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艰深的人生大事,文家驹倒也不是没想过。人嘛,不论是谁,都希望可以成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他希望的也不过是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过著随心所欲的生活。
这是太过分的要求吗?他有钱,可算得上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企业家第二代。他有出色的外貌,也许不似好友雷煜的俊酷,但仍吸引不少女人的目光。这样的条件,难道不能要求高品质的生活吗?
文家驹不懂,他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是喝了点酒,飙了下车,却不小心飙到山谷里去。就这么点小小的失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如果他没搞错,又不是精神错乱的话,那他——应该是变成女人了!
见鬼了!他是很乐意尝试各种不同的生活,不过由男人突然变成女人,也未免太令人无法接受了、他也许生活没啥目标,日子也过得糜烂了些,不过老天爷也没必要这么整他啊!
再怎么哀怨似乎也改变不了事实,文家驹勉强撑起身子,自病床上坐起。这女人不知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得替她痛?
不过转念一想,他在这女人身体里,那这女人应该在他身体里才是。他可是狠狠地摔到山谷里,受的伤肯定不轻,那这女人也不会好受,或许还比他更难过呢。非常坏心地,文家驹居然有了笑的兴致。
弯下身,他看了看病床前的病历卡。「贝安安」!这么幼稚的名字啊,文家驹嫌恶地皱眉头。他怎么会跟这种小娃儿互换灵魂?她才二十三岁啊,未免太幼齿了。
「贝小姐,你醒了?」门打开,走进来一位戴眼镜的中年护士。「你昏迷了好久,大家都很担心呢,一会儿我就通知你父亲来。」
她那平淡的口吻可听不出一丝担心的意味。文家驹不领情地撇撇嘴。下过她要通知「她」爸爸来,谁知道贝安安的父亲是谁呀?还是下来为妙。
「不是我要说你,」那护士见贝安安不接口,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这么年轻又漂亮,还有太好的前途,何必想不开要自杀呢?」
自杀!?文家驹吓了一跳。他怎么那么倒楣,挑中一个自杀的女孩,难怪她身上擦伤那么多。不过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这贝安安下但没死成,伤势也很轻微,真走运!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那护士尽职地问。
「不了。」吃医院食物他可没兴趣。
「是吗?」护士低声嘀咕。「不吃拉倒。被宠坏的小女孩!」
文家驹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不过他还是选择不予理会。
「等会儿我会通知贝先生,他会很高兴。」
「随你吧。」文家驹耸耸肩。
最好是不要来,反正来也看不到他的,因为到时他已经溜了。等人家的爸爸来,他不就穿帮了?有哪个爸爸会认不出自己女儿的,除非那爸爸太失职。
「呃,等一下。」他唤住护士。「贝先生,不,是我爸,他叫什么名字?」
「你不记得?」她下可思议地回头。
「考考你嘛。」他牵强地说。
「贝德伦。」她冷冷抛下一句,转身走人。
「没幽默感。」文家驹嘀咕著。随即,他惊吓地睁大眼。「贝德伦!?该死!」他几乎是眺起身来,不顾身上的伤痕。
贝德伦可是台湾有名的有钱人,而且不是普通的有钱,他家的财势跟贝家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人家的海外连锁企业不知凡几,在美国可是列入前十名富豪之内。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哪!?
这贝安安真是贝德伦的女儿吗?贝家的私生活一向保护严密,外界很难接触他们。如果真是的话,也难怪一点小小的外伤却弄来这样豪华的病房,房内的电视还是二十九寸大呢。
这贝安安也真莫名其妙的可以了,她可以算是真正的天之骄女,还学人家闹什么自杀嘛,难怪方才那护士会有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还是赶快走人好了,他可不想和贝德伦打照面,去找回自己的本尊,绝对强过在这儿乱认亲戚的好。对,他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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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把车钱给我。」计程车司机不耐烦地对著「她」说著,音量已接近怒吼。真倒楣,好不容易有了客人,还是这种跑山路的长程,原以为会有进帐,谁知这女人一下车就装傻,现在又跟他说没钱!
