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发生那种令人扼腕的事情之后,她怎么睡得着呢!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可以碰上那两片漂亮的嘴唇--如果当时她没有神游太虚的话!
正当她哀声叹气时,肚皮咕噜咕噜地响起,梁文静才记起她连晚餐都忘记吃了。起床想下楼去填饱肚子,却见楼下乌漆抹黑的,又令她打消了念头。她怕黑,平时睡觉时都会亮着一盏小圆灯,现在灯泡坏了,不过幸好有淡蒙蒙的月光从天窗洒泻下来。一缕夏日微风,自她习惯敞开一小缝的落地窗外吹了进来,窗帘微扬……
顺着掀起的帘角看出去,梁文静看见一个黑影攀附在她窗前的那棵大树上,在那里晃啊晃的,煞是吓人。
梁文静猛然一惊,伸手捂住嘴巴,以防自己脱口而出的尖叫。
小偷?变态杀人魔?外星人入侵?异次元世界的「好兄弟」……想到这,她飞也似的奔下秦志亚的阁楼。肾上腺素果然能激发无数潜能,她早忘了腿扭伤的这档事。
「喂!喂……」隔着棉被,她挨着秦志亚,愈叫愈小声,生怕突然蹦出一个东西来。她摇晃着秦志亚的手臂,见他犹自沉醉梦乡,最后,干脆钻进他的棉被里。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人?都已经到了这种生死交关的紧要关头,他居然还能大刺刺地睡得如同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
怎么办?她可不想被外星人抓去当实验品。而且,也没有像「X档案」里那位智勇双全的穆德探员一样的人可以救她。
唉--她拿秦志亚的额头当桌垫,托腮长叹--好人是注定要多灾多难的。
搞不好她被抓去了,秦志亚会是第一个鼓掌拍手的人。然后痛哭流涕地感谢上苍有好生之德,让他终于摆脱「恶魔之掌」,解除了他风流人生里唯一的梦魇。
想到这儿,她不满地看了秦志亚一眼,他依旧睡得香沉,脸上还挂了一个特大号的笑容,八成是梦见他那群六宫粉黛知己,或者是某个路边的野花。
「色狼!」梁文静低骂一声,轻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秦志亚咕哝了几句,抱着棉被,翻个身又继续睡。
「秦志亚,求求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她蚊子似的叫着,还不时地转头察看四周的「敌情」。
她再接再厉附在他耳旁施展缠功,却因为肌肤太过相贴,差点咬上他那形状优雅的耳朵。「秦……」
粱文静讶然收声,一时竟被这绝色美男迷了心窍--他的睡颜还真不赖!
她逐一打量起他的五官,包括他那浓烈的眉、直挺的鼻、厚实的唇,愈看愈加肯定自己非凡不俗的眼光。
难怪秦妈妈说,她的儿子自小就是个女性杀手,不管是同辈、姨辈、奶奶辈的人,总之,方圆五百里内的邻居无一幸免。
收回心思,她犹不死心低喊:「秦志……」
他翻过身来,被眼前的黑影吓得心脏一缩,连忙跳坐起来。他没有睡前点灯的习惯,定眼一瞧,才看仔细是梁文静。
「想吓死人啊!知不知道妳留的是长发?小姐。」基于现在是半夜,又为了不干扰到附近仅有的邻居,秦志亚刻意压低音量,否则早朝她炮轰过去。
「长发又怎么样?胆小鬼。」她可乐了,抓到他把柄似的取笑他。
「不怎么样,只是想掐死妳!」秦志亚作状要掐她的脖子,不经意瞥到梁文静轻衣薄衫的模样后,他猛然抽回双手,旋即闭上眼,两手交握,枕在脑后往回躺。
见秦志亚突然又躺了下去,梁文静也顺势半卧在他身边。
「你还想睡?」怎么可以呢!都有「东西」入侵到他们的屋子了。
显然她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废话!妳为什么出现在我床上?」
被他的阴阳怪气感染,梁文静也不甘示弱,「梦游你信不信?」
「信!等我把妳丢到窗外,我就相信。」
「喂,骗你的啦!是有小偷啦!」她慎重其事的宣布答案,绝不能尚未平息外忧,就燃起内乱。
秦志亚一听,立即想翻开棉被,起床探个究竟。
一瞬间,梁文静已翻身跨坐在秦志亚身上,两条粉嫩嫩的大腿横跨在他的腰间,外加上一只小手盖住他的嘴巴,阻止了他的蠢动。
「你别那么大声啦!是真的有小偷,说不定还是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杀人魔。」说着,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四周转,彷佛可见幢幢魅影。
特殊的音效配上她脸部夸张耸动的表情,活脱脱就像在上演一出惊悚片,一点也没留意到两人下体相贴的姿态,有多令人想入非非。
「有也被妳吓走了。」秦志亚拉下梁文静的手,没好气地道。
