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下你总找不到我了吧?
琴声?琴声徘徊在她的耳边,不是她所熟悉的古典曲目,曲调清新,旋律流畅,婉转间转出抑扬顿挫,无论是曲子还是演奏都隐约透出一种霸气。
原来,简单的小曲子也可以抒写出这样的人生情怀。她不得不感叹写这首音乐小品的人了。
挑眉望去,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个男生,白色的琴键上有双透着古铜亮的双手。十指弹跳在琴键上,旋律随之流淌。他弹琴的样子,很帅。从容歪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像被魔法催眠的小公主,只能定格在原地看着魔法师神奇的表演。
美妙的曲子需要完美地诠释,他做到了。
十指忽地停在琴键上,他转过头来望着她——他有一双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划出男人的刚毅,浅抿的唇角荡漾着几分笑意,他试图吸引人去亲近自己,却又用霸道的目光切出一道巨大的鸿沟。
看见从容,他没有惊讶,因为早已察觉她站在那里。不说话,不想打断这首曲子,也不想打断自己的展示。他知道,自己用音乐将她震住了,不开口,他用微笑的表情等着她的夸赞。
骚包男!她最反感的骚包类男主角,连他弹奏的音乐都横着张扬的个性。而那种感觉正是她这么多年想要而无法得到的。干瞪着眼,她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我电我电我电电电,居然电了半天,她毫无反应?这太伤帅哥的自尊心了,同时也成功挑起骚包男的征服欲。摆出优雅的帅哥姿势,他自我介绍。
“我是左岸,园艺设计专业三年级学生。你是新生吧?难怪你不认识我!”
他在这所学校很有名吗?果然是骚包男一个,还左岸?我还右岸呢!
从容白他一眼,手指弯曲,她敲敲钢琴上那副黑色头盔:“我对骚包男不感兴趣,你不用对我放电了,我绝缘。”她面部肌肉绷紧,那表情像修女。
面对修女,他实在很想做上帝。左岸行了一个俏皮的军礼,“很高兴通过这种方式认识你,修女。”
这人狂菜嗳!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头黑猪根本不怕开水烫。他那种无赖的态度让从容对他的印象如股市里的熊市,不是一般的跌,那简直是大跳水似的陡跌啊!
懒得跟这种人多哕嗦,从容恨不得从来没进过这间琴房。拖着脚步,她这就要走。
“我的琴声有没有打动你?”
她的身后突然飘出轻浮的声音,猛回头,从容不忘用最犀利、最不屑的眼神瞪视着他:“你的皮很适合做防弹衣,知道吗?”
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看起来很可爱,左岸撑着下巴望着她,像看着好玩的宠物:“承蒙您的夸奖,我终于发现了自己另一项优点。”
这人……这人简直狂菜嗳!从容差点没咬舌自尽,不对!瞧他那得意的模样,八成等着看她气爆的反应呢!说什么也不能如了他的意,她平下心来,安静地走到钢琴前,双手放在黑白琴键问,她弹起了最喜欢的钢琴曲,那些古典的、陈旧的,显少有人问津的古钢琴曲。
这回轮到左岸惊叹了,本想卖弄琴技,没想到却撞到了关公,这大刀不该耍的啊!
很好,他表现出了从容想要的反应,可以停了。乐曲在中途骤然停歇,她扬起高贵的下巴,高傲地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钢琴,你刚才弹的那些只不过是流行歌曲,而且你弹琴的指法不对,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没有受过专业的钢琴训练。”
被她看穿了,左岸不怒反笑:“我从来没有学过钢琴,因为喜欢电子音乐,平时玩玩电子合成器。”
闹了半天是个玩电子音乐的时尚一族,从小沉浸在古典音乐中的从容对此不屑一顾。在她看来,流行一时的现代音乐根本无法与流传数百年依旧香浓的古典音乐相媲美。
“你根本就是在糟蹋钢琴,糟蹋音乐。”她用语言糟蹋了他,顺利达成预期目的,“我就不陪你玩音乐了,还有朋友等着我呢!”管弦乐队的训练该结束了吧?从容想和下官一起回家。合上钢琴盖,她挺起胸膛背上包包离开琴房,立志做个“挺美”的女生。
瞧她傲气冲天的背影,左岸不自觉地涌起征服欲。不被他的琴声征服的女生,她还是第一个。
好样的,新学年玩起新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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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下官,来吧!加入到我们的乐团中来!”
