻,吮吻到她唇瓣肿胀,直到上课钟响,他才松开手,离开她甜软诱人的唇。
他的感觉没错,他和她之间确实存在着强烈的吸引力,而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发酵中。
“我进教室了。”他揉揉她的发,像安抚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然后,不顾门外还有几个正在交谈的女学生,打开门,迈出长腿,走了。
厕所里,留下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梁镜璇,手扶着隔墙,气息微喘。
这只不受调教的野兽,非得每次都这么惊心动魄吗?
她懊恼,又败阵下来了。
待她缓下心绪,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回到教室,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一整天,他衣领大敞,丝毫没有辜负梁镜璇的美意,同学带着暧昧眼光取笑他女朋友的饥渴,他只是笑,什么也没说。不过,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梁镜璇可真是五味杂陈。
自己的杰作,太醒目了,不时提醒她,她与蓝宇光疯狂到失去理智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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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镜璇与蓝宇光就像两只斗鱼,即使被隔在两个分开的容器里,只要一对上彼此的眼,视线立即呈现胶着状,气氛紧绷如鼓皮,暗地里想抗拒那股强大的电流,同时又想令对方屈服于自己的魅力之下。
梁镜璇的伶牙俐齿、能言善道自然胜过词汇贫乏的蓝宇光,她尽用成语挑衅,蓝宇光反应不过来,看着她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和让人难以忽视的美丽脸庞,他只能选择让她闭上嘴。
这一招屡试不爽,而且效果持久。
渐渐地,她挑衅上瘾了,他也吻上瘾了,令人看了脸红心跳的戏码经常上演。
“呼……嗯……你……你就只会这一招……”她抗议、抱怨,却从下拒绝。
上课钟声早已响起,两人的身影还交缠在图书馆内照不到阳光的两排书架间。
“嗯……场地关系……”他鼻子喘着气,欲望被逼到爆发边缘,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每次碰上她就从两只脚行走的人类退化成野兽。
“呼……我只承认我们之间有性吸引力……”她也很缺氧,坚挺的胸脯因喘息而挤压着他的胸膛。
“这就是爱情。”他更正。
“激情。”她反驳。
她认识的人还不够多,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也能挑起她相同的感觉,而且,谁也不能斩钉截铁地说自己“见过”爱情,它不是实体,没有科学根据,没有配方,更没有使用期限。
她的人生目标在于事业不是风花雪月,说爱,对女人而言是陷阱,一旦承认了,那仿佛打从一出生,基因中隐藏的占有欲就会鲜明了起来,她的心思只消绕着他转,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她相信或许有,但是不承认。
“又是文字游戏?”他轻笑,掌心贴上她柔软的胸前。“事实在这里。”
“感觉不到。”她嘴硬。
“呵,你是我见过,最、最特别的女人,我喜欢你,不过,在我的爱情世界里没有忠贞不二、海枯石烂这种迂腐教条,你不必担心我的爱会让你窒息。”
她仰着脸看他。
是了,就是因为知道他是这样难以管控、不受制约的男人,承不承认爱又有何差别?
愈亲密,她就愈了解,是他的成长环境养成了他如此独特的性格!
自由至上、无国界、无神论、不婚主义者,他尊重每个人的观念,遵循每个国家的法律,但是,他的思想,不受规范。
她又怎么能不被这样的他吸引,如果非得将她对他的感觉定义,那……不是爱又是什么?
只有他能教她佩服、崇拜、迷恋,难分难舍。
他是一个拥有坚定意志足以贯彻自己思想的强悍男人,她知道,如果他要走,她留不住他。
那么,承不承认爱到底有什么差别?
选择不说,因为这对他、对她,都没有负担。
她出神地望着他许久,直到他轻点她的额头。“‘流氓教授’的课,又要迟到了。”
这名“流氓教授”据说以前还真的混过黑道,其实是国中叛逆时期加入校园黑帮,最“小尾”的那种,每次一发怒,口头禅就是——“我要砍、砍、砍,砍得让你毕不了业!”
粗估他们两人的迟到次数,照“流氓教授”的砍法,现在已经躺在医院太平间?。
“呵……你想,如果他没看到我们两个,会不会心情比较好,决定放下屠刀,从良?”
“那我们就不要造业障了。”他同意。
然后,他俯身品尝她如蜜糖般的红唇。
暖暖的冬阳,缓缓地从窗边移至他们身旁,逆着光的交缠身影,是浓得化不开的心型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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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来合开一间设计开发公司。”
大四下学期,梁镜璇召来经她观察两年,最具市场潜力,人品也够资格成为她事业合伙人的三位同学!蓝宇光、莫礼、简淳扬,宣布她已筹备多时的创业计划。
“好啊。”温文儒雅的简淳扬,什么细节也没问就点头答应。
“先告诉我,你和宇光现在进展到什么关系?”莫礼优雅地叠起双腿,盯着愈来愈艳丽发亮的梁镜璇。
“性关系。还有什么问题?”梁镜璇丝毫不避讳,挑起秀眉,脸不红气不喘,回视莫礼,眼角瞥见蓝宇光低笑着。
“了。合伙就算我一份吧!”