此时,楼上却传来某件东西摔在地板上的声响。
「你听、你听!」她悄声道,更加害怕地偎近秦志亚。
秦志亚谨慎地住木头阶梯看了一眼,然后以幽默的口吻调侃她,「妳可以起来了吧?」
其实,他并不讨厌梁文静,但也没有喜欢上她。事实上,只要她不要老是神经兮兮、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那么,仗恃着她那美丽的外表,绝对够格当一只世间罕见的花瓶。
「噢!对不起,没压到你的重要部位吧?」她歉疚地赶紧离开他的身体。
「没有。」他道,接着又目光邪邪地在她耳边附上一句,「不过妳很想吧!」
梁文静迅速涨红了脸,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秦志亚满意地看着他想要的成果。
「龌龊。」梁文静满脸红潮的站起身。
她永远学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世故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和任何男人谈笑风生,也由于缺乏了这方面的经验,倒成了秦志亚兴致一来时,拿她供作娱乐的弱点。
「偏偏就有人爱。」秦志亚咕哝着,随手抓起一件T恤套上。夜里,他习惯赤裸着胸膛睡觉。
「你说什么?」嘴上骂人,自己却很不争气的紧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打转。
「没有,走吧!」秦志亚拿起一支放在床头柜上的棒球棍。
梁文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瞄了一眼上层阁楼,然后对着他说:「你先上。」
「现在又是谁是胆小鬼?」见梁文静力持镇定,一反平日一副天塌下来都有比她高的人顶着的大刺刺模样,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了点。
迈着英雄式的步伐,秦志亚带头往前走,梁文静则安分地暂时闭紧嘴巴,接紧秦志亚的衣服跟在后头。
过了一会儿,秦志亚实在受不了梁文静制造出来「紧张悬疑」的恐怖气氛,便随口问了一句,「妳为什么不开灯?」
「啊?哦!我怕灯亮时,会有一把斧头朝我的头砍下来。」
秦志亚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自认识梁文静以来,这都已经快成为他的招牌动作了。
「好象没有人。」两人停在三楼的第一个阶梯。
「有。在窗边,而且刚才还有声音。」梁文静坚持自己没有看走眼。
秦志亚突然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眼花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到了她的身上,都变得有可能。但为了证明,他还是慢慢地移动过去,一手把球棍护在胸前,另一手「唰」一声,迅速拉开窗户。
梁文静闭紧双眼,拉紧喉咙,全身绷得紧紧的。如果有必要,她的尖叫声不会亚于待宰猪羊的嘶吼,绝对可以从市郊外招来数十辆警车。
但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更没有如她预期的展开一场天昏地暗的生死搏斗。梁文静偷偷睁开一只眼皮偷瞄,接着是另一只……
她看见秦志亚彷佛被点了穴道般,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心想,这个呆子,再不主动攻击,不出三秒钟,很可能把自己的性命轻易弄丢了。
抱着强大无比、誓与「爱人」生死与共的决心,她那颗好奇的小脑袋,从秦志亚身后缓缓地探了出来。
借着朦胧月光,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外面哪里有什么人,有的只是……
梁文静突然无法抑制的大笑出声,她奋力、努力地笑着,笑到最后,身子终于虚软,无力地趴在地板上抽搐。
「原来……原来让我们像惊弓之鸟的……只是一件我的衣服,还有……」她深吸一口气,才有力气往下说:「还有你的内裤!」
搭配得还真绝,一上一下,再搭上一根粗大的树技,看起来完全符合她先前的假想。
再看一眼迎风招摇、大大方方挂在树梢上的四角内裤,她的双肩抽动得更厉害了,连眼泪都掉了出来。这几天风大,刚洗好要晾的衣服,在她一个转身没留意时,被吹走是有可能的。胡涂的是,她也没发现少了衣服,才会发生这种令人绝倒的状况。
喵--
「黛安娜!」
语含震惊,梁文静望向声音来源。在她床上,蜷伏了一只棕眼、灰皮上有着黑点点的小猫。天气冷,牠甚至懂得盖被!
