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在望鹊楼特意摆了一桌酒席给他接风,让秋叶原受宠若惊。
其实北堂傲找来秋叶原,正是想让他给言非离看诊一番,看看他的身体现在如何,谁知还没几日,言非离便怀疑自己有孕,正好让秋叶原一并诊了。
内室之中,秋叶原仔细为言非离把脉。
北堂傲站在一旁,神态还算冷静,只是负在身后握紧的双拳泄露了他的秘密。
言非离心无旁骛,紧紧盯着秋叶原,见他先是眉宇微蹙,然后神情犹疑,再是肃穆,后又面无表情,不由得心下跳得飞快,忐忑不安。
一方面,他自然不希望再受生产之苦,若是没有受孕应是最佳,可是另一方面,又隐隐期待腹中真的有一个新生命的存在,凝聚着他与北堂傲共同的骨血。
这番心情,当真是矛盾之极。
过了半晌,秋叶原终于放下他的手,对他微微点头,“言将军,确是喜脉。”
此话一出,三人各是不同心思。
言非离向北堂傲望去,他也正望过来,两目相遇,都是五味杂陈,惊喜交集。
言非离确实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虽然他的身体曾经受过巨损,并不适合再孕育子嗣,但是若让他强行将孩子流掉,反倒更有性命之忧。
言非离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听到秋叶原说孩子不能落掉,只能生下来时,却意外地安下心来。
他大概心底深处担忧着,万一秋叶原说不能生,北堂傲真的会狠下心来放弃孩子。
不过好在这些年言非离脱离了天门,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没有那些劳累繁重的事务拖累,整日在草原上肆意奔驰,身体的状况倒有了很大的改善,只要小心一些,安心休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秋叶原对言非离道:“这几年我特意根据你的情况配制了一些补药,原以为没有机会交到你手上,却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对了,另外我还意外得到了一个药方。”
“什么药方?”
秋叶原微微一笑,“是可以防止摩耶人受孕的药方。”
果然,北堂傲和言非离闻言都露出意外之色,于是秋叶原将去年的一件奇遇娓娓说来。
原来这世上具有摩耶族体质的不只言非离一人,愿意以男子之身,为心爱之人产子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当时真是巧,若不是让我碰上,那人重伤之下,只怕和腹中的孩子都要不保。我帮他接生下一个女婴,又给他治了伤。他是嫡传的摩耶人,于是给了我这个药方,说是可以让你们摩耶族男人防止受孕。我回去仔细研究了之后,确实很奇妙。”
言非离对那个同族之人十分好奇。
他从小便是孤儿,只有老乞丐和刘七两个可以称得上的亲人,对自己的出身一无所知。
可是自从多年之前,知道自己可能是摩耶族之后,便对这个神秘的民族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好奇与向往。
离开天门,游历江湖的那段时间,他也曾努力去找寻过摩耶人的痕迹,但是这个民族实在太过神秘,又消失的早,很难找到什么线索。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后来怎样?”
秋叶原喟叹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走了。他那时正在被人追杀,大概是不想拖累我吧。”
“那孩子呢?”
秋叶原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嗫嚅了半天才道:“孩子没事。他把孩子留了下来,我抱回了天门,长得很好。”
言非离又仔细问了问那个同族人的情况,可惜秋叶原对江湖上的许多事情和规矩都糊里糊涂,摸不清门道,只知道那人拿把长剑,便觉得他大概是名剑客。
模样看得出是易了容,再来就什么都说不明白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言非离的身体状况,北堂傲自然不会再要他回马场去,言非离也不再坚持。
只是男人产子,何等离奇,纵然以北堂傲之能,也不得不考虑隐秘安全的问题,于是决定带言非离去别院居住。
一来那里山清水秀,适合安养;二来人少偏僻,避人耳目。
秋叶原自然也随言非离一起搬进别院,细心帮他调养身体。
如此一连过了两个多月,不知是何原因,言非离这一次的反应比第一次厉害了许多,到了四个多月的时候,呕吐的症状也未曾好转。
腹部早已渐渐隆起,夏日穿的单衫轻薄,很容易便能看出形状。
北堂傲派来了暗影守护在别院四周,少数几个仆役都住在外院,不得进入内园。
北堂傲每日都在这里陪言非离,对他关怀备至。
他虽然已经做过两次父亲,但是第一次根本毫不知情,第二次又远在战场,都未曾有过什么深刻体会,这一次他便花了大量时间陪伴言非离。
有时看着言非离受罪,心里十分愧疚,但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又新鲜之极。
言非离却难受异常,浑身乏力,无法言喻,整日都有些心躁难安,比起怀离儿时的无知无觉,真不知差了多少倍。
那日被人跟踪的事,他一直未曾跟北堂傲说过。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不确定的事不会随意对别人提起,何况后来一直住在别院,也未再有其他的事。
只是住在这里见不到离儿,时常想念。
可是北堂傲觉得离儿到底是个孩子,怕吵了他,并没带他来过。
这日北堂傲回城办事,回来时正是傍晚,见秋叶原与言非离在凉亭下棋,走进一看,不由得好笑。
言非离已经歪在凉椅上睡了过去。
他这些日子就好像睡不够似的,没完没了,有时和自己说着说着话都能闭上眼。
再看秋叶原,竟然丝毫没有发觉,正呆呆望着棋盘发楞,不知魂游何方。
北堂傲轻咳一声。
秋叶原回过神,看见他刚要张口,却见他摇了摇头,指指言非离。
秋叶原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北堂傲走到言非离身旁,在他身边坐下,看他气色还不错,只是夏日炎炎,他现在又耐不住热,身上的衣衫竟薄薄地出了一身汗,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腹部的形状。