趁着管弦乐队中场休息时间,巨型胖子率先挤到了上官下官面前,愣是将睡眼惺忪的他给挤醒了:“我再考虑考虑。”
面前的胖子已经够让下官心烦了,谁知又跳出来一个大高个:“不不不!你那个乐团的规模实在太小了,上官下官,还是加入到我们这个乐团吧!我们这个乐团有二十九个人,够宏伟了吧!”
“宏伟有个屁用?”胖子对高个儿嗤之以鼻,“谁不知道你那个乐团都是二流的演奏班子,你那个乐团要是出去比赛,不用说一定是垫底的料。我们这个乐团虽然规模不大,但个个都是精英。去年新生联谊会所有节目中两个独奏最高分都在我们乐团里,你们乐团能比吗?”
高个不服气了:“就知道说独奏,个人能力太显耀,弄得整个乐团你不服我,我不甩你,所以合奏起来乱七八糟。与其将上官下官的演奏才华浪费在你这边,不如交给我们乐团。”
“我一个乐团也不加入,你们俩没得吵了吧?”他上官又不是货物,可以轻易交到任何人手上。真是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匆匆赶到管弦乐队竟没见到令他期待的人,好歹这是他进人大学第一次合作训练,“她”怎么能不来呢?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你真的可以不参加乐团吗?”
清爽的声音飘到下官耳际,彻底驱散他烦躁的心情:“洄雪?”叫这两个字的时候,下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仿佛发声有些困难,“你今天不是不来训练了吗?怎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你升大学的第一次训练,我当然要来参加。”她握着小提琴冲他淡然一笑,那笑容很轻很优雅,将音乐的魅力最大限度地融进了气质里,“院里要求每个音乐专业的学生都要参与到各个乐团中,你要是不参与被莫白老师知道了,选修课的成绩可就彻底报销了。你也知道,他对学生要求很严格的。”
“哼!”提起他们的指挥兼作曲老师莫白,下官的气都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不就比我们高几届嘛!就喜欢端着长辈的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老师似的。居然还担任管弦乐队的指作,早知道他在这里,我早八百年就离开管弦乐队……”
怎么了?洄雪为什么呆呆地盯着他?他最近长帅了,还是早晨起来忘了刮胡子?他不自在地摸摸下巴,洄雪在他惊愕的神情中笑了起来。
“真是太不像你了。”
“呃?”
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中提琴该在的位置,那里离第一小提琴手的位置有些遥远,远远地望过去,两人之间横竖相隔着许多坐位,长长的距离将他们拉开。幸好,幸好下官主动走到了她的身旁,站定。
洄雪支着腮仰头望向他,眼中沉淀着迷蒙:“我印象中的上官下官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也不会对任何人或事发脾气。没想到你对莫白老师有这么大的意见,我还以为你都不会激动的呢!”他似乎对莫白有着特殊的敌意,洄雪隐约察觉出一些什么。
是这样吗?在她心目中,他平静得有如佛祖一般吗?怎么可能?他也有情,尤其是……
“像你这样的男生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孩?”洄雪很认真地想着,“无论是什么样的女生,一定是很不平凡的吧!”
他喜欢的女生的确不平凡,下官握着小提琴的手不由得稍稍一紧:“其实我……”
“上官下官,来参加我的乐队吧!”