「我现在没钱嘛,待会儿一定给你。」文家驹极力地安抚著他。
「住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没钱?」司机是一脸的不信。「小姐,不过是一千多块钱,别跟我赖帐好吗?」
「哎!你再等一下嘛!」文家驹跺跺脚,不耐烦起来。「等一下里面就会有人出来,那时就有钱给你了。」
「你说的一下子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司机怀疑地瞪著「她」。「如果这里真是你家,你何不拿钥匙开门进去,还杵在外头跟我磨菇什么?」
难道「她」不想吗?若不是碍於现实难行,「她」早就翻墙进去了,还在这儿等他讨债。都怪在医院时走得太匆促,只记得要换掉病人眼,居然忘了拿走贝安安的皮包,这种失误实在不像他会犯的。所以,现在他只能在大门外和运将先生大眼瞪小眼。
不过实在奇怪,平日家里至少也有两、三个佣人在家,怎么他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门,都跑哪去了?啊,对了,也许佣人们都去医院照顾他的本尊了,家里才会闹空城。
是了,他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忘了他的本尊应该在医院才对,怎么会跑回家来呢?太笨了!
不过,以前他怎么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居然能劳动全家人去照顾他?
愈想愈奇怪,可文家驹就是摸不著头绪。
「小姐,如果真没钱就老实告诉我好了。」
「你不跟我收钱了?」文家驹希冀地问。
运将脸上的假笑瞬间扯掉。「我不收钱。」他咬牙道。「我们上警局去!」
「不……不必这样嘛!」文家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再等一下,一下就好了。」
口中虽这么说,其实文家驹已经无法可想。望著运将逼近的身影,心中更是著慌。
「别生气嘛!」他努力地求情。「你就同情我一下嘛,看我浑身是伤,已经够可怜了,身上没钱也是正常的嘛。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当做一次好事吧。」
「我要是每天做好事,家里人就不用吃饭了!」司机没好气地打断「她」。
「这……」也是有道理啦。
怎么办呢?文家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方法,现在的「她」可是无依无靠的,唯一的指望就是找到他的本尊,但偏偏现在又找不到人。
他游目四顾,目光停在不远处正驶近的轿车上。那辆车好眼熟,宝红色的法拉利在台湾并不多见。
车子就在文家大门前停了下来,下车的人让他眼睛为之一亮。这下可找到救星了!
雷煜奇怪地看著挡在门口的计程车,和那似有龃龉的两人。怎么在人家大门口吵架呢?真是没礼貌,要吵也到别地方去嘛。越过他们,雷煜到门边按电钤。
「不用按了,里面没人。」文家驹不理会计程车司机,连忙凑到雷煜身旁。
「是吗?」雷煜转过身来看著她。这女孩是谁呀?「看来他们已经出发了。」他还是迟了一点。
「出发?上哪去?」文家驹连忙追问。「是去医院了吗?」
「不是。」雷煜上下打量她一番,在脑中过滤一下,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她。,你是谁?」
「我嘛,说了你也不认识的,不过我认识你哦。」「她」堆出笑脸。「雷煜。」
「你知道我!?」雷煜这下更疑惑了。
「嗯。」「她」猛点头。「常听家驹提起你,你是他的好朋友嘛。」这么说绝不会有问题的。
「家驹吗?」雷煜疑惑的神情放下,转而替之的,是一抹哀伤又同情的神色。,你是他的朋友?」
「嗯,好得不能再好。」这该没错吧,毕竟,「她」就是他呀。
「那……你来找他?」
「是呀,可是文家怎么都没人在?」
「你不知道吗?」雷煜同情地问道。
「知道什么?」这家伙干嘛这样看「她」?他心头浮上不安。「家驹出了点小车祸,不是吗?」
「小车祸吗?」雷煜苦笑摇头。「连人带车翻落山谷,这算是小车祸吗?」
「也许有些严重吧。」「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来探望家驹?」
「嗯,可是找不到人。」
「而且连我的车钱都没付呢!」运将插入话来。他被晾在一旁很久了,他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这位先生,如果你认识她的话,就替她付了车钱吧。」
「是啊,雷煜。」他顺口接道:「你先替我付一下,等找到家驹再还你。」
这种不客气的个性怎么这么像家驹呢?难怪她会说他们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一般人不是应该谦辞一番,然後再顺水推舟地接受吗?