是牠弄出的声响!根本没有小偷、没有杀人魔,更没有外星人入侵和灵异的东西。
「呃……我……」梁文静再也笑不出来,她开始慢慢往后退,想远离那个浑身阴沉得可怕的男人。
「不准把窗户半开嘛!我记得,我真的有把你的警告铭记在心,但是自从我救过黛安娜一次后,牠有时会自己跑来啊!我哪里会晓得牠看不见我,会乱动我的东西。」梁文静解释着,捡起那本差点绊倒她的书,又继续往后退。
完了!这男人看来好象无法忍受好梦连连时被吵醒的样子,这会儿……哇!他追来了!
「妳还跑!」
她能不跑吗?「黛安娜,救我!」
「识相的话,最好别过来。」两人竟都和猫说起话来了。
那只猫不理睬两人,把头缩进棉被里,慵懒的闭起一双眼,准备进入梦乡。
夜,开始热闹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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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幼儿园休息时间,所以两个人落得清闲。
「在看什么,那么专注?」汪知青拿了两杯饮料,走到梁文静身边。
「谢了。」梁文静毫不客气地接过饮料,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还能看什么?脚受伤只能干坐在这里,看他们又玩又闹。真是要不得,小小年纪就学会忘恩负义,一点也不懂得关怀一下我这个常带他们玩游戏的老师。」
汪知青轻笑,「对了,还没问妳的脚是怎么了?」
「昨晚被一只疯狗追,结果不小心脚就撞伤了。」
「飞来横祸。」汪知青同情地说:「今早送妳来上班的人是谁?」
「我还要一杯饮料。」梁文静伸出已经空了的杯子-
无视于她的要求,汪知青又问了一次。「妳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梁文静委屈地缩回手,垂放在膝上。「我脚受伤了嘛!」
「还能走。」
「真无情!」
「现在能说他是谁了吧?」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粱文静硬是不肯说实话。
「我生肖不属猫,妳可以安心的说出来。」
「我还是不能说。」
汪知青挫败得去倒了一杯饮料回来,「他、是、谁?」
「生气容易变老,当心点。好嘛!别板着一张脸,我说就是了。他啊……就是我常跟妳提起的那个人啊。」
「是秦志亚!那妳和他有进展了哦!可是为什么他坐在车上不下来!」有关秦志亚的事,汪知青略有耳闻,只是一直不见其人。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梁文静以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她。
「妳那是什么眼神?就算是出谜题,也得让我想一下。」汪知青低着头,认真思考,看见粱文静包扎肿大的左脚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妳的脚伤,他才好心送妳来上班,看来爱情革命尚末成功嘛!」
「去掉好心两个字,其余的情节完全符合。」
「这么惨!他真没眼光,放着眼前一块璞玉不要,偏要舍近求远,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汪知青衷心希望梁文静能觅得一桩良缘。
这群同事里,也只有和梁文静在一起,她才会说说笑笑的。她晓得梁文静纯真善良,不会去伤害别人,若是和别人在一块,她早绷了个扑克牌脸了。
「我不要他后侮,只希望他爱上我。」梁文静轻声道。
「聪明。」说着,两个人便笑了起来。
汪知青笑得含蓄温人,一双单凤眼在微笑时,几乎看不到眼睛,却有另一番妩媚的韵味。
反观梁文静,她的笑永远只有一种--开怀大笑。两道男儿似的剑眉,再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丰翼的美鼻及性感的朱唇,不管是由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阳光般灿烂的笑靥,就是少了一股女性特有的阴柔。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秦志亚才从未正视过她的存在。
「知青,妳笑起来很漂亮耶!为什么很少看见妳笑?」梁文静像发现新大陆,故作神秘地问道。
「干嘛?」见汪知青伸出一只手来,梁文静不明所以。
「妳前世修来的好福气,才看得到本小姐绝美不俗的笑容,换成别人,求都求不到。妳说,该不该收费?」
「哇!我现在才明白,要了解一个人,不到三年五载是根本看不清本性的。」
回想当初两人认识时,汪知青总是冷冰冰的,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总算沾了点人气。
