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么?」常峥玥看着那涂着厚厚膏药的伤口,心下越发烦躁,语气也沉了三分。「难道你也怕我过河拆桥,把你们一家推出去顶罪了不成?」
「奴不敢。奴知道大娘子心地宽仁,向来赏罚分明,绝不会让奴一家没了生路的。」荷女涕泪纵横,强忍惧色,砰砰砰地磕着响头。「奴只是……奴只是有些怕……」
常峥玥斜睨跪在地上瑟缩卑微的荷女一眼,心头滋味乱糟糟,面色阴晴不定了片刻,终究低低叹了一口气。「起吧。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如何会轻易舍弃你们?不说旁的,常家掌柜奴仆数百人计,我也怕我这个主子叫人寒心,日后还有谁愿追随我?」
「谢谢大娘子,谢谢大娘子!」荷女激动地又磕了好几个头。「都是奴想差了,奴该死。」
你确实该死,而且是一家子都得去死,否则,我又如何能安心呢?
常峥玥只是笑笑,甚至亲手扶起了她。「去吧,办完了事儿以后,早早把你阿父他们安排回家乡,等京城的事儿都完了之后,我自然会召他们回来的。」
「谢大娘子。」荷女满眼庆幸感激,忙擦了眼泪,抱着那匣金叶子就退下做事去了。
常峥玥面无表情,纤纤手指轻轻描绘过自己美丽细致的脸庞。
她这么美,这么才干出众,又掌握了一十八家舖子和大笔金银,便是一时姻缘不顺又如何?
只要能摆脱了严家这坑泥潭,只要她额上伤养好了,又恢复昔日完美无瑕的娇颜,何愁不能寻一个更好的夫君,更上一层楼?
她脑中闪过一张英俊刚毅,迷人得不似凡人的脸庞——心一跳,随即是涩涩的苦笑和浓浓的厌恨。
若能攀上大宗师那样权势与容貌的男子,她常峥玥自可睥睨众芳,傲视大半京城,只可惜,那匆匆一面,留给她的并不是多好的回忆。
不过便是她得不到那样大人物的青睐,她那个「好妹妹」也一样,甚至现在落魄到只能跟个小贱种窝在道观里,过着迟早会被人辗压遗忘的日子。
「这几日事儿太多,我倒还险些忘了该跟这个『好妹妹』好好算这笔毁容的帐!」她一想到常峨嵋,脸庞瞬间狰狞起来,狠狠地扫落了梳妆案上的胭脂簪环,那乒乒乓乓碎了一地的声音,丝毫无法稍稍发泄抚平她胸中那口恶气。
常峥玥霍然起身,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扑扑衫裙,戴上了帷帽,悄悄地自后门出了府。
常家养了一堆没用的东西,重要时刻只会扯她的后腿,现在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她浑然不知自己在踏出常家的那一刻,所有行迹已经被暗卫盯上了。
长空自天际突然降落常峨嵋肩上的时候,吓了她好大一跳。
「哎哟!」她肩膀一沉,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一张无辜的鹰脸,不禁笑了起来。「长空,你下回能跟姊姊打声招呼吗?我差点儿啃了一嘴泥哟。」
长空撇撇鹰喙,很是傲娇地抬起一只爪子——喏!
「给我的吗?」常峨嵋眨眨眼,有些受宠若惊。
长空翻了翻白眼。
她从来不知道鹰也会翻白眼……呃,扯远了。
「谢谢你啊,长空。」她斜着肩,顶着长空的重量,笨拙又小心地取下了它爪子上的铜环,学着豻的手势旋转出了里头的细小锦帛,上头写着:常大,午时,买凶,小师妹小心。
常峨嵋呆了呆,挠挠头,有些困惑。「常大午时买凶,我看懂了,可……小师妹是谁呀?」
「那些混球。」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自别院大门方向传来。
「宗……豻郎!」她小脸一红,欢欢喜喜地扑过去,迫不及待现了一把。
「你看,长空亲近我呢!」
「色鸟。」豻瞪了长空一眼,长臂自然地接住了小娇娇,搂在怀里并且劲指弹开长空。「去,边儿上吃虫去!」
「嗷……」长空哀怨地瞅了真正见色忘宠物的主子,拍拍翅膀飞走了。
哼,谁要吃虫?本鸟要吃肉去!
