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自从她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脾,有意无意撩拨他的心以後,他在无意中就已经认定她。要找这种有时似初生之犊有愚胆不怕虎,有时狡诈似狐狸耍得人团团转,外表却似白免般娇柔怯弱的女人,其实很多;可是真正能挂上他心头的,却是少之又少。二十多年来,唯李洛心一个。
管她要不要,就是她了。
「没事了,去睡觉吧!这边娘替你顶。」欧阳米雅拍拍儿子的肩膀,不舍他形容枯槁地凝着脸。
「我爱她。」他以难得的温柔倾诉,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死的心结被那把火烧得精光。
「天啊!」欧阳米雅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种多情男人似的表白,真的是由我宝贝儿子口中说出来的吗?」
「你少夸张了。」他轻轻地抚着李洛心覆着纱布的容颜,「娘早就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了。」只有在娘面前,他才能坦然、毫无顾忌的掏心,她不会不懂。
欧阳米雅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他守护着李洛心,模样是既温存又迷人。唉!儿子养大是别人的。幸好还有个人让他魂牵又梦萦,她也不用担心他会孤老一生了。
「叫你别和小甜心呕气,你偏不听,这下子搞得岛上鸡飞狗跳,大家都在猜测你和小甜心的感情有多深了,不然怎会为她痛哭流涕。」她闲散、开心地移至他身边。
「随他们去说,只要她没事就好。」她烧伤的面积也不小,还好都只是轻度灼伤。「我想哭就哭,难道还得经过别人批准?」
「哟!敢情咱们家都出多情种。」她拍着他的肩,调侃着。
「要笑就趁现在,把以後的一并补齐,等她醒过来以後,你就没机会了。」现在他的整颗心和全副精神都放在李洛心身上,没空档给别人,也没时间澄清他的行为,更没心情去理会旁人的调侃和奚落。
「你对小甜心这麽好,娘吃味了。」她娇懒不依地笑着。
「你有老头疼,少烦了。」她醒来了!黑焰见李洛心的睫毛细微地掀动着,高兴得一扫无精打采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眸子看。「老娘,你出去,我要和她独处。」
「不要,娘想听你的告白。」她赖着不走,这才是重头戏。这孩子自从昨晚那丫头昏迷不醒以後,就守在医院寸步不离,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彷佛怕昏睡中的小甜心飞走似的,看得可紧了。
黑焰无奈地拎起她,将她推出门,落了锁,才又坐回原位。
李洛心徐徐地掀开睫毛,一眼就看到黑焰过近的俊脸,漾着不可思议的温存,那让她想起他的焦虑和心碎。原来他的心底真有她啊!
「我觉得全身酸痛。」她娇娇柔柔地撒娇,想起他舒服而令人留恋的胸膛,那安全的港湾。
「等你好了以後,我会拆了你的骨头,现在先让你知道。」他温柔地笑着,森郁的笑容全是无名的愤怒和担忧。
李洛心有些错愕了。他很是气愤哪!难道昏迷前那个多情的男人只是假象,或是她奢华的南柯一梦?