「妳还说,认识妳三年,没见妳掏腰包请过我一餐。」她有意糗她。
「哪有!」梁文静争辩着,脸部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我这个小职员的微薄薪水,哪里请得起妳这位大主任?妳忍心看我沦落街头吗?」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
「是哟!吃、住都是秦志亚的,妳要沦落街头还早得很。」
绝对、绝对不要让一个人了解妳那么透彻。「妳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也不是白吃白住啊!我帮他打扫房子、负责早餐,别人重金礼聘,我还不屑呢!」
「园长不是要给妳加薪吗?妳怎么没答应?」
「我有答应啊!我只是要她替我把那些钱按月汇给残障基金会。」有一份固定的薪资,梁文静已经很满足,至于多出来的钱,她实在用不着,与其留在身边,倒不如捐给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真有爱心。」
「妳还不是一样,我知道妳也是位无名人士。对了,知青,我记得妳是二十四岁,没错吧?」梁文静的话锋突然一转。
「没错,大妳一岁,妳要干嘛?」
「差五岁刚刚好,六岁就不吉利了。」梁文静喃喃自语。
「差谁五岁?」瞧她愈念愈小声,汪知青好奇地凑近她问。
「阿德啊!」彷佛她问得很莫名其妙。「我打算把妳介绍给他。他可是我精挑细选,万中选一的人中之龙。撇开风度翩翩、英俊尔雅不谈,他这个人实在好得没话说。一见到他,保证妳心动得像小鹿乱撞一般。我就当是积阴德、做好事,成就你们这桩良缘。」
「免了。」汪知青快速地这口回绝。
梁文静是古道热肠没错,但瞧瞧她说的像在掂几两猪肉似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动心,反而突生恐怖之意。
如果真是好男人,早被眼尖的人给捡走了,哪里轮得到她?就算是,也应该要有一份顺其自然的机缘,刻意的安排,反而落得尴尬与难堪。
未等梁文静有所反应,她转身就跑,怕梁文静紧迫盯人地再次推销。
「喂!妳见鬼啦……」汪知青跑得一下子就看不见人影了。梁文静想「追」上去,但凭她这只包扎的腿,能力实在有限。况且正巧上课铃响,便只好暂时作罢。
不识好人心!她才不会因为汪知青一脸慌张就打住这个计画。郎有才、女有貌,不凑成一对太浪费了。梁文静心中自有主张的拐回讲台,她扫视了台下正吱吱喳喳个不停的小毛头、小丫头几眼。
「下一节下课时间,谁也不准离开。老师要帮你们做智力测验,大家全部留在教室--陪老师猜谜语。」
她愉快地宣布这个消息,底下却是一片哀嚎,随即摇头晃脑、抗议的声浪涌起。
当然,抗议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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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静站在幼儿园门口,好不容易,终于让她盼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嘴角不禁勾起一个绝色笑容。
秦志亚坐在车上,看梁文静一拐一拐地勉强走过来。她今天将长发束成马尾,一件白衬衫在腰隔打个活结,搭配上一件葡萄紫绉褶的波浪斜裙,全身散发着一种异国风情的神秘、典雅。
典雅?他怎么会把这个形容词套在梁文静身上?她与这两个字应该是完全绝缘的。
秦志亚的胸口浮上一种怪异又难以形容的感受,大概是公司这阵子的服装广告应接不暇,让他眼花撩乱了。
梁文静一坐上车,秦志亚便开口,「现在幼儿园的老师都这么前卫大胆吗?」
「什么意思?」
秦志亚的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她腰间的蝴蝶结,他相信,只要她的手一抬高,便会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肚皮。不知怎地,一股怒火直窜上他的胸口。
「你是指……我的打扮?」秦志亚今天一定是诸事不顺,才会注意到她的穿著,还嫌她的服装碍眼。
见他闭口不语,梁文静只好继续说下去,「据我所知,我们园长并没有告诉我,我的服装有任何可遭人议论之处。」
秦志亚眉一挑,没任何表示,像在思考什么。
绿灯亮了,他操纵方向盘让车子继续前行。
梁文静把目光从他身上调回来,倾身向前,按了音响的开关,让车子里充满轻柔的钢琴音乐。
秦志亚喜欢弹钢琴,并且弹得一手好琴,这又是另一项她无法抗拒的优点。
「明天你可以帮我修理老爷车吗?」梁文静打破沉默。
「我没空。」
「骗人!妳明天明明休假……」梁文静咽下其余的话。
秦志亚狐疑地打量着她。「谁告诉妳我明天休假的?」他胁迫的逼近她。
