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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亦有道之九龙杯(下) 桃花劫八 入瓮 作者:小谢
    夏日天气多变,中午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午忽然就阴云密布下起雨来。雨水能冲去踪迹,对追踪不利,但对于此刻的纳兰小七来说,这雨水却是致命的。刀伤忌水,沾了水便发起炎症来,到了晚间,纳兰小七浑身火烫,人也昏迷了。

    卢玉儿算计纳兰小七时用心狠辣,眼睁睁看着纳兰小七伤势严重,生命的力量一分分散去,那一种痛却再承受不起。她本是刚强的女子,抱着纳兰小七策马飞奔,眼中没流一滴泪,泪都流进了心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两人一骑在罗网里穿梭逃亡。

    也不知策马狂奔了多久终于看到灯光。

    前面是一座小村落,卢玉儿踹开一家房门,逼着主人引路,找到一名大夫。乡间的医生,也没多大能奈,在卢玉儿的逼迫下替纳兰小七清洗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张望着卢玉儿的脸色说:“姑娘,他的伤太重。要是能醒,就好了,要是不能醒……”

    底下的话不用再说,谁都清楚。卢玉儿怒道:“要是不能醒,我拆了你的骨头!”

    那乡下医生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

    奔波一日一夜,卢玉儿疲累不堪,命他们各自去休息。待那乡下医生和那农人离开,卢玉儿呆呆站了一会儿,在纳兰小七床边坐下。

    高烧还没有退下,纳兰小七苍白的脸颊上透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伤了,病了,人事不醒了,那鼻子却仍是骄傲地挺立着,嘴唇微抿着,仍是那么倔强。但她知道,那骄傲之下的温柔,那倔强之下的体贴。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她要的是他的专情,他的专情却给了另一个男人,能给她的只有片刻的温柔与体贴。那怎么够呢?雪地里的行人若从没未遇到篝火也罢了,既然遇到了,怎么舍得离开?

    卢玉儿俯下头去,吻住纳兰小七的唇,因为发烧,那唇是滚烫的。卢玉儿贪恋那唇上的暖意,她舍不得离开,想要获得更深的暖意,想要那暖意温暖她的整个生命。

    “纳兰,你知道么?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恨你!”卢玉儿捧住纳兰小七的脸,热泪滚落,“只因为,我从未像现在这么爱你,这么怕失去你。”

    耳中传来隐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带来凛冽的杀机。

    卢玉儿最后看了纳兰小七一眼,将他移到床下面去,从里间拉出那乡下医生来,把腕上的玉镯塞到他手里:“救他!”

    卢玉儿奔出房去。

    暴雨如倾,天地如一片墨海。卢玉儿翻身上马,清叱一声奔入了雨中。后面的追兵发现了卢玉儿,呼喝着追了上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雨水冲刷大地的声音。那乡下医生战战兢兢地将纳兰小七从床底下拖出来,哭丧着脸嘟囔道:“能救的话还是要救的,可这伤……我哪知道能不能活……”

    纳兰小七受制的穴道已被卢玉儿解开。他所修的内功极为奇物,人在昏迷中,内功可自行运转疗伤,再加上他身体强健,第二天早上人便醒了过来。那医生大喜,连忙叫内人熬了粥端来。纳兰小七他问:“和我一起的姑娘哪里去了?”医生照实说了。纳兰小七知道卢玉儿机智聪敏,又记挂着铁星霜,也顾不得她了。

    仗着身体底子好,纳兰小七休息了七八天就雇了辆马车离开村子,命车夫直奔保宁府。这里离保定府有二百多里远,道路不好,纳兰小七身上的伤还不好,车子不敢走得太快。第一天只走出三十多里,第二天走出四十多里,到保宁府时已是第四天。

    温府已烧成灰烬,温家的人尽数死在里面。纳兰小七在温府外面站了很久,听见珑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后面叫道:“少爷。”

    纳兰小七刚一转身珑儿已扑了过来,扑到近前,想起纳兰小七胸口有伤,她硬生生站住,又是笑又是哭:“少爷,你可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纳兰小七淡淡道:“星霜被卢东青带走了吧?”

    珑儿呆了呆。纳兰小七来之前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铁星霜的事告诉纳兰小七。她恨铁星霜伤了纳兰小七,可半年相处,铁星霜的聪敏机智、细微体贴,还有纳兰小七和铁星霜在一起的快乐都是抹煞不去的记忆,她又怎么忍心铁星霜落入孤零零无人拯救的悲惨境地?纳兰小七一见面就道破一切,她的那些小心思小疑难也就不存在了。

    纳兰小七淡笑道:“你该不是打算隐瞒此事的吧?”