梁镜璇皱皱鼻子,莫礼的跳跃式思考,她实在很难理解,不过,那不是重点,她转头看向蓝宇光,她的计划就只差他了,而他是最关键的人物。
蓝宇光托着下巴,突然曝出大笑。
这些人实在太妙、太有趣了,如果毕业之后,还有什么足够强烈的理由让他回到台湾,那必定是这几个性格迥异却莫名其妙地气味相投的朋友。
“我原本预计服完兵役后就离开台湾的。”蓝宇光回应梁镜璇的询问目光。
“去哪里?”听到他的答案,她的胸口猛然一窒。
这一、两年来,他们之间除了一触即发的性吸引力外,她始终不愿落入爱情的框框中,他们不必为对方忠诚,也不受限于情人关系,他们会一起吃饭、出游、温存一整个假日,只是,从不说“爱”。
当然,床笫之间,一时激情所说的话不算。
只是……他说要离开,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想象过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没有特定方向——”蓝宇光耸耸肩。“如果活得够久,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想逐一踏过。至少绕地球一圈吧!”
这样的一圈,就要一辈子了吧……梁镜璇落寞地想。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都想从彼此脸上找出一些足以改变这个可能终止关系的决定。
“你刚刚说原本?”她突然想到。“那就是说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有了改变。”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更不容许计划生变。
他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他刚刚确实说“原本”……
她从大袋子中拿出厚厚四叠用公文夹夹起的资料,递给他们。“宇光,在我的规划里,你的职务刚好需要你跑遍全世界,佩服我的先见之明吧!”
资料夹里,详细条列公司名称、资本额、人员编制、职务划分、营业项目、通路规划、各项费用预算、红利分配,甚至连短中长期扩编计划都已规划完善。
三个男人一口气翻完整整厚达五十二页的A杠纸张,抬起头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太强了!
她手上还留有一份适用于未来员工的工作守则。
他们也同时冒出一个疑问——她是不是选错科系?
“宇光,因为你有加拿大国籍,所以,未来公司拓展海外市场、签下各国具潜力的设计师就是你的主要工作。资金筹措我来负责,你们三个现在只需在入伍之前给我挤出够水准的作品,接着,你们将成为中华民国最会赚钱的大头兵,哈哈哈!”
她大笑,掩饰不确定蓝宇光是否会接受的不安。
简淳扬浅浅地笑,似乎毫不怀疑梁镜璇的能耐。
莫礼拿着资料夹漏风,他从祖父那里继承的财产,这辈子肯定花不完了,赚钱他没兴趣,掺这一脚,只是怕生活太无聊,他一向难耐寂寞。
蓝宇光则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他相信她说得出就办得到,从手上这一份完整精细的组织章程,不难看出她的雄心壮志。
认识至今,他依然不断地从她身上得到惊奇,她像一具不必燃料,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机器永远活力十足。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不注重物质享受,但是,他不希望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也许,从跟她认识的第一天起,他与这块土地已经生出不可切割的感情了。
梁镜璇从蓝宇光的眼中得到答案,顿时心花怒放。“没什么其它问题的话,这个创业计划立即生效,此刻起,我们几个就是生命共同体了。”
“我没问题。”简淳扬起身。“莫礼,陪我去挑一束花。”
“挑花?你什么时候把马子了?谁啊?我认识么?”莫礼不知道简淳扬的用意,呆呆的跟着他走。
两人走后,咖啡厅里就只剩梁镜璇和蓝宇光两人。
他看着她,她翻着手边资料,那修修改改不下上百次,早已熟到倒背如流的创业计划。
刚刚突然接收到他要离开的消息,一时间无法想太多,此时的静默却让她明显感觉到心底那股稠得快要窒息的寂寞。
原来,她,根本不存在于他的未来。
这两年来,两人的亲密与情感,对他而言,只是人生插曲?
“为什么不惊讶我说要离开?”蓝宇光问。
“为什么要惊讶?”她沉着对答,的确是块经商的料。“我有我的计划,你有你的梦想,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静静地凝视她,对她的感情,很不一样。
“你是要去流浪,去发现世界,又不是要搬到月球去,只要还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总是会再相遇的,不是吗?,而且,以后不管你走多远,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她扬扬手上的资料,又是那副得逞的沾沾自喜。
他笑了笑,胸口溢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许多人以爱为名,企图控制情人、夫妻间的自由意志,夺去人类探寻生命意义的动力,那爱太狭隘,但你很特别,你不这么想。”他执起她的手。“也许,我们拥有相同的灵魂。”
梁镜璇故意吐吐舌头,一副他太抬举她了的表情。
其实,她很感动,也很矛盾。
感动着他是如此看待她,感动着自己能遇上一个如此卓尔出群的男人,同时她也矛盾着,因为刚才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但是,她记住了——他说她很特别,她和他拥有相同的灵魂。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如果爱他,那么她便不能是个会哭会闹、会吃醋,想独占他的平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