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很显然她单纯的小外甥女是误会了什么。可是,这似乎是个不怎么容易解释清楚的误会。
“舒哥……不,是舒季寅,真没想到他看上去斯文有礼,被风都能吹坏似的,欺负起女人来竟然这样。”
……
事实上,自己也的确是被他“欺负”得够惨。
“所以说,季寅的失踪和你全无关系?”就自己对水丛丛性格或者说是对自己性格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种会耍心眼玩欲擒故纵把戏的人。
“当然不是!”水丛丛再次急切地将自己同舒季寅撇清关系,“我要的是温柔体贴、不会动不动就举刀举枪的男人,谁要这种没事就关起门来掐我欺负我的男人。”
水丛丛竟然退出了?!花小姑不由感激地望向窗外天空——天上的真人啊,多谢你把这个没事就关起门来掐人欺负人的男人留了我。
“可是,既然你没有把他藏起来,那他怎么会消失不见的?”昨晚缱绻缠绵的余温仍在她心上萦绕,可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却不是他,这让她满心的柔情化作一腔惆怅。
“他自己走了呀,大清早就借了匹马离开了。”水丛丛说时,脸上毫无留恋可言,可见是由昨晚的偷听她真是已经彻底对舒季寅死了心,“我想他可能是把你伤成这样,自己也没脸留下了吧。”
“不可能,季寅绝不会不告而别。”她的季寅,那个一吻一誓,将她整个融化在爱意中的舒季寅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独自扔在这陌生的地方。
“我刚才进屋时看到桌上有封信,会不会是留给你的?”水丛丛好心提醒花小姑。
“一定是的。”花小姑着急地想起身,却忽然被点了穴般僵坐在床上,面色好不尴尬。
“怎么了?”水丛丛察觉到花小姑表情的异常。
“丛丛,”花小姑讨好地唤着,脸上堆满了笑,“你能不能借小姑姑一套衣裳?”
“你自己的衣裳呢?”
花小姑笑得自己都心虚起来,“撕坏了。”
她那可怜的第一件不是道袍的漂亮衣裳就这样在被“禽兽”舒季寅欺负时,给撕坏了。
信已读完。花小姑却凝视着信纸良久,一动不动。
“小姑姑,小姑姑。”水丛丛连推了几下花小姑的手臂,她才算醒过神来。
他竟然真的走了,不等自己醒转,就急急地留书离开了。说是让自己耐心等他半月,说是有重要之事非办不可,说是知晓水莲庄是自己娘家所以他也能安心将她托付。
这算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比自己还重要?
“丛丛小姐。”门外响起了水静风粗嘎的声音。
“太好了,我正好饿了。”水丛丛兴冲冲地对着门口方向命令道,“静水吗?进来吧。”
门外人应声推门而入,手中正端着热腾腾的豆汁和烧饼,一双瓜籽眼在看到花小姑时局促地闪避开来,“薇儿小姐。”
看样子水静风还在为四福馆对“调戏”之事而生存芥蒂。其实这一调戏,不仅让花小姑满足了虚荣,还找到了亲娘又顺便和舒季寅互通了心意,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天降喜事。
“今日我要陪小姑姑说话所以没法自个儿去四福馆。馆内可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水丛丛原本每日清晨都要在水静风的陪同下去四福馆底楼喝喝豆汁,吃吃烧饼,听听庄外的趣事。
“今日天桥底下说书的王四没去,磨剪刀的秦二没去,唱曲的钱吉也没去。”
“那都有谁去了?”水丛丛拿过一个烧饼扯下一块吃了起来,今日的四福馆看来还真是无聊得很。
“丛丛小姐劫回庄里的那位舒公子去了。”
“你是说季寅去了四福馆?”花小姑一把拉住水静风的衣袖,迫切想了解舒季寅的行踪。
“我是在取豆汁时恰巧看到舒公子在向店内跑堂的小二寻问什么姑娘的下落。”水静风看了眼花小姑把自己衣袖都拽皱了的手,嗫嚅道:“薇小姐,那位姑娘我听着像是那日和你一起进四福馆的那位眼睛比你亮、皮肤比你白、笑起来也比你甜的姑娘。”
手,蓦地松了开来。
他是去找右冷苗了?
原来他不告而别是为了这件事。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拥抱自己的同时心里竟然还念念不忘右冷苗?
花小姑空洞地摇着头,一边爱着自己一边却将心系在右冷苗身上,这竟然就是自己不顾一切去爱着的男人?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江南,他和右冷苗约定了十五要启程去江南。那个约定是连季酉的婚礼都无法破坏的。她做梦也没想到,如今就连自己也同样无法令他背弃与右冷苗的约定。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约定,强大到了让他可以如此不顾一切?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约定会如此强大呢?呵,那自然是男女之间心心相印的誓约!
水丛丛眼见自己这位小姑姑一会儿哀伤一会儿失神一会儿又自己笑了起来,不禁有些担心。该不会是被舒季寅给打坏了脑袋吧?
“丛丛,我想问你借样东西。”花小姑忽然开口。
“衣裳吗?你要多少都没问题。”
“我要借匹快马!”花小姑咬牙切齿道。
“又是借马?”幸好水莲庄家大业大,要是小户人家非被借穷了不可。
“要比舒季寅那匹还快!”舒季寅,是你先把我扔在这里不问不顾的,今后发生什么事你也休怪我绝情!
“好!”反正最快的那匹是谁也不会借的。其他的,马厩里随便选吧。
第10章(2)
一身桃红色嫁衣的女子勒马停在阡陌前,远眺着北村破败的房屋,思绪跌回在此初遇小狗子的那日。那日他和黄宝就在她身后,她却任由他走丢都全没在意过。
谁曾料想,日后她会那样深深地倾心于那个马背上的病弱男子,倾心到了只要是想到他,心都会被揪紧般地痛着。
葛家村洪家庄,她又回来了,孤身一人,穿着嫁衣,决意去面对她所必须面对的那场喜宴。
“季寅,别了。”正欲扬鞭赶马,身后传来一声烈马长嘶。蓦然回首,正对上那双炯亮的褐瞳。
“姑儿?”映着桃红色的瞳底有复杂莫测的情绪在酝酿,声音低沉得如同雷雨来临前的阴天,“我不是让你在水莲庄等着我吗?”
“等你和右冷苗结伴游完江南吗?还是拜堂成亲生子之后?”从他追随右冷苗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要求自己守候的权利。
“所以你这么急不可耐地穿起嫁衣,打算赶在十五和舒季酉拜堂成亲了是不是?”他策马拦在她身前,褐瞳中的怒火已然高涨。
她才不是这么无耻的女人,身子和心都给了别人还能若无其事地嫁给其他男人,她回来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除婚事的。
但当她向舒季寅昂起头时,违心的话便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是啊。真没想到你还特地赶回来喝我和季酉的这杯喜酒,我想季酉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她每唤一声“季酉”,舒季寅的脸色便灰暗一分,最后已经彻底黑成了包公脸,“花小姑,你给我立刻回京城去,我不许你再踏进舒家!”
“除非你同我一起回去!”
“办完要事,我一定会即刻赶回的。”什么事他都能依她,除了这桩,这已经压了他十年的包袱他不愿拖延哪怕一天。
“那麻烦你让道!”他的要事还不就是右冷苗!她恨恨地瞪着他,扬鞭欲赶他那匹挡着自己道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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