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大家发出惊愕的感叹,钦九州紧接着说道:“你相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因为他突然一下富了吗?如果他重新回到过往的生活里,即便他想和歌妓厮混,只怕也无银两支撑啊!”
这样想来,他所出的倒真是个绝对解决的方法——豆蔻忍不住想将脑袋伸进竹帘里瞧瞧这家伙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这么歹毒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杨柳氏虽承认这办法管用,可真让她跟着夫君过一贫如洗的穷日子,她也怕了,“我看……我看我还是再想想吧!”
话已出口岂有装作没听见的道理?竹帘后的钦九州悠悠然站起了身,逗弄着竹帘后笼子里的黄鹂鸟,“杨柳氏,敢问一句,就你看来,我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有用是有用,只是……”
他不听只是,只问结果,“有用就好,你所有的家财我会派人去处理,回去准备和你的夫君过彼此依赖的小日子吧!”当你什么都没有,能有所依靠便成了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
“四海,让最后一个进来。”钦九州已经不耐烦地对杨柳氏下了逐客令,她要是再不识趣,失去的恐怕就不只是全部家财。
慕四海吩咐侍卫将杨柳氏强行带出去,又唤了下一个进来。
“这不是白夫人吗?”
慕四海的语气里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许调笑。进来的夫人倒也不拘谨,不住地向侍卫们抛媚眼,即便隔着竹帘,她也没漏掉钦九州。
“早就听说中原三大才子中的钦九州赛过诸葛,今天有没有兴趣帮我出出主意啊?”
“那就要看看你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了。”他不吭不哈,更不会因为她伪装出的娇媚而失去原则。
“还不就是我们家那老不死的。”白夫人旁若无人地数落起来,“也不想想看,能娶到我这样的美娇妻,那可是他的福气,居然整日里管我长来管我短。像这样下去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还不如……还不如……”
她再放肆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打算,尤其是瞥见豆蔻那一张充满好奇的小脸。
“你该知道揽天阁的规矩,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保密的,做不到这一点我也无法坐在这张竹帘后面七年。”这是他的保证,也是他最后的通牒。他是在提醒白夫人,若再不开口就不用再开口了。
白夫人也不是吃软饭的主儿,三两句她就放开胆子说了起来:“我不过是被他捉奸在床,他居然冲我大发雷霆。也不想想,他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能给我满足吗?吃不饱我自然要出外觅食。他不但不体谅我,反而打我。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身上,全是他打的伤。”
她旁若无人地拉低自己的衣领,拉开袖管让在座的男人们参观她粉嫩如水的肌肤。九州园里的侍卫个个训练有素,此情此景竟无一人侧目,反倒是让豆蔻不自在地不知道该让眼睛往哪里瞟才好。
懒得陪荡妇再玩下去,钦九州索性替她说下去:“你想找个办法既能脱离他的控制,又能得到他的全部家财。”最毒还属妇人心。
既然人家九州园主都替她说出了最难出口的话,她还犹豫什么?紧扒着竹帘,若不是由慕四海把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窝在钦九州怀里倾听耳语了,“九州园主,你快别吊人家的胃口,赶紧说吧!”
“办法很简单。”钦九州的声音里渗着几分对人命的冷漠,“一种名为‘悠然回梦’的慢性毒药,你可以将它放在枕边,连续十五天之后,离它两寸以内的人会在梦中悠然死去,完全查不出死因。”
“你是要我……要我毒害我相公?”白夫人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么歹毒的主意似的。
若是会被这种女人蒙骗,钦九州就该是那个将要被毒死的笨蛋了,“别告诉我你不敢,若真是不敢,你就不该来这里找我。”方法他已经说了,所以……“三日内我会派人去白家收取一半的家财。”
“你这不是逼她杀人吗?”豆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居然光明正大地指示人行凶!“即使她不想杀人,也会为了给你一半的家财进而杀了她家老爷。要是上了公堂,你就是这场杀人案的主谋。”
主谋?斗篷下的脸扬起轻蔑的笑容,“我既没有给她提供毒药,也没有与她合谋,我只是说出了我的主意。你也听到了,难道说白家老爷死了,你也有嫌疑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没见过如此没水准的才子,就他也配位列中原三大才子之列?“如果你的聪明才智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你爹娘一定悔恨当初没把你生成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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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说我的爹娘。”
竹帘后的气势蓦然间增强,吓得豆蔻向后退了一大步,“明明就是你在指示别人做违反律法的事,我说说都不行了吗?”