    珑儿脸色白了白,低下头,恨声道:“他竟然拿刀刺你,他……他……”

    “他拿刀刺我,我可是高兴得很。”纳兰小七微微一笑,“你一定以为我是疯了,可是我没疯……他从前和我在一起是被我感动,是因为他无依无靠无路可走。直到刺我那一刀,他才是真的将我放到了心里。珑儿,你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爱有多深,恨才能有多深。就像我当初看见他割腕自杀时一样……那时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我恨他,恨的是他不懂得爱惜自己。若我不爱他,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珑儿望着纳兰小七微笑的面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可是……可是卢东青肯定设了很厉害的陷阱等你去……”

    “那是自然,不过,”纳兰小七微微一笑,“就凭他卢东青,只怕还困不住我。”他仰起头望向对面的牌楼,道:“阁下站了多时,何不下来一见?”

    珑儿抬头望去,咦了一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石不凡笑道:“当然是等你家纳兰公子。”

    珑儿奇道:“你等我家公子做什么?”

    石不凡笑嘻嘻地望向纳兰小七,道:“当然是帮他救人。”

    ***

    得知石不凡是卢东青的表哥,纳兰小七第一个感觉是诡异。石不凡提出了一个计划:纳兰小七擒下他去交换铁星霜。卢东青不答应是肯定的,到时候纳兰小七放掉石不凡,石不凡就有理由留在卢东青身边,借机帮纳兰小七救铁星霜。用石不凡的话说就是:“要是我去找他,他一定把我踢走,要是我受了伤可怜巴巴地被丢在那里,他难道能不管我?”后来,石不凡又说了一句更荒诞的话:“不管为了六夫人还是为了你,卢玉儿肯定要回去找东青,到时候我要是能借机为东青挡上一剑什么的,他对我一定与从前大有不同。”

    纳兰小七苦笑:“他那样心狠手辣个人,值得吗?”

    石不凡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天生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纳兰小七答不出,想起初遇铁星霜时铁星霜的铁腕凶狠,半晌叹息一声道:“你说的不错,有谁是天生就心狠手辣的。”

    石不凡道:“纳兰公子,我帮你救铁星霜其实有个私心,要是东青以后落到你手里或玉儿手里,请你想办法保他一命。”

    他神情真挚严肃,纳兰小七虽有不甘,终于淡淡道:“好,我答应你。”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只要铁星霜受一点点委屈,绝对要卢东青的好看,至于卢玉儿要怎么做,他难道真的去插一脚?

    石不凡叹息一声,望着马车外向后退去的林木,幽幽道:“东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姨母性格怯弱好欺,六夫人心计深,又霸道,硬是把姨母逼得上吊自尽,东青从小被送出卢家学武。后来被接回卢家,性格就变了,不爱跟人说话,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做出的事常常出人意表。他恨卢玉儿不是一天两天了……玉儿也可怜。只怪六夫人太霸道,做孽太多,报应就报到玉儿身上了。这一次玉儿为你做出这种事,恰好给东青瞧准机会将计就计,不但灭了姨父的心头大患温方如,又铲除了六夫人。”

    纳兰小七没想到卢家有这么多纠葛,淡淡道:“我不是观世音,别人的苦难我也管不了。星霜若是没有事,此事便作罢,我只当被恶狗咬了一口。”

    石不凡又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东青不会怎么样铁星霜的。他最恨的人是六夫人和玉儿,对付你,不过是要拿你伤卢玉儿的心。”

    纳兰小七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三人一路上筹划计算,却没有料到刚踏进襄阳城就被卢府的人盯上了。卢府大管家孙万福揖手为礼:“纳兰公子好,表少爷好。”

    石不凡笑嘻嘻道:“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表弟要请我喝茶?”

    孙万福笑道:“表少爷真是神算。老奴正是奉了大公子之命来请几位喝茶的。”

    自古宴无好宴,纳兰小七和石不凡都猜不透卢东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纳兰小七伤势虽未大好,动手不成问题,自信能应付得了卢东青,与石不凡交换了个眼神,纳兰小七淡淡道:“多谢卢公子盛情邀请,带路吧。”

    孙万福拍了拍手,三乘轿子抬了过来。

    “珑儿留下,我和石公子共乘一轿吧。”纳兰小七说着,拉了石不凡上了其中一辆轿子。珑儿乖巧聪明,知道自己去了只是多添麻烦,虽不情愿只得听了纳兰小七安排。

    行到卢府,轿子并不落地,径直抬进府中。纳兰小七从轿帘往外看去,并不见古怪。轿子来到一座院子里落下,卢东青已候在廊下。阳光明媚,和风细细,他站在房檐的阴影下,凭空多出几分阴郁气息。

