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董事长您太客气了,能有机会为公司服务,是鄙人我的荣幸。”
夏承宇客气的回应着,怀疑的眼神不停的在翁瀚身上打转。他和翁子洋真的是一对父子吗?怎么感觉差那么多!
翁瀚外表给人的感觉是温和、慈蔼的,而翁子洋却是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儿,翁瀚确定他没有抱错孩子吗?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事实上他们翁氏父子正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你的资历相当好,汤主任的确很有眼光,难怪寄来的一百多份履历表中,他独独中意你一个人。”翁瀚仔细将夏承宇的履历表看了一遍,满意的不住点头。
“啊?”夏承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汤宗平汤主任极力向我推荐你,他很相信你的才能。”
汤宗平?组长提过调查局卧底在瀚洋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爸,您找我?”翁子洋不敲门便大剌剌的闯进来。看到夏承宇在座,立刻不满的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长相太过好看的家伙。
“董事长。”另一位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紧随着翁子洋走进办公室,恭敬的朝翁瀚鞠躬行礼。
“这位是翁总经理,也是我的儿子翁子洋;另外这一位就是我刚才向你提过,对你很赏识的汤宗平汤主任。”翁瀚指指那名中年男人。
“真的?那我一定得谢谢汤主任的厚爱了。”夏承宇向他点头致意,露出一个若有所指的笑容。
“哪里,你不必客气。”汤宗平也略微倾身回礼,两人在眼底互相传达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讯息。
“好了,夏先生,你的资历我相当满意,我决定录用你,明天你能开始上班吗?”翁瀚询问的看着他。
夏承宇连忙点头说:
“当然可以。明天一大早,我就可以来上班。”
“很好。”翁瀚满意的点头。
“爸,要录用他呀?哼,台湾没人了吗?”翁子洋皱起两道海苔眉,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子洋!”翁瀚真快被这个败家子气死了,说话也不懂得看场合。
“爸——”
“闭——嘴。”他抬头对夏承宇歉然一笑道:“让你看笑话了,夏先生。”
“哪里。”夏承宇倒是显得很镇定,依旧微微笑着,一点儿也不动怒。
翁子洋不满的低哼了一声又说:“既然您要让这个家伙担任新任的安全部主任,那公司参加投标底价被泄露出去的事,总该叫他调查一下吧?”
“公司的底价被人泄露出去!?有这种事!董事长,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吗?”为了表现出尽忠职守的样子,夏承宇连忙殷勤的询问。
“当然有,这件事你要好好的调查,尤其是那个纪雅姝——”
翁子洋话还没说完,就被翁瀚不耐烦的打断:
“我说过在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人。”
“可是放眼公司,只有她最有嫌疑。公司投标的底价只有你、我,还有纪秘书三个人知道而已,除了她,还会有谁会泄露出去?”
“住口,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纪秘书做的吗?”翁瀚不想让下属以为他成天没事就疑神疑鬼。
“呃……目前没有,不过——”
“那就对了,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了。”
翁子洋敢怒而不敢言,只有气呼呼的走到一旁,兀自生闷气。
“夏主任,我希望你能以公正的态度去调查这件事,不要被‘旁人’左右了你的判断力。”
“董事长放心,我会禀公处理的。”
“啊,对了,安全部门还缺一位工作人员,过两天我会让纪秘书登报征人,至于要用什么人,就由你全权作主吧,我会请纪秘书协助你的。”
纪雅姝?太棒了!
“谢谢董事长。”
“汤主任,等一下麻烦你带夏主任到公司各部门参观一下,让他能早点进入状况。”
“好的。”汤宗平答道。
“好了,没其他的事了,你们都下去忙吧。”
“是的。”
夏承宇连同汤宗平、翁子洋三人鱼贯走出翁瀚的办公室。一合上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翁子洋立刻原形毕露,张牙舞爪的用手指去戳夏承宇结实的胸膛,厉声命令:
“我要你尽快将纪雅姝泄露公司机密的证据找出来!听到没有?不管用什么手段,我要看到证据!”那可恶的女人敢让他下不了台,他绝对要让她后悔莫及。
这种人!难怪纪雅姝会讨厌他。别说女人了,即使连同样身为男人的夏承宇,都觉得厌恶到了极点。
“我会抓出那个泄露公司机密的间谍。”不过他敢肯定,那个人绝不会是纪雅株。像她那么高傲的人,根本不会降低格调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哼,那最好!”翁子洋没听懂他话中的含意,理了理西装,骄傲得像只孔雀似的走了。
“呼——总算走了。”汤宗平吁了口气,掏出手帕拭去额头的汗水,应付这个败家子,比应付翁瀚还要累上好几倍。
他收起手帕对夏承宇说:“来吧,我先带你认识一下公司各部门。”
接下来他们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各大部门游走,汤宗平很尽责的做好介绍的工作。经过他的倾囊相授,夏承宇对瀚洋内部作业的了解,才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如此清楚。
参观完整栋大楼,汤宗平以眼神暗示夏承宇跟着他走。有很多话,他不方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告诉他。
夏承宇立即会意,他尾随在汤宗平身后,走进角落的一个隐密场所。
唔,厕所?
