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天就遣媒人……啊!直接请皇上赐婚比较快,不用走其它礼节,聘礼一抬就成了。」左晋元咧着嘴笑,觉得这主意真不错,他不要加官晋爵,只要娶老婆。
「慢,我得先问清楚,你……」她倏地转过身,想和他面对面讲开,但看到他的面容,难得地露出惊讶之色,「左晋元,你怎么了,为什么黑得像木炭,还满脸胡子,要不是这双眼我看了十几年,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没料到迎来一头大黑熊的温千染吓了一跳,差点尖叫。
他讪讪一笑,露出白牙。「赶路赶的,想早点见到你,所以就懒得刮胡子,完愿把时间都花在赶路。」至于这一身黑皮肤……打仗哪能不晒黑,北地风沙太,日照强,他一个夏季就黑了。
「你是自个儿回京还是奉诏回京,边关将士擅离职守视同谋反,你知道吗?」温千染目光清澈的盯着他。
左晋元黝黑面容凛。「七皇子给了我密信,信中说了一些事,因此我就连夜出城了,不过让大军班师回朝的诏书已经接到了,大军已经在路上,我晚两天露面就不会有人怀疑我提前返京,所以我才捂住你的嘴,免得惊动其它人。」
她不问出什么事朝廷的事与她无关,只问:「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
闻言,左晋元干笑的一挠耳,「我一入京就直奔太傅府,正想翻墙入府去找你,刚好听见你家小胖子嚷着要跟你去万佛寺,我便跟着你们的马车后头来了。」
「你就不怕被人发觉了?」温千染恼他的莽撞,事情的轻重缓急老是分不清,率性而为。
他得意的呵笑,脖子一仰。「我大哥、二哥见到我恐怕都认不得了,谁还看得出我是谁?全靠了我这把大胡子。」
「声音变得不多。」虽然比以前略低了些,但熟悉的人还是听得出是他,尤其是那种张狂的语调,京里被他打过、听过他素张说话的人不止一个,那些人恨他恨得很,被他们认出来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脖子一缩,他再讨好地笑,转开话题,「染染,见到你真好,你变得更美了,我不想让人看见你,想要把你藏起来。」
「而你变丑了,丑到我都要考虑换个人嫁……」人是视觉性动物,对美有一定的追求,面对一张鬼脸谁吃得下饭。
「染染……」他不满的沉下脸。
她安抚地拍拍他粗壮手臂。「一会儿坐我的马车回府,先见见我祖父,再让他安排你回定远候府。」
「染染,我真的变丑了吗?」他摸摸扎手的胡子。
看到他在意起容貌,她内心莞尔,打趣地说:「不算太丑,还过得去,不太挑剔的姑娘还是看得上眼啊!不许挠我痒痒肉,住手,左老三,我生气了,哈哈…………痒……好,不挑剔,不挑剔,我不嫌弃你丑……左三哥,我也想你了……」
左晋元听得笑眯了眼睛,一把将她抱起,又惹来她的惊呼,接着是愉悦的笑声。
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从林子中传出,察觉异状要进林子找主子却被阻拦,而后和人打得急的冬露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软剑收好,不快地瞪了挡她的京锐一眼,看向林子深处。
很久没听到小姐发自内心的笑了,她应该很开心。
「大哥,二哥,我要成亲了。」
左晋元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高声嚷嚷他要娶老婆了,让两个兄长赶紧替他准备一切需要的东西,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心爱的姑娘娶进门。
一时设认出这位大嗓门的胡子男是谁的左晋阳、左晋开两兄弟为之怔忡,还当是跑错门的粗莽汉子,再定睛看,才发现是他们面貌俊美的幼弟。
两人几乎是同时跳起来,冲了过去,上下审视了一番,一个拍背,一个捶胸,三兄弟抱在一块,热沮盈眶。
「三弟。长壮实了。」
「老三。」……真黑
左晋阳、左晋开都在想,这小子怎么变成这副邋遢模样?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左晋元咧嘴一笑,眼神多了坚毅和征战多年的锐利。
左晋阳读他的嘴形明白他说什么,也笑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哥也安心了。」看到他平安,他对列祖列宗有了交代,没折了一名子孙。
「是呀!你这小子也会打仗了,看得二哥眼红,也想拿起长枪随你上阵杀敌。」可惜这双腿不中用,练了许久才能好好走。
左晋元开心的笑着,「大哥,二哥,府里还好吧?有没有不长眼的上门找麻烦,我一个个将他们打趴了!」
「好,没事,这么看不起哥哥们的本事吗?武将之家谁敢来找碴,又不是嫌命太长,倒是你,脾气还是冲得很,动不动就想把人打趴了。打仗打了三年怎没把你的性子磨一磨。」就他这毛躁脾性也能打胜仗,胡人也太没用了。
左晋阳只知几年前弟弟一休沐便往温府跑,见他的小未婚妻,却不知在老狐狸和狐狸的联手调教下,他被打磨成一把绝世好剑。
左晋元看似什么也不会,但一上了战场便见真章,精明敏锐得有如换了一个人似,用兵如神,出招奇诡诡谲莫测的奇袭叫人无从捉摸,还没猜到他从哪出没,老巢先让他捣毁了。
诚如左晋元所言,敌人都被他打怕了,近一年来已少有人敢妄动,让出大半片草原往更北方迁移。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他搔着头干笑。
说到「江山易改」四个字,他两个兄长面色一变的捂住他的嘴巴。
「最近朝廷有变,小心言语不当。」左晋阳沉声道。「明不明白?」
「唔……唔……」你们捂着我的嘴叫我怎么回答,太过分了,虐待弟弟的兄长。
看到他忿忿不平的神情,两名兄长好笑的放开手。
「你们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呀!一见面就想闷死我。」左晋元喋喋不休的埋怨哥哥们下手太狠。
两人一笑,一人一边搭着他的肩往厅堂走。
「太子快要不行了,朝中恐怕又要起波浪,风云再起。」左晋阳低声说。
「我知道。」太子的时日不多了,也就拖上几个月而已。
「你知道?」左晋阳、左晋开讶然。
「从我到边关的第一天便与七皇子有书信往来,他用温府送粮的车队和我传递消息。」暗中往来已多年,他是七皇子派,为七皇子守住国门,稳住多方势力。
「什么?!」小弟居然已经站在七皇子那边?
两个人皆露出惊诧神色,左晋元微微一笑解释,「就算我们一向忠于皇上,可随着七皇子长大,谁不认为我们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他是谨妃之子,谨妃是我们的亲姑姑,皇上当然会认定我们支持他。」
要不然也不会一调就调往边关三年,一次也不让他回京朝见,防的便是表兄弟联手逼宫,皇上对他们左家既然已经忌惮至此,他们还死忠于皇上,岂不是太过天真?
三年前太子中毒便已知命不么矣,皇上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延寿,希望他能多活几年,私底上四到民间寻访隐世神医,希望能换救太子一命。
但是人争不过天,即使用名贵药材吊着命,太子的身子终究是一天比一天虚弱,昏睡的时辰比清醒时长,时不时吐两口黑血。
皇上于是担心其它成年皇子会借机夺位,对文武百官猜忌心更重,打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