    纳兰小七依计划站在石不凡旁边,道:“卢公子,我将贵表兄送来了。”

    石不凡规规矩矩站着,略微露出些畏缩的意思。

    卢东青看了石不凡一眼说:“我不要他,你仍带走。”

    石不凡委屈地说:“表弟你可不能这样。姨母死的早,留遗命叫咱们两个互相扶持,你不管我,等你死后见了姨母怎么交待?”他体态修长,一副面孔却精致得跟女孩子似的,扮可怜相的样子十分可怜可爱。

    卢东青却不动心,只是淡淡道:“这种只会惹麻烦的表兄一脚踢开了,母亲定会赞我英明。”

    “你说他不待见你,看着你死在面前也不会眨一眨眼,原来没有骗我。”纳兰小七微微苦笑,掐住石不凡脖子道,“既然如此,不如弄死了你我再和他谈条件。”

    卢东青在廊下茶桌旁坐下,悠然道:“你最好现在把他弄死。这样铁星霜若是死了,你总算不太吃亏。”

    “我不想死啊!”石不凡叫起来。

    “啧啧,遇上这么个狠心的表弟,真可怜。石公子,我劝你从此忘了他吧,他不管你的死活,你也再不要管他的死活。”纳兰小七哈哈一笑,推开石不凡在卢东青旁边坐下,淡淡道:“你这个无用的表弟不如派人赶出去,免得在这儿打扰你我清谈的兴致。至于你我的恩怨,铁星霜若有事,我再拆你卢家一样不晚。”

    “你拆得了?”

    “你要试?”

    卢东青与纳兰小七目光交锋。纳兰小七目光坚定锐利,卢东青的目光阴郁幽沉,谁也无法将谁穿透。

    石不凡嘟囔着:“不用他送我走,我自己走。”愤愤地往外走,嘴里又说,“卢东青,我今天走了再也不上你家来了!”

    往常呕起气来,这话没说过一千也说过八百。卢东青并不往心里去,招手道:“来人呀,把表少爷送出府,关好门,别叫他再混进来。”

    纳兰小七静静看着他们表兄弟斗气,无端地想起与铁星霜斗气的情景,不觉淡淡一笑。这么一出神,一双手忽的被卢东青抓住,卢东青起身压迫过来,笑道:“你这么开心,难道是因为重又见到我?还是决心为铁星霜委身于我?”

    纳兰小七道:“他喜欢你,你看不出?”

    卢东青淡笑:“那种娇气包我看不上眼,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

    纳兰小七奇道:“你何苦招惹我?难道是我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卢东青笑道:“我比较喜欢欺负不好欺负的人。”

    纳兰小七也笑了:“如果你欺负不起呢?”

    卢东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纳兰小七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卢东青悠然道:“纳兰公子有七绝之艺,据说除了那七绝之外,易容星相等术都颇为精通。你可曾教过卢玉儿易容之术?”

    纳兰小七心念电转,易容……卢玉儿……易容……卢玉儿……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纳兰小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霍地起身吃惊地盯住卢东青。

    “卢玉儿闯进我的书房,若是看到我伏案而眠,你猜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卢东青笑道,“她会不会分辨一下那是不是铁星霜呢?”

    纳兰小七心神俱颤,恨不得扑上去将卢东青碎尸万段,却不敢轻举妄动,勉力保持镇静,沉声道:“卢大公子,他与你无怨无仇,也没有得罪过你。你想做什么划下道来,我纳兰小七奉陪到底就是!”

    卢东青淡淡道:“卢玉儿没有得到的人,我想要得到,仅此而已。”

    纳兰小七冷笑一声,退后一步,扯落腰带,一把撕开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来。卢东青微有些意外,随即镇定下来,目不转睛地盯住纳兰小七。纳兰小七和铁星霜在一起后言行收敛不少,但他从来不是三贞九烈的人,对这种事也并不如何看重。片刻间,纳兰小七全身衣服脱了个精光。他细腰窄臀,是极标准的身体,骨肉匀停,精壮却没有过于明显的肌肉。可惜的是,被乱刀砍下的伤纵有药王谷的药泉洒浴,从前光滑如缎的皮肤却不能恢复了。

    卢东青对那段以血偿债的故事也有所耳闻,今日亲眼看见仍是忍不住有些感慨,注视着那些深褐色的伤痕,问道:“这些伤都是那个时候留的?”

