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
一进南衙,哀号声此起彼落响起,四、五名衙役有坐有躺,脸上身上都是肿包,这不寻常的景象让温亭劭疑惑地挑起眉宇。
「怎么回事?」他踏进厅堂,询问站在一旁为衙役敷药的长随李顺。
「大人。」一见到他,所有人都有了动作。
温亭劭立即道:「不用多礼站起来,都坐着吧,出什么事了?」
「他们都着了那女人的道了。」李顺说道。
「不是这样。」一名捕快立刻驳斥。
「怎么不是。」李顺好笑道。
温亭劭明白他们在说谁了。「又是小虫坊的姑娘?」
「没错大人,就是那女的。」李顺颔首。
前两天有人来告状,说去了一趟小虫坊后回家身子开始不对劲,担心是让人下了蛊毒。
衙门派去的衙差都让那姑娘给打了回来,而且身上还多了大大小小的肿包跟抓痕。
「这件事还真让我头痛。」一名中年男子也进入公堂,一见到他,所有人全喊了声大人。
「大人有什么想法吗?」温亭劭问道,他目前在开封府的职位只是代职推官,官阶也最小,凡事都得先请示。
开封府分左右厅,左右厅里都有判官与推官,是权知府的佐贰,现今府中有判官二人,推官三人,推官、判官掌府事,以狱讼刑罚、户口、租赋为主,公事繁忙,其中一名推官日前生了重病,所以朝廷让他先代理职务。
「本来是想叫捕头去的,可今天袁捕头与方捕头都不在府衙。」推官黄起说道,衙差当中武功最厉害的两名捕头都去忙别的案子了。
「还是请弓人跟咱们去一趟。」另一名衙役说道。
黄起瞄他一眼,驳斥道:「一个姑娘家就要用上弓箭手,这成何体统,传出去丢脸的是咱们南府。」
大人这样一说,其他捕快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唉,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听到黄起这么一说,温亭劭立即明白他话中之意。「这样吧,我去瞧瞧。」
「这……不妥吧……」
「下官定会好言相劝将那姑娘请来,大人还请放心。」温亭劭说道。
「那就有劳了。」解决一件心头事,黄起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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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坊开在京城大街一隅,店内幽暗,入内总闻到一股异香,初闻时不大习惯,有着辣呛刺鼻之味,有人说像硫磺,有人说是南洋出产的香料,像是大蒜夹着丁香味。
可闻久了,倒也就习惯了,甚至有人说会让人上瘾,所以上过门的客人总会再来,因此铺子虽不大,光临的顾客却是川流不息。
可惜的是这荣景只维持了三个月,起因是不知哪儿传出的风声,说店主能下蛊,让人肚破肠流,吓坏了一票布衣百姓,生意自然受到不少影响。
「大人,您真要进去瞧瞧?」李顺立在门口,好奇地往里头窥探,可碍眼的布幔挡着他的视线,他什么也没瞧清,他因为好奇所以跟着一块儿过来。
原以为大人要带上好几名衙差,没想他只带了贴身护卫曹则,而且还特意不着官服。
听说曹则是大人的家仆,一向寸步不离,年纪三十五左右,沉默寡言,令人好奇的是眼角到下巴有道疤,据闻是盗匪所伤,可惜他探问了许多次曹则都没回答他。
见大人与曹则都没回应他的话语,李顺自顾地又说了一句。
「听说这儿透着古怪。」
温亭劭望了眼招幌上画着的蛇蝎,以扇子撩开藏青色的布幔,走进店内,李顺与曹则跟随入内。
一进到屋里,外头的光线给遮去了大半,案上的小香炉内有着黄烟缭绕而出,他嗅闻一口屋内的异香,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带着一股奇异的烟硝味与花香。
除此之外,这小店铺没其他古怪之处,也不见什么货物展示,就只有个老头坐在矮凳上,见了他才起身。
「客倌是要买虫还是驱虫?」老头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拐杖,头上缠着黑色布巾,年纪大概五十上下。
「我们大人不是来买东西的,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李顺说道。
「不知道客倌找我们当家的有什么事?」老头凹陷如骷髅般的眼透着一丝好奇。
「当然是有事,怎么,见不得吗?」李顺瞪他一眼。「快点,啰哩叭唆的。」
老人听着他张狂的话语笑了笑。「那可不行,不说什么事,我们当家的都不会见。」
温亭劭开了口。「听说你们当家的能解蛊毒。」
「哪听来的?」老人依旧笑着。
「这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你也别装蒜了,快叫当家的出来。」李顺吆喝着。
「这……」他顿了下。「我们主子在睡午觉,您要不要晚点再来?」
