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立即回报,我不信任他。”凤栖岚沉声说。重权好利之辈,忠心可议,一条潜伏的毒蛇。
“是。”雾色一福身,瞬息没了踪影。
“雨晴,你去伺候折兰郡主。”她得步步为营,不能让事情有任何出差错的可能。
“我?”雨晴眼露不解。她向来是公主的得力助手,擅长梳妆和编发,手巧心细,鲜少被派遣离开。
“折兰郡主是那兵部尚书王大人的外甥女,他的妹妹是东桂王爷最宠爱的云侧妃。”依雨晴的聪明,自己稍稍一点她便会明了。
东桂王爷并非皇室宗亲,他是外姓王爷,当年与先王有结义之情,故而册封为王爷,享朝廷俸禄,百亩土地,禄米十万石,赐王爷府一座。
不过东桂王爷并无实权,手上兵权早已收归回女王之手,仅空有虚名,但是他的身分给了他不少便利,对政局仍有一定的影响力,绝非闲散王爷而已。
“奴婢懂了,奴婢会注意兵部与王爷间的动向。”
“嗯!云绯陪我入宫,烟霞留下。”凤栖岚鼓励的一笑,起身吩咐,让侍女为她着装。
红宝石抹额,颈垂乳白东珠,系上象征公主尊荣的血玉腰配,凤栖岚神采如月之光华,熠亮清莹。
“为什么不是我?公主偏心。”听到不能服侍左右,烟霞孩子气地跺跺脚,嘟起嘴表示不满。
凤栖岚轻掀芳唇,调侃起她,“以你鲁莽的性子只会给我惹出事来,我入宫是和陛下商讨国事而不是鸡飞狗跳的闹事。”
“公主,奴婢保证一句话也不说,绝对不会给你闯祸。”她只是说话直了点,轻重好坏仍分得出来。
“不行。”她一口回绝。
“公主,只有云绯姊姊一个人保护你,奴婢不放心,你让奴婢跟在后头。”雨晴和雾色都被调开了,她不跟紧点怎么成,公主的安危不能有一丝闪失。
她失笑地扬唇,“你当女王的御书房是龙潭虎穴不成,有三千禁卫军防守着,想要遇险也难。”
战事一时半刻还起不了,她只是先做准备,北方蛮子还不敢越过边境,进入都城刺杀王公贵族,重重重兵把守的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
凤栖岚扬起手,止住她的喋喋不休。“你那张嘴根本管不住,口无遮拦,为了不给我添乱,你还是安分地守着公主府,把《鹤顶神针》那本医书看完。”
“什么,又要看书?”公主根本是在惩罚她嘛!任谁都晓得她向来好动,很难坐得住。
云绯没好气地朝苦着小脸的烟霞后脑勺敲了一下。“公主是为了你好,你有这方面的天分。”
换成别人,恐怕没那么高的悟性,任何药草烟霞一瞧便能辨认得出,能随口说出药性和功效,接着能调制治病的药物,治疗病症。
“可我不喜欢看书,一看到书就想打盹,云绯姊姊,你帮我跟公主求求情,不要再荼毒我了。”烟霞撒娇地说。她有书晕症的毛病,一见书册就晕头,四肢无力啦。
云绯掩唇轻笑。“不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感谢公主的用心良苦才是。”
凤栖岚眼含笑意,望着打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做垂死挣扎。烟霞的个性直率、坦诚,一根肠子通到底,没什么心机,但这也是她最大的致命伤,在宫闱之间是不允许说实话的人,没点城府的人死得最快。
第1章(2)
“你怎么跟公主说一样的话,你们都欺负人。”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行,她要哭了。
听她还不依不饶的,凤栖岚眉微蹙,“烟霞,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平时太过纵容了,才会让她养出有恃无恐的骄气。
凤栖岚一向善待身边亲近的侍女,视为姊妹一般,以你我相称,十分纵容,但是一旦她自称“本宫”,那便是警告侍女们过分了,该收敛点,别让她用公主的身分加以斥责。
烟霞面一凛,正色肃立一旁。“奴婢不敢,奴婢恭送公主出府。”
“嗯,等我回府再用膳。”不等用完晚膳,她已经等不及要面圣,以便早一日定下两国密约。
“是的,公主。”烟霞声无高低,平得像拉直的线。
看看枝上灿烂的桃红,凤栖岚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这景象是她心中的净土,她多渴望能保住它们,年年绽放结桃果,酿成桃酒来年尝,共享太平。
云绯轻声提醒,“公主,天还有点凉,披着吧。”一件绣金边白狐大氅落上肩头,包住纤细修长身子。
望着掠过天边的飞鸟,她慨然一叹,“云绯,陛下会听从我的建议吗?还是依然下不了决心,为朝臣左右而考虑再三?”
“公主勿忧,陛下圣明,当知何者为重,不会做出对凤瑶国不利的决定。”女王只是顾虑太多,担心做不好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皇帝。
“希望如你所言,凤瑶国万世昌平。”她唯有此愿,望国运昌隆,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受战火波及。
因为紧邻皇宫,因此贵为公主的凤栖岚并未乘舆或骑马,以步行的方式一步一步走向巍峨耸立的宫门,守门的禁卫军识得公主并未阻拦,任其通行。
风,带着三月的凉意,吹拂她柔顺乌发,沁入鼻间的是桃花芳香,一丝丝、一缕缕,那嫣红的颜色是皇家女儿的心。
保家卫国刻不容缓,但是宁静平和的日子何时到来?凤栖岚为不振的国势心有忧虑,同时也心疼女王为君之苦,可怜百姓无辜,连一顿安稳饭都吃得战战兢兢。
朱红宫楼在前,她却怯了,那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宫院,如今却黯然神伤,倍感凉薄。
她脸蛋明艳无双,那如春水荡漾的眸子透着一丝王者威严,凤栖桐俯视着面前的臣子,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力有未逮是她为君的惶恐。
子嗣不盛的凤瑶国皇室原有数名小皇子,可都因宫中内斗而不及成年,无一活过十六,以至于女王监国,由自幼为父王所栽培的她即位,继承泱泱大统。
这王位她坐得很不安,因为有个人比她更合适,若非立长不立次的皇家祖训,她大概无缘登上大宝,只是籍籍无名的皇家公主,任由王上为大业为主婚配邻国皇族。
而这也是她对不住皇妹的地方,指婚南风国尘逸王爷却惨遭退婚,害心高气傲的皇妹从此不论终身大事,更加拼命于战场朝堂之上,把自己逼得如男儿般强悍,以护卫她这无能的一国之君。
“陛下,你要三思而后行,北蛮意欲为何尚需观望,我们加强布防只会引起疑虑,反倒惹祸,而腾龙国国力强盛,是否野心勃勃不可确知,然若与其同盟,恐怕是与虎谋皮,还望陛下不可急躁冒进。”左相管仲汉朗声说道,态度狂妄而目中无人。
“左相所言差矣,北蛮军队囤粮造车,积极练兵,大有兵压我朝之势,若是置之不理,视若无睹,国家大危,管相爷忍心看烽火连天,军士浴血?”右相苏无策温雅一笑,说的话却犀利无比。
北蛮威胁一日不除必成大患,等他们养足了精神、兵强马壮是凤瑶国之忧,先发制人,不做刀俎,即使局势不清也要预做防范,不教蛮族铁骑跨过烟岚山一步。
“唉!小儿多虑,那不过是一般的操练,囤积粮食只为过冬,右相过于杞人忧天了,年轻人难免目光不够辽。”管仲汉语带讽意,不信任年方二十七的年轻宰相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