梁文静顿时觉得像待宰的羔羊,连忙把身子往后缩,然而,车内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了,只见秦志亚秉着一贯的强势迫近她。
由于他的接近,梁文静觉得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呼吸开始有点困难。
「不说?那我猜猜看是谁。」其实,答案并不难猜,几乎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阿凯可以第一个剔除掉,罗吕仁……婆婆妈妈了点,可是不会是他。上杰也不可能,最后只剩一位了……是唐士德又想整我才告诉妳的,对不对?」他坐正身子,专心开车。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秦志亚再次证明他对她有非比寻常「致命」的吸引力。
「那……你帮不帮我?」她的语调软软的。
「除非妳说出那个人是谁?」
强人所难嘛!梁文静把眼珠子一转,侧仰着头,望着秦志亚,「换个条件?」
他像一只志得意满的公鸡,对她骄傲神气的摇头。
「你明天和佳人有约?」梁文静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心中却希望他能否认。
「嗯!」隔了半晌,低沉并深具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希望妳别搞破坏。」他的女朋友十个之中有十一个是被她吓跑的。
「放心!」梁文静龇牙咧嘴,顿时没了好心情。
车子就在两人都没有再交谈,彼此各怀心思的沉默下,驶出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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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艳艳,天空呈现出一种彻底干净的宝蓝。梁文静出奇安静地注视着眼前那一大片蓊郁苍碧的绿景。
她反常地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把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目光空洞无神。
「阿德,你想他有可能喜欢上我吗?」一声低喃,飘散在风中。
经过长久的努力,就连圣人也忍不住要灰心了。梁文静坐在车顶上,感觉今天的风特别冷。
没有响应。也好,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期待他会回答,就当作是对着空气说话,排遗寂寥。
「该死的!」一声诅咒平空冒出。「梁老虎,待会儿妳要好好补偿我。」几秒后,梁文静的宝贝老爷车底下,钻出一名灰头土脸,却仍不掩其英俊面容的美男子。
他,唐士德,是名闻逦迩、最新窜红的年轻摄影师,也是「创意」的一员。一大早他就被电召来此,因为电话中的人用凶巴巴的语气恐吓他得火速出门,否则一切后果自行负责。一切的肇端都是为了那辆垂垂老矣、送给别人都还得倒贴的老爷车。他不禁羡慕起秦志亚,因为梁文静凶悍泼辣的一面,他是三生有幸见识不到。
「早劝妳该换车了,开这辆车出去也不觉得丢脸?我都快要替妳感到汗颜了。这部车应该放在博物馆展览,而不是出现在大街上四处招摇,那样会让人误以为跑错了年代。它到底是民国前几年出厂的?」唐士德顺口一问,虽然有些夸张,不过,那辆车真的看得出来年代久远了些。
裤子脏了,唐士德伸手去拍它,可想而知,只有一种结果--愈拍愈脏。在他想起这个蠢动作会招来何种下场时,已经来不及收手了,不但泥土灰尘没挥去,反倒增加了好几个黑手印。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会穿著一身意大利名牌,躺在地上修车,真是有损他「中国第一美男子」的形象,他忍不住瞪了梁老虎一眼。
敢怒不敢言,瞪瞪她总可以吧!谁教他堂堂一个七尺昂藏之躯,会屈服于一个小女人的围裙淫威之下。
空气中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她怎么这么安静?抬起双眼,唐士德震慑于梁文静不经意流露出的淡淡忧郁。美丽女子的定义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已折服于梁文静此刻所散发出的那股宁静之美。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好恐怖,你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梁文静唱作俱佳的做出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
