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够冷静,够聪明,够狡猾也够冷血,他知道自己的能耐,知道自己没有敌人。
唯一的意外,只有她——楚昕婷。
原本他以为,与她的关系只是一场浪漫的游戏,没有任何负担,更扯不上商场上的杀伐。
岂料他对她越来越执着,不只想要她,更渴望两人的关系能更牢固,任何事都不能摧毁他们的关系。
如果可以,他将为她打造一个安全的囚笼,一个里头只有他一人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可以大声笑,可以放下楚氏千金沉重的包袱,自由飞翔,但就只能在那个世界里。那么,即使外头的世界再翻腾,她还会是他的,她终将无法离去。即使所有许划,每个环节都经过他缜密的评估。
唯独听婷,他就是没有把握,哪怕她就在他怀里,哪怕他已经拥有了她,他依然感到不安……
楚昕婷仰头,猜不出他平静外表下的思绪起伏。
她知道有地方不对劲,他的情绪反应虽然不明显,但在两人激烈的欢爱时,她感受得到。
是什么原因呢?
她不是好奇的人,不会去探究。
唯一能做的只有依偎在他怀里,坚定且自信地说——“丞,我不会离开你。”
蓝克丞审视着怀里的宝贝,黑阵灼灼,指腹轻柔抚着她柔嫩的红唇。“记住你今天说的,你不会离开我。”
风雨欲来。
这场风暴即将引爆。
第4章(2)
三天后,当楚昕婷还在上课时,接到来自台湾的紧急电话。
“昕婷,大事不好!你爸脑中风住院了!”
这是姑姑楚心莲打来的电话,激动的哭腔微微颤抖着。
楚昕婷只觉得脑子整个被炸空,她不敢相信,极度重视养生的父亲居然会……脑、中、风?
她已经记不清楚,怎么由教室冲了出来,她只有一个想法,回租屋处拿护照,然后搭飞机回家。她脑子是空转的,视野是茫然的,只有四个字是她目前当务之急要完成的——她要回家!
所以她没去细想,为什么蓝克丞也会知道爸爸脑中风的消息,还拿了她的护照,在她冲出学院大楼时,刚好遇见迎面赶来的他。
所以她没去细想,为什么刚好有大头车送他们去机场,她根本没去航空公司柜台划位,蓝克丞就已安排好了一切。
她没说话、没疑问,整趟航程,他们鲜少交谈,她吃的少,手上的热茶凉了,她还怔着一口也没喝。
楚昕婷幽幽看着窗外的云层,轻轻淡淡地开口——
“我爸那天有来送机,由高雄机场搭机来桃园机场送我出国,一个小时后,还要由桃园机场搭机到上海出差。我爸说,上海有投资客找他谈合作的事,如果谈得成,他问我,英国回来后,想不想去上海住一段时间?他知道我喜欢周润发饰演的“上海滩”,他知道我喜欢上海的十里洋场。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家,飞机飞来飞去的,像空中飞人,但仍红光满面、意气飞扬,没理由脑中风的。”
蓝克丞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开口。
“以前小时候很少看到他,他很忙,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新闻比看他本人还要多。后来爸妈离婚了,姐和妈离开主屋的那一天,爸又去应酬了,我一直哭一直哭,觉得自己寂寞又可怜,一定没有人喜欢我,所以姐和妈不要我、爸也不要我。我哭到半夜,爸回来了,一身酒臭味,但我还闻到烤玉米的味道,我很喜欢烤玉米,爸以为我睡了,坐在我床边流眼泪,哭诉着他对不起妈、对不起姐,也对不起我,我躲在棉被里不敢出声,后来,爸爸擦干眼泪,揉揉我的头发,离开我的房间,我爬起床,吃掉那支冷掉的烤玉米,突然明白,这世上我还有我爸。”
飞机愈来愈接近地面,机上广播飞机开始降落。
“我气他的强势,不尊重我的想法,我气他永远不听我说话,我气他很多,也怕他很多,但,如果没有他,我该怎么办?”
蓝克丞搂着她,听她低低说着话,随着楚昕婷倾诉对父亲的思念,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条带刺的鞭绳,紧紧缠揪着他的心。
楚朋博脑中风,是他意料不到的事,完全破坏他所设的局,直接将楚昕婷推到战场,这是最坏的状况。
他和昕婷的关系没有实质上的保障,他害怕当事情引爆后,听婷会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偎在他怀里?
楚昕婷沉浸在父亲病危的恐惧中,没注意到蓝克丞僵硬的表情,以及阴寒的气息。
转机飞机抵达高雄机场,通关后,才刚走出机场,两名身着黑西装、貌似保镖的男人立即快步走了过来。
一辆黑色宾利已在前面等待。
“二少,请。”
保镖恭敬地接过主人手上的随身行李。
从这一刻起,阳光开朗的蓝律师已然消失,他现在的身份是蓝海集团人人敬畏的蓝二少。
楚昕婷所有心思都放在忧心父亲的状况上,车子、保镖和别人对蓝克丞的称呼,她统统没注意到。
车子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医院。
现在时间已是晚间六点三十分,她猛回神,才想到还没和姑姑联络,她并不知道爸爸的病房房号,正想拿出手机联络人,蓝克丞伸手阻止她的动作。
“楚老在加护病房。”他淡淡地说。
楚昕婷一愣,皱眉。“你……?”
克丞怎会知道爸的状况呢?
但楚昕婷无暇多问,跟着蓝克丞的步伐前往三楼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探访时间在晚上七点,一群人正在外头等待着。
有两位叔叔和姑姑,有姐姐,有姐夫,连在日本的妈妈也赶回来了,一旁是仓田爸爸。
仓田爸爸搂着妈妈,姐夫搂着姐姐,他们四人形成一个紧密无人可插入的圈圈,相互安慰打气,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楚昕婷停住脚步,她唯一的家人,还在为生命而搏斗,她心一紧,眼眶跟着泛红了。
蓝克丞看着她的反应,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虚弱扯着笑,感谢有他的陪伴。
夏昕娉发现了妹妹。“昕婷!”
姐姐的呼唤,令楚昕婷鼻一酸,抽出被蓝克丞握住的手,迈步冲向她的姐姐。
“姐!”
两姐妹紧紧抱住彼此,是双胞胎的感应吧,夏昕娉明明白白感受到妹妹的恐惧和哀伤。
“爸怎样了?”楚昕婷急切问着。
“下午才动过内视镜手术,清除脑栓塞的血肿块,医生说四十八小时都是危险期,要我们有心理准备。”
妹妹是成年人,夏昕娉没打算多作隐瞒。
楚昕婷腿一软,几乎站不住,蓝克丞一把抱住她。
他想抱她到一旁休息,但楚昕婷不肯,她一脸苍白,抖着唇,眼泪盈在眼眶。
“不要,我要和我姐姐说话……”
她拒绝协助,一心只想知道爸爸的状况。
这么小的动作,深深震撼了蓝克丞。
她推开他的手,完全不考虑地拒绝他的帮忙,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家人、她病危的父亲,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昕婷知道,害她父亲情绪过度起伏,积忧发病的罪魁祸首是他,那……
“你来了,蓝二少。”
蓝克丞不说话,老雷的语气生疏且深具敌意。
“危险期过后,我会安排楚老北上接受治疗。”
蓝克丞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保全楚朋博的性命,并助他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