「哟……」李顺挑起眉毛。「还摆架子,我们可是来撒银子的,白花花的银子不想要吗?没见过这么多规矩的……」
「什么人这么吵?」
一个不悦而且有着浓厚乡音的女声自布帘后响起。
李顺一听她的口音,不由笑了出来。「打哪来的啊,说话怪声怪调的,像我娘煮的烂糊粥一样。」
就在李顺取笑时,忽然一个黑样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由布帘后窜出,快得温亭劭根本没瞧清,只听见李顺忽然痛叫一声,掩住了嘴。
一旁的老人笑着,温亭劭惊讶地看着李顺倒在地上打滚,他的嘴整个肿起,连叫都叫不出来。
「怎么,变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女人轻笑着。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温亭劭扬眉,现在他终于明白衙役的肿包跟抓痕是怎么来的。
「什么意思?不懂你的话,他笑我,我就让他笑不出来。」
她的话让他一愣,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你也在笑我吗?」女子质问。
「我笑妳妳就要杀我吗?」
「不杀你,可是让你笑不出来。」
一道银针射来,温亭劭立刻打开手上的扇子,将银针挡下。「姑娘好冲的脾气,说伤人就伤人,不怕进大牢吗?」
「大牢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笼子而已。」
温亭劭挑眉,不晓得她是不懂还是装蒜。「在下有事请教姑娘,还请姑娘出来,顺便解了李顺的毒,妳伤人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在下是谁?要请教我什么?」
温亭劭又是一愣,忍着笑道:「在下就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在下不在下的,还有什么公子少爷老爷的,我最讨厌你们汉人这样说话。」
「姑娘……」
「我不想被你请教,出去,再不出去,就要你爬着出去。」
「公子还是走吧。」老人在一旁开了口。
「要走可以,可总得先解了他的毒。」温亭劭瞧着在地上呻吟的李顺。
「啰唆,不解。」女子怒道。「要他嘴巴烂,变哑巴,以后笑不了人。」
「姑娘一辈子没笑过人吗?」温亭劭反问。
「我能笑,别人不能。」
她霸道的回答让他笑出声,他一笑,暗器紧跟着出来,温亭劭以扇子挡在身前,一个黑溜快速的黑影朝他而来,他知道那是方才伤了李顺的东西。
一直在他身边没有动作的曹则快速抽出腰际的剑,朝黑影挥去。
「伤不得。」老人叫了一声,拐杖打上曹则的剑。
温亭劭乘机窜进布帘后,他一踏入里头,一块青布闪过他的眼前,他直觉地往旁闪躲,不敢硬接,怕她布上有暗器。
没想到青布后却飞出一群大黄蜂,温亭劭僵在原地,黄蜂将他围住,嗡嗡的声音听来格外刺耳。
女子清亮的笑声在屋内荡漾,他一直到现在才瞧清她的长相,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双眼上,她有对非常清澈的眸子,像一潭湖水,他在她眼中瞧见了自己的惊讶。
她的装扮是典型的西南装扮,发上缠着布巾,上头以银饰点缀,蓝色上衣绣着精致的图案,袖口滚着白边,裙子是乌亮的黑,腰间斜系着一片暗红的挂袋。
温亭劭对着外头的曹则说了一句,「没我的指示,不要进来。」
女子朝他走近。「现在你笑不出来了。」
她一靠近,他立即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她的容貌野性艳丽,带着异族的美丽风情,肌肤不似待字闺中的女子白皙,而是在阳光下闪耀,像蜜一样的颜色。
她在他面前站定,将他由头到脚瞧了一遍,而后毫无预警地平举右手,手心就这么大胆地贴上他的胸膛。
他露出讶异之色,他听闻过西南女子热情,不像汉族女子娇羞,可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直接。
她在他胸膛上摸了摸,他挑眉道:「姑娘在做什么?」
她又摸摸他的肩,才抬眼瞧他。「你是男的。」
他立即露出恼色。「我当然是男的。」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容貌产生质疑,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而且还侮辱似地摸他的身体来验证。
如果她不是个女的,他一定要她人头落地。
「声音是男的,可脸像女的,所以我得摸摸看。」她仰头盯着他的脸。「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要做什么。」她斜睨着他。
他沉下脸。
「要不要我帮你弄得丑一点。」她绕着他走。「我能让你的脸一天溃烂一点,今天烂鼻子,明天没耳朵,后天掉眼睛,你想尝尝吗?」
