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谢了,重熙哥哥,我们——”她嚷到一半,忽然想起之前也这样说过,娇颜乍红。“我们……是夫妻嘛!”
她的羞红神色令他心驰,对她的想念也如奔浪而来,他抬起她的下颚,动情地吻住她的唇,一尝便不可自已,伸手扣住她的娇躯,想要得更多更多……
“重熙哥哥……”她绵音喃喃,更多的话却淹没在他的深吻中。
“未央,我好想你。”从喉间挤出的蓼寥数字,却是他夜夜盼望的美梦,如今,他再不用作梦,可以真真实实地拥有她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久别重逢的两人更是浓情方炽,是夜未央——
自从知道七巧便是瑶娥后,未央对她多了分感激。
莫说瑶娥之前便帮助过她,对自己忠心耿耿,再说她从自己离宫后,隐埋身分一路跟着,到了东巽国后也帮助她许多回,难怪她总觉得一路顺遂,原来都是因为身边有她。
“七巧,你再去拿些面粉来吧,这些面粉团子怕还不够呢。”当李重熙无意间说起怀念她做的小点,隔日她便在厨房捏起面团,准备做些拿手的点心给他尝尝。
“是,那七巧去去就来。”七巧微笑,立即领命去办。
于是,未央独自留在厨房,继续搓揉手里的面团,将之分成同等大小的团子,再细心捏出花样。
她认真做团子,边做边绽出笑容,情意温柔。
她做得入神,丝毫不觉有人接近,直到眼前的桌上出现人影时,这才讶异地转过头去。
她一惊动,来人也立即捂住了她的口鼻,没多久,她便神志昏迷了。
蒙上面巾的崔暐弄昏了未央,便依事先安排,将她套入一只麻袋,然后隐密带她离开子勤殿,往明水宫里的一处破阁而去。
待他入内将未央放下,崔有忠也走了进来。
“如何,一切顺利吗?”
“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人发现。”崔暐将麻袋解开,此时,只昏去几刻的未央亦悠悠醒转。
“这里……是哪里?”
“好久不见了,太子妃殿下。”
“崔丞相?是你迷昏我,把我带到这里?”
“没错,我碰巧得知太子妃殿下正在子勤殿,于是命我儿崔暐冒昧请来了您。”
她恨恨地看他。“你这并不是“请”,而是掳吧?”
“太子妃如此聪慧,可惜如今派不上用场了。”
只要她一入他手,必死无疑,知道再多也没有用了。
“你想如何处置我?”
“自然是让您永不得见陛下了。”
他要杀她?果然是心中有鬼。“崔丞相要杀我,是为了之前假传旨意,放火烧了文瞻楼一事吗?”
“你怎么知道?!”崔有忠的老脸霎时出现怀疑之色。照理说,她应该不知道他的动机才是……
“是朕告诉太子妃的!”
就在他惊疑之时,李重熙从未央身后的屏风走了出来。
“陛下?!”崔有忠一见到他,立刻震慑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儿子。
但崔暐只是径自对李重熙行礼。“臣见过陛下,依您吩咐,已将崔丞相瓮中捉鳖。”
“做得好,崔暐。”李重熙随即看向崔有忠。“崔丞相,你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却不晓得崔暐对朕的忠心更胜孝心,在你放火文瞻楼之后,他便将真相禀告朕,是你命人杀了窦天琅,想来个先斩后奏——”
“原来您都知道了……”崔有忠眼见事迹败露,儿子也站在李重熙那边,狠狠咬牙,忽地转身拔出了崔暐身上的长剑。
“父亲!”
“重熙哥哥!”
崔暐与未央的惊呼同时响起。
即便崔有忠抽刀指向自己,李重熙依然神色镇定。“崔丞相,你这是干嘛?”
“陛下,既然您已知情,那么有忠亦无退路,只能在殿前犯上了。”他神情冷硬。如今事发,他必得死罪,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若要杀太子妃,朕必不会让你得逞,若要弑朕,你倒可以试一试。”李重熙说着便上前一步,护着未央,亦让锐利的刀尖抵住自己的胸口,随着他的呼息,刀尖甚至没入了衣襟一分……
“重熙哥哥!你在做什么?!”未央害怕极了。他的计划里只有以她为饵,诱崔有忠出笼,可没有他要交出性命这件事啊……
她急得想制止他,可是身上的迷药尚未消退,怎么伸直了手,却连他的衣袖也构不着……
李重熙的黑眸牢牢锁住惊讶的崔有忠。“朕有今日,都是崔丞相的功劳,没有崔丞相,朕不能拥有天下,若你想杀朕,讨回你的功劳,那么你请吧。”
崔暐在旁急道:“父亲,我已与陛下解释过一切,陛下愿意饶我们一命,您不可一错再错啊!”
崔有忠握剑的手逐渐颤抖,可目光依旧坚定。“陛下,臣对您一片赤忠,从未想过背叛您,可是南襄王之事,臣从不认为自己做错,既然您知道一切真相,那么……莫怪臣无情了。”
他随即挥剑,却不是要杀李重熙,而是自刎。
李重熙看出他的意图,上前制住他的手臂,将自己挡在刀锋之前!
“陛下!”崔有忠不料他有此举,只怕伤害到他,只能硬是收回使力的手臂。
“崔丞相,你何必如此?”为了阻止他干出傻事,李重熙大声喝斥。“朕知道你当日欲杀南襄王,都是为了朕的大业,你是怕我重蹈文庆太子的后路……可你为何不了解朕设今日一局,亦是爱你之才,若要你的命谢罪,早在文瞻楼失火之后,朕便下旨杀你,又何必等到今日?”
“陛下……”
“朕是不想你一错再错,因此背着你寻着了窦天琅,让你跟来了明水宫……这样,你还不了解朕的用意吗?”
他是想给崔有忠认错求饶的机会,不愿此事令他受罪,从一代功臣落得满门抄斩的处境。
崔有忠明白了,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哐地落地。“臣死罪在先,不该妄想圣恩,请陛下降罪吧!”他说着,膝盖一软,在李重熙面前跪地不起。
“这半年来,朕一直在想该如何办你,崔丞相。”李重熙见他请罪,无声吐息。“若你自恃功臣,胆敢有一丝逾越君臣本分之心,那朕或可趁此势,一举处置你的罪过,绝不会留情……可你并非如此,崔丞相。”
自他登基,崔有忠的政见皆是为了天下安定,比起在李厚身边时有志不得伸,他积极运用首辅权力是想富民安国,这欲令民生安乐的心意,他也能体会。
“陛下……”崔有忠抬起老脸,因为他这番知遇之语而动容。“臣有罪在先,绝不能领您厚爱,还是请您责罚老臣吧!”
“朕若判了你的罪,也只是失去你与崔暐这两条臂膀,让北宫澈看笑话,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崔有忠明白他的爱才之意,再无法承受,最后愧疚得伏地请罪。“臣……对不起陛下与太子妃,日后必当一心尽忠,永谢陛下不杀之恩。”
是他错了,如今能得李重熙宽宥,说明他的确没跟错人,他不但是李氏血脉里最有资格登上帝位的人,更拥有识人仁心,将来,他定能成为理想中治世安民的君主——
在旁的未央见崔有忠终于认错,安心地看向李重熙。“重熙哥哥,太好了!”他不杀崔有忠,证明他的确是那个心肠温柔的重熙哥哥。
李重熙卸下心头重担,回头一笑,伸手扶起她。“未央,我们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