「我又怎麽了?」气衰时,连微微板个脸都觉得费劲。
「觉得痛就别学人家皱脸。」他注意到她的蹙眉,恼怒地轻揉她的太阳穴,想减轻她的疼痛。「昨晚你天杀的怎麽会做那种白痴事?」
「小娜没事吧?」她担心地抓着他的手,黑焰紧紧地将其反握其中。她记得她在仓库後方找到昏迷的小娜,然後凭记忆找到後门,才能幸免於难。
「小娜没事,你可有事了。」他阴冷地威胁她。那场窒人心肺、差点夺走两条人命的大火,竟只是小孩子贪玩的结果。一想到她有个万一┅┅不,不能再想了,不然他会抓狂。
「对啊!我觉得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呢。」小娜没事就好。看他那一脸掩不住的紧张,似乎真的很关心她呢!既然如此,她可得好好利用,采哀兵姿态来对付眼前暴怒的狮子。
「真的?」黑焰急白了脸,把她的戏言当了真。「该死的,医生还告诉我你没事。」
「哎┅┅好痛哦!」她抱着肚子,暗笑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这人真奇怪,到底是关心她还是讨厌她,老是若即若离,看似有情又像无情的,莫名其妙。
「忍着点,我去叫医生。」他说着就要冲出去。
「黑焰哥┅┅」她忍痛似的拉住他,「你低下头,我有话要告诉你。」看样子不会错了,他毕竟还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
「有话等会儿再说,我先去叫医生。」都痛成那样了,还有什麽屁话可说的。
「不,这话比较重要。」她在火窟挣扎时,最想见的人居然是他。唉!真是被虐狂。
「到底什麽话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他火大地弯下身子。
「昨夜我梦见你哭了哟!」她故作惊奇地眨眨眼。「你说奇怪不奇怪?」脸红了,真是奇迹,他居然会流泪也会脸红。
「我┅┅我不可能为女人落泪的。」他跳起身,绯红了脸,激动地撇清。
「是啊!我也这麽认为,所以我才会将它拿来当笑话讲。」她笑得好甜蜜、好纯真。不打自招了,鲁男子,她又没说他的泪是为女人而流。
「笑话?!妈的,在我为你担心若狂的时候,你说那是笑话!」他凶恶地僵着脸。
为她担心?李洛心听到他无意中释放的真情时,心翩翩地跳起舞来。
叩叩叩!有人敲着门,打破了两人倏然多情似的凝眸。
「滚开,我们没空。」他生气地回踢门。一定是不甘寂寞的娘。
「焰王,麻烦开一下门,我要看看洛心。」苍老和蔼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
「那小姑娘明天能不能陪炙叁加舞会?」另一个声音频率高了些,显得十分关切。
「八成可以,明天是炙帝宣布她为炙后的重要日子┅┅」
「不对哦!听说焰王为这个小娃娃哭得唏哩哔啦,十分之惨呢!」听老人的抖音,像是很受感动似的。
「谁哭得唏哩哔啦!妈的,那是被烟的结果,你们的大嘴都给我该死的闭紧一点。」黑焰拉不下脸,隔着门极力撇清。
李洛心恋恋地瞅着脸红成番茄色的黑焰,颇为讶异地挑着眉。唏哩哔啦?天啊!这回他的一世英名真给毁了。
「焰王不会想抢人家的新娘子吧!」这一声颇为不平的质疑,是对黑焰不敬的发难。
「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戏,他不会连兄弟妻┅┅」
黑焰的脸由红转紫变黑,最後听不下去,猛拉开门,对着走廊上的老人们劈头一阵好吼,「够了没,你们乾脆沿路去广播算了。我抢谁的新娘子?她是我的焰后,看到那只『青焰带金』环了没?」他恼羞成怒地比着李洛心的右耳。「明年你们这些老家伙都给我滚到天边去,少来烦我!我没那种时间去叁加什麽无聊的选妻宴,你们都给我滚远一点。」
李洛心摸着耳朵,不晓得她右耳什麽时候多了一只耳环。她从不戴耳环的。
「焰王,你太不敬了。」有人出声讨伐。
「哇!这下有热闹看了,两王一后耶!」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人们,看到那只「青焰带金」环,不但没住口,反而议论纷纷。
「不,应该说是三王一后。」好事的人提出纠正。
「怎麽说?」
「你忘了炎皇选妻时,这丫头也叁了一脚。」突然间,有人无心记起一年前的往事。
什麽?!她大小通吃。黑焰黑成木炭的俊脸泛着强烈的杀气,大力甩上门,隔开喧哔声,准备好好地质询一番。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些老人家的嘴大得实在不可爱。
「我┅┅我好累哦!」李洛心不胜柔弱地娇嚷,眼睛一闭即沉沉睡去,企图消极地避开所有的烦恼,徒留下气沉了脸的黑焰有气没地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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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会不会很难看?」李洛心皱起秀眉。这身纱布真是有碍观瞻。「我不去叁加宴会好了。」女为悦己者容,她自己看得那麽痛苦,别人也一定是。
「不行。」黑焰满意地看她一身浅蓝色的长礼服,将她全身包裹得紧紧的,却仍不失青春和妩媚,整件礼服最露的部分就是圆领的弧线。她不去,今晚他要怎麽抓狂给全世界的人看?
