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乐是地瓜,延方片是土豆,嘿嘿,要是让道长知道了,他会不会胖揍延方片一顿?”
她真会给人取外号。据他所知,她公司是菜园子,同事是蔬菜,什么洋葱(以“冲”鼻子的浓烈香味盖过体味的“洋”人),什么青椒(动不动就“绿”着脸找人训话的“教”导主任),什么小葱(鼻孔里插葱装象永远长不大的小人),什么白菜(什么也不懂但爱不懂装懂的白痴菜鸟),什么粉条(拿老板当粉丝的无间道条子)……
“特助?”
尉迟延淡应一声:“还有事?”
“特助,今天是平安夜,晚上有安排吗?”
“有,谢谢,圣诞快乐。”
珍妮悻悻走出去时,尉迟延想到了“菜头”,把蔬菜栽进菜园子的珍菜头?他暗咳着压下笑意,继续“陪”她吃饭。
下午三点。
“花?马蹄莲?我的?”
“延方片,你在我心里装了窃听器?!”
“我自己送自己?我有病啊!这么大一捧,我又不是钱多得抽疯。今年的花比你大比你多,抢了你的风头,就背地里抵毁我?恶!”
“延方片!都怪你!讨厌讨厌讨厌!”
第七章约会
下午五点半。
唐半醒正闷在格子间里十指翻飞编排土豆和地瓜的情事,忽听同事大叫:“唐秘,快,外面有人找。”
唐半醒伸长脖子看一眼大惊小怪的“开口松子”,有点恼,她正写得起劲,是谁那么讨厌过来打扰?
走到前台,看到尉迟延以及他手里大捧的玫瑰,她停住,扫一眼身后跟来瞧热闹的同事,鼓着眼瞪他,颇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味。
他来是为了向她同事证明她并不是自己买花戴的无聊人,难道“听”错了意?
有人起哄:“唐秘,好幸福哦,是不是很惊喜啊?快接啊。”
干吗送人玫瑰,想借着圣诞学人表白?俗套!幼稚!你要是敢说是送给我,看我不把花砸在你脸上。
尉迟延摸摸脸。
早知道就不听花店老板的推荐选这么恶俗的花。
早知道就选她的第二宠花非洲菊。
只是,她一个女孩子,难道不知道菊花是扫墓用的?
聚拢来看热闹的同事越多,她的火气就烧得越旺,再烧下去,锅炉就要炸了。
她是真的厌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呢,和别的爱出风头的女孩子很不一样。
尉迟延左右为难。若是如她所愿般当着她所有同事的面就此转身走掉,她的怒气恐怕会烧得更旺。那,他宁愿她把带刺的玫瑰往他脸上砸。
打定了主意,他不顾唐半醒的怒视和挣扎,硬是将玫瑰塞到她手里,并用自己的大手捏住她的小手,道:“唐半醒,圣诞快乐!晚上,一起吃饭?”
猪,就知道吃!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他是尉迟延?三十层的尉迟延?那个冷冰冰的尉迟早竟然有个这么深情款款的弟弟?啧!”
唐半醒怒发冲冠,尉迟延似看到她的假发套往上跳了一下。
招摇过市来毁掉她的名誉,他很得意?
姓尉迟有什么了不起,她还姓唐呢!想她唐朝大兴之时,他尉迟家的敬德也不过是她大唐家的打工仔。
她很在意。她从未动过傍大款的念头,她辛苦经营三年的专业秘书的职业形象龟裂了。在旁人眼中,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全因他的出现而变成了可笑的演戏。
挣不开他的手,唐半醒狠狠把指甲嵌进他掌心。
尉迟延忍着痛任她泄愤,见她嘴唇开了合合了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不禁想,动嘴慢也有好处啊。比如,为他争取到时间,在她当众发火之前,他把她拉到了专用电梯间。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头顶流脓,脚底生疮。
一个人生闷气有什么用,她何时能学会“我口说我心”?