北堂傲轻轻抚上,感受着下面的微微悸动,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突然手掌轻震,感觉到一下撞击,不由得微微一楞。
望望言非离,见他犹自沉睡,似无所觉,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子,贴在他腹部上仔细聆听。
言非离悠悠醒过来,见他模样,笑道:“不是说了,这时候还什么都听不到呢,你怎么不信。”
北堂傲坐直身子,指着他的肚子欣喜道:“他刚才动了,你不知道么?”
“是吗。”
言非离轻抚小腹,微微一笑,忽然想起石桌上的棋盘,问道:“秋大夫呢?”
“下去了。你们俩一个睡觉,一个发呆,真下的好棋。”
言非离道:“秋大夫有心事。我总觉得他心不在焉。”
“没关系,大概在想孩子了。”
秋叶原的孩子,自然是那个摩耶人留下的女婴了,如今已被他收为养女,这次来遥京,因为孩子年纪太小,没有带着。
言非离其实很想看看那个摩耶族的女婴。
言非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夫人近日回府了吗?”
北堂傲点点头,喟叹道:“她整日关在佛堂里念佛,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言非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问道:“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北堂傲微微一楞,随即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把孩子带回去给她抚养了。只是……你又觉得如何是好?”
自然是自己抚养最好。
言非离心里有这个念头,却没有说出来,抬眼见北堂傲一双秋目正望着自己,笑道:“现在想这个还早了点。我饿了,该用晚膳了吧?”
“是。”
北堂傲轻笑,扶起他道:“近日你胃口似乎好了不少,这样我就放心了。”
言非离笑着随他一起出去。
他现在的胃口,好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林嫣嫣跪在佛堂前诵经,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丫鬟端着茶上前,轻轻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几案上。
林嫣嫣停了下来,坐回椅上,端起茶盏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茶?”
“回王妃,这是今年新摘的云顶碧螺,王爷说王妃爱喝这个,特意命人送来。”
林嫣嫣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直直地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王妃?”旁边的小丫鬟不知何故,害怕是自己泡错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林嫣嫣喃喃地道:“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不可能,不可能……”
小丫鬟见这模样,有些害怕,却不敢说话,只是在旁站着。
“啪啦——”茶盏击到对面墙上,裂了个粉碎,茶渍将雪白的墙壁泼成褐色,慢慢流下。
小丫鬟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
林嫣嫣突然狂笑起来,笑不可抑。
过了好半晌,笑声渐息。
林嫣嫣抚了抚鬓角的长发,若无其事地道:“命人去准备准备,明日我要去相国寺上香。”
“是。”
小丫头如释重负,慌忙离开了佛堂。
林嫣嫣对着这墙壁上仍在缓缓流淌的茶水,眼底一阵冰寒。
她好恨!真的好恨!这种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也没有随着向佛的清修而减少。
这种恨意,从他抱着那个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就已经悄悄地根植于心。
但是那时,她并不孤单,她还有辉儿。
有那个可以继承她一切的孩子,那个连接她与他之间血脉的孩子。
可是现在,那个孩子也不在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她心里最初的幽怨、委屈、悲痛,终于渐渐凝结,成疤,揉合在一起,滚雪球一般,形成一股强烈的恨意,无处宣泄。
直到那一天,那个闯入普陀寺的男人对她说了什么。
没想到困扰她这么多年的秘密,原来竟是如此不堪。
她早知道北堂傲另有倾心之人,却万万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言非离!?两个男人!如此背德之事他们怎么做得出来!?可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名叫兀杰的男人,却言之凿凿,当年曾在华城地牢亲眼见过他二人的暧昧关系。
茶叶的香气在空中散开,那是淡淡的,云顶碧螺的茶香。
他知道她喜欢喝这个茶,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喝。
因为,这清幽的茶香,有他身上的味道……林嫣嫣娇美的面容扭曲起来。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心中阴霾的怪物,终于狰狞着丑陋的身躯,从深埋的牢笼中冲了出来。
相国寺里人声喧沸,香火鼎盛。
林嫣嫣去庙里上完香,布施了银两,老方丈将她请至贵客使用的厢房休息。
不过喝了杯茶,林嫣嫣便借口休息,遣退丫鬟,戴上遮面的纱帽,一个人悄悄从后门潜了出去。
相国寺后面是片桃花林,依山而植,清静偏僻,白日里除了僧侣,很少有人来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僧人们的午饭时刻,林子里更是寂静无声。
林嫣嫣站在一棵桃树下,冷声道:“出来!”