该死的!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他非砍死这个老怪不可——上官下官气势汹汹地掉转头,这就打算用弓敲“老怪”的脑袋。
哦哦哦哦哦!这哪是老怪,分明是水滴滴、亮晶晶的小可人嘛!看在下官眼里,哪里还舍得砍死人家。
“我是小桃,是大学一年级学生,今年十八岁,土木工程专业,我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
“够了够了!”他又不是人口贩子,有必要知道她的身高体重以及一切不相关的隐私吗?
小桃?这名字很符合她可爱的个性嘛!只是,又一个要他加入乐团的人,不可饶恕!
“我不想参加任何乐团,你可以走了。”下官不是冷漠,只是不习惯应付女生,尤其是对他有要求的女生。这习惯似乎从多年前面对奕从容开始就慢慢养成,再难改变。
轻易放弃不是小桃的风格,拽着下官的手,她使用死皮赖脸的手段:“你就加人我的西方乐团嘛!来嘛!来嘛!”
她早就想组乐团来玩了,可惜她什么乐器也不会,刚刚看到那个女生弹琴,她心潮澎湃,认定此生排除万难也要组个乐团。都说乐团需要乐器国王和皇后,她刚刚看到了国王,听人说上官下官是数一数二的小提琴演奏家。找不到逃跑的国王,先绑架皇后也好,离组乐团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只是给乐团起个什么名字呢?爱乐乐团?太普通了;小桃乐团?太有个性化了;超人乐团?忒俗!
身在东方学院,她就组个西方乐团吧!
什么?西方乐团?这么别致的名字,这么娇滴滴的女生组建的乐团,他实在不敢恭维。甩开她的手,她不走是吧?她不走,他走!
收好小提琴,他转身就走,今天的训练暂不进行,先逃命要紧。背着琴,他充分发挥高个子的长腿优势,跑得比任何人都迅速。
别以为搞音乐的人缺乏锻炼,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刻,不比体育系的长跑干将跑得慢。
别以为外表娇滴滴的女生都追不上男生,林黛玉要是跟宝玉比赛跑步,也不一定会输。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东方学院音乐学院一路开跑,绕出学院,直奔向下官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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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从容远远地就看见有个女生追在下官的身后,难怪他那么想去参加管弦乐队的训练,原来有一帮美女在那儿等着他。
只是,什么时候他帅到有女生追在后面了?她怎么看不出来?
双手抱胸,从容用看好戏的态度眼瞅着他。下官像看到救星一般气喘吁吁地冲到她的面前:“快!快帮我按电梯!”
“干吗?有女生追你,你就停脚步拥美人入怀就是了,装什么假正经?”假正经?他连正经都不屑,谁会对假正经感兴趣。那种娇滴商的小美人,他无福消受,不要也罢。
“随便你怎么说,待会儿她追上来,你就说我冲那栋楼跑去了。总之,别让她找到我就好。帮帮忙!”他拱手向她,这就算哀求了。难得他有求于她,看在她喜欢他的分上,就帮他挡去这段桃花劫吧!从容英勇地挡在他的前头,这份英勇约莫维持了五秒冲,在下官躲进电梯的下一刻,从容也逃了进来。
“你太不够仗义了吧?连帮我挡个女生都不行吗?”下官算是看透她了,还好意思说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不是该全情牺牲嘛!现在又不用她学习刘胡兰英勇就义,不过是帮忙挡位娇滴滴的小女生,她都不肯帮忙——他会相信她真的喜欢他才怪!
“那是一般的女生吗?”从容比他还大声,按上电梯门,此刻她恨不得电梯有“极速之旅”的速度,直接冲上十二楼,“那是小桃嗳!那是双手按下去,能让钢琴散架的小桃嗳!她要是太过爱你,企图将任何阻挡她接近你的人统统杀死,那我岂不很快就成了牺牲品?为你这种人牺牲自我,实在是太不值了。你说是吧?你这个人狂菜!”
“你才狂菜呢!”开始听着还有点道理,越听到后来下官越火,“我哪里菜?我菜你还说你喜欢我?”早就知道她一点也不爱他,尽撒谎呢!
