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咋日有一名宫人送来一封书函,信中说你在东厂受尽督主的凌虐,已经快支撑不住,那名宫人也已打点好一切,准备助我们进宫,难道不是你让人去接我们过来的?”齐石坚扶住体力已经明显吃不消的妻子,替她将剩下的话解释完。
符子燕闻言大惊,“怎么可能?!”这种自曝身分的事她怎么会做得出来!
这是谁放出的消息?根本是想害惨她和喻芳呀!
出于一股直觉,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虞诗芮,而后者也正瞅着她,嘴角似乎还藏着一丝笑意。
这件事会是虞诗芮做的吗?不是听说她为人温柔敦厚,对待人一向客气有礼,她有可能做出这种搬弄是非的事吗?
符子燕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颠,一时之间,眼前的虞诗芮竟让她想起昔日人前总是落落大方,人后却不断藉由各种理由欺负羞辱她的嫡姊。
眼见机不可失,虞诗芮摆出义正词严的姿态斥骂道:“这可是皇上亲自降旨赐婚,何等的尊贵殊荣,你们却这样糟蹋皇上的美意,还妄想欺骗督主的感情,未免太目中无人。”
生怕连累了好友,董喻芳心急的道:“都怪我,是我不好,子燕是为了我才会犯下欺君之罪,要罚就罚我一人,不关子燕的事。”
齐石坚也神色凝重的望着文承熙。“芳儿已经是我的人,我们夫妇俩同在一条船上,如果你要动她,那你得先踩过我的尸体。”
“齐大哥……”听见夫君愿意与她有难同当,董喻芳感动得哽咽了。
看着此情此景,符子燕慌乱得失了头绪,想起文承熙行事手段之四残,她不禁全身发寒。在知道她是冒牌货之后,他会治她的罪吗?
她不敢想,更不敢看向坐始终没做出任何表示、面无表情冷眼看待这一切的文承熙。事情的真相终于被揭穿了,他会怎样看待她?会不会质疑她对他的心意?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会不会一夕间化为乌有?
见文承熙良久不语,虞诗芮暗暗发急,忙道,“督主,您千万不能心软,这两人欺上瞒下,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交换身分把督主当傻子耍,且还违抗圣旨犯了欺君之罪,此风不可长,督主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两人。”
听见这番话,符子燕心一凉,真真切切感受到何谓“落井下石”了。
这样看来,虞诗芮盼着这一天肯定已经盼了很久,宫中女子争宠的手段果然令人不容小觑。
“符子燕,你有什么话要说?”文承熙望着全身僵硬、两只小拳头握紧又发抖的人儿问。
符子燕听不出他此刻心情的喜怒,只能选择诚实以对。
她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的道:“我无话可说……我的确欺骗了督主,辜负了督主对我的好,我罪该万死。”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虞诗芮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不由得想起那日郡王府苏嬷嬷跪地求饶的情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居然这么快,罪该万死的人换成了她。
那日苏嬷嬷只是眼神对她不敬,文承熙便想要苏嬷嬷的命,眼下她不只是冒犯他还欺瞒了他,如果他有心要治她的罪,恐怕她一条命都不够他杀。
虞诗芮见猎心喜,掮风点火的又道:“督主也听见了,符子燕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如今罪证确凿,不容她们狡赖。”
“罪行?”文承熙忽然一笑,那倾城的俊美煞是慑人。
“是呀,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恐怕不只她两人遭殃,董家与侯府也要跟着一起被治罪。”这自然是虞诗芮最乐于见到的结果。
闻言,符子燕脸色一瞬间刷白,面如灰土的紧嫩着胸口的衣襟。
文承熙冷笑,“治不治她们的罪不是皇上的事,而是我说了算。我的家务事,皇帝也管不着。”
虞诗芮并不晓得文承熙与皇帝之间的心结矛盾,自然也不知道他最痛恨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皇帝的威信。
如今的金晖皇朝,虽然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宇文烨,但皇帝的威信可全靠着东厂的存在而支撑。换言之,如果没有他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替宇文烨铲除乱臣贼子,宇文烨根本甭想继续安稳的当皇帝。
听见文承熙的话,虞诗芮脸色忽青忽白,一方面也在心中骇然,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狂妄,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为了布这个局,她可是费了一番工夫,暗中透过郡王府的势力买通董府下人,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派人查明正牌的董喻芳人在何处后,再让人放出符子燕在东厂受尽折磨的假消息引蛇出洞,让真正的董喻芳自己来东厂赴死,顺带拆穿符子燕这个冒牌货,可她却没料到文承熙会是这个反应。
她怎么想就是不甘心,咬咬唇又道:“督主都不生气吗?督主是何等英明睿智,受天下万人景仰,怎能被这个地位低贱的女子所骗?如此一来,督主在她身上付出的关爱不就全是一场空?落入了一场骗局?”
符子燕一听拳头又握得更紧。真想不到虞诗芮看似温柔善良,在这节骨眼上却是千方百计想置她于死地。
文承熙微扬黑眸,目光清冷的斜睨虞诗芮一眼,冷笑道:“骗局?哪里来的骗局?虽然皇上赐婚的人是董家千金,但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娶的人是侯府庶女符子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都面露惊诧,目瞠口呆地望着他。
他、他早就知道他娶进门的不是董喻芳,而是符子燕?!
除了此起彼落的凝重呼吸声,大厅里一片寂静。符子燕心跳如擂鼓,两只手已重新紧抓住衣袍两侧。董喻芳则是紧紧依偎在齐石坚怀中,震惊地停下啜泣,紧盯着长相俊美的文承熙。
虞诗芮面色惨白,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督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娶的人是冒牌货?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拆穿这场骗局,甘心被符子燕耍弄?
“天底下没有任何事可以瞒过我,从一开始她们两人交换身分时我就已经知情了,符子燕是在我的允许下嫁入东厂。”文承熙抿唇一笑。“既是如此,又是哪来的一场骗”
“这样说来,督主不会再想要回喻芳?”齐石坚焦急的追问,就怕又要面临被迫与心爱女子分离的痛苦。
“过两日我会让皇上下旨,将此事导正,让天下人知道我娶的人是符子燕,齐二公子娶的人是董喻芳。”
齐石坚与董喻芳难以置信地互望一眼,心情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符子燕更是替他们这对有情人感到欣慰。
太好了!往后就没人可以拆散喻芳和齐石坚,她心中的悬念也终于可以放下,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小六子,送齐二公子和他的夫人。”文承熙下达逐客令。
赶在离开之前,董喻芳上前握了符子燕的手,含泪微笑的叮咛着好友保重,然后才在小六子三催四请下依依不舍地离去。
第7章(2)
“督主,你想娶的人难道不是董喻芳?”虞诗芮怎么也不相信,这场瞒天过海的骗局竟是在文承熙的默许下进行,难道他是为了袒护符子燕才这样说?
文承熙冷冷地道:“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对我兴师问罪的权力?”
对上那双略带杀气的眼神,虞诗芮心口一室,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往后,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这里是东厂,不是郡王府。”文承熙用着洞悉一切的口吻,带着肃杀之气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