钦九州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因为这小丫头片子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就乱了大局,“如果她没有那方面的意向,大可以不用动手。三日之后见了白老爷,我只需要说我想了一条妙计挽救了他那条老命,他自然会乖乖掏出一半的家财。”
“不要啊!千万不要!”白夫人急急地摆着手,她豆蔻年华却愿意委身于年近七十岁的老头,为的不就是能享受荣华富贵吗?钦九州若是真的将此事告诉那老不死的东西,她这辈子可就算是完了。
“您的计谋很好,好得不得了,我就按照您的计谋去办了。三日后,三日后我一定将白家一半的家财送到您手上。就这样!就这样了!”她掉转头急匆匆地向外跑,好似怕九州园主反悔投靠到老不死的那边似的。
这下子可急坏了豆蔻,她明知道三日内有个古稀老人会被奸险小人和狠毒妇人毒害而死,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她不也成了帮凶?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理,“十三点!”
跟了主子这么长时间十三点最清楚,当主子用这种气势澎湃的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她将作出一个意义重大的决定,“主子,您有何吩咐?”
“咱们去找这城里所有白姓大爷,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刚才那个白夫人家的老爷,我们要提醒他,要他提防自己的夫人。”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帘内传出的声音不紧不慢,“如果你不希望三四十户的农家恨你的话,最好放弃你那无知的举动。”
“无知?我无知?”豆蔻转过头向慕四海寻求心理安慰,“他居然说我无知嗳!”
他们才见面第一天就吵成这样,真要是天天在一起,那还不吵疯了?为了不断地有戏看,慕四海决定将实情告诉豆蔻,“豆蔻姑娘啊!你可知道那白家老爷乃是当地一大地主,其心狠手辣……不知有多少人家因为他而家破人亡。九州出了这主意也算是为民除害,你用不着如此激动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就因为一个人对其他人不利所以他就该死?”那这世上岂不是每个人都该死了吗?
懒得与无知的东西对话,钦九州起身欲走,“这世上因为对某一个人不利所以就该死的人太多了,也许你也是其中之一。”
他好像话中有话的样子哦!豆蔻紧跟着追了上去,“你先别忙着走啊!咱们来讨论一下如何帮武后娘娘寻找到快乐吧!”
钦九州并没有停住脚步,只是用沉默给予她说话的机会。豆蔻姑娘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的脚步稍微快点儿就听不清她说话似的。
“姑姑……就是武后娘娘最近都很不开心。”豆蔻说话的情绪受到了主题的影响,她也变得不开心起来,“她常常长吁短叹,或者坐在那里长时间地不说话。她没有食欲,睡得也不好,还会无端地发脾气。”
姑姑不常这样的,豆蔻在宫里待了快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有时候姑姑会显得很严肃,甚至凶巴巴地让人觉得危险。但愁眉苦脸的姑姑却让豆蔻涌起要帮她找快乐的念头,毕竟她是整个宫里豆蔻惟一的亲人,也是惟一对豆蔻好的人。
于是,她找到了中原三大才子,期盼着用他们的智慧来帮她为姑姑找到快乐。先是举止潇洒,以风流见长的那赋秋。他的经商手段在三大才子中该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找快乐用不着算盘,以吃激起姑姑快乐之心的愿望很快就宣告破灭了。
接下来以学术闻名的状元——平芜上场了。本以为以他对书籍的认真很快便能找到“凤凰霓裳”,让姑姑在美丽的衣裳面前绽放笑容。这又是一场徒劳,平芜那笨蛋不仅被贬为七品县令,更是玩起了鉴别古董的交易,从此远离长安城。
最后只剩下以谋划见长的钦九州,要是他再无法帮姑姑找到快乐,豆蔻的眼中可就真该掉“豆蔻”了。
“你倒是快点儿想想法子啊!”豆蔻催促着走在她前头的钦九州,她真的有些怀疑这中原三大才子是不是徒有虚名啊?怎么一个呆过一个?
