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左脚还有些一拐一拐的,经过一个月的狂睡及狂补,他的身体可是壮得跟头牛似的。
而这个月来更大的收获则是──闲闲没事干的他,自认已经学会了如何跟小恋和平相处,如何让小恋乖乖听话又不会惹怒她的高超技巧,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跟小恋贡上……
嘿嘿,他发现,不需要大小声,也不需要动气,只要用“求”的,用“哄”的,用“赖皮”的,吃软不吃硬的小恋都嘛会屈服在他深情的眼神里。
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以柔克刚”这句话是这么的有道理呢?
“好了好了,手续都办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办妥出院的手续,小恋快步走过来扶起坐在一旁的耿劭璋。
“小恋,你对我真好。”
一个月训练下来,各种恶心的话耿劭璋是越说越顺口。
“少恶心了啦!旁边那么多人,你还说那么大声……很丢脸耶。”话虽如此,小恋还是被他哄得脸红心跳。
“怕什么?”耿劭璋藉着自己右手搭在小恋肩上的方便,又低头往她的嘴用力亲了一口,“嫉妒我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啊?”
用力抹抹嘴,小恋娇嗔地瞪他,“你──发神经啊!”
“你不喜欢哦?”
“少罗唆,你们家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啦。”
使劲儿将高大的耿劭璋塞进车子里,看着自己终于达成任务,小恋是大大的松一口气。
照颜他一个月,虽说自己也是心甘情愿,但,在这一个月里,地可是一块钱的进帐都没有耶!
眼看月底要缴各种款项的日子逼近,她已经有心理准备,这个月可能会过得很惨……
阿玉姊是好说话,但那些债主铁定又要来找她大闹一番了。
该怎么办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见小恋背着包包伫立在车旁,一副要目送他离去的样子,耿劭璋一脸诧异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小恋,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黏了一个月还不够啊?还不烦?”
耿劭璋的眉迅速聚拢,“你烦了?”
小恋见状,连忙伸手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心。
“神经哪,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你赶快回去吧,耿爸耿妈都等着你回去吃猪脚面线呢,我这个外人跟回去凑什么热闹啊?”
“你哪算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根本把你视为我们耿家的准媳妇了,疼你疼得要命,你还客气什么?”
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耿劭璋发现自己比之前更不能忍受小恋消失在他身旁,她是他这辈子对爱情最初也最彻底的付出,倾其所有,没有保留……他得确定她也是一样。
“我知道耿爸耿妈疼我,但是……我有事嘛!”
小恋看着他孩子气的执勘,拍拍他的脸颊,哄着他。
“我已经一个月没工作了耶,昨天刚好有人找我去拍最新的夏季泳装型录,时间满赶的,明天就要开拍了,所以等会儿,我得先去见人家一面,彼此稍微沟通沟通。”
“泳装?”
想到少少的布料服贴在小恋曲线美好的身躯上的画面,一股闷气梗在耿劭璋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小恋下察,继续说道:“是啊,天气渐渐热了,最新一季的泳装马上要上市啦!我们做模特儿的就是这样,夏天拍冬装,春天又拍夏装……讲好听点是什么最新最流行的都可以穿在身上,但常常不是热死就是冷死,很辛苦呢。”
“既然很辛苦……”
小恋笑着打断他,“世上哪有不辛苦的工作啊?不用心疼我,我喜欢这份工作,也习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她瞄了前座的司机一眼,“别让王伯等太久了哦。”
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止小恋接下这份工作,耿劭璋只能闷闷的向她挥挥手,脑袋里却无法克制的想着小恋穿着泳装被别人看的模样……
不行不行,他得想办法!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
小恋是他一个人的,她的美只能让他一个人欣赏,他才不分别人看咧……
※※※
耿劭璋足足想了一个礼拜,都想不出来要怎么开口叫小恋不要再做这一行。
他很清楚,要是他直接将自己自私的想法托出,小恋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超级大沙猪,理都不理他。
但要他接受跟别人分享自己最爱的东西──即使只能用眼睛,他仍然觉得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
再说,小恋每次一忙起来,都搞到三更半夜才收工回家,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叫他怎能放心呢?
