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笑得那么贼啊!」南毛手毛脚地捏捏我的脸蛋。
「我觉得好幸福,当然要笑啦!」
「这样就算幸福啊?」南笑得比我更贼,「晚上我会让你更幸福的!」
「是吗?」我认真地侧头想了想,斜睨他。「我有点怀疑。」
南一阵放肆的大笑。
趴在车窗看景色,一个问题呼之欲出,我转头:「你家是黑社会啊?」
「你怎么知道的?」南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点以此为傲。
「我爷爷以前是国际刑警,从小他就把世界各大家族党派的故事当评书说给我听,所以我认得你枪上的纹章。」
「呵,还真不能小看你了!」南颇有所得的点点头,「居然有个当过国际刑警的爷爷,以后我可要时刻小心你这个小密探。」
卧底——我突然想到这个词。英俊冷酷的黑社会老大和年轻多情的小警官,这里面该有多少爱恨情仇、多少惊心动魄、多少欲语还休……简直是让我受不了的罗曼蒂克,早知道我就去考警校了!
「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我要是警察就好了。」
「警察?你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要是我当警察的话,不就跟你是『天生一对』了!」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我们可以化敌为爱,强强连手。到那时,放眼黑白两道,谁与争锋?绝对是最新版『纵横四海』的精彩演绎。」
「天!看来你小时候一定是评书听多了,以后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拜会一下你的爷爷,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怪才能培育出你这朵绝世奇葩。」南夸张地直摇头。
「我现在跟你在一起,算不算加入黑社会啊?」
「你爷爷叫你不要加入黑社会吗?」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如果我要加入黑社会,一定要找个可靠的老大。」
「如果那个老大不可靠怎么办?」
「那样子啊,爷爷说,如果我觉得那个老大不可靠了,就可以把他干掉,自己当老大。」
「我越来越想见见这位世外高人了!」
「我爷爷虽然很厉害,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忘了我很懒,我才不要自己当什么老大呢!我啊,已经找到个非常愿意让我靠的『老大』了。」把头枕在情人的肩上,侧耳倾听,好象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让我在这个暖暖的胸膛中小憩片刻。迎接我们的是比预想更奢侈的豪宅,比意料更夸张的手下——金毛猴子唐纳。
「怎么是你!」唐纳惊呼。
「绝对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啊?
「你们认识?」南若有所思。
「一面之缘、一面之缘。」我笑靥如花,眼神警告。
「嗯,对,见过一面而已。」
哼!算你聪明,说出来丢人的可是你!「再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我阳光灿烂,他波涛暗涌。两道目光互砍十八刀。
指标已经滑过下午1点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起床。贴切点,是不能起床。呜——南那个魔鬼居然在人家刚到新环境的第一夜,就一口气做了10次,啊不,是11次!最后,那个诈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还在夸张地有点变态的大浴池里对昏软无力的我又一次发动了「爱的攻击」,还自以为很体贴地安抚我:「你尽管休息,这一次全由我来『操劳运动』,你只要闭着眼睛享受就好了。」
我XX,享受的人是你自己吧!虽然、尽管——我也有那么点爽,但是这后遗症实在是……痛啊!我只不过翻了个身,全身的肌肉就齐声抗议。
如果说这就是纵欲过度的下场,那为什么罪魁祸首今天一早还能精力充沛地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后,就神采飞扬地拎着包包说到公司办事去了!偏偏我这可怜的「受」害者,只能痛得稀里哗啦地瘫在床上。
「好饿哦!」我无奈地低叫,努力支起身子下床。
「哇!」卷着被子,我跌落在地,整个一「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这一痛真是非同小可。
「你醒了吗?我进来了。」伴着敲门声,一记水样软语荡了进来。我放弃和被单的纠缠,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天仙可人。
栗色的长发衬着一张精致的脸蛋,融和了西方的深刻隽永和东方的细巧玲珑,深棕色的眼眸散发着浓浓地朱古力般的香甜,让人——口水直流。
「你好,我叫斯汀,是住在隔壁院子的唐纳少爷的管家。南少爷去公司的时候特地关照我来照顾你。」
没想到啊!没想到南居然这么体贴,懂得美人是我力量的源泉,是我精神的寄托,是我……感动地哭!