“咕噜咕噜”,奇异的车轮声响起,黑衣蒙面的男人推着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男人走了出来。
“林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轮椅上男人笑道。
林嫣嫣没有回头,道:“那日在普陀寺,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男人道:“自然是真的。夫人考虑得如何?”
林嫣嫣沉默片刻,慢慢道:“我可以与你合作。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林嫣嫣缓缓将自己的条件说了。
双方达成协定,又各自离去了。
这场阴谋,只有林中的桃花树,听得真切。
言非离自从搬到别院,整日无所事事,日子无聊得很。
这日下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见天晴气爽,忽然心中一动,回卧室取了自己的剑,在院子里悠悠舞了起来。
许久不曾练剑,言非离渐渐心醉神迷,竟忘了身子不便,正舞到酣处,突然一道身影急掠而来,劈手夺剑。
言非离下意识地变招反击,但脑筋一转,连忙停下。
来人一把夺过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神色骇人。
言非离被他瞪得莫名心虚,讷讷道:“谦之,今日回来得好早。”
“谁叫你练剑的!?”北堂傲怒道。
刚才一进内院被他舞在半空中的身姿吓得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这个……我也没练多久,不用担心。”言非离小心翼翼地陪笑道。
“不用担心!?”北堂傲不由得提高声音,怒道:“你忘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言非离想说不必大惊小怪,但望见北堂傲铁青的面容和愤怒的美眸,话在嘴边转了几转,竟说不出来,心里暖洋洋地荡起一片温情。
北堂傲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屋里,按在床边上上下下的检查一遍,然后沉着脸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不仅没有不舒服,精神还好得很,小家伙似乎也挺高兴。
言非离摸了摸肚子暗道。
“我去让秋叶原过来看一看!”
“不用了!我真没事。”言非离连忙拉住他。
北堂傲仔细看看他的脸色,再三确认确实没有不妥,这才神色稍霁,将剑抛到一边,道:“以后再不许你碰它!”