从容也不解释,瘪着嘴抬头看着电梯数字慢慢增长:“你怎么不菜?不过分别了六年,再见面你完全不记得我这个将你指引到艺术道路上的明灯,你还不菜?”
那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经历,他为什么要记住?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恨不得掐死她。如果电梯门能一直这样紧闭着,他就准备在这里动手将她解决了,只当是为了从噩梦中醒来的自我防卫精神作祟。
电梯门适时地救了从容一命,“哗啦”一声将两个人从过往的仇恨中解脱出来。更大的噩梦,来了!
“上官下官!上官下官!上官下官——”
声音不是很大,隐隐约约却听得很是清楚。从容四下望望,楼梯间、走道上,没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啊!
捣捣他,她眯起单凤眼邪恶地望向半空中,“你不会欠那个女鬼情债吧!”
本来没事,却被她说得毛骨悚然。下官揉揉两臂,尽量抚平那些蠢蠢欲动的颤栗:“我不欠女鬼债,你倒是欠我这一生。”
“我还你就是了,我把整个人、整颗心都还给你,够吗?”她半真半假地瞄着他,下官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压根没注意——失败。
上官倒是很成功地找出了声音的来源,从十二楼的高度向下望,那颗黑黑的小点代表着正在呼唤他的那位“女鬼”——小桃;是也。能将声音传得如此之高,小桃跟女鬼也没有什么属性上时区别了。
估摸着小桃仍然妄想从众多楼群中找出他的身影,下官避而不见,相信以正常人的坚持力,过会就撤军了。
他万万没想到,小桃的“过会儿”比正常人来得长——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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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傍晚喊到夜晚,喊得小桃的嗓子都哑了,喊得整个楼都在抱怨,喊得小区保安出面干涉,她依然没有撤退的打算。
“她到底想怎么样?”
“邀请你加入她的乐团啊!”
反正喊的是上官下官的名字,丢的是他的颜面,奕从容大可以清闲地泡壶茶坐在钢琴边看热闹。
就是她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态度让他恼怒:“我不会加入任伺乐团,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你不加入任何乐团?就算你对选修课的成绩看得可有可无,也没必要彻底排斥吧!好歹人家小姑娘也追到了家门口,你这辈子被女生追的机会恐怕也就这一次,不好好把握不是太可惜了嘛!至少要把你未来追女生的本先赚回来嘛!”
他真的很想撕了她的嘴,为什么她总不能对他说些好话呢,为什么她永远不像洄雪那样温柔可亲呢?
瞪她!他又瞪她!比谁的眼睛大是吧?
从容可不会输给他,瞪回去,对下官坚决的态度她产生一种好奇:“只听说过地铁恐惧症、惧高症、惧水症,我还从没听说过乐团恐惧症。莫非,你有什么隐疾?”正如他所说,六年不见,很多事都会变的,染上什么乐团恐惧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乐团恐惧症?亏她想得出来:“你的想象力太丰富,学药理太可惜了,你该去当作家。”
“不可惜!”她连连摇头,“我所能发挥的一切想象都能运用到药理中。”她像魔术师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颗粒,“这是‘表白丸’,只要你吃了它就会吸收它的药力,再没勇气的人也能借助它像心爱的人表白。多么神奇的发明啊!我解决了这世间多少错失的爱啊!”
他接过那神奇的药丸,左右掂量了半晌,对从容露出赞许的目光:“你真的好厉害,完全可以去申请诺贝尔奖金了!把这‘表白丸’给那些打死不招的嫌疑犯,相信昨晚他们吃了什么菜,上了几次厕所都会如数招供出来。”开玩笑,这玩意又黑又硬,跟牛屎蛋似的。只有瞎了眼的笨蛋才会吃,反正死都死定了,还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毫无创意的家伙,难怪他成天就只知道抱着他的情妇和老婆呢!从他手里抄过自己的发明创造,从容拿“表白丸”当棒球玩,抛上抛下,她乐在其中:“我是当作家、当药理学家,还是当钢琴演奏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楼下那颗小桃固执的个性,找估计你今天不答应她,她还就不会走了。”
干吗?耍赖啊?从小到大,她奕从容跟他耍赖的次数还少了?厉经多次战役,他早已是百毒不侵,这点威胁都受不了,他还混个屁啊!
