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瑶安置在比较不起眼的角落,距离虽远,但仍深刻感受到东方老爷在严肃穆的威严了高高坐在大厅之上,俯视众人,朗声说:“我知道府里近来出了许多事,但在解决这些事之前,我有件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这也是我召集大家来最主要的目的。
原本拘谨的场面,因为他的“好消息”而活泼了起来,人人不禁好奇和兴奋,纷纷引颈而盼。
东方老爷抱手说:“皇天庇佑,崔家灭门血案终于水落石出,沉冤得雪。
众人一片欣喜。
东方老爷追查崔家血案,十五年来不曾一日松懈,每逢崔家的遇难日必举行祭祀以慰亡友,也揉盼早日真相大白,久而久之,就成了东方家最重要的一件事,而如今“好消息”传来,自然令众人雀跃不已。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介兰兴奋的问,她眼眶里已溢满激动的泪光。
“绝非突然,”东方老爷说,“我和白儿,洛儿已追查数月之久,此次进京人言面圣,就是要向皇上请示,将一干恶徒绳之以法。”
“这些丧尽天良的恶徒究竟是何人?他们和崔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崔家断子绝孙?你们又是如何察觉的呢?”厅里的人莫不好奇的迫问。
“主谋者正是两年前已经过世的黎王爷。”东方老爷沉稳的说。
厅内一阵惊呼。
黎王爷和当今皇上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年轻时骁勇喜战,雄心勃勃,是最有希望承袭帝位的久选,但先皇顾忌他心机太重,又嫌他杀气腾腾,终将他摒除于外,黎王爷抱负未展,志不得伸,终日落落寡欢过着消沉颓废的生活,最后郁郁而终。
“其实黎王爷与崔家并无过节,之所以种下此一祸根,是因为崔家的传物—八仙玉佛。”东方老爷向右首望去,“至于其中经过,就由白儿来向大家说明。
东方白立即起身对众人说:“八仙玉佛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也只是古董玉器而已,但当时黎王爷却听信术士之方,以为八仙玉佛是具有灵性的祥物,能助他早日登上帝位,于是处心积虑,四处寻查八仙玉佛的下落,最后终于由他的谋臣施富城寻获。
“原来这施富城与崔家老爷有同乡之谊,小时曾结拜为兄弟,施富城知悉八仙玉佛是崔家传物,就想讨来向黎王爷邀功,怎知自己如何哄骗劝说都无法让崔家老爷割让,恼怒之余,就伙同其他三名弟兄以及黎王府的侍卫,乔装成海盗侵入崔家抢劫,怎知最后竟演变成灭门惨案。
“而黎王爷料不到施富城的手段竟是如此狠毒,内心虽然十分震怒,却又碍于自己也牵涉其中不敢声张,甚至为了隐瞒真相,不惜斩杀五名侍卫灭口。而施富城和他的三名弟兄拿了黎王爷赏赐的大笔钱财后,就从此销声匿迹。
“这黎王爷未免死得轻松便宜。”白灵娇声说。
“到了地府,崔伯伯和崔伯母肯定不饶他。”水灵接口,又说:“不过这可不是重点,重点是黎王爷既已死去,那儿施富城四人又已销声匿迹,这灭门血案又如何能水落石出呢?”
