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日梢独占一枝春,嫣红嫩绿何等媚人?
不幸惨遭无情手,未随流水转风尘
莫怀薄幸惹伤心,落花无主任飘零
可怜鸿雁望断无踪影,向谁去呜咽诉不平?
几经打击,又想起曾读过的词赋,沉如筠整个人犹如断魂似的,哭也不是,泣也无人怜的,像是被丢到天之涯,海之角的尽头似的,无助且无依……
“沈姑娘,你别哭了,别傻了。”
“月影!”在最脆弱、最无助的当口,沈如筠别无选择的投入了惟一敞开的怀抱,尽情的哭泣。
轻拍着如筠略略抽搐的背,月影低声的安慰,“沈姑娘,你有资格哭泣,你是有资格抱不平,少爷太过分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有那个贱人宋婕妤,简直是寡康鲜耻、伤风败俗!”像是己身遭受夺夫之痛似的,月影恨得牙痒痒的怒骂着,“挟着已怀有周家骨肉的优势,就轻易的掠夺了他人辛苦经营的地位,那贱人的行为令人不齿,令人不屑,令人唾弃!”
“月影!”望着月影那同仇敌忾的模样,沈如筠好是感动,原本还以为自己已被孤立,再无翻身的余地了,没想到,竟有人与她是同一阵线的,犹如绝处逢生一般,沈如筠的心湖再度激越了起来,盈眶的热泪滚滚的滴落了下来。
“沈姑娘,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别伤心了,你别再伤心了。”月影义愤填膺的安慰道。
“月影、月影……”
月影是惟一站在她身旁的人,月影是惟一体恤她心情的人,月影是她的靠岸,她终于找到靠岸了,不再茫然飘荡了。
“月影,你真这么认为?是周哥哥辜负了我?是宋婕妤那贱人伤害了我?”噙住泪水,沈如筠确切的问。
月影点点头,并体贴的帮沈如筠拭去泛留在眼角的泪水。
“月影,你对我真好。”沈如筠感动的表示。
沉吟半晌,月影眯着眼,饱藏心机的道:“沈姑娘,你的出身不凡,是好人家的千金,今天也只有你有资格匹配咱们家少爷,更何况,你和少爷还有指腹为婚的婚盟在身,于情于理,再怎么样,也都是咱们家少爷辜负你,虽然月影是周家的下人,但月影是个明白人,月影为沈姑娘抱不平。”
月影的一言一句犹如隽刻在玉石上的金字似的,一字字钉进了沈如筠的心。
是的,她不能妄自菲簿,更不能轻易言退,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沈如筠的想法已惭渐偏激了。
“沈姑娘,今天是少爷辜负了你,你有权发怒,更有权报复。”月影心怀不轨的怂恿着沈如筠。
“月影,你的意思是……”
沈如筠果然一步步陷入了她设下的圈套!漾着诡异且略带得意的浅笑,月影将嘴巴凑近沈如筠耳畔,低低切切……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沈如筠吃惊的大呼。
“沈姑娘,人不负我,我便不负人,今天是宋婕妤那贱人先负你的,你想想看,要不是宋婕妤那贱人横刀夺爱,今天你便是周家的少奶奶,不但位居权重还独享着少爷惟一的爱,沈姑娘你一切的幸福都是被宋婕妤那贱人所破坏的,这口气你忍得下吗?”月影带着杀气腾腾的锐眼怂恿着。
一向毫无主张的沈如筠几乎是被月影说服了。
是的,今天是周哥哥辜负她的,是宋婕妤那贱人害了她的,为什么要眼睁睁的将到手的幸福拱手让人呢?她比那贱人更有资格拥有幸福啊!沈如筠笃定的想着。
“月影,你这么帮我,我不晓得该怎么谢你?”沈如筠感激的道。
月影不假思索的答:“沈姑娘若能当成周家的少奶奶,千万不要忘了月影,月影别无所求,只顾成为少爷的妾室,一生服侍沈姑娘以及少爷就满足了。”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你愿意委屈当妾室?”沈如筠颇感讶异。
月影点点头,“月影本来就是下人,服侍少爷和少奶奶乃天经地义
的事,若有幸成为少爷的妾室,能够一辈子留在少爷以及少奶奶身旁服侍,那么,月影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步步取得地位才是她最终的目的,但时机未成熟,她还是得收敛气势,努力的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月影很得意自己的表现。
一向在温室成长的千金大小姐沈如筠,根本不懂人心的险恶,她很感动月影能如此忠心且贴心的向着她。
“月影,你放心,如果我能够如愿的成为周家的少奶奶,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她坚定的许下承诺。
“谢谢沈姑娘。”
咬着牙,月影邪邪的笑着,心想,所谓无毒不丈夫,但最毒是妇人心,女人一旦狠起来,是比男人还阴毒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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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昂蹑手蹑脚的走进一个厢房,先蒙住了婕妤的眼睛,才故意压低音量问道:“猜猜我是谁?”