雷煜无奈地掏出钱包,付了车钱,那司机才欢天喜地的离开。
「谢谢。」他微赧道。「等找到了家驹,」这样称呼自己实在有点怪。「我会还你钱的。」
「不必了,家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不出的亲切感让雷煜不计较这种小钱。何况,她怎能找到家驹呢?
「我就知道你是好朋友。」「她」第一次露出真心地笑容,这是自他出车祸,呃……该说是「她」自杀醒来後,第一次觉得有种安心感。
「你……难道不知道家驹他……」雷煜迟疑道。
「他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反问。雷煜一向是有话直说的人,何时这么不乾脆了?
「你应该知道家驹出车祸了,他……」
「受伤了是吧?」他接门道,有点担心地问:「是不是很严重?」
完了,也许他的俊俏容貌已毁了,或是缺只胳臂断条腿的……
「是不是他已经残废了?」
「那倒没有……」
雷煜尚未说完,他拍拍胸口庆幸道:「幸好,幸好。」
「不过……」
「又怎么了?」他不耐道。话怎么不一次说完嘛,吊人胃口啊!
「家驹死了。」雷煜黯然地公布答案。
「不,不会的!」他难以置信地退了两步。他还在这儿啊!好端端地跟雷煜说著话,不是吗?
「你也许不相信,不过家驹的确是死了。」雷煜同情地看著她惨白的脸。「事实上,我就是来接文伯父,文伯母到墓园去的,不过我迟到了。」
临时公司发生突发状况,不得不赶去处理。虽然伯父伯母说了可以自己去,但他又怎忍心让二老独自面对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呢?所以他还是先赶到文家来。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他抱著一丝希冀问道。「家驹是昨天才车祸的,就算要下葬也没那么快呀!」
这女孩是怎么数日子的?雷煜怀疑地凝视她。家驹车祸是一周前的事了,怎么会是昨天?
「你……还好吧?」雷煜忍不住怀疑她是伤心过头,脑袋秀逗了。
真不敢相信,雷煜为什么不否认他的话呢?
「家驹……在一周前出车祸,送医不治死了。今天正是他入土的日子。」
在他仿佛是昨天的事,原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吗?怎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他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待太久了吧,可那也不是他愿意的啊。
见她似乎接受了这震撼的讯息,雷煜提议道:「我现在要直接到墓园去,你要去吗?」
去看他自己下葬,好怪异!不过不亲眼看看,他怎么能信?
「我去!」他毅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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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的了!
「文家驹」躲在人群之後,看著一群堂兄弟姊妹们为他捻香,而雷煜跟在他的爸妈身旁帮忙处理善後。
爸妈瘦了好多,才一星期不见,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妈妈掩面而泣,爸爸则黯然而立,萧索的神情让人下忍卒睹。
他是个不孝子,玩到了三十岁,好不容易才收心进自家公司帮忙,却又因一时贪刺激而枉送生命,让爸妈这么伤心。
看著雷煜在爸妈身旁频频低语,安慰著老人家,他不禁欣慰极了。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大概就是交了雷煜这个好朋友。虽然他们的个性南辕北辙,雷堰稳重、而他轻浮,不断地捅些楼子给雷煜收拾,不过雷煜还是很帮他。
可是,这次的楼子是大了些,恐怕雷煜也收拾不了。
葬礼似乎是结束了,人们已经陆续打道回府,雷煜又注意到「她」的存在,告别文家二老朝「她」走来。
「怎么不去上炷香,还无法面对现实吗?」雷煜开口道。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女
孩,他因著奇特的熟悉感而无法置之不理。
「我还在适应当中。」他苦笑著。要他去给自己上香,这种事他可干不来。何况,从此刻起,他似乎-定得当「贝安安」了。
「要上哪去,我送你好了。」雷煜好心地提议。在这种幽静的山区,要下山可不容易,何况她又身无分文。
「上哪儿吗?」贝安安的眼光眷恋地跟著文家二老,直到他们上了车离去,才收回目光。
如果可以,「她」当然是想回文家,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她」是回不去的。而「她」能上哪去呢?「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我不知道能上哪去。」
「嗯!?」雷煜不确定是否听对了。
「雷煜,扶我一下。」一连串的冲击下,她知道自己能承受的已到极限了。「我想……我要昏倒了。」
没给雷煜反应的时间,她笔直地倒了下去,正好落在雷煜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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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她送到哪去呢?