「你怎么连长空的醋都要吃呀?」常峨嵋有些哭笑不得。
豻拦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湖畔的竹庐中,不由分说就先摁倒狠狠收拾缠绵深吻了好一会儿,这才喘息低笑着稍稍放开已被吻得满脸娇艳发晕的小娇娇,「昨夜在宫中轮值,我满脑子都想对你这么做……」
「你、你怎么这样啊?」她忍不住害羞地摀住小脸,觉得连耳朵都红得发烫了。「不是都说正事要紧吗?」
「君上都说了,成家娶媳妇儿也是正事,和差使俩不耽误的。」他低头对着她笑,笑得她心软得一塌胡涂,只能傻乎乎地仰头对着他笑。
他越看越是爱煞了,捧起她的小脸蛋又重重地亲了一下。「傻阿嵋,怎么就这么娇憨爱人呢?」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可爱吧?」她咯咯笑道。
豻也笑了,深邃鹰眸笑意灿烂,满是宠溺与喜欢,长指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头。「是,你最可爱。」
他俩就这样甜蜜蜜地腻腻答答了好半天,坐在他宽大怀里的常峨嵋这才想起方才收到的那卷小小锦帛,忙找出来递给他看。「常峥玥买凶要对付小师妹,这——」
「他们口中的小师妹便是你。」他笑骂了一句。「那些混蛋还不知道要改口,我既没收你入麾下为暗卫,又是他们哪门子师妹了?明明就该称夫人!」
她小脸瞬间又红得跟熟透的鲜艳果子一样了,结结巴巴道:「夫、夫人呀?我、我现在好像还不够格哩……都还没做下什么丰功伟业的大事……」
「怎么,你是想吃了不认帐?」他重重一哼。
她缩了缩脖子,连忙讨好谄媚地扑上去环住他颈项,「认啊认啊,当然认,我是那种成心吃白食的人吗?」
「既然认,那此间事一了,我便向君上请旨赐婚。」他阳刚好看的下巴霸气一昂,就这么一锤定音。「若再推诿,我便做得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榻!」
「你你你……」常峨嵋臊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忍不住握起小拳头恨恨捶了他胸膛一记,嗔道:「都还没成亲呢,您就这么……羞我。」
「我这是疼你,疼得你都下不来床了岂不欢快性福?」他被小娇娇这么含娇带嗔地一瞪一捶,心神荡漾,险些又将人扑倒。
「今儿不许了!」她慌得抵住他就要俯下索吻的英俊脸庞,苦着小脸弱弱地求着。「我、我……那儿还肿着呢!」
前日,开了荤的豻大宗师狼性大发,连续弄了她一个下午,后来她悠悠醒来,饿得发昏在他怀里被亲手喂了一碗炖得烂烂的金丝燕窝后,才歇过一口气,又被他借词想尝尝她嘴里金丝燕窝的滋味,然后吻着吻着又滚上了榻。
这次不是在外头的临水亭里,可在他宽敞粗犷又典雅的内室中,那张几可容纳三五个大人身量的大榻上,他又……把她这样那样……
她又娇泣又呻吟,浑身上下香汗淋漓,春水涓涓……雪白娇躯上上下下布满了他留下的青青紫紫吻痕,尤其是最隐密的那处……都肿了……
虽然隔天天亮后他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她到汤泉为她好好洗了一身,还用皇宫中的秘制药膏子,替她那儿上药……上了药之后,虽是觉得清清凉凉地好了些,可红肿的花瓣哪里那么快就消肿了?
呜,禽兽啊……
好不容易昨儿个一个日夜,他进宫去了,她总算能睡个安稳的好觉,浑身的筋骨不再酥软酸痛得不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