“月影?”眯着眼睛,婕妤故意佯称回道。
子昂不作声。
摸着子昂修长的手指,婕妤漾着笑颜又猜,“是如筠?”
真不晓得婕妤是故意和他打浑水仗的,还是真的猜不出是谁?明知道月影和如筠两人才刚双双走出去,怎么会是她们再回头呢?真是愈来愈搞不清楚婕妤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了。
“再猜一次。”子昂宽宏大量的音调说。
婕妤假装思虑半天,嘴里念道:“谁?究竟是谁啊?”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怀疑。
“真的不知道啊?”睫妤像是真的似的。
话是这么回答,可是心底就想笑,在周家堡的耕读轩重地里,谁敢造次乱闯?还向老天爷借了胆似的,居然敢蒙住她的眼,这号人物除了周家大少爷以外,还会有谁呢?而周家大少爷却居然问她猜猜是谁?真是天真,天真得令人心疼!婕妤甜蜜的想着。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猜不对,就要处罚了。”子昂半威胁。
“哦”的一声,婕妤故意间道:“如果再猜不对,要怎么处罚?”
“亲一个。”子昂语才华,便迫不及待在她粉红的脸颊亲啄了一下。
“不公平!”她扳开了他的手指,撒着娇,“人家都还没猜,你就亲了人家,偷袭人家,你犯亲!”她作势欲捶打。
天!她什么时候染上撒娇的习惯的?这要传出去,肯定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啊!婕妤不可思议的想着。
“好,好!”子昂笑着摊着手,“我犯规,我偷袭!一切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我的好娘子。”
“哼!”她轻哼,眼角却是泛着甜蜜的笑意,“谁是你娘子?”
没理会婕妤的问句,紧紧的揽紧她,子昂低切的道,“亲爱的娘子,最近你有了闺中密友,却冷落了相公我,唉!真是让人好伤心哦!”
“你吃醋了?”蝶妤调皮的问。
他耸耸肩,“我是不会和女人争风吃醋的啦!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怕我的风度会提早用光,到时候麻烦可就大喽!”
“嗯。”她好满足,一个人在自己心爱的人的心目中具有相当的分量,这样的满足感与等量替换感,是笔墨所无法形容的!
“婕妤,你真像是个仙女,任何疑难杂症,任何扰人的人事物对你而言都不具威胁力,你的慧黠与聪颖就像是魔法棒似的,轻轻一挥,任何复杂的纷扰都轻而易举的化作飞灰,就连如筠也被你收服了,真是神奇!”对于沈如筠的转变,子昂对婕妤是既佩服又羡慕。
“你别说得那么玄了,我只不过是用心对待任何人而已,哪有什么神奇的魔法力?”她被夸得害羞了。
“嗯,不错!谦虚是一种美德,我又多发现了你另一项的优点。”子昂是这么认为的。
婕妤趴在子昂肩上吃吃的笑着,心里暖洋洋的,而全身彷若浸泡在蜜糖里似的。
这些日子来,和子昂贴近的生活,对于他的言行举止,还有他那人则孝出则悌以及善于体恤下人,她再再都看在眼里,尤其他对她的好,就像是下人们所传言的;少爷对宋姑娘的好,是白天点烛火——没得找的哦!想到此,她愈发感到自己的幸运与幸福,她可是托付对人了。
人生钓旅程就是如此的玄奇与精妙,子昂就在她生命转弯处出现与她相遇,而两人就此走上了相携并提的岁月,这实在是缘啊!缘分这两个字,让人不得不相信它冥冥之中的存在啊!