“两位妹子别急,事情的后绩发展且听我说来。”东方洛接续东方白未完的话,他说:“黎王爷一死,原已失势的王府更显萧条,黎福晋为攀附宫中权贵,在不知情的情形下,将黎王爷生前珍藏在密室的八仙玉佛献给了皇太后,而皇太后又将这八仙玉佛赐给了屏郡主作嫁礼,屏郡主进宫谢恩之日,父亲刚好也在宫中,就巧然发觉了这件事。”
东方老爷点点头,抚须说:“当我发现崔家祖传竟成了宫中之物,着实大吃一惊,立即向内务府问明八仙玉佛的出处,这才明白了始末。我马上向皇上说明一切,而皇上则立即下旨派我到黎王府渣清真相。”
“但是黎福晋并不知情呀!”水灵偏着头说。
东方老爷笑笑,“是,黎王爷生前很宠爱侧福晋,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原想阻止黎福晋将八仙玉佛进献皇太后,奈何黎王爷已死,她也丧失了说话的地位,也因此她情恨在心,当东窗事发官府找上门,她就把事情全扒了出来。”
“事情至此已可说是真相大白。”东方洛说,“但是爹却不愿就此歇手,一心想找出施富城这个罪魁祸首,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不公开已知的真相,同时利用父亲御赐钦差的身分,四处游走,循线查探……”
“咦!”东方低吟一声,“就连我隐瞒!”他不满的说。
“你平日得处理的事就已够多了,我们是不想你分神。再说我们也是上了路,爹才把事情告诉我们的,就算想说也没得说。”东方洛解释。
“何况我们一有了眉目,不是就快马送了封密函给你吗?”东方白在一旁也道。
“什么眉目?什么密函?你们三兄弟别自顾说话呀!”介兰打断他们的话。
三人无异议,东方洛就继续刚的才话,“原来当施富城为了独吞大笔财宝,不惜痛下毒手杀害三名同伙,其中一人假死才幸运逃过一劫,但他也已双目失明、双手成残。也许是崔伯伯在天有灵,那日我们奉皇上之命到江南放粮赈灾,竟让我们遇上了他,他知悉爹是御赐钦差就申冤哀告,纵使自己牵连其中也要举发施富城的罪行。原本我们还一筹莫展,想不到竟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呀!”东方白接口说,那瞎子一心只想复仇,十几年来不断打探施富城的下落,有一回庙里施斋,他和一群乞丐前去领食,竟然发现布施的大善人就是施富城,虽然他看不见,却能辩认出施富城的声音,那瞎子作梦也想不到,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为人人称赞的大好人。”
此时厅堂人人哗然,同感不可思议。
东方老爷这时开口:“施富城不但改名换姓也改头换面,是赫有名的大商贾,更是地方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且——你们对他也不陌生。”
“哦!他是谁?”白灵和水灵同时仰头问。
“就是金陵的池家老爷——池金鹏。”
而其他人表情也相仿。
像弹药炸开一样,人人愕然屏息,慢慢都将眼神移向他们仍以为是崔雪儿的香荷身上,有的困惑、有的纳闷、有的质疑还有的同情,但——致都在等待她的反应。
香荷的表情同样错愕不已,眼睛睁得好大好大。低喊:“不!不可能!他养我十五年,不可能……绝不可能会是杀害我亲身父母的凶手!不会……绝不可能……”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傍徨无助。不教别人察觉一丝虚伪。而事实上,她真的惶恐极了,因为她知道池金鹏和崔家血案有关却不知道他就是主凶,更不知道东方老爷早在查探金陵池家,她更怕的是他们还知道“那些事?”
“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这的确是事实,而且若无差错,官人已前往池家抓拿人且即日送至京城接受刑部的审判。”东方老爷条理清晰的说。
她呜咽一声,便掩面哭泣起来,哽咽断续的说:“原来他们早知大祸临头,才会……急忙把我送出府,以免我受到波及……我……我应该陪着他们的,毕竟他……他们养育了我
十五年呀!”事已至此,她唯有硬着头皮赌下去,见机行事。
“你不必太过伤心,或许这也只是池金鹏险中求胜的一步棋而已。”东方杰忽然说,她怔了怔,愕然的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以崔雪儿与东方家的特殊关系,池家也许想借由联姻来逃过此一劫数,但是,”东方杰正视着她,“你真是崔雪儿喽?”