看著此刻瘫在他车上的美女,雷煜无奈地伤著脑筋。好像应该送她去医院,否则出了什么事他可负不了责;何况她身上还缠著绷带,身子应该满虚弱的,加上心理又受了极大创伤,难怪会昏倒。
「嗯……」贝安安发出了极细微的呻吟声。
雷煜发动车子的手停了下来,重新看向她。
「你醒了?」声音中有著如释重负。
「雷煜。」贝安安揉揉眼睛,一时以为自己犹在梦中。「我没死吧?」
方才的葬礼一定是一场梦,不会错的。
「昏倒还不至於要人命的。」雷煜摇摇头道。「你还好吧?」
「我不确定。」她低头看看自己,仍然是柔若无骨的小手,又有突起的胸部,难道恶梦竟是真的?
「那我们上医院去好了。」
「医院?」贝安安睁大眼。「不,我不用再去医院了。」她精神突然振奋起来,身子也坐直了。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才刚从医院出来的,才不要再回那里呢。
「不必反应这么激烈嘛。」雷煜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不去就不去。不过,你确定真的没事?」
「理论上是没事。」贝安安低声嘀咕,
虽然只相处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她老是说些无厘头的话,雷煜决定放弃理解。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
雷煜重新发动车子,起程回市区。
「你要上哪去?」他闲聊地问起。「我还有一点时间,可以送送你。」
「今天你还要工作?」贝安安忍不住皱眉。她不是说自己很重要啦,不过今天可是他文家驹的葬礼耶,雷煜不该表现出一点诚意吗?
虽然雷煜是大老板,每天的时间都很宝贵,紧凑到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对於他这个青梅竹马好友的遽逝,也该有点哀悼之意啊!
结果雷煜他不但葬礼迟到,甚至连葬礼结束後都还要工作,未免……太不尊重他了!
「我每天都要工作的。」对她指控般的语气,雷煜耸耸肩淡然道。
「我知道。」贝安安顺口接道:「只是我以为今天该特别一点的。」
知道自己是这么不受追思,要说没有受伤的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枉她方才还如此证许过他。
「为什么?」
「今天是家驹葬礼耶!」她忍不住嚷出来。
「家驹又不是今天死的。」要伤心难过,早在刚得到消息那几天就伤完了心。难过是难免的,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活著的人才是重要的。
「你……」
真会被他气死,这个冷血动物!
贝安安正想斥责一番,话未出口之际,及时瞥到他刚硬的言语之下,有著黯然的神情。
「要是不了解你的人,真会被你气死!」
言下之意,是指她了解他喽?雷煜不禁好奇家驹到底在她面前提了他多少事情,而且家驹和她究竟又是何种关系。
「你又了解我多少?」他带著一丝兴味问道。
「超乎你的想像。」贝安安神秘地卖著关子。
「是吗?」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说。他还以为自己在外界的印象中是神秘的呢,这素昧谋面的女孩却宣称了解他?真有意思。
「别怀疑。」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先不说这些。」雷煜暂时打住。「你究竟想上哪去?」才开头又被打岔,害他一直得不到答案。
「我想想。」
贝安安低头想了想,文家她是无法回去了,车祸死掉的儿子突然变成女人回去,也许会把老爸老妈吓得心脏病发作。至於贝家,她可不想回去,那对她才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那……就只剩-个地方了!