漾着沉浸在幸福蜜糖里的笑容,婕妤甜甜的想着。
“嫁给我好吗?”子昂在她耳畔问。
她沉吟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原本是胸有成竹,但她骤然的静谧,今他可紧张了。
见他紧张的模样,婕妤漾起了既调皮又慧黠的笑容,“嘻!嘻!”
望着她漾着笑容,子昂也跟着傻笑,一脸的憨憨然,没办法,谁教她是自己的克星,遇到她,他可是没辙哦!
“小傻蛋!”她轻弹了他的鼻尖。
他借机抱紧她,在她耳畔低喃的问:“嫁给我好吗?”再次进攻,这次是无限央求的口吻。
婕妤终于软化了,温柔的答道:“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你的。”
“啊!”子昂喜不自胜,眼睛和嘴角眯成了一直线。
“如果,我不曾想过要嫁给你,也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跟着你来到杭州,更不会和你在苏州的客栈里……”毕竟,曾受道德和礼教劫化过,要不是她是真的爱他,她也不可能不顾一切的抛下曾受过的教育。
“婕妤,婕妤,我好爱你!”不等她把话说完,子昂便将唇堵住她的嘴巴,“为什么这时候才要告诉我?让我受了那么多的煎熬。”子昂半责怪的问。
“考验。”婕妤轻敲了他的脑袋瓜一记,“爱情是要通过考验的,懂吗?”
“哦!”他况然大悟,“原来,我是早就被你赖上了!”话一说完,便赶紧起身准备逃亡。
“周子昂!”她果然又要追着他跑了,但却力不从心,一阵晕眩与恶心侵袭着她。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耶!”子昂一声急似一声的问。
“有点恶心。”她故作若无其事般的佯称,“可能是胃寒。”
“我让人请大夫来帮你瞧瞧。”子昂转身欲传令下去。
婕妤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啦,小事一桩,干么劳师动众呢?”
“可是……”他仍是不放心。
“没事啦,真的没什么事。”时机未到,她还不想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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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自己家的庭院里,沈如筠一直低着头,是心事重重也是心神不宁……
交给月影“化骨散”之后,沈如筠一直心神不宁,因为“化骨散”是月影要她弄来的,是她亲自去买的。
还记得刚才把“化骨散”交给月影时的情景,她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紧张夹杂着焦虑与不安的种种复杂心情一并涌上心头……
“没关系吗?”她惶惶然的问月影。
“没事的。”月影极为冷静,“沈姑娘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我保证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宋婕妤那贱人给踢离周家堡的。”
“真的?”
“哈!”月影发出冷笑,“宋婕妤那贱人恐怕成了孤魂野鬼,也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月影……”
没想到一向稳重不多话的月影是如此的冷静与冷血,俗语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会叫,难道真是如此?人性真是深奥且可怕!想到此,沈如筠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
其实,她并不讨厌婕妤,真的,她并不讨厌婕妤,对于她答应月影共同合作的计划,反而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懊悔与不安。
这些天来,与婕妤朝夕相处,她发现婕妤是个令人喜爱的天真女孩,不矫揉更不造作,只是用真心的对待周遭的人,如此简单,但却是人心的依归,不但一向以冰山自居的姑奶奶疼惜婕妤,就连周家堡的男女仆人们,也对婕妤忠心耿耿,大家都喜欢跟婕妤相处,因为婕妤令人如沐春风。
而自己呢?沈如筠反求诸己的想着,为什么婕妤能轻易的掳获每个人的心,而自己却是人人惟恐避之不及呢?难道,自己就真那么失败?同样是人,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失败?
她扪心自问,其实,她并不讨厌婕妤,反而有点喜欢,要不是婕妤是她的情敌,她们两人该会是很好的闺中密友,沈如筠遗憾的想着。
摇摇头,沈如筠不敢也不愿再往下想,不晓得月影要如何对婕妤下毒手?
