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光实在是忍不住地掏了掏耳朵,要追一个老婆容易嘛!他只希望在他追妻必杀绝技之一的——恐怖电影攻势结束之前,自己不要从问题少年学校出来又进聋哑学校。
拍拍她的香肩,“吓人的地方过去了!”俞承光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可怕的。但让他吃足了花骨朵儿的豆腐,心里还是很乐。
“你干吗总是请我看恐怖电影!你不知道我胆子小吗?”花朵一边坐直身体一边抱怨着。
“可是我记得你喜欢看,可是一个人又不敢看。所以我陪你来看,你瞧我多善解人意!”陷害人家还让人感恩戴德。
“但每次看完我回到家,睡觉之前我都在被子里吓得瑟瑟发抖!你害人不浅!”花朵可不领情。
“是这样啊!”俞承光做挠头状,之后就露出奸笑,“那我陪看再陪睡如何?这样的服务是否完善?”
“臭小子!敢占老师的便宜!”花朵捏起粉拳作势一个左勾拳,俞承光也笑着配合做了一个被击倒的姿势。
“咦!恐怖片里怎么也有这样的镜头!”大屏幕上一对男女正在做着爱做的事,花朵有点尴尬,忽然伸手捂住了俞承光的眼睛,“少儿不宜!”
拿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老师的手真的又细又软,握着好舒服,“我已经二十多岁了,都可以看A片了!”
“什么?你这臭小子看A片!”花朵抽出自己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颇有点义愤填膺,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我记得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说你看过了!而我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看过!明天到网上也下一个观摩观摩吧,否则岂不是白活了呢!”
“不许看!”可不能让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玷污了他纯洁的洋娃娃!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谁理你!”花朵不服气地争辩。
“我是为你好!那个东西我也只是十几岁时看的,这些年也没再看过。无非是白花花的两堆肉,你看了会吐的!”俞承光苦口婆心地劝告着,“等明天我在你的电脑上安个软件拦截黄色网页,这样我才能安心地让你上网!就这么定了!”
“谁给你的权力,居然敢管我!”花朵的眼睛瞪了起来,猛地恍然,“好像我是你老师,而不是相反!”
“正因为你是老师,你才要为人师表。”
“我……”花朵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要是敢看,被我知道,我就告诉你班上的学生!”俞承光不急不缓地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你……”这个威胁还当真有效!
“前面的,看电影呢还是打情骂俏呢?”后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两个人的身体都僵了一下,“对不起!”低声道了声歉,花朵吐了一下舌头。坐正了身体,又不太甘心,伸出手,狠狠地在俞承光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俞承光只得龇牙咧嘴地忍了下来,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地落泪,想讨个老婆容易嘛!
电影散场,二人走出放映厅。
“青了!你瞧瞧,你把我都掐青了!你不是说不能体罚学生吗?而且我又没犯什么错误,你干吗掐我?!”俞承光不依不饶地挽起袖子让花朵看他的胳膊。
“你活该!”看一下自己的“战绩”,花朵倒是兴高采烈地昂首阔步。
“我活该?明明是你不对吗?我不让老师你看A片难道错了吗?”俞承光忽然大声说。
本来嘈杂的大厅里忽然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尤其是花朵的身上。
“我……我……”花朵睁大了眼睛,却有口难言,惟今之计,跑为上策,所以仗着有几分身手,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呃!或者叫落荒而逃!
“花骨朵儿!你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俞承光已经追上了花朵,“喏!我的胳膊再给你掐!”
“真的?”花朵疾走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害得俞承光向前栽去,晃了晃才稳住身体。
“真的!”俞承光咬咬牙。
“你这个臭小子!”这次不是胳膊,而是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放肆了,对老师越来越不尊重了!是不是需要再到学校回回炉呢?”
“哎哟喂!”俞承光再一次领略到什么叫野蛮女友,什么叫野蛮女老师了,“我知道了,我会改啦!”