他沉住气,不理她威胁的话语。「这些黄蜂就是妳的武器吗?」
「我的武器可多了,蛇啊、蝎啊、黄蜂、蛤蟆、蜘蛛、蜈蚣,要什么有什么,你想见识吗?」她绕了一圈后,在他面前站定。
「妳说漏了一样。」
「我说漏了什么?」她疑惑地望向他。
他吐出两个字。「下蛊。」
她微微一笑。「我懂了,这就是你这个在下要问我的事情?」
「听说妳会下蛊。」他直视她清澈的黑眸。
她坦荡荡的回视他。「你想试试吗?」
他不理她的话,继续说道:「昨天有人到衙门把妳告下,说妳对他下了蛊。」
「衙门?就是外头有个石狮子,外头还站了两个像死人一样不动的地方吗?」她询问。
她的话让他扯了下嘴角。「不是狮子,是獬豸。」獬豸是古代传说的异兽,能分辨曲直。
「鞋子?」沃娜看了一下脚。
温亭劭忍不住扬起嘴角,没纠正她的怪腔怪调。
「听说有了冤屈要往那里去,那里就是有你说的铁笼子的地方?」
「对。」
「然后呢,你想把我捉起来吗?」
「如果妳真的对他下蛊,我才会把妳捉起来。」
她恍然大悟。「你是官?」
他颔首,原以为她会露出惊惶的表情,没想到她只是兴致高昂地瞅着他。
「我不喜欢官。」她摇头。
他不理她的评语,继续问道:「妳认识刘泰吗?」
「他是谁?」
「他前几天来过妳的店,回去后身体就生了烂疮……」
「我明白了,他说是我弄的?」她冷哼一声。
「姑娘刚刚也说了,能让人的皮肤溃烂。」他提醒她。
「那你想怎么样?把我抓回去吗?」
「如果姑娘能跟在下走一趟自然最好,如果姑娘不肯,只好得罪。」
他的话让她微笑。「你要怎么得罪我?现在是我得罪你。」她的手上多出一把小竹笛,她轻吹一声,黄蜂开始围着他打转。
「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让你比死还难过。」她威胁地说。
「姑娘不想做生意了吗?」他反问一句。「在下是朝廷官员,伤了我,姑娘的店就得关门了。」
她皱眉。
「我知道妳讨厌官,也不喜欢汉人,可是妳来这儿做生意就得守汉人的规矩,如果妳不想守规矩也行,我派人送姑娘回家乡去,这对妳对我都是两全之策。」他试图与她讲理。
「什么两全之策?说话白一点。」她怒视他一眼。
他在心底微笑。「我的意思是说,对妳对我都好。」
「对你好,对我不好。」她反驳。
「姑娘想留在京城吗?」他又问。
她冷哼一声,没说话。
「姑娘想留在这儿,又不想守法,天下的便宜姑娘想一人占尽……」想到她能理解的话语有限,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这样不公平吧。」
「公不公平不是听你的。」她故意唱反调。
「阿姊,他说的也是有理。」
软呢的声音由女子身后的竹帘内传出,温亭劭只能隐约瞧见竹帘后晃动的身影。
「妳不要说话。」沃娜低声说了句。
「阿姊……」叹息声传来,这次改以温亭劭听不懂的苗语说着。「我们还得在京城待上好一阵子,妳不要为难他,他是官,与他斗只会吃亏。」
「谁吃亏现在还不晓得。」沃娜冷哼一声。
「万一我们被赶出城,怎么办?我只想找到牛哥回故乡,不想惹麻烦。」
沃娜拧紧眉心。
「阿姊,我们就听听他到底想干嘛,昨天官府来人,妳把他们全赶跑了,可今天他们又来了,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这个男的比早上来的人和善多了,阿姊就不要为难他了。」
沃娜还是没应声,直到听见妹妹又说了一句,「阿姊,我拜托妳了。」她的声音已出现啜泣的鼻音。
沃娜瞪着温亭劭,怒声说道:「便宜你了。」她吹起竹笛,只见黄蜂全飞回她身后的一个木箱内。
温亭劭不知道她们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帘后的女子似乎是比较讲理的一方。
「跟我出来。」沃娜不高兴地对他说了一句。
一走出去,沃娜才压下的怒火再次被引燃,一个男的以长剑抵着梅老的脖子,手上还抓着她豢养的飞鼠。
她正要发火时,温亭劭先开了口。「放开他们。」
曹则立即收剑。
「他是我的护卫,负责我的安全,还请姑娘不要见怪。」为了避免沃娜借故发脾气,温亭劭先行解释。
「什么不要见怪?我就要见怪你。」沃娜瞪他一眼。
她怪腔怪调的言语让温亭劭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及时忍住,严肃道:「那就请姑娘多多见怪。」
沃娜一时间转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但口头上仍不想居下风。「为什么我要多多见怪?我偏不见怪。」
温亭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笑出来,他故意皱下眉头。「是,姑娘说的都对。」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曹则也难得扯了下嘴角。
