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帝王将相,情有独钟,失而复得 >> 到岸请君回头望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到岸请君回头望 page 23 作者:蔡小雀
    「老奴代娘娘谢过皇上了。」杨海微微躬身一揖。

    严延连忙侧过身对胡公公使了个眼色,胡公公眼巧心灵手快,一把上前热情至极地勾揽住了杨海就往外拉——

    「干爹……干爹,您还记得小胡子吗?」

    「你、你这小兔崽子想干什么?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

    可年轻力壮身手矫健的严延早就一闪窜进半开的殿门里去了,不忘回头抛给气急败坏的杨海一个得意洋洋的亮晶晶眼神。

    这幕,熟悉得令闻声披氅出来的安鱼看得呆怔。

    刹那间,依稀彷佛,她好似又看见了当年瘦弱却神采奕奕的美少年钻过狗洞,兴奋地挥着手上桑皮纸裹着的包子,得意又喜悦地对着她轻喊道——

    「萸娘姊姊,别怕,阿延给你送吃的来了!」

    「哼哼,皇贵妃那个老妖婆胡乱寻衅罚你禁足,还让人三日不准送水米进来,她当孤当真势单力薄没法子了……做她的春秋大头梦!」

    「萸娘姊姊快来吃,热腾腾刚出笼的大肉包子呢!」

    前生的记忆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眼前,片片段段,明媚夺目,鲜艳欢悦。她眼眶发热,鼻端不知不觉渐渐酸楚了起来。

    阿延……

    是啊,她怎么也给忘了,阿延真的也待萸娘姊姊很好、很好的。

    一颗泪珠无声息地滑落颊,安鱼指尖冰凉而微颤地擦拭去了,胸口紧绞,心头一片茫然……

    她怎么会自私至此,只为他不能将自己视若结发夫妻,不能给予她男女情爱,就挟着怨恨到死也不愿谅解他,甚至不想见他哪怕再多一眼?

    ——我爱你,应当只是我自己的事。

    「萸娘,你、你怎么哭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楚了面前高大却瞬间笑容不见转为满满忧虑心疼的严延,这一刻,牢牢扣住两世,彷佛已铜绿锈蚀了的死结,倏然松解开了。

    「我没事。」她轻轻地开口。

    「怎么可能没事?你总爱说没事,可明明就有事,你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以前小,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是大阙真真正正的皇帝,是你可以依靠的丈夫,你难道就不能多依靠我一些,让我多照顾你一些吗?」他气极了,激动得深邃的凤眸都闪动着泪光。

    她仰头望着他气呼呼又受伤又难过的神情,眼眶又红了,踮高了足尖,小手抬起轻抚摸过他浓眉斜飞的好看眉毛——

    他霎时愣住了!

    这动作……

    「阿延别生气,都是姊姊不好。」她柔声地说着……他已然睽违三年之久的,无比熟悉又深深怀念眷恋的哄慰话儿。

    他低头看着她,手颤抖得厉害,猛地捉握住了她的小手,紧紧攥在自己掌心里,想微笑,想开口唤她,抑不住的男儿热泪已然滚滚而下。

    「我的萸娘!」

    她被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到她浑身骨头都疼了,可感觉到颈项边那迅速扩大开来的灼热濡湿,她心软得一塌胡涂,只能放柔了身子,任由他箍拥着。

    安鱼温柔地拍抚着他坚实宽厚的后背,眉眼暖暖,声如呢喃。「阿延啊,姊姊不怨你了,也不替我自己可怜了。」

    他长长睫毛犹沾着泪,抬起身来,低头呆呆地看着她。

    「是,我是薄萸娘。」她对上他的目光,释然一笑。「虽不知为何撒手西归后,再睁开眼,我就成了现在的安鱼。」

    「朕就知道是你,」他又哽咽了,眼睛却发亮。「我就知道,是你!」

    她笑了,喟叹。「我们前一段是有名分惜是无缘分,十四年相依相伴,最后才落得个双雁离散各自分飞,如今上苍垂怜叫我能再回来,许是就是让我解开这个心结和情劫,也叫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很好,我也不恨你了,往后,你我各自好好儿的,就好。」

