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孙夫人也严厉的阻止,他们好不容易和李家人和好,不能再因为她而搞砸。
相较两夫妇的疾言厉色,孙翠娘倒是不疾不徐的轻拢青丝,露出她自认为最诱人的妩媚笑颜。“哥哥、嫂子,我只是和李二哥说说话而已,你们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我要吃了他似的。”她一说完掩口轻笑,眼波儿一抛,媚态十足,实际上她是真想把人给吃了,让他身心都属于她一个人。
孙翠娘自以为风情万种,唐宝贵就吃她这一套,每每被她勾得神魂颠倒,欲火焚身,殊不知她这一抛有如烟视媚行的青楼女子,让人倾慕的清高没有了,只剩下作呕。
“你们都各自为人夫、为人妇了,不宜再有接触。”孙夫人想强行将小姑子拉走,但她拉不动。
“嫂子,你不让李二哥开口,怎么晓得他不愿意和我说两句知心话?”面对自家嫂子,孙翠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认为这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哪能与才貌过人的她相比,她注定要在人前艳丽,谁也不能阻止她走上人人羡慕的位置。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们当初就不该帮她,那时她哭得多凄楚,直说李家二爷不是她的良人,这会儿人家当官了,就自打耳光地来攀附,把孙家的脸都丢光了,她看了都无地自容。
“孙嫂子,让她过来,本官倒要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说。”沧海桑田,人事全非,她的美色也凋零了,李茂生想起以前为了讨她欢心所做的事,不禁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只看见她的清丽,却没察觉她打心底瞧不起他。
“瞧,李二哥还惦记着我呢!就你们还瞎操心,担心我给你们惹麻烦。”孙翠娘轻哼一声,推开拦路的嫂子。
自以为得逞的她,扭腰摆臀,风姿绰约,笑脸盈盈的走向并未着官服的县太爷,眼底还有着算计,只是她还没上了石阶就被持刀的衙役拦下来,阻止她靠青天大老爷太近,只能在底下听命。
“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畜生也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二老爷的心上人,拦了我不怕狗命不保。”素洁的小白花也学会泼妇骂街,艳红十指几乎要戳到人。
面色肃穆的衙役不为所动。
“你就站在那里说话,本官听得见。”唉,他当初怎会对她痴迷不己呢?好在他听了侄女的劝,求取功名到外面瞧一瞧,这才知道天下有多大。
“李二哥……”孙翠娘不满地噘高红唇。
“本官是县太爷,请称呼本官为李大人,尔等妇人不得有所冒犯。”李茂生把官架子摆出来了。
他是怎么回事?以前还迷恋她到非她不娶,当了官后就翻脸不认人了。“李二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翠娘……”
李茂生没让她把话说完,打断道:“孙翠娘己死,本官祭拜过她。”
“呸呸呸!晦气,不许诅咒我,我还活得好好地。”什么祭拜,想咒她早死呀!
“你是孙翠娘?”李茂生明知故问。
“我是孙翠娘,你认不出来吗?”她没变多少呀,只是生过一个孩子,流胎三次,身形略微丰腴。
“放肆!”一名衙役大喝。
孙翠娘缩了缩身子,似乎终于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她能冷眼忽视的秀才郎,而是离她越来越远的官老爷。
“你是孙翠娘,那七年前为何声称自缢而亡?”他明知故问,摆明翻旧帐来着。
“啊!这……”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无法回答,她总不能说:我要跟表哥私奔,不要你了。
“瞧你的妆扮已是人妇,不在家里恪守妇道、孝顺公婆、相夫教子,跑到本官家门口有何用意?”她以冷心冷情待他,还想他报以满腔热血吗?真当他的头被门板夹到,傻了吗?!
一说到相夫教子,想到她流掉的男胎,孙翠娘就有一肚子苦水要吐,“李二……李大人,你要为翠娘作主呀!我相公那婆娘不是人,屡屡加害于我,你快点把她抓起来,判她死刑,最好是千刀万剐?”
“她所犯何罪?”李茂生真想问一句,你的高洁品性哪儿去了,为何变得如此刁钻刻薄???…难道,这才是你的本性?
孙翠娘扬直颈项,理直气壮的道:“她害我小产。”
“证据呢?”人证、物证俱在可判案。
她一听,脸色有些变了,气急败坏的道:“什么证据,我还需要证据吗?你只管把人捉进牢里,关她十年八年,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让我立规矩,我让你做你就做,还问什么?”
不只孙家夫妇因她的无理要求扶额呻吟,连在一旁看戏的李家人也目瞪口呆,这人的脸皮要有多厚才敢以旧情相胁,对着县太爷颐指气使,当他是她家的一名下人。
看得正乐的李亚男忽然察觉到灼热的目光正对着她,她扭头一看,和一双幽深的黑瞳对个正着,孙子逸朝她咧嘴一笑,一挤眼尽释深情,她回以龇牙咧嘴,以掩饰狂跳的心。
小俩口眉来眼去的,看得偷鸡不着蚀把米的孙少逸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知道今天回去后,孙子逸绝对不会放过“本官审案不用人指手划脚,若是你无法提出有力的证物,请恕本官不能受理。”谁理她的无理取闹。
见他半点情面都不给,孙翠娘慌了手脚的大喊,“李茂生,你忘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吗?你一当官就想抛弃旧妇,你狼心狗肺不成?!”
李茂生面色一沉。“你以什么身分跟我说话?”
“我、我……”她说不出口,生过一个孩子是事实……呃!等等,孩子?孙翠娘一眼瞟过站在侄女身边的女儿,恶心一横地把孩子拉到前头。“看,她是我为你生的女儿,今年六岁,叫唐玉珠,取如珠如玉的意思,你不能不认我们母女俩,抛妻弃女没资格为官。”
“她姓唐?”李茂生冷笑。
孙翠娘局促的辩解,“情急之举,谁教她亲爹不认女。”
“好个情急之举,真把本官说成薄幸之人,不过这次的黑锅本官不背。”李茂生突然看向一道往后退的身影,大声喊道:“唐宝贵,还不来领回你的小妾和幼女,若是再胡搞蛮缠,本官判你一个约束无力的罪名。”
人群中,一脸羞恼的唐宝贵忿然走上前,一掌就往孙翠娘的脸上挥去。“珠儿不是我的女儿?那你说你是跟谁生的,婚前与人淫乱,婚后定是不安分,让你当妾还是抬举你了,以后你就降为通房。”
唐宝贵原是兰州县丞,等兰州县令一升调后,他就能以副手资格升调县令一职,但他等不及了,想快点升官发财,正巧听见桐城县令出缺的消息,他便四下打点想占那个位置。
他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因此调派公文还没发下来他就先一步向兰州县令请辞,整装待发回到桐城,准备一家子住进县府衙门,当他的青天大老爷,但是他一回城才晓得县衙已经有人了,还是他抢了人家老婆的对头,他这下腿软了,两边落空,大气不敢坑一声。
当初的举人老爷,如今却是白身,教人难以接受的落差。
“相公……”孙翠娘抚着脸,难以置信的献着他。
“走,还不回去,想继续丢人现眼吗?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他本来还想在县衙里谋一份差事,这下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