就像今天……
都已经快十点了,原本想要给小恋一个惊喜,让她看看他已经拆掉石膏的左脚,没想到足足在她家楼下等了将近两个钟头,都还见不着她的身影,呆坐在驾驶座上的耿劭璋心情开始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看见小恋高挑细瘦的身影自远处快步走向他。
耿劭璋的心头一阵宽慰,正准备下车迎向她,却突然看见几个混混般的男人从前头小公园的树丛间闪出来,团团包围住小恋。
他心急,但初愈的脚伤让他走不快,眼见几个男人在粗暴的言语之外,已经开始上前对小恋动手动脚的,他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口。
好不容易走近,耿劭璋先是大喝一声,暂时阻止他们有任何动作,再以身体护住小恋,并以意志力撑直左腿,以免那些家伙看出他的弱点,更加放肆起来。
他回头问小恋,“他们是谁?”
小恋无奈的耸耸肩,很直接地道:“要债的!这个月我没有钱依约付款,他们是来找我算帐的。”
耿劭璋以逼人的凌厉目光扫向仍在打量他的混混,沉声低喝,“台湾还有没有法律啊,又不是故意不付钱,你们当街就想动手打人?”
“当初人家答应她分期付款已经是客气,现在还敢拖拖欠欠,没把她抓去卖钱已经算是很有人性了啦!”一名看起来像是头头的矮小男人道。
“欠多少?”
对方评估着耿劭璋看起来气宇非凡,身价应该还不低,索性将欠款总数说出,“总共还剩下一百八十七万。”
“只要你们离她远一点……这笔钱,我可以替她还。”他毫不犹豫地道。
“先生,你以为我们爱来堵她哦?要不是她欠钱不还,偶们需要这么累吗?”
“你们应该知道,钱不是她欠的,难道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吗?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呢?”
“啊我们是开赌场的,又不是做善事的!老爸欠钱女儿还,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男人不怀好意的细小眼睛瞄过小恋艳丽绝伦的面孔,“啊不过也没关系啦,女人长得漂亮,自然有人会出来帮她解决事情!啊事情解决,偶们也不必三天两头见面啦。”
耿劭璋从皮夹里掏出名片递给对方。
“明天早上十点,带着借据来找我,签下债务结清切结书后,我立刻开即期票给你。”
“嘿嘿,你这男人不错,够爽快!不过……”
“不过什么?”
“偶们兄弟今天出来一趟,你也多少要意思意思,请偶们喝杯饮料吧?要不然,这位小姐拖欠这个月的欠款这么多天,我们起码也要她一个月没办法出门见人,回去才有办法交代呐!”
见男人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作势搓了搓,耿劭璋立刻会意。
二话不说,他从皮夹内掏出所有的现款约两万块丢给男人。
“这样你们可以滚了吧?”
好不容易送走那票瘟神,耿劭璋回头立刻皱眉质问小恋,“有困难,怎么不跟我说呢?”
小恋的口气显得有些悻悻然,“你也不想想,上个月我都在干么?一个Case也没接,我哪还得起钱?”
“小恋,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难道我还会跟自己的女人计较金钱的花用吗?你就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宁可被逼债,宁可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也不肯开口要我帮忙?”
事关小恋的安危,耿劭璋实在无法克制自己逐渐加温的脾气。
小恋看看他,不知该如何向他表达自己心中的矛盾。
想当初,她就是曾依赖夏敬炎资助她解决一些债务上的问题,结果到最后,感情出问题的时候,夏敬炎就开始论斤论两的跟她计较起来了。
一段感情到最后,少了温度,却必须这样子血淋淋的“计价”,但对她而言,那是一件多么锥心又残酷的事情?
感情好到不分彼此的时候,一切都没问题,等到感情出了问题,那么,涉及金钱的部分,可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了!
但,她能这样告诉耿劭璋吗?