“这还差不多!”花朵松开他的耳朵,“去给我买酸梅汤,算是你的赔罪!”
“是、是、是!”俞承光点头哈腰。
走到冷饮摊前,买了酸梅汤,摊主是个中年妇人,“你女朋友可真漂亮,你们真是般配!”
俞承光虽然心里美滋滋的,可是鉴于刚刚的酷刑,还是小心为妙,“她是我老师,不是我女朋友!”这回我够尊重你的了吧!
哎哟!这次右胳膊上又遭重创。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花朵低语,眼露凶光。
“我又哪里做错了?”俞承光可怜巴巴地问。
“人家在夸我年轻漂亮哎!你不承认是我男朋友也就罢了!干吗还要说我是你老师?!我的年纪一下子就泄了底!你说你该不该挨掐?”
“知道了!那以后如果再有人说咱们是恋人,我承认总行了吧!”
“想得美,你小子胎毛还没退尽,想当我男朋友,还嫩了点!”俞承光的脸又被揪了一下。
捂着脸,俞承光垂头丧气地跟在花朵的身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想娶个老婆真的这么难吗?
星期天,风和日丽,这等好天气,若约上心仪的女孩子去爬山去游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本市号称花园城市,两面环山,更有数个湖泊点缀其中。想想两个人徜徉在湖光山色间,感情一定会迅速发酵,这样好的资源怎可不善加利用?
所以,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发来到了这个弥漫着怪味的动物园,目标是、是爬虫类馆,也就是蛇馆了!
“花骨朵儿!”俞承光真的很想说他其实很怕蛇,可是谁让他昨天逞英雄,在花朵问他是否怕蛇的时候,拍着胸脯夸下了海口。那舍命陪美人的重担不落在他肩上落谁肩上呢?
蛇馆就在眼前了,俞承光做最后的挣扎,“花骨朵儿!非要进去吗?我虽然不怕那东西,可是,谁喜欢看那东西!我们还是去看看其他的动物吧!猴子,我最喜欢猴子了!”
“你以为我喜欢看那东西!我也是没有办法!”花朵看见了蛇馆的牌子前绘得栩栩如生的蝮蛇,忍不住寒了一下,可是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把眼睛移开,不让自己逃掉。
“我跟你说过班里新来了两个男生!真的很顽劣!而且还跟社会上的那些混混纠扯不清。我一时之间还没想到如何让他们尊敬我,信任我,我能做的只是暂且不理他们,不让他们把刚刚走上正轨的班集体又带上歪路。都说学好难,学坏易,尤其是那些才有点起色的孩子。可是几天前,那两个其中的一个竟带了一条仿真蛇,上课的时候趁我转过身的时候扔在了我身上。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反应!又是尖叫,又是跳脚,吓得几乎快哭出来!”
“你怎么都没有告诉过我?臭小子!我去教训他!”俞承光不能想象他的花骨朵儿被人捉弄的样子,他会心疼的!
“你去教训谁啊?我的学生只有我可以教训!”花朵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不但暴露了我的一个弱点,而且我的惊慌失措也打碎了我在其他学生面前树立的威信。你也知道这些孩子更崇拜强者!本来我的外形已经吃了亏,这下我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怕就只是个被玩具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女人了!”
“所以你来蛇馆练胆?”还要带个陪练?
“教育他们就像是战争,不是不能输,但是有些至关重要的战役一定要赢!现在就是场必赢之战!任何理由都是借口,我如果被他们都不怕的东西吓破胆,你以为我还有资格告诉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吗?”
“你既然知道他们崇拜强者,你只要给他们露几手功夫,还怕他们不服帖?”俞承光嘟囔着。
“我不是完全否认暴力,但那永远排在最后!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手段。而对于力量的崇拜,实际上是包含了一种畏惧。这样的畏惧和我怕蛇没有太大的区别,而我却正是要批判他们那种利用别人的弱点而达到目的的做法。我当时真的很想揍他们两个,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只能叫以暴制暴了!这就和我想达到的教育目的越来越远了!这也是为何我竭力不让学生了解我底细的原因,我想让他们崇拜我,信任我,甚至怕我,不是因为我的功夫,而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我要在精神上打败他们,而不是身体上!”