    严延满眼狂喜傻傻笑着,听着,忽然越听越不对劲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僵硬的看着她。

    「你现下也看见了我已是安家女,」她平静地回视他,「薄家和前生宫中的一切于我已如浮云,你如今也能放下执念——」

    他心口一痛,脸色变了。「你这是想跟我划清界线?」

    「是各自珍重。」她笑笑,云淡风轻。

    严延好半晌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却瞬间变得阴郁危险,她可以感觉到环拥着自己的臂弯紧绷且隐含盛怒,不由无声低喟,小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不愿放手,神情严峻,半点笑意不存,低头牢牢盯着她。「你今日跟朕摊牌,就是为了劝朕从此与你桥归桥路归路?」

    安鱼向来熟知他的脾性,知道他现在定然是怒大了,可他们之间有些事、有些话不说清楚,不代表它便不存在。

    「阿延,现在你是一国之君,首要之务便是治理好大阙,让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明,四夷来归。」她顿了顿,睫毛低垂。「再有,便是尽快择淑媛,广延皇嗣……」

    「朕的太子,唯有你能诞育。」他脸色铁青语气强硬。「你是朕唯一的皇后——元后!」

    她眼神也冷淡了下来,只觉此时再争论这个,何等荒谬。

    方才的温情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异常紧绷凝滞……甚至有一丝对峙。

    「皇上说笑了。」她眉心微蹙,意兴阑珊地道:「臣妾如今身分是安婕妤,这皇后之说,日后还请皇上莫再提了,以免引发轩然大波,惹人非议。」

    「朕日后还是会把原就属于你的位置还给你的。」严延心一软,以为她是在恼自己只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位分。「若依朕的本心,当初就想下旨封你为后,重新以皇后之礼盛大迎娶你回宫,然安侍郎品阶确实是低了些,朕怕如此厚宠,反而让安家生受不得,所以——」

    「皇上多心了。」她神情淡然。「安家没有那等野心做外戚,安鱼也当不起这顶凤冠之重……皇上也别忘了,你我有五年之约,五年后,便放我出宫,天高凭鸟飞、海阔任鱼跃的。」

    严延一窒,急道:「你、你既然已与朕相认了,怎么还心心念念着要出宫?萸娘姊姊,你当真不要阿延了吗?」

    她目光飘忽地望向满院的照水紫梅,笑意清淡。「阿延,咱们都说好了的,否则当时我便是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再踏入皇宫一步。」

    他呼吸灼重了起来,咬牙道:「你就这么厌恶这个皇宫……还是你根本就是厌恶朕?」

    「皇上,」她想叹气。「如若我厌恶你,便至死也不会同你相认。」

    「那你为何——」

    「阿延,我们从头至尾就没有真正做夫妻的缘分,」她轻轻地开口,「去了的人,过了的事,再多所纠缠,也只是徒增纷扰。」

    「萸娘,可朕在你……」他心一酸,声音哽了哽,好不容易才稳住声调说话。「之后,朕心空了大半,像是也跟着去了半条命,浑沌迷茫了三年,才终于幡然醒悟到,朕是爱你的——是一个男人心悦一个女人,情深不能自已的那种心动和念想,而不仅只是姊弟亲情。」

    安鱼听着他低沉瘠哑得近乎呓语的倾诉,神情微微感伤,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抑或喜极而泣的感动。

    「皇上,那只是您的错觉。」她顿了顿,侧首淡淡一笑。「十四年的相濡以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你以前不曾爱上我,后来有了贵妃,更不可能会爱上我,臣妾都明白的。」

    他一下急得脸色发白,忙辩驳。「不是这样的,朕当初、当初和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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