斗篷下的气氛沉寂了许久,紧接着是坚定如石的声音——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中原大才子?
“我不可能为武后寻找快乐。”钦九州道,“我早已下了决定,绝不为朝廷出一计、谋一策。所以,这件事你别找我。”
豆蔻的心中顿时汹涌澎湃,“你是徐庶吗?就算你有徐庶那么高的技能,武后娘娘也不是曹操吧?”
钦九州不想理她,甩袖向自己的茗院走去。他大步走在前方,豆蔻急赶着小步向前追,“喂!我们的话还没谈完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走?喂——”
“主子!主子,你慢点儿啊!”十三点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慢了一步,豆蔻会把自己丢在这诡异又辽阔的九州园。
刹那间,揽天阁里出现如此奇异的画面:钦九州走在前头,一群护卫跟在后头,豆蔻追着护卫,十三点紧赶着主子,末了还有一群武者紧随着他们跑。
“你……你一个才子,怎么可以走得这么快?你不应该是……走两步喘口气,走三步歇五步才对吗?”
只可惜走两步喘口气,走三步歇五步的人是豆蔻姑娘。身后有股力道牵住她的手臂,豆蔻回眸望去,“慕四海,你干什么?你想害我无法完成姑姑的任务吗?信不信我让姑姑撤了你的……”
慕四海上完茅厕忘了洗的手捂住了豆蔻的嘴巴,“信不信我马上就可以把你丢出九州园,让你永远也无法见到钦九州?”小丫头居然跟他放狠话,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的,“钦九州可以出计谋让白夫人毒杀亲夫,你以为他没法子找人杀了你吗?所以啊!你先想好法子,否则少靠近他。”
“我愿意使出一切办法,只要钦九州有真本事能帮姑姑找到快乐。”就怕他跟前两个才子一样,弄到最后啥也做不了。
慕四海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想想钦九州是谁,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吗?“你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无法拒绝你吧!”
让他无法拒绝她?豆蔻双眼望天,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无法拒绝一个女人的任何请求呢?”
十三点心不在焉地嘟囔道:“让那个男人爱上那个女子。”
“好主意!让他爱上我!”豆蔻娇小的身影直冲向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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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钦九州埋在斗篷下的脸诧异地瞪着院子中央围成的人堆。九州园中的侍卫、小厮、丫鬟、老妈子乃至马车夫全都各司其职,平日里严禁聚集、打闹,今儿这是怎么了?全都反了吗?
“慕四海!慕四海!”他危险低沉的嗓音唤着慕四海的名字,他是整个九州园的总管,这可是他的职责所在。
“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满意目前的状况,可我也无能为力。”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慕四海无辜地耸耸肩,“夫人说她想多了解你一些,所以聚集了园里所有的下人,正在做记录呢!”
夫人?钦九州更傻了,他何时有了夫人,他怎么不知道?不动声色地步向人堆,他小人地站在外围,想听听他的哪位夫人在向下人了解他呢!
“这么说,你们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豆蔻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个人在九州园住了这些年,下人中居然没一个见过他的真实长相,这还不够奇怪吗?“十三点,赶快记下来。”
十三点哆哆嗦嗦地拿笔又记下一条,数一数这已经是第四十九条了,可主子对九州园主的认知仍停留在:
他很聪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他很沉默,除非必要绝不说话;他很可怕,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怒气;他清心寡欲,没见他有任何红颜知己;他很现实,少了几许才子的风流洒脱;他很……
完了!这就完了?四十九条就总结出这么些框框条条的东西,这就算了解了吗?
