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她挫败的站在椎名悠月面前,说不出的歉疚满布细致的粉脸。
「你到底在搞什麽?」客人的抱怨多如过江之鲫,令他想要刻意忽视都不行。
「我会紧张……」刚才下小心将香槟酒洒了客人满身,她就知晓逃不过这一劫了。
这已是她担任服务生的职务以来,第N次犯错了,令人讶异的是椎名悠月至今才「召见」她。
一个客人反应,两个客人抱怨,第三个客人愤怒……那些被她不小心的失误搞得赌兴尽失的客人们,每每向伍德经理发牢骚的口吻彷似月光赌场再收容笨手笨脚的她,就会沦落营运不佳的境地,害她一直很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椎名悠月的信任。
不过说他信任她好象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好象一直置疑她的工作能力。
「紧张什麽?你不是有很丰富的接待经验吗?」根据当初的调查报告,她还曾经是一家岩烧餐厅的领班;能当上领班,想必这方面的能力应该不错吧。
「我是啊……」
「那你倒是好好解释为什麽错误连连?」椎名悠月本来不想过度责备她,然见她总是缺乏自信的模样,不悦的怒火悄悄点燃。
就是这副性子,要他怎麽理直气壮的袒护她?
乃馨难以启口,短短两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我只要一想到……椎名先生在楼上看着监视器……双手就会变得不受控制……」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连她都能隐约听见。
「以前你们老板也会藉由监视器观察员工的表现吧?」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他真想剖开那个小脑袋,看看里头装了多少的稻草与废料!
因为我们老板不及你的百分之一帅啊!而且他更不是我的偶像……
乃馨在心里解释,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真的无可救药了,她好象越来越迷恋他,一天只看他短短几眼已无法满足她了。
人果然是会食髓知味的。现在她被养成了瘾,不知道该如何戒除才是。
她大大地后悔当初坚持来做服务生的工作了。
椎名悠月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她的态度和其它服务生无异。初时跟着他忙碌时,他带她回他在拉斯维加斯赢来的房子睡,现在她开始服侍赌客,只能和其它人一起窝在员工宿舍……
这些事情本是应当,可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好过,以至于现今无法适应这些不同。
而且她已经过了好久有他的日子了,现在虽然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却有种孤伶伶的错觉。
「椎名先生……」乃馨一时冲动,唤了他一声。
等了好久,椎名悠月却等不到她接下去的声音,「你叫我叫好玩的吗?」
「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怪自己被心里意识牵着走。
「想说什麽就快说!」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她踌躇着,玩弄着制服袖口,「我……可以不当服务生,专职服侍你吗?」
「为什麽?」椎名悠月等了几天,就等她这句话,心下欣喜不已,表面却故意不动声色。
当初还义正辞严的告诉他,她是来月光赌场工作的,职位是服务生,满心满眼只有工作……
而今后悔了吧?
爱逞强的笨蛋!
就不信她受得住太长的时间不看见他。
「你会做什麽?」椎名悠月睇着她,「想要专职服侍我,至少得具备一两点特长吧?」
「特长啊……」乃馨挖空心思开始想,「我以前是家政科的,我可以帮你织几件毛衣,很暖和喔!」
刚到美国时,她陪他买过衣服,对于他喜欢的衣服,她紧张的检视每张吊牌上打印的价格,结果差点口吐白沫死在店家。
那种天价的衣服,他居然看也不看价钱,直接结帐,简直……简直太奢侈了!
「真看不出来你是家政科的。」
「呃……我只是厨艺不精,其它各方面还算不错……」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说服力不够。
「省了吧!」看她掰谎的蹩脚样子,教人直想拆穿她的假面目。
「那……我是不是不够资格?」乃馨垮下脸,泫然欲泣。
以前做得得心应手的服务工作,现在怎麽做怎麽不快乐;她好象只甘心成为他的奴隶,供他使唤。
椎名悠月差点笑出声来,从没想过憋住笑是这麽痛苦的事。「我有更好的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看?」他佯装一本正经地道。
「好啊……」咽喉彷佛梗了一大粒核桃,乃馨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被判出局了。
他的条件都很苛,她一定过不了关的。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那麽坚守原则,如果她不要那麽有责任心就好了……
「当我的女朋友。」
瞬地,一阵轰隆隆掠过耳膜,像是突然耳鸣一样,乃馨听不见声音。
「你、你说什麽?」
「我说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同样一句话说两次,椎名悠月第一次置身困窘的情境之中,浑身别扭。
「是不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
「你没有!」阳刚的面孔上留有僵硬的不自然。这个女人就是有将一个正常人逼疯的本事!