知道他不受威胁,反正她也没打算威胁他:“你就让她一个人站在楼下喊吧!反正她嗓子都喊哑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算她一直叫下去,等她喊得声带撕裂,你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不就是一个水嫩嫩的小女生因为喊你的名字而失声嘛!又不是你要她这样做的,与你完全无关。她要是不喊你的名字,就这样站在楼下等你,估计也就不会失声了吧!
“顶多也就是像那些烂得不行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站在那里等着男主角的女生最终因体力透支而昏倒在地上。路过的人大多不会去理痴情女主角,只会一边围观一边骂着那个站在十二楼名叫‘上官下官’的男人如何冷漠,如何不是东西,如何……”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下官充分体会到做男人的悲哀,很多时候不是你想骨头硬就成的。
提溜进电梯,就不是加入那个西方乐团嘛!他豁出去了。
打开琴盖,从容按下最美妙的和弦——
西方乐团?这名字听上去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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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为什么我不会在这儿?”
“你怎么可能在这儿呢?”
“我怎么就不可能在这儿?”
“你完全不可能在这儿的!”
“可我就是这儿,你说怎么办吧?”
小桃迎头就看见那天在琴房里弹琴的女生跟她拼死拼活拉进西方乐团的上官下官正在玩绕口令的游戏。
原谅她这个淑女,不具备发达的大脑。拉拉下官再扯扯与他针尖对麦芒的女生,她只想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这个嗓子依然停留在乌鸦阶段的小桃身为乐团的发起人,又是强力要求他加入乐团的终结者,那么下官就要向她问个清楚:“她……她奕从容怎么会参加到你那个什么鬼乐团中来?”
“什么,去你的才是鬼乐团呢!”小桃劈头盖脸骂回去,吓得下宫中枢神经紊乱。
顷刻间,下官心底里那个温柔娴熟的淑女不在了,取而代之是母夜叉横在路中央,最倒霉的是他居然掉进了母夜叉设下的陷阱。悲凉啊悲凉!
感觉自己没把握好淑女形象,小桃匆忙掩饰:“西方乐团!既然上官同学你决心加入到这个乐团,就请记好它的名字。西方乐团——西方极乐世界的西方乐团。”
西方极乐世界?还不是鬼待的地方!瞧瞧迅速变回淑女模样的小桃,再望望身旁曳得二五八万的从容,下官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彻底地、毫无反抗地、完全没有余地地掉进了鬼的世界。
“团长,西方乐团的团长,我只想知道,这位奕从容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邀请她加入西方乐团了吗?”
“原来你叫奕从容啊?好淑女的名字哦!”小桃眼睛放光,抓住从容的手,她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你真的要加入西方乐团吗?我还以为要追你追到家,求你求上天才能把你招进西方乐团呢!”
“我又不像某个人,仗着自己具有演奏天赋,要别人求着喊着才肯加入。”从容那双单凤眼瞄过下官,成心让他难堪。
当下官是傻子呢!既然她那么执意要加入西方乐团,他不参加不就结了:“有从容加入,相信鬼……西方乐团一定会大放异彩,我在这里只会给诸位丢脸。你们俩慢慢玩吧!恕我不能奉陪。”早在六年前,从容失约于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那天起,他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跟这种不守信用的人合作——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他干吗至今仍大动肝火?
鬼才知道!
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重要。从容当即察觉下官有逃跑的打算,往哪里走——
从容拿出腿上功夫,将钢琴凳踢向门口,她打算“关门堵狗”。哪知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加迅猛,下官冲到门口,逃得过钢琴凳却逃不开一堵肉墙。
“是你?”
“酒瓶底?”