「为什麽?」她哭丧着脸,顶着一脸淡妆,额头和双颊缠满了绷带。「我这样子好丑。」他就好了,西装笔挺,器宇非凡,英俊得让人嫉妒。站在他身边,她简直就像是不堪入目的丑小鸭,全身触目所见皆是绷带。
「哪丑了?」他好笑又宠爱地拉起她,转了一圈瞧仔细後,顺势将她搂进怀。「你这个样子比其他的女人都可以看。」
「你骗人。」她无精打采。「我不要去了,你帮我跟黑炙哥说一声好不好?」这样不是正称了他的意。
「谁说你是他的伴。」他猛然哼得既重又沉。「我特地去买这件礼服给你,你敢说不去?」为了她,他已经变成大家茶馀饭後的笑料了,她竟然连这种起码的牺牲也做不到?
「难不成是你的伴?」她没好气地忆起杨欢。他既然在意她,为何不见他说要邀她做他的女伴,只是莫名其妙地拎了一件礼服来要她换上。
「废话,除了我不会有别人了,这辈子牢牢记住这一点。」他伸出袖子到她脸下,「帮我扣扣子。」
「你不是喜欢杨欢吗?」都被他的态度弄胡涂了,他到底想怎麽样啊!
「妈的,谁喜欢她,我可从没让欢欢扣过我的扣子,你少明知故问。」她一扣完,他马上伸出另一手让她扣。笨蛋,这种亲密的表示说得还不够白吗?她居然还不明了他的心意。
「是你自己说你喜欢杨欢,还这麽凶巴巴的。」她不快地回嘴。
「我说不是就不是。」他反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捏。「你再问我这种无聊问题,再给我装傻,我就一掌劈死你。」
妈的,难怪这些日子姑妈一看到欢欢就笑得特别畸形,老叫他要对她好一点。他还在奇怪她搞什麽鬼,原来┅┅
「好啊!请便。」她献出纤柔的颈子。
黑焰半挑着眉,一把勾住调皮的她,暗以拨云见日的愉悦,咧出璀璨的笑容,低头将她眨着淘气的挑衅,轻笑着吻进心底,以情人之姿、恋人般的真情,全然的真心。
他这香醇的吻让人脸红心跳。李洛心躁红了粉脸,轻轻搭上他强壮的肩膀,欣喜地沉恋在两情相悦的迷醉,爱意勃发。看来陈妈又会错意了,她可能是乔太守转世投胎,挺喜欢乱点鸳鸯谱的。
「咳┅┅领带。」他拉开她,腼腆地回转身,将深蓝色、变形虫图案的领带拿给她,不自在地搂着她,似乎不怎麽习惯温存後的甜蜜气氛。
她推他坐在病床上,依偎着亲密氛围,落落大方地帮他打起烦带来。
「你怎麽知道我会打领带?」为化解他的尴尬,她随便抓着话说。难得他会穿西装打领带,他平常大都是背心、短裤的,想来这个一年一度的庆典一定很正式。黑焰哥穿起西装来像变了个人,潇洒狂放,依然是英俊得教人怦然心动。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总之我不会打,就得试试别人。」他快人快语。即使是裹着纱布,她仍是甜美可人得让人想一掬芳香。
「哪有人这麽认定的。」她粲然一笑,清甜的笑颜扣紧了他的心。「好了,要不要我顺便帮你绑头发?」她不敢苟同地拉着他的乱发。他一向不让人碰他身体的,那是他的禁忌。
「废话。」他责怪地瞪了她一眼。「不是你绑,难道我绑?」
「对虚弱的病人口气要好一点。」李洛心用力拉着他的头发。「别说得我好像是你的奴隶,活该得负担这些。老兄,我又不欠你什麽。」
虚弱的病人?背过身去便利她工作的黑焰,忧郁地转了回来,伸出大手将她轻柔地纳入臂弯。
「笨女人,你发誓你不会再玩命。」她差点就没办法叁加今天的宴会了,那种感觉比要他死还痛苦。
「我不是玩命,是救人。连这个你都分不清。」她软软地贴在他的臂弯,嘤嘤低咛。