唐士德彷佛可以听见「眶啷」一声,又是一颗心的破碎。如果,他真有动心,也仅仅是那么一剎那,而梁文静那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又击溃他梦中情人的美好幻象。
「好啦!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是找你来也是为你好啊!这里空气新鲜、视野良好,你妈也说啦……」
「妳几时和我妈熟啦?」唐士德大叫,恐怖的女人。
「别打岔。伯母也说啦,你的人生需要一位天使,救你远离荒靡堕落的罪恶深渊,免得你过分安逸,而我就是那位天使……」
在她说了一连串长篇大论之后,唐士德带着绝然的崇拜,以及省悟的眼神看向梁文静。他终于相信秦志亚的见解十分精辟,太过水的女人还是少碰为妙。
「是、是,妳说的一点都没错。」向无情的命运低头吧!他得赶紧转移话题,最好还能够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力。
「志亚今天休假,妳也跟着一起放假啰?」
「今天也是你的休假日啊,难不成你是为了他的休假而休假?」见唐士德摇头,梁文静继续说道:「这就对了,这是碰巧,你懂吗?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我们两个在这里逍遥地坐看青山悠云,而那个庸夫,则带了一位俗女,到了一个绝对庸俗的地方--非常适合他们的地方。」
逍遥?是她一个人逍遥吧!他可没忘记,自己是被叫来做苦力的。
「下来吧!别自怨自艾了,干脆我们也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只不过,得先让我回去换套衣服。」唐士德摊开双手,展示一身的污渍,脸庞上挂着一个极富男性魅力的笑容。
梁文静轻盈的往下跳。「修好啦?」
「小姐,妳还敢怀疑我的技术啊?」
「怎么不敢!」不用看那张虎虎生威的脸蛋,从那低沉带点甜柔的嗓音,就已经充分显示出她恰北北的梁老虎本色了。
「妳……咦?屋子里电话的好象响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远处屋里传出铃响声。
「有吗?」她仔细一听也听见了。梁文静跑向屋子,到了半途突然收住脚步,回过头说:「我看你也别回家换了,省得麻烦。志亚的衣服你可以穿不是吗?一起进来吧!」
唐士德随后跟进了屋子,熟悉的朝更衣间走去,梁文静则跑去接电话。
「喂!请问找谁?」她接起话筒,挂在耳边。
「文静,是妳吗?我是妈啦!」这是她女儿吗?声音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
「妈,妳打来干嘛?」声音一变。天啊!怎么会是妈呢?
这才是她女儿。「打来关心妳一下,不然妳又要说,只有妳老爸疼妳。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来,依旧年轻貌美;二来,身边众星捧月,妳说好不好?」梁文静吹嘘着。前者是事实,后者虽然事与愿违,但是基于第三者不在场的考量,她总得美化事实。
「希望是这样。妳和秦志亚进展到了什么程度?A、B、C哪个阶段?有没有小Baby了?」
「真不知道有一个思想比我还先进的老妈,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梁文静随口问着刚换好的衣服走出来的唐士德,后者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有我这样开明的妈,妳还敢嫌!死丫头,妳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可怜我,抚养妳二十年来……」
又来了,果然如她预期中的一样。「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这句话她妈已经说了上千次了,而且她真正的意思是--妳永远都给我赖在那儿,她看中的准女婿、煮熟的鸭子,可不能给飞了。
「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有突发状况,我一定第一个让妳知道。现在我有事要出门,不和妳聊了,拜拜。」说完,梁文静马上挂上话筒。
笑话!躲都来不及了,还会去自投罗网吗?
「是梁伯母?」唐士德十分怀疑,梁文静称呼电话中的人「妈」,表情却像见到了债主似的。
「她可能比较喜欢你叫她梁阿姨。我们赶快走吧!」梁文静已经跑到门口。
「说到妳妈,我倒想起来,妳怎么会认识我妈的?」唐士德追了上去。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我认识你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