托起厚重的“酒瓶底”,柴可夫的眼中闪过一片诡异的光芒:“我要求加入西方乐团——是叫这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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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把小提琴拉得很响的上官下官,会美美地弹着钢琴的奕从容,用一副“酒瓶底”看大提琴曲谱的柴可夫,还有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小桃环视一周,清清嗓子,她底气十足地说道:“下面人家……人家我宣布,西方乐团正式成立。”
她带头鼓掌,底下的掌声连稀稀拉拉都谈不上,因为她是惟一鼓掌的人。所谓乐团,总共才四个人,能演奏出怎样的曲子?鬼知道!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小桃上蹿下跳,希望能让大家迅速熟络起来。
“那个……那个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人家我对你们是很熟悉啦!但你们彼此恐怕……应该……不太……”
“我先来。”奕从容最讨厌拖拖拉拉,一马当先才是她的风格。早点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要将新开发出来的“痘痘一去光”配成药呢!
“我,奕从容。药理专业一年级新生,我今年十八岁,学习钢琴十四年了。”
小桃比任何人都积极,拉过椅子,她趴上椅背倒坐着:“人家我叫小桃,土木工程专业一年级学生,人家我也是十八岁。乐器嘛!人家目前是什么也不会,不过不要紧,人家我想学钢琴,不知道行不行?不过有从容你教人家我,绝对没问题。”上帝啊!一个根本不会乐器的人既然组织一个乐团,天知道她怎么想起来的。从容的头在瞬间大了一倍:“你姓什么?总不能一直‘小桃’、‘小桃’地叫吧?”
小桃真的不太想公布自己的真实姓名,不过既然组织了乐团就要将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乐团里的其他人,所谓乐友也是朋友的一种嘛!抿了抿嘴唇,她尽可能口齿清楚地告诉在座的所有人。
“我叫毛桃。”
“噗!”
“咚!”
从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上官下官一直握在手中的小情妇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震荡了片刻后自动关机。
难怪她平时都用最甜美的声音自我介绍:“我叫小桃。”加上姓氏再念她的名字,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不能笑,要懂得尊重他人。下官为了憋住笑,索性自我介绍起来:“我是……”
“上官下官——小提琴专业一年级学生,十八岁,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根据观察性格温吞却极有主见。四岁起学习小提琴,十二岁顺利考入音乐学院附中,今年直升大学。喜欢玩游戏,在家玩PS,出门带GBA,没有游戏机就玩手机里的游戏,手机没电就睡觉。通常整个管弦乐队都在练习,只有你一个人呼呼大睡。”柴可夫像背书一样背出了有关下官的所有资料。
在场另外三个人顿时怔住了,吃惊于他对下官的熟悉程度。从容更是当仁不让地揭穿他的真面目,“我好几次看到你像间谍一样跟在下官后面,上次音乐节上他演奏的时候,你还拿着笔在台下做记录,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对下官有什么企图?”
“我是柴可夫,大提琴专业的一年级学生。”
柴可夫?这名字也够可笑的,不过下官这回可就笑不出来了,印象中的确有一号拉大提琴的人物叫柴可夫,他暂时冷落小情妇,从记忆里搜索跟这个名字有关的全部信息,“哦!我想起来了,当年你跟我一起考音乐学院附中,那时你已经十四岁了,说是连续两年都没考上,但你不肯放弃,那一年是你第三次考音乐学院附中。你在我之后进入考场,鞠躬后你说‘我是柴可夫’,我在门外大笑,你还瞪我。”
要不是这个名字太搞笑了,他那内存不够的脑袋瓜子实在也很难记起。下官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后来考上音乐学院附中了吗?”
“考上了。”柴可夫扶了扶跟酒瓶底差不多厚的眼镜,用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声音回答他:“一所三流的音乐学院附中。”
说白了就是没考上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就是了,下官继续与小情妇亲热。对这些陈年旧事他没兴趣,低着头他说了一句让柴可夫喷血的话:“连续考了三年,那你今年起码有二十岁了!?”