「不管什麽,都不可以。」他的态度加了一些强硬。
「我爸都没用这种强制的口气命令过我,文明点好吗?」沙猪脾气又犯了。「想追我就得尊重我的性别。」
「我可没说要追你。」他才不屑那麽做。
「不然你到底想干嘛!」什麽意思嘛!老是这样吊人胃口。
「走啦,宴会的时间到了。」他避轻就重,小心地搂抱起她。
「你就是这样惹人厌,小舞姊才会叫我来整┅┅呃┅┅」她愕然闭了嘴。
「那女人叫你来整炙的?」他阴阴地收紧手臂。原来一切都是阙舞雨授的意,难怪她是立约人。当时他被妒意蒙蔽了双眼,现在想想,那纸合约一定是那女人「不小心」掉在他院子,藉以分裂他和李洛心的感情。
「你们若能学着尊重她,她就不会这麽做了。别再瞪了,待会儿眼珠子掉下来。我答应到黑岛来,只是纯粹做观光客,一点也没有染指你们的意图,请放心。」他家有金山银矿了不起吗?她的家世也不差。
「妈的,你告诉我,你对炙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一天不曾正面答覆过这个问题,他就一天寝食难安。
「我为什麽要说,你自己去猜啊!」要吊胃口,她也会,而且绝不输他。
走出医院,他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
「反正那也没关系,过了今晚,我保证大家都不敢打你的歪主意了。」他笑得十分邪恶。
「你要做什麽?」她一直不很明白他坚持她叁加宴会的原因;不很明白他这几天坚持她躺在床上休息,一见她皱眉就心慌意乱,什麽主意都没了,有事好商量的样子,怎要今天不论她怎麽哀吟,他铁了心不理就是不理。
「只是提早结束一些事情而已,你不用太担心。」他伸手摸摸耳上的「青焰带金」,再摸摸她的,看来是十分满足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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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黑家宽敞华丽的宴会厅,不消说全是名媛仕绅的天下。李洛心头一次见到「青焰门」的精英聚集在一堂,挺拨俊秀、温文儒雅、风流倜傥┅┅的俊男雅士们,放眼望去比比皆是,看得她眼花撩乱。
「哇!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并不怎麽样嘛!」她露出垂涎状,眼睛从进门就忙碌个不停,赞叹声更是绵延不绝於耳。
黑焰妒火横生地扳回她不安分的小脸。「妈的,你没机会重选了。」
「重选?!我连选都还没选,谁说我没机会的。」她不平地嘟哝。
「洛心!」阙舞雨伴着高大冷峻的夫婿迎向她。
「小舞姊。」李洛心高兴的和她搂抱在一块。
「听说你干了一件蠢事?」黑炎讽笑地望着弟弟。
「去他妈的,是那班老人做的好事对不对?」他狠狠地杀向正密切观察这边,一见凶光杀至,又赶紧整齐地撇开头的八位白髯老人。
「喂,你是怎麽回事,对象搞错了。」阙舞雨拉低她,窃窃提醒。
「喂!女人,我听到了,你别怂恿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黑焰警觉地拉回李洛心,狠瞪阙舞雨和她的夫婿一眼,「炎,把你的女人带开,我看她不顺眼。」
黑炎拉回气煞了脸的老婆,森冷地回他一记怒气。
