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胜听得直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仗势,太蠢。
也难怪那日江氏来跟她说想一起做生意的时候,显得很急——江凤儿既然没保住这个孩子,以后的肯定也保不下来,江家跟太子这条线是注定要断了,不但断了,还被太子妃的娘家盯上,后头还有得瞧,要用钱的地方恐怕还多着。
“鹊儿那可有消息?”
杜雨胜想,鹊儿的主母在这里……
“前几个月听说挺得宠,但最近好像也不太行,怕是华六爷腻了。”
“这么快就腻了?”
“可不是,现在夫人也伤脑筋呢,鹊儿如果能给华六爷生下个儿子,好歹两家关系也亲密一点,但现在鹊儿也是个不孵蛋的,真是。”
“就说吧,强摘的果子不甜。”
“也是,只不过,嫡姑娘自己都开口了,鹭儿的娘不过一个家生子,又能说什么,自然是鹊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咦,咦咦,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杜雨胜睁大眼睛,凉夏跟暖春也是一脸不解。
讯息量太大了,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但内心默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当时丽姑娘是打算把鹭儿送给华六爷的。”
丽姑娘就是江氏了,虽然已经成婚,但东瑞女子说起大小姑,多是以闺名相称。
“但又怕贸贸然送上门失礼,便拐个弯,说是请自己娘家的侄女儿来玩,嫡姑娘出门,身边跟个庶出伺候,自然就不会奇怪,华夫人也没多想便允了,人到了华家,丽姑娘让鹭儿那几日都待在桃花林,京城又有谁不知道华六爷最爱赏桃花,这等着等着,自然等到华六爷,鹭儿那相貌,那性情,华六爷自然满意,览儿只说自己姓江,可没想到自小心高气傲的鹊儿居然也喜欢上华六爷,这下可好,便逼着鹭儿说自己叫江鹊儿,让他来江家提亲便是。”
天啊,原来,哇,江鹊儿居然……
她就说,明明是自己上门求来的,在桑落院怎么样她是不清楚,但是在碧玉别院,华定月真的对江鹊儿非常冷淡。
如果他原本钟情的是江鹭儿,江鹭儿却因为嫡姊的威胁而说自己是江鹊儿,待华定月高高兴兴粉轿迎人,却发现并非意中人,肯定是相当不高兴的,人都入府了,也不能退回去,江家再不济也是个七品官,嫡女为妾已经是超牺牲,根本不可能容许退换货。
华定月吃了这个亏,一定很闷,明明是被设计的,但偏偏又是自己上门求的。
难怪,在碧玉别院时,华定月跟江鹊儿的对话总有点卡卡,现在想来,完全可以理解了。
“对了,有件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
“姊姊就快说吧,妹妹们等着听呢。”
“华六爷虽然莫名其妙娶了鹊儿,但怎么可能就这样当没事呢,隔天便逼丽姑娘把事情说清楚,华二爷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子,那跟从小饱受宠爱长大的华六爷可不能比,丽姑娘被一吓,全部说出来了,华六爷对鹭儿念念不忘,透过丽姑娘送信,又联络上了,但鹭儿的娘不过是个家生子,又只得了一个女儿,现在也还是给大太太当丫头使唤,鹭儿跟她娘母女情深,知道自己母女都掐在大太太手上,自然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那八卦女王顿了顿,“要说华六爷对鹭儿也算有心,托了张丞相公子把那母女都买了出来,大太太以为张公子看上鹭儿,没多想,收了钱,画了押,就让人带走,华六爷才刚纳了鹊儿,这会儿自然不能再往家里塞人,便把鹭儿母女安置在外头,算是外室,鹭儿她娘说,六爷亲自答应了,过一两年,便会把她们带入府中。”
“大太太知道这事吗?”
“后来知道了,可也没办法,银子都拿了,卖身契也给了,人家现在是华六爷的外室,可轮不到大太太上门,要说大太太也得怪自己,惊儿好歹也称呼她一声母亲,居然把她当丫头发卖,夫人知道后气得不得了,直说反了,江家的嫡女给人当妾室,江家的庶女甚至以银两买出,要不是当时凤儿正得宠,大太太也不敢这么为所欲为,她心里的算盘是,将来凤儿生下太孙,要称鹊儿一声姨母,便可以此逼华家将鹊儿抬为平妻,甚至如果到时华六奶奶被休,抬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太太这手算盘真是……”
“她怎么样也没想到,凤儿滑胎,还得罪了太子妃的娘家,女儿为妾注定无法翻身,将来若是鹭儿入门,只要华六爷宠着她,惊儿变成踩在鹊儿上面。”
“看华六爷这姨娘一个又一个,也不像长情之人。”
“只是没找到合意之人罢了,华六爷可是隔三差五的瞧惊儿,就说华六爷前阵子不是落马受伤,那也是听说鹭儿有孕,急着探视,一时心急,这才坠马受伤,我看啊,将来江家要是有姑娘能成为华六爷的妻,肯定是鹭儿。”
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
左翻,右翻,杜雨胜觉得被铺都快被她翻出毛边了,但就是了无睡意。
“来人!”
“是。”负责值夜的小丫头连忙上前,“六奶奶有什么吩咐?”
“去把暖春跟凉夏叫起来,说我睡不着。”
“是。”
小丫头往耳房去,不一会,暖春便到跟前,“凉夏去煮宁神茶了,小姐再等会儿。”
她偶会失眠,凉夏跟暖春都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去煮汤药,一个帮她点宁神香,顺便再给她按摩一下。
“小姐是不是在外头听了那话,心里不舒服?”
“嗯。”杜雨胜十分郁闷,“唉,你说,他在受伤前,江鹭儿才堪堪有孕,他还高兴过度掉下马,那他在碧玉别院对我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喜欢江鹭儿,跟我说一声,我自然会把人接来,本姑娘最大方了,只要你喜欢,通通接进来,我总觉得这场婚姻是自己算计了他,原本可以有个门当户对妻子,却娶了我,让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就当作是补偿,只要他高兴的,我都不会介意去做,他也应该知道这点,所以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他完全不提江鹭儿,为什么一直说想跟我一起生活?”
“婢子也不太懂,但姑爷说话时的样子倒也不像是骗人。”
“所以我才觉得莫名其妙。”杜雨胜叹气,“他看我的样子,很真心,我不认为他有那个必要对我演戏。”
第7章(2)
将军府又不是演艺学院,何况,华定月这种身分根本不需要演戏。
每天三餐都是一起吃,也知道他很努力找话聊,她要还击许氏,他居然也愿意帮手。
他们是夫妻,在这个男尊女卑外加夫权至上的时代,男人的权力是绝对的存在,更别说他出身名门,说实话,他没必要讨好她,他完全可以把她丢上床,关上门便开始行使夫权,可他没有。
没有逼她,也的确没再进那些姨娘的房间。
当日不过跟他说了赚大钱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他立刻派人去了,金钱还在其次,重点是她知道他把她的心愿放在心上。
快马来回,大概就要十天,也就是说,只有二十天可以找到她哥哥,除了金钱,他一定也动用了相当的关系,也许不只马队,或许命令了几支边境军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