俞承光点头,“我明白了,咱们进去吧。”为了你的教育事业,我也豁出去了!
星期一的早晨,上课铃声响起,姜文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课桌里是一条新的仿真蛇。想想那天被他吓得差点哭出来的花花,他又想笑。什么本校最厉害的老师,什么最顽劣的学生都会被她驯服成为绕指柔,说到底还不是个怕蛇的女人!一条仿真蛇,有什么可怕的!不晓得如果是条真蛇会不会把她吓晕过去?或许哪天可以弄一条来!
教室门打开,姜文祺和第三排的汪宁交换了个会心的笑。
水粉色套装,依然打扮得美美的花朵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个用布蒙着的箱子,不知道搞什么花样。
把那东西放在讲台上,花朵站在讲台后,叫了声“上课”。所有同学都站了起来,除了姜文祺和汪宁。两个人都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状似无聊地打着哈欠。
不少同学扭头看着两个人,花朵却当做没有看见。清脆悦耳的声音透着欢快:“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花朵的微笑一直也没有变过!
拿了根粉笔,她走到黑板前,一边说着一边写,“今天我们不上语文课!今天我给大家上一堂动物课!我们来讲讲冷血动物——蛇!”
姜文祺和汪宁不由自主地挺了一下身体,脸上无聊的表情也变成了奇怪。而班上的同学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经过了星期四的那一幕,谁都知道老师有多怕那个爬虫。
花朵放下粉笔,气定神闲地走到蒙着布的箱子前,“这下我想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吧?姜文祺,你说我这里是什么?”
“我?”姜文祺一愣,“是蛇?!”
“错!你不是蛇!这里才是——蛇!”花朵一伸手扯掉了那块布,带着铁栏杆的玻璃箱里,一条蛇在蠕动着。教室里几声欢叫之后就是惊呼声。
姜文祺和汪宁都有些目瞪口呆。
“姜文祺,要不要把你的仿真蛇拿出来和它对比一下,看看你的蛇有多真?!”花朵有些嘲讽的口气。
姜文祺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花朵却把目光转开了,“今天我虽然说要讲蛇,但是在讲蛇的习性之前,我还有点题外话!星期四的那天,我想大家都看见了,我被姜文祺的仿真蛇吓得抱头鼠窜……”
传来一阵笑声,但是这一次的笑声带着善意。
花朵也笑了一下,“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怕蛇,不要说仿真的玩具,就是电视电影画面,还有图片上的蛇,也会让我吓得大叫。我想我又一次地验证了伊甸园的故事,女人和蛇就是不对盘!但是我从未想过,这有什么不对,谁没有怕的东西呢!可是,这一次姜文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为何如此害怕其他人认为很平常的东西?再引申一下,也就是我面对恐惧的态度!其实每一次我都选择了逃避,眼不见为净,可是这解决不了我怕蛇的事实!那么要真正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你只有去面对,面对恐惧,才能找出答案!从而战胜恐惧!所以星期天,我去了动物园的蛇馆!”
班上变得寂静了起来,花朵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蛇,“在那个腥臭的蛇馆里,我度过了一个今生难以忘怀的星期天。恐惧、发抖、恶心、欲呕,好几次我都想夺门而出,可是我控制住了我自己,我也不止一次地去摸那冰冷的蛇的身体,直到我开始麻木,直到我开始用很平常的心态,用看待其他动物的心态去看它们!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克服了我的恐惧心理。我不再怕蛇,我赢了!”
花朵扫视了全班一眼,每一个男孩子的脸上都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也包括了姜文祺和汪宁!
