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地看着她。
「你想怎样?有话就说啊!盯着人看是怎样?」才吃了一半,她怒了。
被死盯着,感觉真糟,泡面也不美味了。
「只剩一碗泡面,店都打烊没得买了。」他这么不正常,可怜的模样……万般不舍地将泡面推到他面前。「剩半碗给你,M-瞪了。」
不理会她不情愿的脸,他没良心地大口就吃,味道不如何,就是泡面,怎么她吃起来的模样,却是美味至极?
她拄着下巴哀叹:「陪老板上山下海牺牲至此,本人真是难得的好伙计是吧?」
他喝着酒,看了她一眼,依旧不搭话。
也不逼他。不知谁说过男人的痛说不出口,感觉很蠢,但由他去吧。
这几天,也不知哪来的默契,一个离开了,另一个就停在原地等,直到对方回来,幸好也没走散。
今天第四天了,她紧绷的心情才稍稍放松,太久没度假了,既然某人看似没事,不如开心玩,她默默拿出捉空跑百米买来的点心,佐美景大快朵颐。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没啥反应。
习惯性将吃不下的,默默堆到某人身边。真买太多了,撑得她差点对着湖光美景呕吐,幸好还有人可以喂食不浪费。
某人脸色很难看,拿起食物嗑下,难得的好养,看来也还想活下去,她实在不用太担心。
没了前几天的担忧,心情放松后她拿出手机自得其乐拍花拍草拍湖景,起身活动筋骨散步,谁也没理谁。
一整个下午,某人望着湖景,没任何动静。
她手机玩累了,忍不住还躺在草地上睡着了,直到傍晚起风醒来,只见某人维持原样没动静,伸伸懒腰没想打扰。
他突然起身,她随后紧跟着上车,这次竟找了间五星旅馆一泊二食,她其实很想拦住,想着这次公司的损失,想提醒他是不是该节省点,最后不想让他不开心忍住没提,直到坐在景观绝佳的湖景餐厅里用餐,美食美景令人心花怒放,也就完全不后悔没拦着他了,及时行乐才是人生啊!
她高兴得有点早了……
这家伙,又只订一间房一张床,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吗?真当她是空气?民宿就算了,五星旅馆她当然敢一个人住,更何况这次不只睡一夜了,回去还不被嘲笑死了?
但,很难跟失魂的人计较,不怪他了。
落地窗正对着湖景夜色,他坐在落地窗前喝酒。夜色很美,某人长得养眼,画面像拍广告般,很有味道。
她的赞叹维持不到五分钟,没趣自顾自地晃出旅馆,开始捜括街上美食,满载而归回到旅馆,某人竟还坐在窗前酗酒。
对她来说,这种疗伤法太自残了,实在没必要,但随他了。
怕他喝太多伤身,也怕自己吃太多肚疼,她又默地将食物小山堆到某人身边。
直到深夜,他才起身洗澡后直接躺到床上,她悄悄地靠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他真的很不正常,该不会病了吧?脑子烧坏了?
接着下定决心,以不惊动男人为原则躺上床,委屈地窝在床边边,大约只占了整张床不到五分之一,因为真的不想再睡地板了。
睡前,她认真思考,是不是不该硬跟着?他的沉默他的背影,让她不顾一切跟上了,她真放不下……
姐妹群组来讯息了,每天例行的轰炸……
小静:今夭又不回家?真的没事吧?
小米:嗯(无奈)。
宁宁:一个大男人还怕他出事?
小米:做人好歹要有点义气,同事们要顾着公司,只有我这个打杂的可以跟出来。
小静: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他有事,就这样放任不管,自己逃走吗?
天未亮……
他坐在落地窗前躺椅,又是看着湖景。
她清醒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睡到床中央,而他闭着眼坐在窗前。
她有些不安地走过去碰触他的手,他睁开眼看她。
没事就好。既然他想继续耍忧郁,也由着他了,她跟着坐在一旁地板,拿出手机专心玩她的。
他意识到某个逐渐倾斜身影,转头,只见她靠着躺椅睡着了。
他挪动位置,让她的头靠在他腿上,呼吸轻浅。
一直都很喜欢她的陪伴,以前用恶作剧方式靠近,现在卑劣地用钱把人绑在身边;但这一次,是她主动跟着,动机是什么他没问,是被雇主奴役的习惯使然还是关心?
如果他想要的更多,她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讨厌他到极点?
听到声响,她醒了,发现自己竟睡在床上,某人穿好衣服正打算出门,幸好她早有准备,捞起背包立马起身。
这一次,他转身看了她一眼,眼神不悦。
她才不理他,随便扎了发便紧跟在他身后。
他绕往饭店后方花园,看似非常熟门熟路地走进树林里,接着进入一条步道,慢慢地开始爬坡了。
爬山?
她无言地看着前方某人和远方没尽头的小径,感觉背脊和腰腿开始抗议了。
她真的是城市肉鸡,平常也不爱运动,就算眼前的树林再美,山再有灵气,天空再蓝,她也没心情;还得祈祷千万别出现阶梯,那绝对会要她的命!真不懂怎会有人喜欢爬山,喜欢折磨肉体,她真的不行。
为了某人,她真是太委屈了。
沿途景色很美很原始,她却逐渐喘不过气,腰背酸痛到想喊救命,小腿肚
在抗议,脚板痛到九成九起水泡了,咬牙切齿把这样惨痛的记忆刻在心里,往后千百倍还给他!
连续走了一个多小时,她真的累到快走不动,心跳声如响雷,像要跳出胸口般急促,头晕目眩再多走一步就会瘫倒虚脱程度,某人的背影离得愈来愈远,咒骂的力气愈来愈微弱。
前方的草地在呼唤,她费力走了几步,膝盖虚软跪跌在地,真的不行了,极限了,太累了,喘气喘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终于停住回望,见她瘫跪在地上的身影,大步奔至她面前蹲下。
她呼吸困难说不出话,狠瞪着他铁青的面孔,拼着最后的气力,抄起背包往他身上砸去!
好累、好累,委屈死了!
他任她继续抓起枯枝丢掷槌打,没有闪躲。
气息稍稳了,她突然就想哭了,哭得唏哩哗啦、气急败坏……
他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她的身躯。「笨蛋。」这是他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靠在他怀里,不知哭了多久,她恢复了气力,又开始怒骂个不停,在他怀里挣扎,槌打攻击他的胸背不够,人生首次尝试咬人的快感,将这几日的委屈发泄个够。
他始终没有放开,不然她会更火大,真的!
发泄完了,她气力用尽靠在他怀里,太丢脸了不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她就是个笨蛋,是自己要跟的,累死活该!
「以后,不会再带你爬山,不会让你担心。」他轻笑,没让她发现落在发上的吻。
「去你的,谁担心了。」他不适合认真,不习惯。
他看着她狼狈至极的模样,突然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最后甚至躺平在树叶堆里。
她傻了,看他笑得快入魔的模样,嘴角抽搐。
他笑得狂,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怕被山友当成同伙神经病。
他突然起身拉住她,轻笑道:「下山吧。」
「再休息一会,我走不动了,真的。」不是撒娇,她向来不会,是脚软到连站都有问题。
「我背你。」他转过身蹲着。
宽阔的肩背诱惑人……她毫不客气地趴上,不放过奴役他的大好机会,不走完山路绝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