香荷浑身一震,心凉了半截。
白灵却在这时不明就里的冲上前来,护在香荷前面,冲着东方杰不满的嚷:“三哥哥,你实在是太可恶了!雪儿姐姐给仇人养育了十五年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乍然得知残酷真相,已经够伤心够可怜了,你还要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她当然是真的崔雪儿,这早在她进府时,大家就已确定的事,而你现在却在这个节骨眼儿来质疑她,不是要教她伤心死了吗?”
“你真的太不应该了!明明有金锁片为证哪!你不能因为池金鹏的恶行,就连带怀疑雪儿的品格,她是无辜的。”
一旁的介兰也立即不平的说。
介兰本来还要再说些训诫的话,但才张口声音就被东方老爷亮如洪钟的声浪盖过,他威严的斥令:“你们都安静!让她自己说!”
厅内立即鸦雀无声,白灵也乖乖的退到一旁去。
与东方老爷炯炯有神的目光相,香荷恍然明了大势已去。他们既然能查出狡猾的池金鹏,将他的恶行查得一清二楚,想摸清她的底细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认知这一点,香荷惶恐的心反而不再惧怕,无所谓的表情显得冷静。
“是池金鹏供出来的对不对?”她两眼灰暗,笃定的说:“他见事情败露、劫数难逃,所以干脆拖我下水,将他利用我来拉拢你们,以及我只不过是崔雪儿身旁的一名小奴婢的事实,完完全全都招了出来是不是?”
她压抑内心逐渐窜烧的怒火,咬牙愤恨的说:“这就是池金鹏一向惯用的卑劣手法!他倒楣,也绝不让别人好过。”双拳不由得紧握。
她的话震撼了每一个人,介兰掉了手中的水杯,瓷片碎了一地,久久都难以接受自己所听到的事实,而同样的,白灵所受的打击也不小,想到自己曾为了她争的脸红脖子粗,说尽强词夺理的蛮横话,就恨不得能立刻消失算了!水灵倒还好,但吃惊错愕在所难免,相对东方白、东方洛,东方杰三人的神情就显得平静得多,甚至是有些满意的。
而东方老爷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尽量不动声色,在暗中追查和布所以直到官府上门拿人,恐怕池金鹏仍浑然未觉,不知早已东窗事发,又怎会对我们说你的事呢?”
香荷脑子里轰然一响,眼眼瞪得好大好大,错愕的说:“不是他?那……那是谁?还有谁知道我的事?”突然间,一个念头窜过头际,香荷猛地抬头喊:“是路小瑶,她……”
“与她无关!”东方杰打断香荷说:“为求保密,我连她都隐瞒,所以池金鹏的恶行她压根不知情,我是不会再让你伤害她的!”他误以为香荷又要耍阴机,忙替路小瑶撇清关系。
“路小瑶没说?难道……是我自己……”她心口猛地一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毕竟承认错误是出在自己身上,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她懊恼的说:“我自以为成功的蒙骗了你们所有的人,还为此深觉自得意满,珠不知自己已经露了马脚,泄了底,早教你们看出了端倪,我不甘心,我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不!你很好!你表现得完美无缺,简直是无懈可击,的的确碗蒙骗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真当你是崔雪儿。”东方杰沉声道,“只可惜你的家丁仆人就没有你的好本领,跟踪,偷听,窥探,也不懂得放轻步子,家父在密函中告诉我池金鹏可能涉及崔家血案,提醒我小心防备池家的人,我的注意力自然摆在他们身上,对你却是没有半分的怀疑,直到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我才开始起疑,因为我相信路小瑶,她绝不会说谎更不可能害人,而且——”他用极笃定的口吻说:“崔雪儿绝不会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光明大厅上又是一阵骚动,香荷这才想起崔平的死,表面虽镇静,但内心却已七上八下,接着她笑了起来。“你要把崔平的死硬赖在我身上,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是死无对证了,你爱怎么说都可以。”她悻悼然的说。这一次,她不会再蠢得不打自招,何况杀人是要偿命的。
东方杰竟也笑了起来。“你若怕死无对证,我就教他死而复生,是非曲直,你们当面说个明白。”他气定神闲说定,就抬头朝栋柱上喊:“喂,你还不下来?”