她避重就轻地道:“我不是不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负担这笔债务,但是……这是我父亲欠下的钱,哪有叫你还的道理呢?再说,你也知道我天生就不喜欢欠别人,即使你帮我还清了债,我面对你时,一样会有心理负担。”
“你这个固执又骄傲的家伙!”
耿劭璋心痛的斥责她,脑袋却突然灵光一闪……
太棒了──他真是佩服自己的聪明。
他以食指抬起小恋的下巴,“要不然,就当我借你的好喽。”
有借有还的感觉让小恋的心头瞬间好过多了。
她急切地问道:“怎么还?”
“你跟若洋是大学同班同学吧?”
“是又怎样?”
怎么扯到风马牛不相及的若洋身上了呢?
“那么,你大学主修的就是企管喽?”
小恋呆愣愣的点点头,仍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的公司下半年将推出一套电玩游戏软体,在行销这部分,我需要有人帮我。”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小恋指着自己的鼻子,嗤之以鼻的嚷嚷着,“拜托,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当初学的那些理论,我早就连本带利全还给教授了,你当真用了我,铁定会后悔莫及的!”
“哼,你以为光靠课本上写的那些死知识,就真能把东西卖得吓吓叫啦?”耿劭璋指指自己的头,“行销靠的是脑袋,靠的是出奇制胜哪!”
“我行吗?”小恋依然毫无信心。
“安啦,我会找人帮你……找你,只是想在那个部门放个自己人,真有什么状况,我也比较好掌控。”
“就这么简单?我只要去当‘料耙仔’就好了?”
耿劭璋被她又皱眉又皱鼻子的表情给逗笑了,“是啊,我还会每个月付你固定薪水呢,至于你该还我的钱,就固定从薪水里扣好喽。这么好康的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我模特儿的工作怎么办?”
眼看小恋就快被拐到他公司,让他在把她哄进耿家当媳妇前,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耿劭璋不免有些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我耿劭璋的老婆不需要在外头抛头露面!”
果然,他的说法立刻惹来小恋一阵不悦。
“喂,你这是什么心态啊?我当模特儿,让你觉得丢脸、有失你的身份吗?”
幸好,耿劭璋现在很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见情况不对,他立刻见风转舵。
“哪有?你想太多了吧?你自己也说当模特儿其实很辛苦的啊,我心疼你也不对吗?”
“算你识相!”
明知他有些强词夺理,心里却也知道他其实是为她好。
懒得再跟他辩下去,丢下这句话,小恋大步走在前面,不理他。
忽地,耿劭璋痛苦的哀叫了起来。
小恋立刻停住脚步,紧张地跳回他身边,“怎么了?”
“我的左脚……刚才用力ㄍㄧㄥ直,现在好痛!”
“那……那我扶你!”
“也只好这样了。”
老大不客气的将温软的娇躯牢牢嵌在怀里,意思意思哀叫几句的同时,耿劭璋眼角眉梢,看起来可乐的呢!
※※※
在结束手中已接的Case之后,小恋便开始规规矩矩的到耿劭璋的公司打卡上班去。
刚开始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种朝九晚五的作息,但说真的,当初会走上模特儿这行,只是因为当模特儿的收入较一般新鲜人高,小恋心里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一行的复杂,现在正好有机会跳脱,她当然会全力以赴。
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在工作领域中的耿劭璋强势精明,公司里的大小事情他都能有条不紊的发落,虽然要求严谨,但对不属也有绝对的信任与授权。
就拿对她而言好了,虽然她是个新手,虽然这套新软体是耿劭璋准备在电玩市场攻下一城的第一役,但他还是会耐心听她的意见,针对她所提出的主意认真讨论,并且十分信任的交由她执行,并没有将她做花瓶般供在公司里。
因为工作的交流,他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层的认识,也因为这些认识,让小恋对耿劭璋总是半真半假的求婚动作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来。
走过租屋处附近的婚纱街,小恋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凝神注目橱窗里一件件美丽浪漫的婚纱,想像着自己跟耿劭璋的婚礼,想像他们将来会有个可爱的Baby,一家人一起漫步在红砖道上的画面……
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有多么多么的向往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段幸福的婚姻!
