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因为赵若瑜面对“新生”很兴奋,把同个娘胎出来的双生姊姊当成一般孩童,有些事她不能告诉别人,便对着她这个姊姊说个没完,偶尔还忘我的说两句日语。
真不是她要嫌弃,但她这个妹妹真是近乎智障,赵若瑾真的很无言,妹妹说得越多她越沉默,最后干脆装睡,睡着睡着就真的睡着了。
同样是穿越人士,表现出来的模样却大不相同。
赵若瑜很积极,积极着长大,好颠覆这个世界,她以为她是唯一的主角,正朝妖魔化演变。
别人六个月大还在学翻身,她已经能坐得稳当,笑得咯咯咯地鼓掌拍手,九个月就蹒跚走起路,十个月再大一点还不到十一个月大便会开口喊爹娘,虽然发音还不是很标准。
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往神童发展,一岁能念诗,三岁能作诗,五岁不到成了别人口中的小才女,名声之响亮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她常洋洋得意的自我炫耀。
反之,嫡长女赵若瑾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七个月大才会坐,一岁两个月时要人家牵着慢慢学步,一岁半才张口喊爹娘,之后便是吃喝玩乐,尽情地当个孩子。
赵若瑾开始写诗时她才学会握笔,一笔一捺地练习“永”字,五岁大时接触第一本书——《千字文》,由简而难地启蒙。
如今赵若瑾七岁了,她还是反应比妹妹慢一步的大小姐,除了爱看书、喜爱习字外,她的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宛若一泓静止的水,默默的隐于妹妹的光彩之后,不与其争辉。
没人晓得她的上一世是金融系大学讲师,靠着对数字的敏锐赚足上亿身家,开名车、住豪宅、品尝昂贵的红酒,三十七岁的她高挑貌美,拥有模特儿身材,还有小她十岁的助教男友,不婚不生子,过着半同居的美好日子。
不过一提起她的死因,还真叫人很想撞头,那时她正备课,上网查一篇报告,好当隔日给学生上课的教材,谁知查着查着却不知怎么连上了色情网站,是儿童版,她一时气结想报警,谁知手机刚一拿起,眼前突然一黑,她耳边还停留小孩惊恐的尖叫声,两眼再睁开,居然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水里”。
之后她才知晓原来她是在娘胎里,包围着她的是羊水,因为有两个人,所以空间有点窄,她没法翻身或做其他事,每日就被脾气不好的另一个人挤来挤去,有时还对她拳打脚踢。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大概过了两个月她就出生了,一滑出产道,她高兴的手舞足蹈,终于能伸展手脚了,她大概是唯一没有哭,笑着出世的孩子,把接生的稳婆吓了一跳。
因此她的小名叫乐姊儿。
而晚她两刻钟生出来的妹妹却哭声震天,她哭是因为自己不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在娘胎里时,她们已能听见外界的声音,知晓这个世界讲究嫡庶之分,嫡长和嫡次虽只差一个字,将来议亲是有很大的差别,尽管容貌相似,但高门娶媳通常以嫡长为主。
也就是说长媳要娶嫡长,而次子或幼子才娶嫡次,一个“长”字占全了所有好处,长子长媳掌家,是为家主。
“不能,小姐,你有个叫笑姊儿的妹妹。”她不是独生女,上有一兄,下有一弟一妹。
笑姊儿,很讽刺的小名,当初因为赵若瑜哭个不停才取个“笑”字逗她开怀大笑,没想到她压根不喜欢,谁叫她笑姊儿她就瞪人,逼人家只能喊她二小姐或瑜儿。
赵若瑾很悲摧的拉下锦被,一张面白如玉的小脸露了出来。“温香,你坏,就不能骗骗我吗?”
她努力装个小孩子,到目前为止还算成功。
温香笑了笑,将拧干的巾子往主子娇贵的脸皮上轻擦。“是,奴婢坏,奴婢给小姐换下寝衣。”
“我还没刷牙。”嘴臭。
取了青盐来的温香为她净牙,她手指头细长,动作很熟练,等她牙口干净了,又端来薄荷水让她漱口。
“小姐,你还没好吗?我看到二小姐到夫人屋里请安了。”匆匆来到的软玉换了一套衣服,是掐花蓝布衣裙。
正在梳发的赵若瑾一听,两道细细的月牙眉微微一颦。“软玉,你好吵,没看见我正在梳头发吗?”
她早晚各梳一次头,每回由上而下的梳一百五十下,当她的双胞胎妹妹上跳下蹿的求发光发亮的机会时,她很低调、很隐密的调理自己的身子,从头到脚,由里而外,人有健康的身体才是保固,日后“逃命”也方便,没有强健的腿骨哪跑得过敌人?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哪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越是高位越容易遭殃,她爹和二叔父在朝廷上也有三、五个仇人,难保哪一个不会突然抽风了干了蠢事,五代袭爵的勋贵也有一朝湮灭的可能。
就算没有那些起起伏伏,也要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在这个缺医少药,医学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人命,所以她更要小心保重,强身健体,把底子打好。
且爱美是人的天性,还不到化妆年龄的她从头发保养做起,每天按摩头皮几百下,长出的发丝油油发亮,彷佛是黑色的丝绸一般,柔亮滑手,黑如鸦羽,光可监人。
经过几年的条理,她越发让自己和双胞妹妹不像,虽然五官上仍相似得如同一个样子,但气质上已经有了显着的不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谁是姊姊,谁是妹妹,不再搞混。
很不容易呀!姊妹面容相同却气质相异。
一回想起一岁以前的情景,那简直是叫人半夜惊醒的恶趣味,她的爹娘一得到双生女儿太高兴了,鞋子、衣服、饰品等全是双份,两个女儿打扮得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她是认命了,由他们恶搞,因为“小孩子不懂得反抗”,她任人摆布,当作是女儿的孝心。
可赵若瑜不喜欢和别人一样,她要当唯一,她要与众不同,因此又哭又闹的不做和姊姊相似的装扮,这场恶梦方才结束。
“小姐,你要是去晚了,夫人又要唠叨上老半天,你到时可别喊耳朵痛,叫奴婢给你揉耳朵。”软玉很无辜的说着实话,小姐最怕人念了,夫人一念她就走神得厉害,昏昏欲睡频点头,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气得快冒火。
是呀!她那个娘实在太闲了,闲得只能动舌头。“好了、好了,用那条下头有铃铛的紫红色丝绳系发就好,
妹妹都去了,咱们得赶紧走。唉!我明明还是小孩子,请什么安。”不让小孩子睡饱是虐童。
前一世除了当大学讲师,又要忙着理财,钱是够用了,可是她老嚷着时间不够用,想去短期旅游都抽不出空,十分羡慕那些说走就走的背包客,一只背包走遍天下。
可是等她穿越来到这个史书上没有的大楚朝,她才真的想哭,上辈子是忙得足不沾地,似乎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而当了侯府千金以后,她是闲得快发慌,整日无所事事的只能发呆。
所以,其实高智商的赵若瑾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她没法真的装小和她同年纪的孩子一起玩耍,一是孩童的游戏对她而言太无聊,再者层次不同,沟通上困难,索性就大眼瞪小眼,装傻蒙混过去就算了。
久而久之,人家就真的把她当傻子看待,“交游广阔”的赵若瑜有一群谈得来的好姊妹,不时花蝴蝶似的应邀到各个府上作客,偶遇了姊妹们的兄弟,认识不少将来的青年才俊——现在大家都还小,要有成就须等八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