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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觉思(上) 第四章 作者:风起涟漪
    宗元国以富饶名甲天下,商队之多更是犹如夜幕繁星一般数不胜数,将东西南北琳琅满目的商品带到国都。在首都极南的集市,更是集中了各式批商贩货的商人们。随处可闻马铃阵阵,各地的商人牵着他们的商队在阵阵吆喝声中叫卖着。

    一个翩翩少年的到来令集市揭起一阵叫卖热风。这里的商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自然分得出哪些人是贩夫走卒,哪些人非富则贵。

    眼前这位手摇八大山人真迹折扇的锦衣少年,身着只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生意的宁江织纺出产的上佳丝绸,那长袍上的秋枫图花案一看便知是绝对正宗的汴绣针法。此人腰间悬着的龙凤纹重环玉佩价更是值连城,根本就是从头到脚都写着“我绝对有钱”!

    唯利是图的商人怎肯放过这样的大鱼?顿时叫得更加卖力响亮了。

    秋素苇气定神闲地慢慢踱步,眼睛四处乱瞟,却没什么东西能吸引到他的目光。毕竟世间珍品尽收宫中,看惯了惟妙惟肖的名家手笔,再看集市上的江西,顿觉粗糙媚俗,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这位公子!快来看看啊!西域王手上的金镯子!塞外公主脖上的珍珠项链!不买也看看啊!”

    秋素苇闻言止住脚步,好奇的凑了过去。中原珍品是看了个差不多,西域贡品也见过不少,不过这西域王、塞外公主的饰物还真没见过呢。

    小贩立刻递上一个金灿灿的金镯子,上面雕有稀奇古怪的图腾花案,秋素苇大感兴趣的把玩起来。小贩趁势又将一串足有鹅卵石那么大的珍珠项链塞到秋素苇手上,口沫横飞的吹嘘起来。

    “这镯子……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有一种人,自小接触的珍玩古物全是真品,从不知赝品为何物,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种识别的本能。只要接触到赝品,即使毫不具备鉴定真伪的知识,却会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而秋素苇正巧就是这种人。

    小贩的脸色一变,左看右看,这位小公子也不像是一眼定真假的高人啊?怎么看出来是假的?

    “公子,您再看看这条珍珠项链!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南海罕有的大珍珠啊!”小贩忙转移话题。

    “这珍珠的光泽是很美没错……可是……总觉得太完美了,反而有点怪怪的感觉……”

    周围的小贩发出低低的笑声,卖货的小贩又羞又恼,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你这人识不识货啊!不识货就不要胡说!我看你也是买不起的主!拿来拿来!不卖你了!”

    说完迳自从秋素苇的手中抢回货品。秋素苇顿时恼了,且不说这京城里没有他买不起的东西,就说这个小贩的态度,自他懂事起就没什么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呵,我管你是谁!怎么?说话凶点你能抓我坐牢?还是杀了我?屁大的小不点也想学别人耍威风?下次带点家丁再这么横吧!”小贩露出了流氓相,态度极为嚣张。

    “你!”秋素苇气得面红耳赤,浑身直抖。

    “怎么?想打我?告诉你,外乡人!这里是我的地头,衙门的大老爷是我干爹!这里全是我的弟兄!”

    小贩在京城混了多年,眼见这名少年虽衣着华贵,却从未在京中见过,于是笃定他是闹不出什么名堂的外地人。在天子脚下,外来之人不敢也不便惹事生非,小贩又自恃与官府攀交,便更加目中无人,言辞也放肆起来。

    秋素苇从未遇到过这样口无遮拦的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气得火冒三丈,却无计可施。

    “什么事这么吵?”

    巡视的捕快推开围聚的人们,威风八面地用长棍将人们驱散开。

    “哟!干爹!您来了?没事没事,只是一个小公子没钱买货耍横而已。”小贩立刻冲为首的大胡子点头哈腰。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老子的地头闹事?”