或许,她不该再让跟夏敬炎那段失败的过去横亘在心中,她应该勇敢的敞开心胸,迎向新的未来……
“恋恋!”
小恋的心猛然一跳,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
不会吧?就在她准备下定决心,彻底丢不过去包袱的同时,这个如鬼魅般的“过去”又要回来干扰她了?
小恋沉重的抬起头,绝望的看着她恨不得从没认识过的“过去”。
夏敬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干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才几个月不见,难道,你连我是谁都忘了?。”
“有事吗?”小恋端出冷若冰霜的表情,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他,“若我没记错,你家住大直,不可能是顺路经过这里吧?”
“老朋友了,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
说着,夏敬炎一手已揽上她的肩,却被小恋狠狠的一把拍开。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请你放尊重点!”
夏敬炎点点头,夸张的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你目前的金主是威赫资讯的总经理耿劭璋,听说,他对你一往情深,不但频频在外放话要娶你当他耿家的媳妇,还把威赫资讯今年获利最重要的一块,交给你处理……”
直觉地,小恋意识到夏敬炎来这里堵她的动机并不单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咱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你没必要把我的现况摸得那么清楚吧?拿这份心去照顾你的老婆孩子,不是更有意义吗?”
“恋恋,你明知道我忘不了你──”
“别跟我说这些好吗?”小恋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这对我没有意义了。”
“也许对你没意义,但……”夏敬炎原本尚称平静的细眸忽然闪过一抹狰狞,“午夜梦回,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竟然这么快就转而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的口气充满愤恨,“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想当初我是怎么帮你的,你竟然这样回报我?”
“对于一个不知检讨自己,只会将所有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的男人,我除了怪自己当初眼睛没睁大,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垂眸吸气,不想再为眼前的男人动气。
“你少装出那副神圣冷静的样子!”夏敬炎终于忍不住以双掌箝住她的双肩,激动地朝她怒吼,“告诉你,我绝不可能让你这么简单就如愿嫁给耿劭璋的!”
小恋无力地闭上眼,“说吧,你想怎样?”
“哼!”他悻悻然的放开她,“看在过去的情份一场,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应该已经知道,耿劭璋的威赫资讯是我天达科技的劲敌,不久之后,天达也要推出一套游戏软体……”
终于……
小恋在心中冷笑,迂回许久,他终于肯说出他最终的目的了。
“所以呢?”
“你既然负责威赫在这个部分的行销,就该知道那套‘宇宙奇兵’的订价。把威赫的订价给我,否则……我就将我们过去的丑事大肆透露给媒体,我猜,媒体对于耿劭璋这个科技新贵的最新恋情竟然有段如此劲爆丑陋的内幕,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感兴趣吧?”
“丑陋的不是那段过去,而是欺骗在先的人。”
闻言,夏敬炎歇斯德里的狂笑起来。
“恋恋,你还是这么的单纯……你认为,媒体会宁愿相信你的实话,还是我精采绝伦的鬼话呢?再说,在观赏过你丰富过人的过去之后,你未来的公婆,还会欢欣热烈的将你迎入耿家吗?”
威胁之后,夏敬炎放软语气,试图软硬兼施的打动她的心。
“恋恋,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这场战……我真的输不起,我没有把握在产品品质上获得胜利,但若知道威赫推出的价格,我至少可以评估我的订价,以略低于威赫的价格先发制人……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你帮帮我?”
沉默半晌,小恋才有办法压住汹涌在内心的情绪,开口说话。
“夏敬炎,会对我提出这样的买卖,代表你从来没认真了解过我!我嘛,大不了就不嫁给耿劭璋,你爱对媒体说故事就尽管说去吧,相信你那位老婆大人对这个故事的详细内容一定比我更有兴趣,哦?”
“少罗唆,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可能。”
使劲推开挡在面前的他,小恋头也不回的离去,一颗好不容易愈合的心,再度撕裂流血……
夏敬炎暴怒的声音夹在风中吹向她,“何小恋,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
小恋感觉泪水沿着脸颊滑入衣领,在二十八度的夏夜里,她却觉得身体──异常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