“唐半醒,想骂就骂出口,我洗耳恭听。”
唐半醒气鼓鼓地看他气定神闲地斜倚在电梯里,一派潇洒不羁很有型的样儿,她努努嘴,终是什么也没骂出口。
哼,她才不会为了没格调的人来降低自己的格调。
唐半醒把怀里的玫瑰推给他,见他挑挑眉不接手,她眯了眯眼,举起花就砸向他的脸,连砸好几下,直到玫瑰的刺扎到手指,她才住手。
脸上被划了几道痕的尉迟延皱了皱眉,看着凌乱一地的花瓣和歪倒在地的花骸,再看那个施暴的倔强丫头忍着指尖的痛装作没事人,他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指上使劲吮一口。
“不喜欢玫瑰,是因为它太招摇?”
唐半醒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暧昧动作,脸顿时涨红似玫瑰,甩着手叫:“要你管!放手!”
“真倔!自尊心这么强,是因为自卑还是没自信?”
“要你管!”
尉迟延又吮了一口她指尖上新渗的血珠,盯着她闪躲的眼神说:“我并不是好管闲事之人。”
她的事,他很难把它当“闲事”。他曾试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但最终的结果是他受心理折磨。如果不管她,是以虐待自己为代价,他才不做傻事。
“要你管!你放手!”
他的舌尖滚烫濡湿,烙在她指上,让她不自在到极点。
该死的,是谁允许他与她如此亲近。
“尉迟延,我警告你,不要再把你的臭口水抹在我手上,你是狗啊,到处乱舔,恶心!恶心!恶心!”
臭口水?恶心?她在梦里和盐白男吻成一团时,怎么就没嫌人家口水臭,怎么能那么恋恋不舍欲罢不能?恶心?是因为现在的人是他,而不是梦里那个面目模糊的家伙?
尉迟延心里裂开的细纹慢慢加粗变宽,酸酸的细流奔腾成了澎湃的小河。
当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她的惊惶和青涩透过颤抖的身子传递到他心里,可他偏偏不愿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似二十多年的克制力在短短数日的相处中已消耗殆尽。
呵,明知不该因为数场梦而迁怒于她,可一想到她夜夜在梦里和别的男人热情亲吻,到了白天见了他却冷言相向,分明同是男人,为何待遇却天差地别?他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他已很佩服自己。
唐半醒挣扎无效后,只能紧抿着唇,圆睁着眼瞪向那个和自己嘴唇相连的雄性生物。
可恶!可恶!唐半醒,你是瞎了眼!土豆哪可能是他这种急色鬼样!温柔体贴?通情达意?嘁!大尾巴狼就是大尾巴狼,无论它穿着多么合身的羊皮,都改不了它的狼性。
听到她的心声,尉迟延无力地闭上眼,轻轻推开她。
他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了,冲动果然是魔鬼。
一念之差,就可能改变人生方向。现在,他的人生是否已偏了方向?
她是不是已厌恶他到了极点,再也没有转寰余地?
这就是唐氏心声咒?
让他通过她的声音以闪电之速爱上她,却让他永远得不到她?夜夜看她与别的男人相亲相爱,他却只能被她拒之门外?孤独终老?呵!
“唐半醒,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吃完后,我们好聚好散。”
唐半醒狠狠用手背擦擦嘴,咬牙切齿:“我们有聚过吗?很抱歉,我没那个义务,再见!”
嘁,受害者是我好不好,你摆什么可怜相!别以为玩忧郁气质,我就会中招,告诉你,没可能!既然羊皮被你撕破,你再怎么修补,也是破绽百出,所以,省省吧,我才不上第二回当!
尉迟延挡在电梯口,咬着牙,和她瞪眼较劲,“不答应,我们就耗在这里。”
什么时候,素有“谦谦君子”之称的尉迟延竟然也学会了耍无赖,是形势逼人“赖”?哈!果然,狼就是狼啊!位居上位者都爱发号施令自说自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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