    大胡子骂咧咧的用手一推秋素苇,秋素苇冷冷地回过头来。大胡子一愣,随即吓得两脚一软跪下身,拼命地磕起头来:“小的不知道是秋大人驾临!多有冒犯!望大人恕罪!”

    一时间全场静寂,一向作威作福、气焰嚣张的巡衙头目都如此敬畏的人,少说也得是个正三品的官吧?本还蛮横的小贩已经吓得脸色铁青,双腿哆嗦,眼前的明明是个少年嘛!怎么会与朝廷命官牵扯上?

    “他是你干儿子?”深知此人已经认出自己的秋素苇,凉凉地看向小贩。

    “这……”

    大胡子擦擦冷汗,不敢贸然接腔,这个兔崽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丞相大人,我会不会有事啊……

    “很不错的儿子嘛。”秋素苇笑了起来。

    大胡子吓得拼命磕头,同时冲小贩喊道:“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还不给丞相大人跪下!”

    小贩闻言一下子跪倒在地,却不是因为他想跪,而是“丞相”二字已经吓得他再也站不住了。

    “瞎了你的狗眼!有眼不识泰山!敢顶撞丞相大人!你活腻了是不是?!”

    臭骂了一通后,大胡子一脸赔笑地看着秋素苇:“大人,您说要怎么罚他?”

    “你教训儿子,关我什么事?”秋素苇哼笑一声,一拂袖扬长而去。

    大胡子立刻恶狠狠的对手下们说:“给我打!往死里打!”

    说完,大胡子再不理会干儿子的哭天抢地,卑躬屈膝地紧随在秋素苇身后,一脸讨好:“秋大人出宫可是有要事办?对了,陈大民陈大人正在醉仙楼吃酒,大人要不要……?”

    “三哥在醉仙楼?”秋素苇的眼睛一亮,脸上的郁气一扫而空:“快领路!”

    “是是是!”

    大胡子一喜,秋丞相一高兴,就不会追究我的责任了吧?于是一路小跑的为秋素苇开起道来。

    大概是有人传了消息,秋素苇还未到醉仙楼,陈大民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两人分外亲昵地互相嘘寒问暖起来。

    陈大民是秋素苇大舅的独子,仅比秋素苇长五岁,二人是儿时玩伴,也自然比其他兄弟姐妹多了几份亲密。

    “走走走!三哥一听你来了就跑了出来,菜还没上全呢!一块吃去!”

    农民出身的陈大民,说话的言语间透着农民的质朴与憨直。秋素苇亲昵地拉着三哥的手,亲亲热热的往醉仙楼走去。忽然,人群开始匆匆忙忙地向一个方向奔去,带着几分起哄的吆喝,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秋素苇一时好奇心起,随即拉着一位年轻人:“这位小哥,何事如此匆忙?”

    那人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秋家的小公子又在派钱了!还不快去看热闹!”

    陈大民的脸色一变,担心地看向秋素苇的脸色。

    秋素苇不解地皱皱眉:“派钱行善乃是好事,为何你们像是去看戏?”

    “哟!公子,您是外地人吧?别人派钱那是行善积德,不过这秋家嘛……”那人摇摇头,一副不屑的模样:“说是耍猴还差不多!”

    秋素苇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看看陈大民,后者立刻心虚的低下头,秋素苇顿时笑了:“呵,这么有趣?我倒要去看看秋家的哪位公子这么厉害。”

    大胡子本欲也随秋素苇前去,忽然一位手下悄悄地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那个干儿子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直叫着要告官呢!”

    “告官?”大胡子恨得咬牙切齿:“他得罪的就是最大的官!想告?打得他告不了为止!”

    “可是……”手下有些心怯地看着大胡子。

    “放心,就算打死了,也是因为他得罪了秋丞相!还有人敢说不是?快去办!”