斯汀扶我坐回床上。「你饿了吧?你想要葡萄馅烤饼、核桃派、玫瑰色拉加土豆汤,还是要月牙面包、熏肉蛋、芦笋汤和酸奶酪,或者是十钉土豆酱汤、京都烤鱼、炝拌菠菜和甜瓜。」
从盈润红唇中咏出抑扬顿挫的美味套餐,真是让人垂涎三尺。「可不可以……都要。」
巧克力美人一楞,笑意更深:「当然可以,我叫人端上来。」
呜——太幸福了。眼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特级美食,身侧是春风拂面四月天的绝代佳男。真是「情妇」般的命运,帝王似的享受!
「汀汀,嗯,我可以叫你汀汀吗?」
「当然可以,东方少爷。」
咳、咳……我差点噎着。「东方少爷?谁这么叫的?」
「我听大家都这么叫的,不对吗?」
这可恶的南,一口一个「东方娃娃」,害别人以讹传讹。
「不要叫什么少爷少爷的,叫我溢就可以了。」
「好的。」汀汀愉快的笑着,看样子我的美男收藏夹里又多了一个「极品淑男」。
汀汀告诉我许多事,比如南的三个姐姐都远嫁他乡,对方自然是名门望族;又比如南也像我一样,直系亲属只剩下爷爷,上一代的教父现在隐居在梵蒂冈;再比如唐纳是如何地崇拜南,一毕业就从家里搬出来死赖在南的家来,然后用「恶势力」逼走原来的邻居,如愿住进南隔壁的别墅……
五时三刻,南终于回来了——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在睡啊!」
「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居然还敢笑得那么Colorful,送他一对卫生眼。
「嗯,看来效果不错。」南突然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我。
「什么效果不错?」莫名其妙。面前的脸孔愈靠愈近,大提琴般的中低音缠上我的耳朵——「卿本佳人,奈何太强,嘿咻嘿咻,乖乖在床。」
天纵英才、聪明如我足足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才明白——「嘿咻嘿咻」指的是那档事。一个枕头抡过去,「你这个臭蛋、坏蛋、大咸蛋。」
南大笑着抱着我在床上滚了一圈:「好了好了,我的东方娃娃,我工作了一天肚子可是很饿了。」
「我也饿了,」我的食指跟南的领带玩着绕圈圈的游戏,「我要你请我吃全套大餐。」
「全套大餐?没问题,我先开动了!」
「喂喂喂,你不是要吃饭嘛,干嘛又压到我身上来!」
「我正在吃呢,白白嫩嫩的小豆腐。」
「你——呃——」好棒的吻!「我还要。」
「ASYOUWISH.」四唇相贴,两处情涌,一声帛裂。
「等、等一下,你怎么又撕我的衣服!」
「这样比较有情调嘛!乖,别动,明天我再给你买一件新的。」
「停!」我面色郑重的推开他。
「怎么了?」
「我要一赔三。」
「一赔十,满意了吧。」
「继续。」扯开他的衣服,我也要做「比较有情调」的事。
「嗤——嗤——」「啾——啾——」「嗯——嗯——」「啊——啊——」不用怀疑,我们正在做爱做的事。
运动过后,是正餐时间。地点:浴池。温热流动的水波按摩着皮肤,新鲜出炉的鸡茸馅饼充塞在口中,我伸出油葱葱的手指去戳南那让人无限思量的胸肌:「可恶啊,脸孔已经长得这么犯罪了,身材还保养得这么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完美!」
「就是这样,你才没办法拒绝我的诱惑吧。」南抓住我不安份的手指头移到唇边,惹火地舔去残留在指尖上的芝麻。
呃——小小的动作引出我一阵酥麻,无力地贴入他的胸膛,权当靠垫。平静了不过一分钟,南拿起池边的高脚酒杯,缓缓的倾斜,冰凉的红色液体在我的锁骨稍事留连,继后蜿蜒而下,最后漫入水中,消散。下一刻,芬芳的酒气裹住了全身。
南埋首于我的颈窝吸吮,藏在水下的手又开始活动起来。我悚然后退,「你不是又想『嘿咻嘿咻』了吧!」
强大的攻势将我逼到池边,一双大掌托起我的臀:「这全怪你,是你先冲到我怀里对我上下其手的。」
说干就干,这家伙是个喜欢「冲动型」的人物。昨天的「好戏」又再一次上演。
「啊——」舒服!温和的水流减缓了强力冲击的痛疼。