    “与你无关。”纳兰小七冷冷道。

    卢东青缓步走到纳兰小七身边,伸手抚摸那些或深或淡的刀痕。没有伤的地方,皮肤是油缎般的光滑健美,然而那种华美连最上等的丝缎也无法比拟。卢东青也是使刀的行家,轻易地就能判断当日伤口有多深。他心里微微有些发寒,这么多的伤,纳兰小七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人难道是砍不死的?要怀着多么深的感情和多么巨大的勇气才能承受这一切?卢东青忍不住问自己,我会为了某个人做到这步么?

    在这一刻,很奇妙的,卢东青突然对纳兰小七充满一种莫名其妙的敬意。

    纳兰小七不耐烦地说:“你想要就快点儿,我要快点儿带他走。”

    卢东青问:“他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

    “这个,与你有关吗?”纳兰小七没好气地说。

    叹息一声,卢东青俯身将纳兰小七的衣服拾起来,淡淡道:“我突然对你失去兴趣了。你可以带铁星霜离开了。”

    纳兰小七一时反应不过来。卢东青笑了笑,勾起纳兰小七的下巴,悠然道:“难道你对我发生了兴趣?”

    纳兰小七呆了呆,拧眉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带他走,还是不走。”卢东青道,“选一样。”

    纳兰小七瞪了卢东青片刻,拾起衣服就穿。他脱的快,快的也快。卢东青若有所思地看着纳兰小七,突然说:“我刚才好象爱上你了。”

    纳兰小七不屑一顾:“你爱上你表哥比较有好处。”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卢家一名家丁奔了进来,惊呼:“大少爷,不好了!小姐……”他意识到说错话,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卢玉儿果然来刺杀大少爷的替身,表少爷不知道怎么在那儿,替大少爷挡了一剑,受了重伤!”

    纳兰小七和卢东青都是一震,纳兰小七扬手长剑挥出疾刺卢东青。一剑击出,顾不得看得手没有,纳兰小七提了那仆人奔了出去,喝道:“指路!”

    那人吓得说不出话来,直是不住地抖。卢东青从后面追上来,喝道:“跟我来。”纳兰小七见卢东青一脸焦虑,不似作伪,眼下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得跟在他后面。

    两人轻功俱佳,一路穿房越户,片刻间来到另一座院落。

    院子里围满了人,被房门前两具尸体所摄,围在外面不敢进去。

    纳兰小七抢先掠进房去,看清房中情形,只觉嗡的一声,心胆俱裂,连手脚都软了。铁星霜衣裳上满是血,眼睛紧闭,躺在卢玉儿怀中。卢玉儿撕了衣裳,正在手忙脚乱地替铁星霜包扎胸口的伤,血绵绵不断地涌出来,布带转瞬间就被浸湿了。石不凡衣裳上也尽是血,张着血淋淋的两手靠在旁边的桌子腿上。三人旁边的地上抛了一把染血的宝剑,那剑纳兰小七认得,正是卢玉儿的佩剑。

    看见纳兰小七,卢玉儿缓缓放开手,脸上闪过奇异的神色,那是将绝望、悲戚、痛楚揉和在一起,百洗百炼后凝成的最浓艳的凄凉。

    此时,纳兰小七已顾不得卢玉儿。

    除了铁星霜,此刻还有什么能进入他的眼,他的心?

    俯身抱住铁星霜的一刹那,纳兰小七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历尽了多少辛苦多少折磨,终于能将这具身子抱入怀中了,怀里的人却身受重伤、生死难测。

    “霜,我们回家。”纳兰小七轻声道。他心里或许有恨,但此时,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在那些人身上。不要报复,不要血债血偿,什么都不要,他只要铁星霜活。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纳兰你听我说,”石不凡挣扎着扑上来,“你不要急,我撞开那一剑……本来是对着心脏的,我撞开了……那一剑歪了,没伤到要害,他死不了……”

    石不凡神情紧张极了。纳兰小七冷笑。石不凡怕的是他日后报复卢东青,若铁星霜不死……天哪,保佑铁星霜不死吧,他愿意放弃报复,不对付这里的任何人,哪怕是设下这个圈套的卢东青,哪怕是亲手刺伤铁星霜的卢玉儿!

    纳兰小七轻声道:“让开。”

    “他会好好活下来的,我们找大夫,快找大夫!”石不凡大叫,“来呀,来人,请的大夫呢,怎么还没请到!”

    纳兰小七大吼:“我让你让开!”

    石不凡不知所措地看着纳兰小七。卢东青揽住石不凡拉到后面,低声道:“不凡,你受伤了,回来坐下。”

    纳兰小七抱着铁星霜掠起,消失在闪亮夺目的阳光里。

    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再呆,这些人,他一刻也不想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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