花朵又低下头,看着笼中的蛇,轻轻打开笼子的门,把手伸了进去,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已经有人忍不住地轻呼出声:“老师!小心!”
花朵的手刚刚摸到那条蛇滑溜溜的身体,那条蛇猛地一回头咬了花朵的手一口。
“老师!”所有的人都在惊呼,有的男生已经站了起来!
“没关系!没有毒!”抽出自己的手,凝白的手背上冒出了鲜红的血珠,花朵把手背放在嘴边轻轻吮吸了一下,眼睛却盯着姜文祺,那坚定严肃的目光让姜文祺慢慢低下了头。老师胜了,而他输了!
“花骨朵儿!怎么样?那小子服了吗?”俞承光一边看着评估报告一边手里拿着电话询问着花朵今天学校的情形。
“哼哼!”花朵很没淑女形象地冷哼着,“你知道那两个小子早晨都没交作业,可是上完了课,下午一上课他们就乖乖把作业交了!想跟我斗!也不打听打听我花朵是谁!”
“收服了两个孙猴子就好!那我的牺牲也算是值得了!”俞承光在电话那头哼哼着。
“你牺牲什么了?”花朵不解。
“晚上做好晚饭等着我,我可以给你看一下我伤痕累累布满了手指印的胳膊!”你难道忘了你昨天在蛇馆因为恐惧是如何掐我的吗?
唉!当问题少年的老师不容易,当问题少年老师的家属更不容易。那个歌怎么唱来着,“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阿光!”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爸!有什么事?”
“从前你经手的一个项目需要你最后确认一下,你得回来一趟!”俞维刚对儿子说着。
“知道了!那我明天坐飞机回去!”
“你那边进展的如何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也还是很重要的。
“还好!”应该算还好吧!前天花朵忽然对他说,已经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真不知道哪一天他离开,她会怎么样!他第一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定了飞机票,俞承光驱车赶到花朵家。
“花骨朵儿!”他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冲到桌前先抓了一口。
“饭前便后要洗手!老师怎么教你的!”脑袋挨了一下子,花朵围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盘菜。
“就去!”俞承光笑着又窜到洗手间去洗手,“下得厨房,进得厅堂,你还真是个好老婆的人选。可是为何快三十岁了还嫁不售?”
“臭小子你又找打!提我的伤心事干吗?”花朵摆放着碗筷。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老师的终身大事变成了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的话,那么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俞承光又回到餐厅,脑袋上又挨了一筷头,“你这小子这两天就拿老师开涮,是不是皮痒了!”
“我哪有!”俞承光已经抢过了筷子,坐了下来。这个话题点到即止吧!“我说正事,我明天要回F市,向公司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这几天就你一个人了,不要想我想得哭鼻子哦!”
扒着饭,俞承光在等着花朵的反应。可是半晌都没有回应,花朵若有所思地继续吃饭。
“花骨朵儿!不是吧!我不过离开几天,你这样子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俞承光盯着她,“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走,那我干脆把你塞进背包,带着上飞机得了!”
“好啊!”这下花朵说话了,“那你就带上我吧!”
“呃!”俞承光一头雾水,难道花骨朵儿对自己的依恋真的到了这种地步?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已经……他不敢再想了。
冷静!冷静!不要昏了头,“那个请解释、解释一下!”他开始结巴了!
“喂!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不想我跟你同行啊?”花朵继续卖关子。
“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可是、可是觉着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我不可以出差吗?不可以去F市吗?学校临时决定让我去F市参加一个讲座学习。也是明天的飞机,所以我今晚才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怕我几天不在把你饿死!没想到你也要回F市,太好了,有伴了!”花朵拿起汤碗,“来祝咱们旅途愉快!”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是空欢喜一场,但可以一路同行,不用分离,也算得是意外之喜了!“祝旅途愉快!”他也痛饮了一大口汤。
“到了F市,别忘了请我去你家做客,我也好探望一下你爸爸!”
“噗!”一口汤尽数喷了出来。俞承光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