    手下连连点头称是,大胡子继续一脸媚笑地跟在秋素苇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

    很快赶到了秋素苇三叔家的宅邸门前,两尊巍峨的石狮子中央架着一个高台,秋素苇的九岁小堂弟秋素苔正兴奋地走来走去往高台下散钱。别人散的都是铜钱,可这位秋小弟散的却是块块碎银!难怪台下为争夺而不惜大打出手的不光有乞丐,还有衣饰光鲜的普通百姓。

    台下一片混乱,叫骂厮打不断,秋府的下人与秋小少爷笑得前仰后合俯,哪里像是在做善事?果然是在玩乐。

    秋素苇冷着脸挤入人堆之中,待看清个头矮小的秋素苔脚下竟跪着七八个仆人,任由他踩来踩去当垫脚时,更加火冒三丈!

    他推开众人,不顾陈大民在身后的劝说,一脚踢在结实的木椿上!这一踢虽不足以动摇高台,可是这个大胆的举动却令场面片刻间寂静下来,大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位似乎身份显赫的愤怒少年。

    “抢啊!怎么不抢了!”秋素苔的乐趣没有了,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再多拿点碎银子上来!让他们抢!”

    “古往今来,还未见过这般做‘善事’的‘大善人’!”

    秋素苇冰冷的声音令秋素苔注意到了他,可是年幼的秋素苔哪会认得他常年居住宫中的堂哥?见有人竟敢指责他,顿时气愤的大叫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可知我堂哥是当朝大丞相秋素苇!我大伯秋振浪是正二品郡公!我伯母陈可儿是皇上御封的贤德夫人!我爹是上轻车都尉秋振滔!想活命就快滚!不然我就抄了你家满门!”

    秋素苇见他小小年纪便如数家珍地报出秋家最高的几位官爵封号,而且气焰如此嚣张,一时怒极反笑起来:“这么厉害?不过你说了诸多亲属,却仍未说你是何爵何官,位居几品?不然怎么抄我家满门?”

    “你!”从未被人抢白的秋素苔立刻气得大叫起来:“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秋素苇闻言更是气得手脚直抖:“一个九岁小儿就敢如此草菅人命,其他大人还能了得?秋家的名声就是让你们这般为虎作伥的败类给糟蹋了!你以为秋家是什么?是天还是地?天子脚下那容到你来放肆!”

    “好!”

    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喝彩!顿时围观的众人全都鼓起掌来!一时间震耳欲聋的鼓掌与叫好声接连不断。

    “骂得好!”

    “秋家的人整天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总有一天会有报应!”

    “那个助纣为虐的秋素苇迟早会被皇上凌迟!等着看他们秋家的下场!”

    秋素苇却愣了,这些愤恨的抱怨代表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意不住拍手叫好?秋家的名声何时变得如此糟糕?怎么会这样……

    “一群胆大包天的贱民!给我打!”

    秋素苔一声令下,顿时数名手持长棍的家丁冲到人群之中,毫不留情地挥杖殴打起手无寸铁的人们。一时间惨叫声直捣云霄,秋素苇气愤的大喝住手,可是不认得他的家丁们哪会听他的?若不是陈大民替他挡了几棍,只怕秋素苇也得倒在棍下。

    “何事如此吵闹?”

    一脸不悦的秋振滔领着无数家丁打开大门,怒视下方。

    高台上的秋素苔立刻大声嚷嚷:“爹!这群贱民想造反!我让下人教训他们!”

    “造反?”秋素苇大步走上前来,冷笑起来:“莫非这江山已经姓秋?不然秋大人怎敢如此目无法纪,大庭广众之下殴打百姓?”

    “爹!就是这个贱民起的哄!快抓他坐牢!判他充军!”秋素苔丝毫没有觉察到秋振滔已经变了脸色,依然幸灾乐祸得大叫着。

    “哦?”秋素苇的口吻更加冷漠起来:“我记得秋大人只是上轻车都尉,怎么有权抓人坐牢判刑了?”

    “爹!快抓他!”