“什么叫起码二十岁?我才二十岁而已!”柴可夫激动地从椅上跳起来,由于运动幅度过大导致酒瓶底在鼻梁上做震动。从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哦!你都二十岁啦?”
她这是什么口气?这两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般配嗳!连损人的口气都如此相像。柴可夫努力告诉自己:别激动,别气愤,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能跟一帮刚成年的小孩子计较呢?越这样想,他发现自己的心绪越难平静。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如果不是想就近观察上官下官这个怪才,他用得着加入无聊的西方乐团吗?跟一帮十八岁的小孩子混在一起,这不是自虐嘛!瞧柴可夫消极的表情,八成打算退出乐团了,从容赶紧出言安抚:“相信毛桃……呃!小桃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乐团,你也正好借用这里对自己的音乐做进一步的审视。”从容简直为毛桃感到可悲,乐团的发起人根本不会任何乐器,好不容易招纳了三位乐团成员,下官是不能指望的,他连管铉乐队那么正规的训练都懒得去,怎么会理这座草台班子,他懒散的个性没人比从容更了解。就连她自己也是凭着一时心血来潮跟着下官闯了进来,什么时候兴趣这玩意燃烧怠尽,游戏也就走到终点了。这样看来,惟一勉强能算做精英的就只有连续考了三年,都没能考取音乐学院附中的柴可夫。不想操心的,但从容对乐团的实力实在抱有怀疑,如果只是单纯过家家,她没兴趣陪任何人浪费时间,就连下官也不例外,“毛……小桃,你确定你想组成西方乐团?”
言下之意,组乐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更不是你想组就组,想解散就放弃的游乐。说白了,小桃啊,你根本就不是搞音乐的料,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人家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将西方乐团组织起来,直至将它发扬光大。”小桃很肯定,“我要像你一样,做个淑女,不对!我本来就是淑女……我是淑女……我就是淑女。”她又开始自我催眠了。再怎么催眠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毛桃。
看来这女孩需要外用一些“实事求是膏”,从容打算回去就配出这副药来,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小桃喜欢胡思瞎想、七想八想的毛病。
在配制出“实事求是膏”之前,从容想着该怎样才能让她放介不切实际的幻想,“小桃,学钢琴必须从小开始,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学,只能将它当成一种兴趣,它是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你的气质,你也无法学成演奏家的。”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演奏家?”哈哈!又砍死敌方一个首脑级人物,下官得意地为小情妇储存下新的战况,“学音乐就是学音乐,不一定非要成为演奏家、演奏大师的。”
一心想成为大提琴演奏家的柴可夫可不这么认为:“你当初学小提琴的时候,不就是抱着成为演奏家的目的考音乐学院附中?”
每年六月,全国几千名拉小提琴的孩子云集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通过四次筛选最终只录取三名。这是何等激烈的竞争,想从中脱颖而出,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比常人高出几倍的训练时间。十一二岁的孩子每天至少五个小时与小提琴为伍,那种超负荷的高强度训练只是为了兴趣吗?
谁信啊?
就是因为这种强烈的目的性,下官才不肯考音乐学院附中的。他至今仍记得,报考的前一天他离家出走,跑到了离家很远的郊区,后来是从容把他找到的。她垂着左手,满脸泥水混着泪水,身上东破一块西扯一块,像是翻山越岭很辛苦才找到他。
见到他,她只说了一句:“还有五个小时就要考试。”
她那句话胜过父母万般的训斥,下官乖乖跟她回家,乖乖参加考试,乖乖进入音乐学院附中——他与小提琴因她结缘,他这一生因她而定。
她呢?她凭什么抛下他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龟也有比兔子跑得快的时候,那一年,那一次,搬家让下官先从容一步抛弃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时隔六年,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六年前她放弃了报考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六年后她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
奕从容,你到底瞒了我多少次,为什么至今你仍不肯吐露?
算了,别说了,过去那么多年,她对他早已不再有当年的牵引力。他可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放下她了。
放下小情妇,下官如炬的目光略过从容停在小桃的面前:“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音乐家,你还愿意与音乐结缘吗?”