咻地一声,崔平由上跃下,整个人完好无缺,好端端的挺立在光明大厅上。
众人见了意外又欣喜,而香荷则大吃一惊,脸色刷地灰白无光,不由得退了两步,她明白了,就算自己没有自暴身分,他们终究还是会拆穿她的谎言。
“原来今天这场讨伐大会,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她哼哈两声,唇边有着一丝苦笑,“何苦绕这么大一圈,你们可以直接把我抓起来送官究办以正你们都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就连一句辩驳的话也不说!”崔平直视着她,“当谋害我的人供出你才是幕后主使时,我真的不相信,当我亲耳听见你说你不是崔雪儿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但是怎么都比不上此刻,我看见你毫无侮意的表情,这样的教我痛心和失望。我全心全意待你,你却想置我于死地,若不是东方杰及时援手,恐怕我到死都不知道。”
他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头,表情凝重的沉声低吼:“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猛地推开他,也大喊:“你并不笨,还会不明白吗?”因为激动,香荷的嘴唇颤抖起来,“我不要有个人时时刻刻在我耳边提起崔雪儿的过去,你的存在令我加倍威胁,因为你现在不怀疑,不代表你永远都不会发现,我不想生活在恐惧之下,不想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所以只有让你永远消失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崔平握紧双拳,青筋浮动,但渐渐的,他的孔慢慢软化下来,“好!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那雪儿呢?马车坠崖后,她究竟是生是死?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受了池金鹏的控制?”
她眉梢一挑,吃吃的笑了起来,“很抱歉,毕竟我在池家过了十五年的日子,多多少少受到池金鹏的影响,也学会了他的卑劣手法,现在我落得如此下场,又怎能让你们好过呢!崔雪儿是生是死,你自己慢慢去查吧!也许再过个十五年,就会有眉目了。”
崔平双眉一蹙,显然就要发作。
“崔平,你别着急。”东方杰走上前,安抚的说:“先把她拿下,再慢慢的问,软的不行就用强的,她终究得说出实话。”
他的话有恫吓的用意,怎知香荷的反应极快,她说:“只怕没有你想的简单。”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话才落下,左手就猛然出手的一把抓住白灵,而右手也已亮出短刀,瞬间架在白灵的脖子上。
这变化震动了所有的人,光明大厅顿时混乱不堪,白灵更是惨叫连连,想不到自己的好心却促成别人的歹意,她懊恼的嚷,“早知道你是这么坏的人,我就不费口舌替你说尽好话……”
“你闭嘴!”香荷大喝,“否则我先划花你的脸!”
白灵一怔,嘴一扁,就啜泣起来。
“你别乱来!”他们将她团团围住,但碍于白灵的安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香荷突然喊:“路小瑶,你出来。”东方杰心头一个震动,连忙抚住路小瑶。“别过去!”他焦急的说。
对他微微一笔,路小瑶还是走了过去。
香荷死死的看着她:“见到你安然无事,我真的很意外,想不到我终究还是输了,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可是,我对你说过我要做最大的赢家,现在我让你来选择,是让白灵跟我走,还是你跟我走。”
“只要你放了白灵,我就跟你走。”路小瑶立即回答。
“不!”东方杰大叫,几乎冲了上来。
香荷冷哼两声,讪笑的说:“东方杰,你心里果真只有路小瑶一个人,居然连自己亲妹妹的性命也不顾了。”
东方杰瞪视她:“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她看着路小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们来赌一赌,看我走不走得了?”
“你究意想怎样?”东方杰喝斥。
“是呀!路小瑶答应跟你走,你怎么还不放了白灵呢?”