「雷煜。」她抬起脸满怀希望地看著他。
「什么事?」不知怎地,她若有所求的眼神让雷煜有不祥的预感。
「你仍然是一个人住,对不对?」
这当然是多此一举的问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想藉此导入正题而已。
用了「仍然」这个词,可见她还真的知道他的事。家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号朋友,还眼她说了这么多他的事?而家驹却什么也没告诉过他,十分反常哪。
「我是一个人住,那又如何?」他略带警戒地问。
「一个人住很无聊吧?」贝安安刻意温柔地说著。「尤其现在家驹又走了,少了个秉烛夜谈的好兄弟,你一定更寂寞了。」
「我没那么可怜的。」他抬抬眉。「我也有家人的。」不过因为工作之便,他还是选择住在台北市内,而不和父母同住在天母。
「但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们唠唠叨叨的,不是吗?」她急著说道。连她自己都受不了父母「善意」的关怀,时常避难到雷煜家去,雷煜自己就更别提了。
想当初,那栋公寓还是她极力怂恿他买下的呢,好成为两人的避风港,没想到没去过几次,「他」却突然「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根本就不会找伯父伯母解闷的,所以,你一个人还是会有寂寞的时候吧?」
「那是必然的。」毕竟家驹曾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如何能不寂寞。「不过我又下是自闭儿,总会有别的朋友啊。」
应酬和工作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他没有太多时间感伤的。
「我相信家驹是无可取代的。」她再次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你对家驹的忠诚度十分可取。」雷煜敬佩道。「你真不是他女朋友?」
「说了不是。」我就是「他」呀!贝安安在心中呐喊著这说不出口的话。
雷煜耸耸肩不予置评。接续方才的话题,他说道:「不过再怎么无可替代,死了终究是死了。」
「你何必一直强调嘛!」贝安安抱怨著。「你明明也为他的早逝哀伤,何必嘴硬不肯承认?」
「我何必为那个大笨蛋哀伤?」雷煜带点火气说道。「如果他是死得其所也就罢了,偏偏他居然是死於自己的愚蠢,完全不顾高龄的双亲会有多伤心难过。这小子干了这等蠢事,我为什么要替他哀伤?这捣蛋鬼到了地府,也许连阎王老爷都不肯收他呢!」
雷煜这小子居然当著她的面这样数落「他」,未免过分了点,「他」都已经死了耶!贝安安不禁脸色-阵青白交替。
虽然他说的话都有道理,不过也没必要说这么一大串嘛,更可恨的是,还真让
他说对了,阎王老爷还真的不肯收「他」!
「你不必说得这么实在嘛。」贝安安勉强地挤出话来。
雷煜撇撇嘴,没有应对,一会儿才又说道:「方才这番讨论有任何意义吗?」
「当然有喽。」贝安安精神一振。她可不能因方才的挫折而退缩,忘了自己的目的。
「说来听听。」
「你是家驹的好友,我也是家驹的好友,所以间接来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她热切地盯著他。「何况我这么了解你,对不对?」
他如果说不对不晓得会不会怎样?雷煜暗自思付著。这小妮子这番热诚,其中必定有鬼。
「算对吧。」他勉强地点头。
「那就是了。」贝安安露出笑脸来。「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照顾、互通有无,对不对?」
「理论上是正确。」不过实际上他们算是哪门子朋友?才不过见了一次面,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雷煜瞥视她,问了出来。「你想借钱是吧?」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通融的,谁叫她这么「了解」他呢。
「不是。」贝安安笑得更开心了。「我要住你家。」她公布答案。
「吱」地一声,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雷煜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转头看著她,而贝安安只是无辜地回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