只想用音乐陶冶性情,只想让音乐改变自己的生活,小桃从未想过要成为一流的演奏大师。环视所有人,小桃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即使这过程中再怎么辛苦,再如何孤独,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那就让西方乐团诞生吧!”下官帮小桃和从容作了决定。
西方乐团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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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学这种乐器?”毛桃望着面前这个闪着银光的管子不太相信,“我还是比较喜欢钢琴嗳!”这不就是一般的管子嘛!跟家里的自来水管没什么区别。
“你别小看它,这可是专业演员用的长笛,用真银制成的。”这支长笛价值三万多呢!奕从容拿在手里都颤抖,“它吹出来的声音清新、透彻,色调偏冷。高音活泼明丽,低音优美悦耳,广泛应用于管弦乐队和军乐队。”
从容是没办法想出的办法,如果让小桃学钢琴,一年根本出不了任何成果。感觉她的嗓门挺洪亮,中气也足,如果学长笛,一年半载还有点希望,而且作为以古典音乐为主的乐团,“西方”也的确需要一个长笛演奏者。
什么时候她在乎起西方乐团的死活来了?从容感到莫名的奇怪,她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所以跟着上官下官来凑个热闹的嘛!乐团的兴衰成败与她完全无关,她何必这么在意?
年纪大了,连脑袋瓜子都变菜了,居然想不起这一切所作所为的动力来自何方。
她得赶紧为自己配制一副“脑袋乐”冲剂,提前预防老年痴呆·,
为了引起小桃的兴趣,更为了让她将注意力从钢琴转到长笛上来。她使出撒手锏:“柴可夫,你在这里年龄最大,肯定懂得乐理知识也挺多,跟小桃说说长笛的历史。”勾引她爱上长笛。
柴可夫非常乐于扮演成智者的形象:“提起长笛的流传已经有好几个世纪,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埃及时代,当时它还只是竖吹的、上面开孔的粘土管。到了海顿所在的年代——海顿知道吧?长笛已成为交响乐队中的固定乐器。19世纪初,随着特奥巴尔德·波姆发明的按键装置——后来这种装置也被用于单簧管、双簧管和大管等乐器中,长笛完成了定型。作为高音木管乐器,长笛音色柔美清澈,音域宽广。”
说着说着,柴可夫竟陶醉其中,仿佛置身于长笛演奏的仙境中。他一边说还一边做手势说:“长笛的中、高音区明朗,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低音区婉约如冰澈的月光。尤其擅长花腔的表现,演奏技巧也是华丽多样,在交响乐队中常担任主要旋律,是重要的独奏乐器。长笛比其他木管乐器具有更大的灵活性,有‘花腔女高音’之美称……”
“停!赶紧停!”听他这么一说,小桃的脑子都糊了,她更不想学长笛了。
眼看着这一招不行,从容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下官身上:“下官,你不觉得小桃学长笛会更适合一点吗?”
“随便!”下官全副注意力放在他的小情妇身上,根本没心思管小桃到底是学钢琴、学长笛,还是学长号。
不管是吧?从容悄悄走近他的身,找准他胳膊上肉最多的区域,拿出弹重音的力道狠狠掐下去。
“噢——”下官痛叫一声,不得不暂时放下小情妇,对着从容猛点头:“长笛好!长笛好!小桃,你听从容的话学长笛吧!要不我就得受皮肉之苦了。”
“可我不觉得长笛好啊!要你整天对着自来水管吹气,你愿意吗?”
为了自己的小命,下官只好豁出去了。将长笛塞进从容怀里,他坐到了钢琴前,手指在动,钢琴却未发出任何声响。他示意从容跟他采取同样的措施,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从容很快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摆出吹长笛的姿势,她身形摇曳。风吹过琴房内的白色窗帘,从容似神女翩翩起舞。
“决定了!”小桃大吼一声像强盗一样抢过长笛,“就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