「可是……」乃馨睁着愕然的眼望着他,全身倏然起了感动的疙瘩。「你……真的喜欢我吗?」她想着自己的一无是处,越想越是沮丧。
「你明明听得懂,干嘛要我说那麽多次?」椎名悠月火了,觉得遭到捉弄。他一个箭步来到她的面前,身形压迫着她。
又是一次正面的响应,乃馨的唇角不禁缓缓漾开笑弧。「人家以为自己听错了嘛……」
一颗一颗喜悦的泡泡自心底升起,她整个人晕茫茫的,恍如置身梦境。
「你到底想不想当我女朋友?」他双手环胸,问得气急败坏。
「你这麽凶……」呜……好凶悍的态度,好可怕喔!
「好,那算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人家又没说不要……」心急地扳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乃馨怯弱的说,再度屈服于他的耀武扬威之下。
她想当他的女朋友,好想、好想!
「那还?唆什麽?」
「可是你不觉得这种事应该要在灯光美气氛佳的环境下,口气很浪漫的询问吗?」连续剧看太多,她满脑子旖旎的思想。
「根本就是很实际的事,干嘛搞得那麽麻烦?」他烦闷的摆摆手。
「唔……」即使心里还是不能认同,可她终究不敢有异议。
椎名悠月神思恍惚的望着她噘嘴的可爱模样,心神一阵荡漾,觉得体内骚动了起来……
「过来!」他口气愠火,为了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反应。
看上她已经教众人瞠目结舌了,他竟还如此容易受她影响!
乃馨一震,纳闷他的火气,畏怯的偷瞄着他,小心翼翼的挪移脚步。她刚才真的没有说错话喔,不知道他为了什麽又凶巴巴的……
盯着她黑压压的头顶,那种想要她陪伴他永远的念头强烈得令人心悸。
「我过来了呀……」等了好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乃馨忧心的叫唤,意图拉回他神游的心思。
「嗯。」椎名悠月不自在的掩饰自己满脑子的歹念。
「椎名先生……」
「嗯?你叫我什麽?」他生气的扬高音量,指责的眼神射向她。「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你这样叫我对吗?」
「要不然呢?」乃馨心里期待与紧张交混,情绪变得无比复杂。
她的男朋友耶……乃馨脑子混混沌沌,整个人宛如置身云雾之上,飘飘浮浮地触不到地。
她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事呵……今天美梦居然成真了,老天爷待她真的不薄……
「以后只准你叫我悠月。」他专制的命令。
「喔……」叫他悠月啊!她早在心里偷偷唤了好几次了。在那群姊妹淘面前,她也都是这麽叫他的啊,不过他不会知道……
「喔什麽喔,快叫啊!」
「悠月……」乃馨羞涩却也甜丝丝的轻唤,「悠月,悠月,悠月……」她越叫越起劲,笑容更加甜美。
望着她娇羞的俏模样,椎名悠月心神又是一阵迷惘。
「悠月……我可不可以问你……喜欢我什麽?」
面对她的问题,椎名悠月有些窘迫,「喜欢就是喜欢,不用太多理由!」对付这种单细胞生物,只要将话说得理所当然,她就会买帐。
至于他喜欢她什麽?
应该是喜欢她的不矫揉造作,喜欢她的单纯和直接,更喜欢她爱他的那颗心。
乃馨有点儿失落,虽然他的答案已够令她开心了,然而她原本期待他会有更好的说法。
椎名悠月注意到她失望的表情,霎时涌上疼惜不舍,「小白痴,抬头看我。」
乃馨从不违逆他的命令,乖乖的抬首,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庞,收起了狂妄霸气,她惊撼、讶喜,备感幸福,呼吸凝住了。
椎名悠月用着从来不曾展现的深情望着她,那凝视触动了她某一条最脆弱的神经,令她心跳如擂鼓,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被他勾起小巧的下巴,她圆圆的眼睛罩着一层水雾,眼神迷蒙,觉得全身无力,只想瘫在他的怀抱里。
魂魄被她收摄,沙嗄粗哑的嗓音自椎名悠月唇角逸泄,柔得不可思议的诱哄,「闭上眼睛。」
乃馨醺醺然而晕陶陶,他的声音有种魔力,催人欲醉。
「我想亲你……」看见她发颤的柔嫩唇瓣,他禁不住诱惑,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
乃馨根本来不及思考,瞬时便已天雷勾动地火--
男性的唇舌刚碰触到她的瞬间,她本能地抗拒,回过神后,怯怯而期盼的伸出双臂环住他、迎合他。
没有接吻经验的她,好几次牙齿差点咬到他的舌头。
「喔--该死!」椎名悠月痛吟一声,她立即臊红了脸。
「对不起,我没有经验……」她好抱歉的说。
望着两颊嫣红、娇艳欲滴的她,椎名悠月骄傲地戏谑一笑,「如果你的唇被别的男人尝过,我就要生气了,而且一定打烂他的嘴!」
随后,薄唇又狂乱地堵住她的樱桃小口。
他引导她的丁香小舌深入他的口腔,逗弄他的唇齿,舌与舌彼此缠绕,越吻越深入,最后吻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舌津在彼此的口中拖曳,布成绵密的蛛网……
