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就是她。
“其实你和那些女人的相处模式和一般情侣没两样,何必一开始就先定义为“床伴”?你“浪荡”的形象已经够鲜明,不必再演给你爸看,否则好女人永远不敢靠近你半步。”
她明白,苏亦耘一开始是存心在父亲心里留下没定性、不负责任的形象,好帮忙稳固大哥的接班地位,但现在他大哥的努力已经得到肯定,实在不必继续“演”下去,让不明就里的外人以为他真的是玩弄女人感情的荒唐公子哥。
“怎么会?好女人我眼前不就有一个?”
“少来!”邹丹菱心脏砰地一震,表情却很淡定。
“在你眼里根本没把我当女人,说是“兄弟”还差不多。”
“喂,要知道,做我苏亦耘的兄弟可是比当我女人还来得好。”苏亦耘大掌往她肩上一拍,豪爽笑道:“能让我硬着头皮去超商买卫生棉和上药房买生理药的女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你邹大小姐一个了。”
“知道,我又没说不她,我这个人也是很懂得感恩的。”
第4章(2)
邹丹菱这才笑了,至少目前在他心目中除了家人,她应该算是排行第一的“女友”,连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都没这样的“福利”,也算值得安慰了。
“好了,别顾聊,快吃面,不是讨厌吃泡太胀的面条?”
说是这么说,两个人还是边吃边聊,知道她今天忙中有错的事,苏亦耘还不忘为她打气。
“谭景闳那个人不简单,你能做他的贴身秘书就代表你有一定的程度和能力,连我大哥都说,让你在“喜富”多磨练几年,等他升上总经理的时候再重金挖角你,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等?”她可没那么乐观。
“到时候不过是从魔鬼一号换到魔鬼二号身边工作而已,你大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就比我老板早下班那么一点点,我看不如你开间公司当老板,我当你秘书吧!到时候我应该能每天准时跟着你五点下班。”
“呵,好啊,哪天我当老板,一定聘请你当我秘书。”
“你说的,我等着。”
“嗯,等吧!”
说归说,邹丹菱知道,在他大哥真正接管大权之前,他绝不会锋芒外露,那天可是难等了。
认识越深,越发觉苏亦耘的玩世不恭有七成是在作戏给他继父看,他懂得如何拿捏分寸维持家庭的和谐,不上演富家兄弟彼此夺权的烂戏码,也不玩得太过,让父母伤心,他够圆滑、够聪明,更懂得如何笼络人心。
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只懂玩乐、没有丝毫企图心与进取心,他不争继承权,却懂得自我充实、储存战力,拿下双学位又精通数国语言,更懂得交际手腕,五湖四海的朋友全是他储存的人脉,但又低调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刻意经营,完全推翻自己一开始认为这男人不适任经营者的想法。
她知道,只要他肯做,会是不输他大哥的接班人,他继父一开始选择他或许不纯粹因为溺爱,而是看出比起亲生儿子,继子更具大将之风。
但是比起权力、财富,苏亦耘更重视亲情,明明可以进自家公司坐领高薪,却怕一不小心锋芒外露,动摇父亲的决定,干脆先在朋友的公司担任顾问。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职称好听的闲缺,其实还身兼以劳务入股的合伙人,举凡对外商的业务连络也都全权由他负责,只不过旁人看来一点都不像在谈生意,倒像他三天两头带着不同的外国友人到处吃喝玩乐,连她一开始都被骗了。
看着他和同父异母大哥融洽的相处方式,以及为了帮忙大哥接班做的一切努力,她知道对于退居老二地位,他是真心没有一丝委屈与遗憾,这样的胸襟与气度更令她倾心。
呵,其实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令她倾心吧?
自己和这男人之间,真的连一丝可能都没有吗?
“我身边出现了不错的交往对象。”
吃完面,筷子一放,苏亦耘倏地冒出一句,震得邹丹菱脑袋空空。
“谁?”这个字是在她怔愣半晌之后才揪心问出。
“林嘉蓉,“和丰船运”的二千金。”
“门当户对。”这句话她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她与他之间跨不过去的高墙。
“嗯,门当户对,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苏亦耘不知道她心头悲凄,抱着和好朋友分享的心情继续说:“虽然是被我妈瞒着骗去相亲,不过第一眼感觉还不赖,没有一般富家千金的骄纵、霸气,长相甜美,看起来乖乖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
“你觉得我现在收心当个正常人谈恋爱、结婚,会不会太早?”他还在犹豫,毕竟“改邪归正”有可能让父亲又重燃推他接班的希望。
早,当然早!最好你一辈子光棍打到底,除了我不准爱上任何人!
“早什么早?你都快要二十七了,还想混到什么时候才收心?刚刚好而已,一点都不早。”
邹丹菱,你真孬!
话一说完,她马上在心里痛骂自己。脸上虽然带着笑,嘴里却苦得像吞了一口黄连,紧握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里,刺得肉疼心也疼。
她演朋友演得真尽职,一点私心都没有,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完全是两回事,真虚伪!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当朋友不必考虑家世背景,做夫妻她达不到他要求的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他不爱她。
所以这辈子无论她有多爱都是单相思,两人注定只能朋友当到老,再舍不得还是想为他她,希望自己得不到的爱情,至少他能得到。
“觉得对方不错就放胆去追,祝你马到成功!”她端起还剩几口汤的面碗,豪气地祝贺,满腹悲苦只能自己尝。
“呵,谢了!”
瞧她端起面碗要和自己“干杯”的模样,苏亦耘忍不住笑场,却还是陪着端碗轻碰。
“我要是顺利结婚,一定请你当伴郎。”他笑扬唇角。
“伴你的头,我是女的!”
邹丹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往他额头戳,两个人同时噗卟笑出。
她笑着,心却在淌血,泪不断往肚里吞。
这样也好,一旦他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她也能彻底死心。
应该……能吧?
答案是,不能。
即使苏亦耘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压抑在她心底的爱意仍旧沉甸甸地窝在那儿,不散、不离,如同影子般紧跟不放。
看他得到幸福就会死心?呵,原来这全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邹丹菱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透过里头的澄澈白酒遥望舞池里双双对对的人影,苦涩地弯唇一笑。
今天是苏亦耘订婚的好日子,却是她失恋的坏日子。
饭店舞池里,他正开心搂着未婚妻跳华尔滋,灯光打在他们身上,郎才女貌,宛如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一样匹配,任何人看来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她也这么觉得。
她远远倚在系着银色缎带的罗马柱旁,望着会场布满了他未婚妻林嘉蓉喜欢的粉红玫瑰,加上空飘的爱心和可爱造型气球,以及现场演奏的管弦乐队,浪漫、喜庆味十足,鸡尾酒会上使用的精致银制餐盘,在灯光下闪烁着贵气十足的耀眼光芒,参加宾客全身行头一个比一个华丽,更加令人感受到名门联姻的奢华派头。
两家长辈从头到尾笑得合不拢嘴,看得出来相当满意这桩亲事,让邹丹菱更加明白,苏亦耘一直以来设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另一半,为的就是此刻皆大欢喜的和乐场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