夏承宇环顾左右,微皱了皱鼻子。这个汤宗平可真会选地方,这肯定会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过最有“味道”的谈话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分了。”
夏承宇听到汤宗平的问话,连忙神色一整,答道:“是的。”
“马组长都将详细的情形告诉你了吗?”
“是,组长已经把一切的情形都告诉我了。”
“既然马组长都说清楚了,那我就不再重复了。根据我这几个月来对瀚洋的侦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里有人在暗中进行毒品的交易活动,我也相当怀疑翁瀚父子和这件事情有密切关联,可是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再加上他们藏置毒品的地方还没发现,所以我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还没有十成的把握,的确不适合贸然行动,那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你说的没错。瀚洋外地的工厂和仓库我都偷偷的去搜查过,可惜一无所获,希望你的运气比我好,能尽快找到他们藏放毒品的地方。”
汤宗平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手背,夏承宇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好几道大小不一的疤痕,心里有点好奇那是怎么来的,不过他倒也没问出口,或许那是人家的隐私吧?
“希望如此。”
“这是我刚查到的一个可疑地方,地点是在五股工业区内,那里以前是瀚洋实业的仓库,可是目前已经废弃不用了。那里相当隐密,我想他们有可能将毒品藏在那里。”他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递给夏承宇。
“嗯,我会找时间去看看的。”他瞄了一眼,将地址折好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下个礼拜我就要入院开刀了,明天你正式上班之后,我会将全部的工作移交给你,让你尽快上手,希望你一切要小心。”
“我会的,谢谢汤先生的关心。”
“唔,我先走一步。”汤宗平结束谈话,走到厕所门口左右观望一下,很快的离去了。
汤宗平走后,夏承宇用手肘撑住身子,倚在墙上沉思。看来这件事情相当棘手,否则精明干练的汤宗平不会调查了好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他决定今天晚上就到五股那间废弃仓库去看看,希望早日行动可以早日找到证据,将那些大毒虫全送进牢里度假去。
月黑风高,寒风萧索,正是适合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的大好时机。夏承宇翻过高高的围墙,准备偷溜进瀚洋实业位于五股工业区内的废弃仓库。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径实在有够狼狈。要不是走大门太过招摇,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否则他才不愿做这种破坏形象的举动呢。
想想看,挂在围墙上的男人,还能算是个潇洒的男人吗?唉,要不是他万分清楚自己是警察的话,他还真会有个错觉以为自己是个贼。
好不容易像只壁虎一样爬下高墙,一双脚才刚碰触到地面,马上就有狗儿用疯狂的吠叫声对他的到来表示抗议。
“嘘、嘘,乖狗狗别叫,我不是坏人哪。”夏承宇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声对那只——不知是野狗,还是瀚洋养的看门狗哄道。
怎知那条狗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依然狂吠狂叫个不停,并且有愈叫愈烈的趋势。
“喂,犬兄,你要搞清楚,我是来查案,不是来闯空门的,如果你再不赶快让开,我就要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了。”
他十分神气的说完,岂知那只不受威胁的英勇神犬还是不甩他,依旧大吠大叫,还不时露出亮晃晃的尖牙,向他示威,并且不时低鸣着朝他逼近。
“呃——我没有意思要惹你生气,你大犬有大量,可千万别咬我哇。”夏承宇颤抖的移动双脚节节后退,那只狗也挟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步步的向前逼进。
“你——你别过来,你——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热狗?”
那只狗听到有得吃,居然停下脚步,歪头瞧着夏承宇猛摇尾巴,一脸热切期待的神情。
“你要吃?”夏承宇大喜,原来这只犬兄不受威胁,只受利诱。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刚从7—ELEVEN买来的热狗大亨,放到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诱惑它。
“来,犬兄,请用吧。”
那只狗儿一见美食当前,什么“看家守则”全给抛到脑后去了,急忙扑上前,咬起热狗当场就啃吃了起来。
夏承宇蹲在一旁,万分不舍地望着狗儿嘴里的热狗大亨。
那是他的晚餐呢,现在让它吃了,那他吃什么?