“主子,咱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好不好?”
是要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哦!豆蔻挠着头想了半天,脱口而出:“钦九州喜不喜欢吃豆子?”
“不喜欢,可以说很讨厌。”
“哦!记下来。”豆蔻低着头查看十三点的第五十条记录,“你们继续说啊!怎么都没声音了?”她蓦地抬起头,视线被一顶过大的斗篷占据了,“你来了,钦九州?或者,我该叫你‘九州’?”
斗篷下的双眼沉了沉,低吼道:“别找麻烦,告诉我,你在干什么?”什么“九州”?什么“夫人”?她在搞什么鬼?
他冷冽的眼神瞪向身旁的慕四海,那不是询问,是指责,指责他这个帮凶——他钦九州的才子名分可不是白当的,敢在九州园里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若非慕四海暗中支持,豆蔻早就被丢出去干炒了。
“快点儿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爱上我,然后你就会事事听我的,帮我为姑姑寻找快乐了。”她倒是老实。明知道骗不过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慕四海吗?他冷眼对上身旁高大的男子,慕四海仿佛穿过纱幔看见了他杀机迸发的双眸,赶紧避了开来,“不是我。”
谅他也不敢,钦九州咬牙说道:“我不会爱上你的。”爱上她?武后的侄女?除非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爱上我?”豆蔻有点儿受打击,“我长得不难看,你脱下斗篷好好看看我,我长得一点儿也不难看。只是身材有些娇小,我是豆蔻嘛,自然不能长成大白菜的样子。”
哈!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姑娘吗?钦九州差点儿失笑,抿紧唇角他强调自己的态度:“我的夫人不会是你这样的,所以你若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答应帮武后寻找快乐是无用的。换种办法吧!”
人家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再坚持未免有些迂腐,豆蔻爽快地点了点头,大有炒豆蔻的风范,“换就换!我帮你找快乐,只要你得到了快乐,你就要为姑姑找快乐,这样可以吗?”
钦九州不屑地撇了撇唇角,帮他找快乐?她?“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快乐的地方,用不着你费心。”
“谁说的?”豆蔻拿出十三点记录的五十条《钦九州之通典》,“根据这上面的记录,从来没有下人见过你笑,证明你活得一点儿都不开心,就凭这一点我也要帮你找到快乐。”
他不快乐?谁敢说他活得不快乐?他每天都活在复仇之中,他简直太快乐了,快乐得连笑都直接省了。她居然敢指责他不快乐?“你想死……”
钦九州话未落音,人已被慕四海拖到了一丈以外,“九州啊!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计划需要豆蔻这一关,你若彻底地否定了她的想法,咱们还怎么复仇啊?不如,你就勉为其难让她帮你找快乐,最后顺水推舟接下武后的任务,咱们也好按计划实行复仇大计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钦九州也知道现实面前孰轻孰重,只是让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丫头帮他寻找快乐,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你就豁出去吧!”慕四海来上一记推波助澜,终于怂恿钦九州成功。
“听说,你分别给了那赋秋和平芜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们为武后寻找快乐源泉。咱们先说好,如今我也给你三个月的期限,时间一到,你若还是无法帮我找到快乐,就请打包袱走人。”那时候他的复仇大计也该进行得差不多了吧!
豆蔻倒也爽快,伸出手她放下誓言:“好!咱们一言为定。”
斗智游戏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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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九州喜欢怎样的生活?”
豆蔻从清晨醒来就缠上了慕四海,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她仍不肯放过他,闹得慕四海只想管她叫“姑奶奶”。
“我说姑奶奶,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所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到底还想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
“知道钦九州到底喜欢怎样的生活啊!”她理直气壮地道。知道他喜欢的完美生活,她再帮他达成,他自然就开心了,他一开心不就等于帮武后娘娘找到快乐了吗?