好吧!怎么说我也是精力充沛的热血青年,既然有人这么强烈地索求着我,我也要对他付出我全部的热情——双手「无助地」攀上南光洁的背,好滑啊!男人的背干嘛这么滑!还是增加点摩擦力的好,为了让我最最亲密的爱人的背更有看头,我的小手指头就这么「轻轻地、柔柔地」一抓。
于是乎,恶魔的裸背上左右各留下了五道血痕,以专业的眼光来看,可谓线条流畅、性感别致,代表了我对南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似水」。
「嗷——」午夜的神秘豪宅传出一阵诡异的狼嚎,猫头鹰一个战栗,扑翅而飞。
早晨为什么要来得那么快呢?睁开迷糊的眼睛,南已经梳洗完毕正准备换上干净的衬衫。我迅速清醒,撩被下床,「等一下!」
「怎么啦,不多睡一会?」
「让我来,让我来。」我抢过领带,一改平日的鲁莽作风,仔仔细细地替南系了个完美的结。我满意地看着洁白的衬衫配上宝石蓝条纹的领带,很帅,就像南的眼睛。
「小时候,我常常看到妈妈为爸爸整理衣服,轻轻巧巧地系好领带,我觉得那个镜头好美、好幸福,所以——我也一直想要这样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也会这么幸福。」阳光披在我们的身上,在南清澈的眼眸中我看到自己笑得比窗外的天空还要明亮。那一刻,心底有一种小小的微妙的东西在滋长。
「你这个甜蜜的小东西,我真是要被你醉晕了!」南拥我入怀,送来一个早安吻,「过两天,等我把公司的大企划完成,我这个老板就彻底放个长假,陪你一块游山玩水,风花雪月。」
「真的吗?我还没有好好逛过意大利呢!不!我要环游世界,至少也要环游欧洲。你可不要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很、多、次、了!」
「呃——也对,你这个东方娃娃就是被我骗来的嘛!」
「你还敢说!」我用拳头招呼他,南笑着逃走了。
唉,空荡荡的卧室实在没什么好呆的,和远在香港的爷爷煲完电话粥,我决定到花园里去逛逛。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我精神一振,才要振臂高呼,就差点被不明而来的水波冲到。
「啊!」是谁这么粗枝大叶的拿着水管冲院子,也不看看有没有人!
原来是他——南的老管家拉姆斯。将近五十的年龄,仍保持的乌黑亮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如其人啊。我早就知道他看我不顺眼了!这几天,哪一个看到我的保镖护卫不是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只有他——用「白半球」看我。现在两两相对,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唉,同样是管家,为什么汀汀就这么可爱呢!
「拉姆斯管家,我口好渴,请给我倒一杯柠檬雪泡。」
「我很忙,你自己去弄。」本来还赏我个白眼球,现在干脆用屁股对着我。唔……老人家,种族歧视是不对的哦。
「我是客人哦,你就先照顾一下我的要求嘛!」
老拉看来也忍了很久了,一触即发。「你算是什么客人啊!」
「啊,对不起,口误口误,我是主人,不是客人。」
「主人?」火山爆发了,「你只不过是少爷的新玩伴而已,也敢这么嚣张!」
玩伴?我抽了一口气,明白了——原来拉姆斯是心理不平衡在作祟啊!天天看着别人甜甜蜜密、卿卿我我,正值「徐爹半老、风韵犹存」,也难怪他更年期里又思春啊!
「没错,我的确是你家少爷的心肝宝贝小亲亲,可是,你也不用妒忌啊?更不该闷在肚子里不好意思说嘛!还好,你幸运地遇到了我这么一位善解人意、冰雪聪明,人称少林第一智将的区区不才在下,嗯……这样吧,我跟亲爱的南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几个粉嘟嘟、水嫩嫩的美少年好了。夕阳无限好,何必叹黄昏。正所谓年龄不是差距,大胆的去寻求真爱吧!」
「我——你——」哈哈,拉姆斯感动的语无伦次了!