「焰,我给你和炙一年的适应期已经快到了,你们再敢用这种语气对小舞说话,最好当心我的怒气。」黑炎轻搂着频频点头称是的老婆。
「对,这两个小子欠扁。」阙舞雨热血澎湃。
「你又在挑拨什麽?」黑炙淡漠地加入他们气氛紧绷的行列,不屑地斜睨了阙舞雨一眼,准备讨回他的女伴。
「一人一个。炎,焰给你,我单挑这个。」阙舞雨难忍黑炙冷淡的轻蔑态度,僵直地直指他的脸。
「小舞姊,我帮你。」李洛心同仇敌忾,黑炙哥和黑焰哥的语气实在是轻藐得让人吐血。
「不行。」黑炎和黑焰同声阻止。但见黑炙嘲讽地扬起嘴角,冷冷地笑,冷冷地鄙视她们。
三兄弟同样高挑的身影、勃发的怒气,和引人侧目的英气,瞬时成了宴会的焦点。室内的喧哔和谈笑声,因他们僵直的脸庞和称不上和谐的气氛骤然歇止,大家都屏息等着看新登场的阋墙戏或流传已久的抢妻戏上演。
「李洛心,你好像忘了你是我今天的女伴。」黑炙冷冷淡淡、有没有都无所谓地说。
「呃?」李洛心一头雾水。看黑焰哥气定神闲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们兄弟已经商量过交换女伴的事。这是怎麽回事?
炙不会对洛心有意思了吧?阙舞雨怀抱希望地偷窥着。一回到岛上,她就听说黑焰和洛心什麽太过接近的事,为了避免事情发展到讹传的凄惨地步,她赶紧将那份合约「遗忘」在焰那儿,提醒他洛心「罗敷有夫」,识相的就别乱碰,以贯彻她为炎讨回公道的决心。
好不容易炙开窍了,邀洛心做他与会的女伴,洛心居然心灰意懒地跑来告诉她,她想回台湾了。开玩笑,曙光方露,她怎麽可以放过这种机会?为了防止洛心遁逃,她偷走了她的护照,原以为从此事情将平顺得她作梦也会笑。唉!哪知焰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居然为了洛心,当着众人的面流下他珍贵的沙猪泪。
唉唉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妈的,听好了,老头和在场的诸位,我不会再说第二次。」黑焰突然出声大喝,让原已寂静的室内更见无声。「明年不会有什麽选妻的盛事举行,我的红妆宴提前在今年安静的结束,你们别想再以该死的看戏心情来看我被老家伙整来整去。我的女人由我自己决定,管他祖宗规榘怎麽订,那是他们的事。看清楚了,我的『青焰带金』就借放在这个女人耳朵上,无聊的蜚短流长可以给我停了。尤其是八德们,你们要忙就忙炙的红妆宴去,别把歪脑筋打到我头上来,我不会看在你们年纪大、要死不死的份上鸟你们的。你们打炎、打炙的主意,我管不着,只要别来惹我就好,本少爷没心情听你们罗嗦一堆。还有,舌头给我缩短一点,我的忍耐就到今天为止,再有什麽流言传出,我就唯你们是问。好了,现在谁有意见就给我站出来。」他凶恶地拧着眉,粗蛮地握紧硕大的拳头,以死相向的威胁道。「没有是吧,明年谁再来烦我,我就对谁不客气,若想多活几年,分寸自己拿捏好。」
在他一阵铿锵有力的警告中,鸦雀无声的室内蓦然响起两记赞同的爆笑声。
「真有你的,低级得没话说。」黑炙笑着拍拍他,自动弃权。焰居然真的对那个小白痴有意思,敢当众挑衅长老的权威,他还真笨。
「明年有你受了。」当众侮辱长老们,他要看他下场有多凄惨。黑焰搂着呆愕的老婆边走边大笑,「小舞,你好像打错算盘了。」