「我说的当然都对。」沃娜伸出左手,飞鼠自动飞跃到她手臂上。「你要问什么快问,问完了就走。」
「李顺的毒……」温亭劭指着整张脸已经肿成猪脸的李顺。「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李顺拚命点头,早已说不出话。
「什么高抬贵手?」沃娜怒目而视,生气他一直故意讲些她听不懂的话。
「公子是要姑奶奶解李顺的毒。」一旁的梅老解释。
「解毒就解毒,为什么要讲手,我毒的是他的嘴,不是手。」沃娜一脸不悦。
温亭劭让她说得哭笑不得,一面告诫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都得讲得白透。
沃娜瞧着李顺豆大的泪滑下脸,滑稽的模样让她笑了声。「没用的男人,这样就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在他面前蹲下。「以后还笑不笑我?」
李顺盯着她美艳的五官拚命摇头,他的脸又痛又痒,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
「不笑就让你少受点苦。」她起身拿起竹笛吹了几声。
十几只黄蜂由布帘后飞出,李顺瞧着黄蜂朝他而来,吓得就想爬出去。
「想解毒就别动。」她怒斥一声。「螫几下就行了,一点苦都挨不了,是不是男人?」
李顺豆大的泪像泉水一样不停冒,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温亭劭偏过头去,以手掩住嘴角的笑意,原本发不出声的李顺在蜜蜂螫上后爆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杀鸡似的。」沃娜朝梁上抛出黄色的粉末。
温亭劭不明白她的用意,直到他瞧见三四只巴掌大的黑蜘蛛由梁上爬下,将黄蜂的尸体一扫而空。
他皱下眉头,李顺则是吓得不敢动,连叫也不敢叫了,他捧着涨痛的脸,轻声呜咽着,他是来到什么可怕的地方啊。
「好了,半天就消了。」沃娜转向温亭劭。「还有什么事?」
「这些蜘蛛都是姑娘养的?」他瞧着蜘蛛爬上墙。
「是我养的。」她直率回答。
「姑娘也畜蛊吗?」他紧接着问。
梅老在这时靠近沃娜,低声说了几句,沃娜也回了几句苗语。
「公子这句话是何意?」梅老瞇起眼睛。
温亭劭将目光移向老人,之前他就一直觉得这老人奇怪,说话虽有乡音,可有时用字遣词上面却又像个读书人。
「老丈是汉人?」他臆测道。
梅老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语。
「你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沃娜对他横眉竖眼。「你到底是要问他还是问我?」
看来他又惹火她了,温亭劭立刻道:「自然是要请教姑娘。」
「那就快问,啰哩叭唆的。」她不耐烦地催促。
温亭劭颔首道:「姑娘敢到衙门吗?」他必须让她跟刘泰对质才行。
「有什么不敢的?」她立即道。
他微微一笑,继续激她。「姑娘不怕吗?很多人不敢到衙门。」
「衙门有什么好怕的?」她不屑地说。「从来只有人怕我,没有我怕人。」
「那好。」他拍了下骨扇。「姑娘真是爽快,那就……请。」他倾身指了下门口。
梅老以苗语说了几句,示意她不要中计。「怕有危险。」
「不用担心我。」沃娜回道,她望了温亭劭一眼。「你们汉人坏点子多,可我不怕,要我去衙门可以,可是我要你做一件事。」
温亭劭没想到她会提出要求,他迟疑了下后才道:「姑娘请说,在下做得到的,自当尽力。」
其实他是不需跟她谈条件的,有人将她告下,她本该就到衙门说明案情,就算她顽固不冥,不肯配合,他也能再派衙役拘提。
可一来念及她是外地人,又不是汉人,再加上她能使毒,脾气又倔又拗,种种因素让事情变得万分棘手,他相信再派衙役来,她一样能全身而退,伤的反而是捕役及县衙的面子,为了省去这诸多麻烦,若是她的要求不过分,他便先应承下来再做打算。
「我要你找一个人。」
「谁?」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开出条件。「我知道衙门可以画人像贴在街上,我要你贴满京城。」
她的要求让他沉吟,这要求是有些为难,不过还在他能力范围……
「不敢答应?」她抬起下巴,也激他。
他露出笑,原以为她只是个任性乖张、意气用事的蛮女,没想到还有点脑子,他倒是低估她了。
「怕了?」她的目光无所畏惧、坦荡荡地直视着他。
「姑娘都不怕了,在下怎么能先退缩了。」他颔首道。「我答应。」
「好。」她点个头。「如果你没做到,我会让你的脸每天烂一块,要你无脸见人。」
他还未应声,她已经自顾往外迈去。「快走。」
温亭劭摇摇头,这姑娘是个麻烦,他有感觉这事不好处理,看来得费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