「对不起……椎名先生,你在里面吗?我是泰瑞莎,可以进去吗?」随着敲门声而起的是一道婉转的女音,惊醒了相拥而吻的两人迅速分开。
笼罩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炽热感被打破了,冲散了极暧昧的煽情火热情愫。
乃馨羞赧的退至一旁,小脸红得像苹果,肿胀的双唇明显可以看出被爱过的痕迹。
「咳……乃馨,你先出去。」椎名悠月走到沙发后头,借着沙发遮掩自己勃硬的下半身。激情被打断,他的样子看来很痛苦。
「好……」乃馨不自在的伸手掩在嘴前,尴尬别扭的与进门的泰瑞莎擦肩而过。
目送她离开的椎名悠月,见状差点倒头晕过去。
她这是什麽动作?间接召告所有人他们刚才在里面干了什麽好事吗?那他还费劲遮掩什麽!
走在廊道上的乃馨,感受不到椎名悠月此刻的心情,不断抚着彷佛还留有他唇温的两片唇瓣,吃吃窃笑。
欣喜的同时,她心里还是有些事情想不透。
为什麽他一副早就料定她会答应当他女朋友的笃定态势?
蓦地,她诧然停下前进的步伐--
他和别人一样,早就明白她的情意了!
呜……好丢脸……
顿时,乃馨只有世界末日降临自己身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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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天确定心意之后,乃馨与椎名悠月几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方面除了椎名悠月一开始就不准她离开自己的眼界太远外,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心境趋向占有欲强烈的小伙子,分分秒秒都要看到她。
不过今天他因要事外出,留她在赌场与服务人员一起共进午餐。
虽说乃馨前几天曾经参与服务生的工作,然而因为她的工作效率奇差无比,每回人家在吃饭,她还在赌场内为自己份内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与大家错开了时间,再加上她与椎名悠月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惹来了所有人的不快与反感,因此人缘并不好。
像此刻,大家闲聊的话题,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事实上,她们聊天的主题也太劲爆了,她在一旁倾听已经臊红了耳垂,遑论是发表个人拙见了。
「喂,你们和男朋友做爱都是谁脱衣服的?」
「自己脱自己的吧!」
「自己把裤子脱下来吗?」
「对啊!」
「真是的!自己脱就好象说你快点上一样。」
「啊!我好象也都是自己脱耶……」
「我觉得做爱这种事还是在浪漫一点的气氛下进行比较好。」
乃馨很有同感,坐在员工休息室的一隅大啖椎名悠月出门前特别吩咐中国厨师为她做的炒饭,拚命点头附议。
「可是有时狂野一点也会有不同的快感吧?」
一手支着下颚,齿间咬着筷子,乃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发挥作用,眼神失去焦距的望着不知定点的前方。
狂野一点?椎名悠月狂野起来会是啥模样?他在床上又会怎样挑逗她……喔,真是令人害羞的问题,她不要再想了……
心里虽是这麽告诫自己,却仍不住想起他的吻,颊畔瞬间发热,一下子飞上两朵红云。
「我和你们不一样。保罗都会先挑逗我,趁着与我舌吻之时,撩高我的衣摆,然后手指开始不规炬的爱抚我的乳房,接着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就一丝不挂了。」开放的美国女孩像在谈论天气般自然。
「你和保罗感情真好。」有人羡慕地说道。
「喂,台湾来的,你一个人傻笑什麽?」小爱发现乃馨近乎白痴的笑容。「你是在笑我们的谈话内容是不?」
「我没有啊……」乃馨大喊冤枉。她没那麽想呀!
「康乃馨,不妨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凭你是争不赢泰瑞莎的,她为月光赌场效忠多年,和椎名先生的关系匪浅,不是你说要取代就能取代的。」倘若真的得不到椎名悠月的青睐,那麽输给泰瑞莎这个竞争者,她们还较能心服口服。
「泰瑞莎……」乃馨咀嚼着这个名字,想不起来她是何方神圣。
「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想要挑拨离间、落井下石,无奈却遇到一个白痴,那种感觉是会将人逼疯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所有女人气得手脚发抖,恶狠狠的瞪她几个白眼,扭头负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