「有得必有所失。没关系,至少达到了和洛心成为妯娌的目标。」焰真吓人,不发则已,一发惊人。他突然发这招,趁着重大的庆典宣布「焰后」人选,无疑是在巩固洛心的地位。啧啧啧,看来不只是世局会变、天气会变,连顽石也会变。
阙舞雨玩味地看着不胜娇羞的李洛心一眼。要她钓炙,她却成了「焰后」,看这小妮子臊红的甜蜜样,恐怕早已变了心。
「好了。长老,你们不要讲话。我今天不打算按惯例勉强自己和所有的女人跳舞,大家看着办。」黑焰带着娇憨的李洛心潇洒粗率地离去,一点都没将老人们怒容满面的羞恼放在心。
「我的宝贝儿子被流言激疯了。」欧阳米雅酸酸地看儿子温柔地搂着李洛心走上台阶,不觉有些气恼。
「你还有时间吃醋,赶快替他收尾,打一下圆场吧!」黑霆无奈地叹了口长长的大气。事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想将洛心配给炙,没想到却被焰抢了先。虽然这样也不错,好歹解决了一个特异独行的儿子,只是他大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理性杭争,没必要把场面闹得这麽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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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在风光明媚的黑岛,同样的鸟语花香、细沙绵延、浪声滔滔┅┅
「呜┅┅」李洛心泪眼婆娑,伤心欲绝地冲出焰的屋子,适巧与回来的黑焰擦身而过。
「喂,笨女人,你怎麽了┅┅」原是悠哉自得的黑焰变了脸色,反身紧追在她後头,着慌了。
李洛心蹲在海边,埋首哭得哀怨悲凄,那细小而破碎的抽泣声,在斜晖的映照下,格外的凄楚、扣人心弦。
「怎麽回事啊?」他面朝她蹲下,心疼地将她纳进怀。谁敢欺侮她,他就宰了谁!
「长┅┅长老们┅┅说┅┅我没资格当┅┅当你的焰后┅┅」她哽咽得十分严重。
「妈的,那些老家伙什麽时候死到岛上来的?」他气愤不已。他们一定是知道李洛心这几天到岛上玩,故意跟来找砸的。妈的,他们就是不死心,年初一开始就拚命打电话到台湾的「青焰山庄」烦他。一年前,他就已经召告全世界,说他不举行「红妆宴」了。谁知那些心胸狭窄又擅长记恨的人瑞,趁他到台湾监工之际,暗暗发了帖。做了这种无耻的事後,还不敢当面告诉他,没种的要娘转达。
「┅┅早知道┅┅我就不要┅┅」她如泣如诉的幽怨声,和蜷缩成一团的娇弱模样,在泪水的映衬中格外使人怜惜。
「不要再说什麽令我听了会发火的废话,我会好好教训那些老家伙替你出气。」他僵硬的语气半点也搭不上他那温柔得近乎怜惜的举止。
「┅┅长┅┅老们义正辞┅┅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也┅┅根本┅┅不在乎。」她哭得欲罢不能,紧埋在膝盖的小脸伤心得更是抬也不抬。他不再挑剔她的结巴,是从一年前那个温暖的冬夜开始,她知道他的柔情将会永远围绕着她。
「谁不在乎你啊!」他厉声大吼。
「这┅┅这麽凶,┅┅呜┅┅我才┅┅不信。」李洛心为他的申明暗地笑得痉挛。「长┅┅老们言之有理,┅┅你只是┅┅为了┅┅逃避红妆宴,拿┅┅拿我做幌子┅┅在挡。」为什麽他老是被她的泪水骗得团团转?经过了一年的相处,他应该知道她没那麽脆弱才是,怎麽老是对她的眼泪没辙,真笨啊!