种种矛盾又复杂且夹杂着不安的情绪,像是国画墨水晕开似的情
景,直直阔散开来……
“小姐。”随身的丫鬟小钗机警且关怀的问。
“别管我,你去忙自己的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打发走小钗,沈如筠一个人信步走在绿荫浓密的花园里,花园里虽鸟语花香,但她却提不起一点心思来欣赏,心事重重,就连脚步也沉沉。
咦!她听见了隐密的侧厅堂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爹娘以及周哥哥的谈话声,怪了!周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周哥哥对沈家而言算是贵客,贵客临门,怎么会如此平静呢?而爹娘会客的习惯一向是在大厅的,怎么会忽然移师在隐密的侧厅呢?
周哥哥与爹娘辟室密谈,这事肯定不寻常!
怀抱着种种的纳闷与狐疑,沈如筠蹑手蹑脚的弯弓着身,贴近侧厅堂窃听……
“沈伯父,沈伯母,关于如筠的事,我很抱歉。”子昂的声音很诚恳。
“缘分的事,怎可勉强呢?任何事都可以抱歉,就只有缘分的事是抱歉不来的。”沈老爷语重心常的说。
“沈伯父,沈伯母,谢谢您们的谅解。”子昂今天是特地到沈家来负荆请罪的,和婕妤的婚事几乎已确定了,总要亲自来向如筠的父母央求谅解吧!子昂慎重其事的想着。
“子昂,不要说谢了,若真要谢的话,我们夫妇才真要谢你呢!”沈老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沈伯父……”子昂试着阻止沈老爷再往下说。
“不,我一定要说,这些年来,周家对沈家的点滴恩情,我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说出来。”沈老爷的情绪略显激动。
“子昂,就让你沈伯父说下去吧!”沈夫人红着眼睛,声音略带哽咽。
子昂恭敬不如从命的静了下来。
“你知道的,这些年来,咱们沈家的茶庄全都靠着周家堡的经济支助才得以生存下去,周家是沈家的大恩人,没有周家就没有沈家,这点恩情,我和内人是没齿难忘,终身无以为报。”沈老爷感恩的道。
沈夫人心有同感的接着道:“沈家其实早就没落了,要不是你和姑奶奶的无条件支助,我们怎么还能住得起这么豪华的大宅第,怎么还有能力雇得起下人供使唤,是你和姑奶奶让我们夫妇在风烛残年之际,还能保有面子,继续住在这豪华的大宅院里,让我们还能继续当着老爷,夫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谢你和姑奶奶。”她感谢和感动之情溢
于言表。
“沈伯父,沈伯母,您们别再说了,冲着您们和爹爹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小事,您们就不要挂在心底了,更何况,我和如筠婚约的解除,我想,我是怎么做也无法弥补对您们造成的遗憾了……”子昂还未将话说完,沈老爷使用眼神阻止了。
“子昂,你不必再为无法与如筠完婚的事而耿耿于怀。”沈老爷忽地正色的说:“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吧?”
“嗯?”子昂纳闷。
“有一件藏放在我们夫妇心中的秘密……”沈老爷忽然欲语还休。
“这件事想来,又得要感谢你的爹爹了。”沈夫人带着满足的淡然笑容接着道,“是你爹的成全,才让我们夫妇和如筠有了骨肉的情缘,是你爹的成全,才让我们夫妇得以享受亲子的温情,一切,都是你爹的大恩大德,要不然,我们夫妇这辈子,恐怕就只有两老寂寥的相对望啊!”她的语气转为无限欷吁。
子昂愈听愈迷糊,愈听愈搞不清楚状况了,他一脸的茫然。
沈夫人见状,缓慢却慎重的揭开谜底,“如筠并不是我们夫妇的亲生女儿。”
“啊?真是……”难以相信!忍住惊讶,子昂静静的等着听下文。