言非离苦笑应了。
北堂傲终于满意,探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看着那隆起的形状道:“瞧,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凡事都别忘了他。”
言非离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才四个多月,已经隆起得很明显了,心下隐隐奇怪,记得以前怀离儿时好像没有这么大。
北堂傲此时已经心情大好,见言非离运动过后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大概是这几个月保养得当的缘故,原本刀削似的面庞也丰满了一些,柔化了脸部线条,显得年轻很多,眉宇间淡淡的从容与疏懒,有股说不出来的惑人味道,不由得春心大动,顺手搂着他上下摸索起来。
言非离回过神,推开他道:“别摸了,靠我这么近,很热。”
北堂傲抱住他低低道:“非离,我想要你。”
“什么!?”言非离吓了一跳。
“我看你精神还好得很,不能练剑不如我们做点别的……”北堂傲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动手解开他的衣襟。
自从知道言非离有孕后,北堂傲怕他胎息不稳,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亲热了。
前几天问过秋叶原,言非离现在情况已经稳定,胎儿的状况也不错,适当的房事没有关系。
北堂傲闻后早已有些蠢蠢欲动,只是不忍让他劳累。
可是今日见他这般神采,暗悔自己多虑,便再也按捺不住。
“谦之,不行……”
“放心。秋大夫说了没关系的,不会伤到孩子。”
北堂傲已经解开他的单衫,扯了下来,扔在一边。
夏日炎热,本就穿的不多,顷刻间言非离身上的衣物已被剥得差不多了。
言非离倒在床上,被北堂傲欺了上来,侧身抱住。
双手顺着他胸膛抚摸下去,经过隆起的肚子,在凸起的肚脐处轻轻勾了勾,撩起他的战栗,缓缓来到下面的敏感处。
其实言非离也并非不想,只是想到自己现在身材怪异,又怕伤到孩子,欲望就少了许多。
可是最近确实精神不错,似乎……也很需要发泄,此刻被北堂傲一撩拨,原本就燥热的身体立刻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啊——”北堂傲只微微用力揉弄了两下他的乳头,言非离已经不禁挑逗地叫了出来。
“你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北堂傲吻了吻他的耳垂,见他浑身轻颤,更是兴奋,双手熟稔地挑弄起他的分身,不停地激起他的喘息,直到白浊的液体喷薄而出。
发泄过后,言非离无力地侧倒在床上,抓着被单,感觉他就着手上的液体,手指慢慢侵入自己后穴,哼了一声,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小心点,不要、啊!轻点,不要伤了孩子!”
“知道了。”
北堂傲压抑着欲望,小心翼翼地做好准备工作,帮言非离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缓缓将自己早已挺立的分身送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关系,言非离那里不像以往刚开始那般干燥紧窒,反而柔软湿润,很快便分泌出大量液体,滋润了甬道的同时,也大大加深了两人的快感。
北堂傲初时还克制着,但感觉到他那里的变化后,立刻忍耐不住,双手抚摸着他的肚子,兴奋地抽插起来。
言非离勉力接受他的承欢,渐渐也感觉到快感,低低地呻吟出声。
突然感觉到北堂傲一下深入的插入,似乎直直捣入身体内部,不由得低叫了一声。
北堂傲一惊,强停下动作,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言非离抱住肚子,缓了一下,苦笑道:“孩子也在凑热闹,刚才狠狠地踢了我一下。”
北堂傲放下心来,道:“那我慢一点。”
言非离应了一声,又叮嘱道:“不要弄醒孩子,让他也兴奋。”
北堂傲再次缓缓律动起来,动作温柔,在言非离体内感受着难以言喻的快感。
言非离也渐渐兴奋起来,却不敢有太大的回应,既怕挑得北堂傲更不能收拾,也怕太激烈伤了孩子。
北堂傲一下一下往里面顶,孩子似乎也随之运动,撞得胃部有些难受,但是这种极乐与痛苦的纠合,却带来一种极妙的快感,让言非离也慢慢沉迷其中。
恩爱过后,二人躺在床上,北堂傲在言非离耳边轻笑道:“还走得了么?要不要本座抱你去沐浴?”
言非离瞪了他一眼,想要起身,却觉得腰部沉重酸软。
北堂傲扶起他,轻轻拍拍他的肚子,道:“非离,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别勉强。”
言非离无奈,只好道:“你扶我去吧。”
好在北堂傲念在他现在身体特殊,在浴池里终于强行忍住,没再要他一回。
言非离闭上眼,靠在北堂傲身旁,感受到淡淡的幸福和安心。
想起多年之前,自己一个人怀着离儿,避人耳目,遮遮掩掩,身边孤寂凄凉,无人陪伴,心底里也是慌乱紧张,竟连孩子刚出生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深爱的人就在身边,与他一起分享孩子的成长,期待孩子的出世,让他心中涌出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月。
言非离身上日沉,渐渐有些不胜乏力,而且胎动得厉害,甚至夜不能寐,十分影响休息。
这日秋叶原细细帮他把了脉,忽然喜道:“非离,你腹中有双脉迹象,怀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真的?”北堂傲惊喜道。
言非离也错愕了一瞬。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次比上一回不知辛苦多少倍,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差,年纪大了的缘故呢。
不过与二人的喜悦相比,秋叶原却隐隐有些担忧。
以言非离的身体,孕育一个胎儿就已经很吃力了,这会儿竟然还是双胎,看来必须要更加小心了。
正当他二人沉浸在意外的喜悦中时,无法阻止的阴谋却在慢慢展开。
“啊——”言非离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浑身一阵冷汗。
北堂傲翻身而起,慌道:“怎么了!?”