「妈的,那些老家伙这麽挑拨你,而你也信了?」他不可思议地大吼。
「又┅┅又凶我。┅┅呜┅┅你这种态度┅┅我不信怎麽可能?」她笑得频颤抖,促狭的泪水不断流出,有时候这样逗他实在很有趣。
「我跟你到台湾,天天守着你,你给我说这种话?」他凛着脸,僵怒的态度和话温软的容忍不成正比。
「┅┅呜┅┅你又骗人了。┅┅你到台湾明明┅┅是为了爹地的大楼┅┅」她一颤一颤地抽泣,抽疼了黑焰的心。
「那是场面话,你听不出来啊!我总不能对着大家说,我离不开你,要天天看到你才会安心吧!」他恼火地低喃。
「可是长┅┅老┅┅们坚持┅┅我没┅┅资格┅┅」
「你管他们去死,是我要娶老婆,又不是他们。」他受不了地紧抱她入怀。李洛心笑着倚上他的肩,顺势偷吸了几口不足的气。
「┅┅长老们┅┅问┅┅我┅┅」要是被他知道她在作戏,他铁定会剥了她的皮。
「什麽?」那些苍蝇就不能滚远一点,别来烦他们吗?
「你┅┅爱不爱┅┅我,我┅┅我就说┅┅」长老们说他们要亲耳听到黑焰哥说出那三个宇,并且录音存证才肯饶了他。唉!为了他们将来的幸福,她只有忍痛再欺骗他一次了。其实他不用说,她就能很清楚感受他那炽热的情感了,何需外人多事。八德的观念有待修正,情爱不是挂在嘴边才算真情挚爱。真正的感情,意会胜於言传,所有的浓情蜜意,领略於双方的感受,有情人绝对是心有灵犀的。
「就怎麽样?」干嘛啊!这些爱不爱的事,关那些老家伙什麽屁事。
「┅┅就说┅┅我┅┅爱┅┅爱┅┅你啊!但┅┅不知你┅┅怎样┅┅」她甜蜜地笑着,故意蹩脚地说出她的感情。她一直以为心领神会对情侣来说已经足够,偏偏这人对情感的领略程度约同於长老,老是惴惴不安,好像没听到那三个字,就无法相信她对他的爱有多浓馥一样。
「你就不能完整的说一次给我听吗?妈的。」他等了那麽久,碍於颜面从没问过她,现在她好不容易说了,却说成这副鬼德行,真火。
「┅┅我不┅┅要┅┅再说了,你┅┅又不爱┅┅我┅┅」快点说了,她的罪恶感就不会那麽重。
「废话,当然┅┅这是什麽鬼东西?」他突然发现她耳朵塞了一个小小的耳塞,上面亮着的红点有点不自然的诡异。
「这是┅┅」完了!李洛心退开身子,想把东西抢回来。
「你家新发明的录音机?」那天李老头得意洋洋地献给他看过。「你在搞什麽鬼?」他把耳塞收进口袋,眼明手快地攫住她。「妈的,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个小骗──」
「我爱你。」她先下手为强,大声地堵住他抿紧的唇,含情脉脉地亲吻他,笑得好甜蜜。长老说了,没有录音带,至少要拍到黑焰哥全然没辙的模样,才肯放过他们,快乐的四处游玩去。她知道这句话铁定有用,因为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暗示她,他等了一年之久。
黑焰发现他无法想、无法怒,无法抗拒那阵沁凉的粉香味,全然放松地陶醉在绮丽的温存。
「拍到了没?」远方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喃。
「到手了。」说话的人频发颤地退出草丛,生怕打扰人家的亲密。
「要登在报章杂志,还是加洗┅┅」偷笑的身影急急远去。
黑焰微微眯开右眼,不动声色地瞄了瞄那对迟缓得意的老人家,旋即心满意足地闭上。
那些碍手碍脚的老家伙,有点该死的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