介兰一脸焦虑,她毕竟较心疼女儿。
“等走出了大门口,我才能放了白灵,还有,你们谁也不准跟出来,否则我的刀可不认人!”说话的同时手力更加使劲。
“你作梦!”崔平大吼,“你不说出雪儿的下落,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对!”东方杰也说,“我不会让你带任何一个人……”
“让她走!”东方老爷下的声音在此时扬起,东方杰虽不情愿,却不得和其他人一样,慢慢退出一条路来,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向外走去,愈走愈远。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拿命来赌,所以往往能逢凶化吉。而你最大的优点是你很善良,但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你对别人太容易心软,往往害死了自己。”香荷边走边对路小瑶说,神色得意。
“我不是心软,是为了对你父亲的承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路小瑶平静的说。
香荷怔了怔,而在这空档白灵就利用香荷迟疑之际,猛力甩开她的挟持,狂奔而逃,乍荷本能的起短刀追了过去,眼见白灵大难临头,路小瑶不经思索就急速冲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下了短刀……
仅仅是一瞬间的变化,鲜血便如水流般自胸口涌出,路小瑶伸手想止住血流但却撑不住身子而缓缓倒了下去。
众人纷纷冲了出来,在大厅内,他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东方杰飞扑上前,一把抱起路小瑶的身子,嘶声呐喊:“天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振作点,小瑶,求求你振作一点路小瑶勉强撑开眼睛,虚弱的喊:“崔……平……”
崔平俯在一旁,立即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他说,他对她有满心的欠疚,他曾咒她死,想不到竟一语成真。
看着他,路小瑶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死了也没脸见爹娘。”
她的眼神渐渐涣散,轻声吟着:“虫虫飞,飞到大园里……花儿美,淘气……忙采蜜,见不到哥哥,眼泪慌……好……好吃虫虫,哥哥……哥哥吃一口……”
崔平只觉脑袋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傻住了,接着蓦然倾身疯狂的抢抱住路小瑶的身子,碎心的喊:“雪儿——
但神志不清的路小瑶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十天后,路小瑶才再度睁开眼睛,在这期间,急坏了所有的人,东方老爷还亲自进宫向皇上求取“还魂丹”,而东方白和东方洛则到京城四处寻求名医是兰更是日夜烧香念佛,白灵和水灵发愿吃长斋,至于崔乎和东方杰则日夜守候在病榻前,直到路小瑶睁开眼才算缓了口气。
路小瑶人虽清醒了些,但身子仍十分虚弱,勉强喝了些鸡汤,又沉沉睡了过去,当她再睁开眼时,又是另外一个黑夜,此时崔平已在大伙的劝说下回房休息,只有东方杰执意不肯走,她张开睛,就看见他满是关爱柔情的脸孔,她向他微微一笑。
“你让我很生气!”他低声抗议。
“你答应我的事,结果却没做到,又害得我担心受怕,还差点失去了你。”
凝视着他,她轻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东方杰俯下身,用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瞅着她,霸气的说:“不再有下一次,我不许。”语毕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
霎时她的心狂跌,感觉整张脸热烘烘的,“你欺负我不能动。”她娇嗔,“我是心疼。”东方杰轻抚她的脸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却要白白吃这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连带我也跟着吃苦受罪,你呀!你真可恶!”
“一年前,我初抵京城,就听闻府中闹‘假崔雪儿’的传闻,本来我还有管事可以作证,但他偏巧又病死了,我怕你们也会当我是冒充的,就不敢轻易上门投靠。后来我在府前大街上卖身葬父,心想不能与你相认,能留在府中为婢服侍你,时常看着你也是好的。怎知你这位大善人竟将银两交由傅正贤处理,还由着他把我带走。”
东方杰呆了呆,然后就猛敲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记得你告诉我这些事,原来我就是那个大笨蛋。”他说。
她噗吃笑了出来。“是呀!你这个呆头鹅不了解我的话,还怪我没有早告诉你,到底是谁比较可恶呢?”