沈老爷意重情长的将思绪缓缓推回从前,“二十三年前的一个深秋夜里,我和你爹共赴太行山寻访茗茶品种,当时,你爹还是我的主子,我们主仆两人进人了山区,在山峦丑世的林里分头采着新茶种,并相约两个时辰后在桧木林里碰面。
两个时辰后,我兴致匆匆的带着许多新采撷的茶种与你爹碰面,而你爹手上却抱了一个女婴,不晓得哪对狠心的夫妇,竟将女婴丢弃在人烟渺茫的山林里。“他摇着头叹息,并接着说:”女婴在当时几乎奄奄一息,我和你爹便顾不得采茶的任务,连夜飞奔的将女婴送到山下,交给大夫悉心调理与照顾,在女婴身体转危为安后才把女婴带回杭州。“
爹爹与沈伯父在太行山抬到的女婴就是如筠吧!子昂驽定的想着。
沈老爷脸上的横纹因微笑而扬着,“你沈伯母和你娘一见到女婴,都很疼爱,而你娘更是将女婴抱在手里,片刻不分开……”
“是啊,小女婴真是人见人爱。”忆起往事,沈夫人的脸上也扬起了满足的笑容。
“当时,我和你沈伯母膝下犹虚,便央求你爹将女婴交给我们夫妇抚养,一向悲天悯人的你爹本来面露犹豫,他希望女婴由他亲手抚养,亲自疼爱,你爹认为这样做,他比较放心。”沈老爷细细的回忆道。
沈夫人接着说:“后来,你娘看出了我们夫妻俩求女心切的心情,便出面作了协议,彼此约定女婴在二十岁以前由沈家来疼,二十岁以后由周家来爱,而你爹更是慷慨的将茶庄让出了两间,让我们夫妇自立门户经营。”谈起了往事,沈夫人是无限的感恩。
“其实你和如筠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指腹为婚’约定,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你爹挂虑着如筠的终身幸福,他曾表示,依照约定,如筠二十岁以后将交由周家来爱,届时,他一定会帮如筠找一门好人家嫁掉,于是便有了‘指腹为婚’的讹传,而后来因为你爹娘早逝,所以就由我们继续扶养如筠。”沈老爷将“指腹为婚”的始末源源本本的道来。
听完沈伯父和沈伯母说完这段尘封的往事,子昂骤然如释重负,原来,爹爹是用心良苦、为了如筠终身的幸福,爹爹是费尽了心思。
爹爹悲天悯人的胸怀气度与凡事设想周到的处事态度,他是应当好好学习并发扬光大才是啊!子昂心想。
理了理神,子昂又道:“沈伯父,子昂已另有最爱。”提起亲爱的婕妤,他的双眸便闪着光芒。
沈家夫妇隐隐的便能感受到子昂那强烈的爱恋热力。
子昂又接着道:“虽然子昂无法与如筠结为夫妇,但子昂仍会把如筠当成亲妹妹一样的疼爱,就如同当初爹爹把如筠当亲生女儿般的疼爱。”他坚定的许下承诺。
“好、好。”沈家夫妇连声叫好,这样的结局,也是他们最希望见到的结局。
“我们一定会帮如筠找个好人家的。”沈家夫妇道。
“嗯,这也是我身为兄长的责任。”子昂自觉自己是义不容辞了。
躲藏在侧癖堂外窃听的沈如筠,只觉一阵阵晕眩涌上心头,真希望自己就消失在这个天地,这个世界,就此离去最好。
如筠觉得自己就像戏班演的宫闱剧中的真假格格似的,假格格被镀上金色光芒后竟得意忘形,不但不惜福自己平白无故的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竟又贪心不足的想取得王宫的后位。
沈如筠忽然觉得爹娘、姑奶奶、子昂以及子昂已过世的爹娘,给了她最大的仁慈,却也是最大的残忍,原来她是个孤儿,因为同情她的际遇,遂不忍苛责她的骄纵劣根性,一而再的容忍她,却也给她带来了最严重,罪不可赦的后果。
她的脸毫无血色,自责、自卑夹杂着自恼的念头复杂的涌上心头
原来,自己才是最没有资格拿人家一分一毫的人,二十多年来的荣华富贵已经是上天奢侈的恩惠了,夫复何求?
她不但不懂得知恩图报,居然还鬼迷心窍的同意了月影的诡计,让月影加害婕妤!天!她就是千刀万剐,上刀山下油锅也无法赎罪了。
想到此,沈如筠整个人差点弹跳了起来,顾不得大家闺秀的教养,连跑带奔的往大门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