“我知道的不都告诉你了吗?”慕四海只觉得脑袋肿得比漠北的骆驼还大。
“他每天晨起读书,随后用饭,然后去揽天阁出三个主意,赚取数不清的金银财富。这之后我会将粮田的收入凭账放到他的书房,他看完账册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间。用过午饭睡一会儿,这段时间绝不允许别人打搅的。醒来后他会与自己对羿,等到晚上,他将处理一些我不能告诉你的事——这就是他的完美生活,七年如一日。”
“这么枯燥的生活,他居然过了七年?”豆蔻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两颗饱满的豆蔻,“不行,我一定要帮他找到快乐,绝对不能让他如此损害自己的青春。”
她意气风发地向钦九州所住的茗院走去,只听身后传来慕四海高声的呼喊:“忘了告诉你,钦九州特别爱热闹,你越闹腾他越开心。”
别的不行,闹腾她还不会吗?保证办到。
“钦九州!钦九州,你在吗?”
她的脚步声紊乱而沉重,钦九州迅速拿起放在手边的斗篷遮住了脸。豆蔻恰在此时推门闯了进来,“这时候你真的在书房看账册啊?”慕四海还真了解他。
“有事?”他不想见到她,除非觉得需要利用到她的时候。
“你忘了我昨天的话吗?我说过要帮你寻找快乐,既然我已经答应你,就一定会为你做到的。”所以她来闹腾了,无论如何也会让他感觉到火热的气氛,“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没等钦九州反应过来,只见豆蔻从腰间取出两根筷子,顺便拿过他手边的茶盏一字儿排开,茶壶顺着茶盏一溜烟地斟上茶水,多少不一,深浅不同。她手中的筷子敲了其中一个茶盏的边沿,再试试另一个像在寻找音律一般。
她真的在试音,她甚至张开嘴试了试嗓子,像等待开场的戏子。
她到底要干什么?钦九州可不是任何奇闻妙事都懂的那赋秋,也不是会为了这等无聊之事翻书找古文的平芜,他索性双手环胸等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下一步,下一步他将后悔自己的宽容。
豆蔻一边用筷子敲茶盏,一边放开嗓门唱道:“来来!我是一棵菠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
“停!停——”
他方寸全乱、手脚并用地阻止她过分“美妙”的歌喉。也不知道是她敲得太用力了,还是她完美的歌喉厉害到产生了共振现象。桌上的茶盏居然按她的打击顺序依次崩裂,水花溅上他手边的账本,他的耳朵与他的心同一时刻接受历史上最严峻的考验。
“出去!你给我出去!”他从来就缺乏好的教养,如今更加匮乏。
豆蔻不满意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给你送‘秋天里的菠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是你答应让我帮你寻找快乐的,总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善变不是女人的特权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秋天里的菠菜?啥东东?她想说的不会是“暗送秋波”吧?冷静!冷静!钦九州,为了复仇大计你一定要小心、冷静,数年来的忍耐与谋划绝不能为一女子所破功,“你……还有什么绝招就使出来吧!看我会不会变得快乐一些。”
他同意了?他开始接受她了!豆蔻心情大好,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中气上行,她屏着丹田之气大声唱道:“来来!我是一颗豆子,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豆……”
“嘭”的一声,这回炸开的已经不是茶盏了,而是书桌上的那方紫云砚。砚中剩余的墨汁直飞溅向书桌后的钦九州,透过纱幔,黑色的脏东西染上了他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豆蔻没想到自己的内力这么大,居然能让砚台都为她“开窍”。她想也不想地拿起怀中的丝绢,揭开他被纱幔遮盖的脸颊。
钦九州被她可怕的唱功吓到了,加上他爱干净的臭毛病,只顾着收拾自己,一时没注意她的举止。纱幔随风而起,只听见书房中同时传来两声——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