「哎,你去哪?别不好意思啊!」看着他「害羞」地涨红着脸拂袖离去,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美人管家——汀汀。
就是隔壁那一栋洋房嘛,我连大门也不用出,三下五除二就蹭过了高墙,来到了宿敌唐纳的领域。
静静的,池塘静静的,落叶静静的,汀汀静静地在树荫下看书。脚步声改变了空气的波动,汀汀抬头,「溢,是你!」
「我一个人好无趣,来找你聊聊,没有妨碍你吧。」
「怎么会呢!来,我们到屋里去。」汀汀牵起我的手,软软的、绵绵的,就像海洋公园的微熏气息。
「你喝什么?」
「咖啡好了。」我跳上沙发,盘腿而坐,手上的靠枕一上一下地甩落。
「哪一种?」
「咖啡就是咖啡了,哪一种还不都是一个味道。那种五花八门的名字我可记不住,你帮我拿主意吧。」
「那就……来一杯魔力冰淇淋咖啡,在甜滑的香草冰淇淋上倒入意大利浓缩咖啡,再用巧克力酱和鲜奶油加以点缀,清爽、浓郁,一定适合你的胃口。」
「Wonderful!我肚子里的妖精在唱欢乐颂了。」
「冰箱里就有现成的特浓香草冰淇淋,我现在就给你做。」汀汀笑吟吟地转入吧台,粟色长发顺势轻扬。
随手拿起汀汀放在沙发上的书,伴着阵阵原始墨香,入眼的是一行行再熟悉不过的汉字。「这不是古典诗词吗?你懂中文?而且还懂古诗?」
「是啊,不过我怕我说的不好,惹你笑话。」
「哇——好厉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最喜欢哪位诗人?」
「好多,」汀汀侧头支颐。「不过最喜欢还是纳兰。」
纳兰?「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纳兰性德对吧!他不就是康熙皇帝的红颜知已嘛!」
「红、颜、知、已?」斯汀逐字琢磨,失笑:「乱讲!」
「我才不是乱讲呢!」咬一口汀汀递来的魔力冰淇淋咖啡,「唔……好香!好冰!……让我们的思绪穿越那亘古悠长的漫漫风云,回到几百年前的大内深苑,在某个月黑风高,星星识趣地躲起来的晚上——
『皇上,你干什么!』
『容若,我……爱你,所以我……要你。』
『不!皇上,臣并非女儿身啊!』
『朕知道,朕当然知道!想我大清满汉两族美女如云,后宫又有佳丽三千,可是朕却偏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无关你的性别,就算你是天边飞过的一只小小鸟、或是寻常百姓家的一杯粗茶一碗淡饭,甚至是墙脚边一根最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我爱你,五十年不变。』
『……皇上』
『容若卿卿』——
「汀、汀!我这么声情并茂、手足并用地倾情献演,你不感动地作痴呆状就罢了,也不用前俯后仰这么夸张吧!」
「哈哈……对、对不起……哈哈哈!我控、控制不住嘛。」斯汀已经阵亡在沙发上了。算了,看美人倾城一笑,也是一种享受。
「我还没说完呢!」我咳嗽一声,继续开讲。「正是在康熙大帝全力以赴的雨露浇灌之下,才加速催开了才子纳兰的思维之花,才有了那流传达千古的绝妙佳句。几多痴笑、几多缠绵!我觉得这可是『鸳鸯蝴蝶派』的一个大好题材啊!情节生动、催人泪下、发人深省、使人进步,比泰坦尼克号还要泰坦尼克号!嗯……我连名字都想好了。比如《深宫秘史之康熙与纳兰二三事》,或者《长辫子纳兰的情事》,再或者……够了吧,那边那位美美的小哥,我忍了你很久了,有那么好笑吗?」
「你、你再忍、忍一下,哈哈……我马上就、就可以停下来了!哈……」斯汀的眼泪都「感动地」流出来了。
「唉,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浪漫细胞。你慢慢笑,我要吃我的冰淇淋了。」一直等我咬到第九口半的时候,汀汀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你最欣赏纳兰哪一首词?」
「我最爱他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巧克力的眸子随着浅吟低唱突然黯了下来,漠漠地看着前方。不知那眸光穿越四度空间落在了哪一片梦里水乡?看样子,汀汀也有一位「相思相望不相亲」的人儿吧!
少年心事如春草,尽剪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