    “你给我闭嘴!”秋振滔气急败坏地冲儿子怒喝一声,吓得秋素苔立刻噤声。

    秋振滔马上脸上堆笑,跑到秋素苇面前:“素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下人通传一声,叔父好亲自迎接。”

    秋素苇扶着浑身是伤的陈大民,又怒又气的看着秋振滔:“怎么敢劳烦叔父?这群下人没把素儿打死就已经是秋家祖上积德了!”

    “你们这班不长眼的狗奴才!还不给丞相大人跪下!”

    秋振滔一声大喝,所有家丁立刻吓得丢掉棍子,跪倒一地。早就吓得目瞪口呆的秋素苔被几个下人抱下了高台,畏畏缩缩的站到了爹爹的身旁。

    秋振滔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还不给你堂哥跪下!”

    能如数家珍般报出秋家的官职,而且将秋素苇放在第一位的秋素苔,自然知道这位堂哥的厉害,当下两腿一软就跪下身来。只是他年纪尚小,求饶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能放声大哭起来。

    “不必了,贱民堂哥还受不起秋大公子的礼。”秋素苇冷冷地看着秋家父子:“叔父,素儿告退了,这训儿子的事我这个外人就不插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秋振滔深知此事激怒了秋素苇,脸色变得铁青,少了这个大靠山,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就在这时,秋振滔之妻李兰兰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哟,这不是素儿吗?怎么来了也不说给婶子请个安就走了?”

    “婶子。”秋素苇心中再不悦,这小辈的礼还是少不了的,只得悻悻地行了个礼。

    “我瞅瞅,哟!三年多没见,咱们素儿长得越发俊朗了。当初你叔父天天抱着你在京城里转时,你还不到婶子的腰呢,现在可比婶子都高了呢。”

    李兰兰的一番话不着痕迹地提醒了秋素苇与秋振滔的叔侄之情,秋素苇的脸色不由稍稍缓了几分。

    “对了,嫂子正在府上作客呢,你不进去拜婶子,这娘亲总得见见吧?”李兰兰微笑着说。

    “娘亲在这儿?”秋素苇的神色顿时舒解开来,又惊又喜。

    “当然,婶子还诓你不成?”李兰兰立刻拉起秋素苇的手,亲热地往府里拽:“你娘都快想死你了,快去让她瞅瞅这素儿愈长愈像她了呢!”

    李兰兰偷偷的向秋振滔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慌忙跟上。秋素苔也站起身,抽抽噎噎地跟在后面,一干人等尽数进府,大门关闭,秋府门前的混乱闹剧终于消歇。

    “刚才那人就是秋丞相?看样子不像传闻中那么坏嘛……”

    “你懂什么?你以为没有他撑腰,秋家人敢这么嚣张吗?不过做场戏给你这种笨人看!你真以为他不知情?”

    “别忘了秋家人是怎么欺负咱们老百姓的!说白了,就是这个姓秋的在皇上面前包庇他们秋家,不然怎么会‘无官敢受秋家案’?别傻了!”

    门外受伤的百姓们小声的嘀咕着,望向秋府大门的目光中燃烧着愤恨的火焰,仿佛在瞪着灭门的大仇人。

    而秋府内,弥漫着两股怪异的气氛。秋素苇腻在娘亲怀中撒娇的甜蜜气氛,以及秋氏父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紧紧张张的诡异气氛。

    “素儿,”秋素苇之母陈可儿柔声道:“你这个堂弟年龄还小,又是独子,你叔父才会稍稍骄纵了些,你就别生气了。你看他们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算了吧。”

    “娘!”秋素苇略带情绪地说:“您没看到他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好像这京城就是他的天下似的!才九岁就已经如此无法无天,若再大点还能了得!叔父疼他无可厚非,可是娇宠过头就是害了!”

    “你叔父当然懂得这个理,可是情难自禁嘛。”陈可儿笑道:“娘可记得你小时候顽皮淘气,被你爹罚时,还是你叔父帮着娘亲将你藏起来呢!那个顽劣小儿现在却好像是当朝丞相,也没见他杀人放火泯灭天良啊?”