言非离一时没有缓过气来,胸口一阵激烈的心悸,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北堂傲连忙从后扶住。
“非离,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抽筋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北堂傲急道。
言非离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作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怎么出了一身汗。”
北堂傲皱皱眉,扶着他慢慢躺下。
这会儿已经是九月天气,天气渐凉,床上已换了薄被。
北堂傲帮他把被子盖好,黑暗中也可看得出他腹部高隆,整个身体似乎庞大了一圈。
言非离觉得自己的梦很不吉利,心里不安,道:“我梦见空中飞来了一只猎鹰,爪子一张,把离儿捉了去。”
北堂傲笑道:“原来是想儿子了。这个梦也没什么,离儿好得很,你别担心。”
大概是刚才起得太猛了,言非离腹中一阵躁动,痛得他又出了一身汗,缓了半天,才道:“你哪天带他来,我想见见他。”
北堂傲沉默了片刻,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离儿看到不太方便。”
言非离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他也知道离儿虽然现在还小,但聪慧灵敏,记性又好,若是看见自己这样子,现在也许不会明了,但将来大了,总有一天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言非离心里空茫茫的,想到腹中这两个孩子将来也不知要如何安置,更是一阵揪心的痛。
北堂傲劝道:“非离,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你若实在想念离儿了,哪天我带他过来便是。”
言非离叹息一声,低低道:“不必了,以后再说吧。”
长夜漫漫,虽然枕边人犹在,言非离内心却再次感受到那种久违的、空凉的感觉。
言非离却不知道,他的噩梦第二天竟真的成为现实。
林嫣嫣带着曜日、曜辉两个孩子上山拜佛,却在山道上遇袭,护卫、丫鬟、嬷嬷、小厮在内的二十四名王府仆役全部被杀,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马车和一片血迹狼藉,夫人和两个世子不知所踪。
犹如晴天霹雳,北堂傲闻讯后震怒不已,连夜带人赶回京城,派出王府和天门所有人马彻查此事。
言非离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北堂傲离开那日行色匆匆,惊怒交集,立刻让他看出端倪。
本来北堂傲不愿说的事,他也不会追问,但是这次不知为何,直觉事情并不简单,而且想起离儿,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北堂傲一走就是三日,一直未曾返回别院,守护在别院四周的暗卫比平时翻了一倍。
言非离虽然住在内园,但是周围的变化却察觉得出来,越加感觉情况不对。
这日秋叶原进城采购药品,回来时已是傍晚,言非离正在内院的清池边散步,远远看见他匆匆走过,唤了一声:“秋大夫。”
秋叶原似乎惊了一下,脸色有些怪异,停下道:“言将军。”
“秋大夫,药材买到了吗?”
“嗯。买到了。”
言非离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可遇到了什么事?”
秋叶原忙道:“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言非离心下起疑。
这一段日子实在不寻常,北堂傲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了,只是递了消息,说是朝廷上有事。
可是言非离在江湖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见别院现在人心慌慌,暗卫众多,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虽然极力宽慰自己不必想的太多,可是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言非离又和秋叶原说了几句惯常话,见他心不在焉,慌慌张张,答非所问。
最后秋叶原终于忍不住,道:“言将军,我还有事,先回房了。这些草药还要处理呢。”
言非离点点头,“那你去吧。”
秋叶原急急向自己的院落赶去,回到房间,关好房门,伸手去掏在药铺外被人塞进的信件。
那封信没有署名,自己上了马车才发现,打开一看吓一跳,原来竟是给言非离的。
秋叶原虽不知原委,但见上面言词恶意浓烈,又涉及王府里前几日失踪的夫人与两名世子,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急急命人赶去北堂王府。
谁知到了那里,下人回报说北堂王不在,与禁卫军统领郁飞卿出去了,只怕今日不会回来。
秋叶原等了片刻,觉得这也不是办法,想到说不定晚上北堂傲会回别院去,只好又赶了回来。
一路上仔细思索,念及言非离现在的身体状况,实不能操心这些事,便打定了主意绝不告诉他。
可是秋叶原为人单纯,最藏不住心事,所以看见言非离便有些心虚,急于脱身。
这会儿回了屋,伸手去掏,谁知竟摸了一个空。
秋叶原一惊,左右寻找,却不见信的踪影。
难道、难道刚才遗落在……
秋叶原慌忙打开房门,匆匆奔回刚才的清池,待他赶到时,正看见言非离手握那封落下的信,靠着清池边的柳树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