“傅正贤最可恶!”他不假思索的说。
“我说你还应该感谢人家才是!”她说:“一年来,他不曾拿我做下人指使,还对我礼敬有加,虽然有好几次他表明想纳我为妾,但都让我以守孝为由给婉拒了,他不但不恼,对我也还是一样的好,直到他的婚期定了下来,他还找我商量,询问我的意思,而我立即向他表明愿意回到东方府,报答恩公葬父之恩,他也从了我的意愿。
“原来是你自个的主意。”东方杰恍然大悟,“傅正贤还哄骗我,口口声声说他是信任我,才放心把你交给我的,这家伙,早知道他没句真话。”
她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伤口又疼了?”
路小瑶摇头,“你就想着傅正贤的可恶,没仔细留意我的话。当日我在光明大厅上说,‘一切但凭恩公作主’,这恩公指的就是你,现在,你还想把我往傅正贤的手里送吗?”
他迅速摇头,以极坚定的口吻说:“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的,现在,谁再敢把你从我手边偷走,我就和谁拼命。”
“如果是我自己想走呢?”她故意沉着脸问。
“你想都别想!”东方杰十分笃定的说,接着就垮下了脸,紧张的问:“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她笑了笑,笑他的痴情和认真。
他接着吁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记得那日,我亲自弹琴,以凤求凰,和‘鸳凤和鸣’两曲作为贺喜之礼,也算是报答傅正贤的知遇之恩,我和他也就缘尽于此。”她说。
东方杰心头一亮,“原来是你呀!”他抚掌直说:“那日你的琴声绵绵不绝,我还心想傅正贤哪位朋友如此巧具慧心,本想一探究竟,可你的琴声却已乍然歇止。唉!你都不知道,傅正贤当时早已醉得不知人事,完全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路小瑶笑笑,丝毫不以为意。“毕竟你才是我的知音。”她说。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她的话有滋润的功效,让他显得生气勃勃,整个人都丰富起来。他就这样望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她感觉脸又开始发热了,忙撇开脸,转移话题。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了。”路小瑶柔声开口:“我心里明白,傅正贤喜欢我,多半是为了我这张脸,所以进府之前,我故意抹黑半张脸,一来是想试探你,二来是生你的气,谁教你那日瞄都不瞄我一眼,就由着傅正贤把我带走,我存心要让你后悔的。怎知弄巧成拙,反让你误会了我。”
“都怪我没弄清楚,就胡乱生你的气。”东方杰忏悔道:“不过至少也证明了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不光只是你的外表。”他抚摸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脸,头缓缓垂了下来。
“哦!对了!”路小瑶突然喊:“香荷她……”
“很抱歉!”他欠疚的说:“那天情况十分混乱,我们谁也没有留意着她,她乘机逃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也算尽了我的承诺。”
“不!”他大力摇头,专横的说:“我不管你和她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之谁要伤害了你,我就和谁过不去。”
“放了香荷。”路小瑶近乎乞求的口语,眼神可怜兮兮的。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东方杰才说:“好,我可以放过她,不过别再让我看见她。”他用譬弯圈住路小瑶的头,亲昵的说:“这样总成了吧!”
“嗯。”她微笑着。
凝视着她,深深切切的看着她,东方杰慢慢俯下身子“那白灵呢?”又突然问“白灵没有受伤吧!”
他叹口气,“你放心,她也没事。她现在可把你当菩萨一样尊重,每天总要来来去去看你十几回。”坐直身子,他两手环抱着她说:“你还想知道谁?如果你想见崔平,我可以帮你把她叫来,你倒下之后,他就没有一天好过,我想,他会很高兴看见你没事。”
她摇摇头。“不,我累了,谁也不想见,何况他说了那么多教我伤心的话,就让他再担心一晚,算是惩罚。而且——她伸起菱臂圈住东方杰的头,将他拉向自己:“这条道实在太漫长了,现在,我只想守着你,请你也守着我好吗?”
东方杰的脸上迅速绽放出一份喜悦的光彩,他的唇终于吻住她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