    “娘——”

    秋素苇深知娘亲是一门心思的求情,才故意将叔父如何宠爱自己的事搬了出来,只得说道:“我小时候可没有这般跋扈横行!鱼肉百姓!”

    “小苔才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陈可儿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他只是散些银子给那些人,玩得开心,那些人也拿了钱不是?又没人逼着他们一定要来抢,怎么能说是小苔的错呢?而且,你小时候那是秋家没这么风光,不然你还不比他霸道?娘还不了解你?”

    “娘——”秋素苇一脸无奈。

    “好了好了,看在娘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堂弟吧,你看他跪得腿都肿了!别忘了,他小时候学会叫的第一个人不是娘亲爹爹,而是‘素堂哥’哦!怎么?他大了,不如小时候好玩,你就不疼他了是不是?”

    秋素苇被陈可儿说得无言以待,最后只得不冷不热的对秋素苔说:“行了,起来吧。不过若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样倚权压民,我绝不饶你!”

    秋振滔赶快压着儿子的脑袋连连磕起头来。

    “至于叔父……管束无方,教子无道!官降二级!别做那么大的官,多点时间教育儿子吧!”秋素苇冷冷道。

    “这……”秋振滔向嫂子投去救命的眼神。

    “重了!重了!”陈可儿笑骂道:“你这孩子,这二级得你叔父爬多久才能再爬上来?真是丞相,一句话就让你叔父多辛苦几年。”

    “反正这官本来就是我给的,不是他自己爬的,降几级又怎么了?”秋素苇哼哼着撇撇嘴。

    “可是既然上去了,若再掉下来,你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摆?”陈可儿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让别人知道你爹的弟弟被降职了,那些看不顺咱们秋家的人还不笑掉大牙?”

    秋素苇微微动容,李兰兰忙上前说道:“素儿啊,不如罚你叔父三个月的俸禄!真降了职,你爹脸上也不好过啊。”

    “三个月?太便宜了吧!”秋素苇冷哼了一声:“罚你一年的俸禄!以后若再让我知道这类事情,你还是乖乖回江南卖丝绸去吧!”

    “是是是!”秋振滔一喜,忙磕起头来。

    “看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还让你叔父行这么大的礼?”陈可儿笑着拍拍秋素苇的头:“自家人关着门怎么样都好,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知道不?”

    “知道了,娘。”秋素苇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陈可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嫂子……”李兰兰小声地叫了一声陈可儿。

    陈可儿好像想起什么事,于是笑着对秋素苇说:“对了,素儿呀,你婶子有个堂哥今天三十有六了,小有家产,你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官职……”

    “娘!”秋素苇不满的大叫起来:“又安排官位?现在朝中百官都说咱们秋家在培养自家势力!这个月都第几个了?你以为官职都空着让咱们家的人来坐呢?”

    “你这孩子!娘不过让你帮个忙,怎么这么不耐烦?”

    陈可儿板起了脸,一向孝顺的秋素苇急忙柔声细语的哄了起来。

    陈可儿不悦地说:“娘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你帮。不过这些人,当年都或多或少的帮过秋家、陈家,如今咱们风光了,总得回报人家吧?人要饮水思源,若不是他们,也未必有你今日!”

    “可是……”秋素苇为难地蹙紧了眉头。

    “他们做不好就直接撤了,娘又不会说什么!你给他们个机会,如何把握,全靠他们自己的本事,不用你来庇佑,这还不行?”

    见娘亲的口吻有所缓和,秋素苇长叹一口气:“可是,别人会说秋家自成一党,权倾朝野,意图不轨……”

    “别人?”陈可儿哼了一声:“那是看不得咱们秋家出头的小人!抓贼还抓赃呢!只要咱们秋家安守本分,就算权倾朝野又如何?意图不轨也得有罪证吧?你看咱家有谁想做皇帝?”

    “怎么可能会有。”秋素苇好笑起来。

    “就是嘛,哪还怕什么?”

    秋素苇一时语塞,但最终还是不忍娘亲失望,只得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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