喝西北风吧。
现在他总算有点明白,汤宗平手上的疤痕是哪里来的了——八成是被狗咬的。可怜的汤宗平。
在他的利诱下,那只狗儿总算肯顺利放行,让他得以打开老旧的锁,进入那间废弃的旧仓库。
他拿着手电筒在满布灰尘的仓库内四处搜寻勘查,可是翻箱倒柜了半天,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仓库的一角堆放了几个封好的大纸箱,他拆开一看,里面装的也全是一些不用的文具杂物,并不是他想找的毒品,害他吃了满嘴灰尘,却连粒老鼠屎也没找到。
他抓下黏附在头发上的蜘蛛网,拍拍前门台阶上的灰,支着下巴颓丧的坐下,望着黑漆漆的仓库,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照堆放在这里的东西上的灰尘厚度判断,这间仓库起码有一、两年没人来过了。依这种情形看来,他们是不太可能把毒品藏在这里的——因为既然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这里出入货,那么这儿就不可能积那么多灰尘。
况且从刚才他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这里真是放置毒品的地方,那怎么会无人看守呢?他们再怎么洒脱,也不可能放着大批毒品在这里,而完全不派人把守呀。
所以夏承宇敢下断语:毒品绝不可能藏在这里。
既然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还是慢慢从公司找出线索之后,再去找那些毒品吧。
他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走出仓库,重新锁上门,翻过围墙,沿着来时的小路离开这间废弃的仓库。
这次那条狗不再狂吠了,只一个劲儿的猛摇尾巴,欢送他离去。
进入瀚洋实业之后,夏承宇整整忙碌了一个星期,忙得没空去找纪雅姝说话。可是虽然他人在其他地方忙碌,心里却老想着这个冰山美人。她完全挑起了夏承宇浓厚的兴趣。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冷得像冰,脾气却又辣得像火的奇异女子。
冷冰冰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特勤组那个怪胎白谌——他的冰冷才真教人发抖呢。看到他那副可比南极冰山的尊容,真会让周遭的气温立刻下降五度,比吹冷气还有功效。可是结果呢?
还不是照样让他的死缠烂打给感动了。所以要论融化冰块,他还会比输别人吗?纪雅姝以为她摆张臭脸就可以把他吓跑,那可没那么容易。
今天他和汤宗平下班得比别人晚,因为明天起汤宗平就要入院疗养,下星期要动手术——他的胆囊里长了颗肿瘤,虽说是良性肿瘤,但还是早点开刀取掉比较好。将近九点钟,他们才将所有的工作交接完毕。
工作告一段落,汤宗平心情相当轻松,他向夏承宇简短的道别后,便先行离去了。
夏承宇又多待了一段时间,将汤宗平交代的事情作一个总整理。他天资聪颖,很快便抓到诀窍,处理事情也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他伸了伸懒腰,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动手收拾好桌上的物品,锁上抽屉,起身准备回家。
太久没穿西装打领带,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他喜欢穿西装,因为那完全将他颀长的身段和优雅不凡的气质衬托出来,呵呵呵……
一路走来,各个部门都是灯光晦暗,门扉紧锁。
唉,这么晚了,公司里的人大概全走光了吧?这么大一栋摩天大楼,却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沧凉感,在这个时候最是明显了。
他缓步走向电梯,本以为自己是全公司仅剩的唯一一人,不料由走廊另一端传来的脚步声却告诉他——并不真的是最孤独的那个人,还有人和他一样,还没回家呢。
那脚步声听起来像女人的,会是谁还没走?夏承宇决定一探这位神秘人士的庐山真面目。
他站在电梯前耐心的等待,不到二十秒,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夏承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暗自欣喜自己的好运气。
亲爱的老天爷一定是同情他加班的辛劳,特地派这个美丽的天使来犒赏他!他找了个舒服的站姿,轻松的等着她发现他。
纪雅姝甩甩头发,低头将发夹放进皮包里,一面快步走向电梯。今天下午翁子洋突然将一些原本不属于她份内的工作丢给她,让她一直忙到现在才能下班。
她知道翁子洋是存心刁难她,藉以报复她对他的不假辞色,但她才懒得和他计较呢,对于一个只知以上欺下、以男欺女的小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低着头快步疾走,并没有发现前方站了一个人,直等到一团黑影突兀的遮挡在眼前,她连忙煞住脚,才没有撞上夏承宇。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纪雅姝不快的瞪了他一眼。没事挡在路中间干嘛?当铜像呀?
“等你呀,你——”他忽然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你把头发放下来了,看起来好漂亮!”
纪雅姝脸儿一红,心里顿时羞恼了起来。刚才她以为公司里没人了,所以将盘了一整天、揪得她头皮发麻的发髻解开,怎知这个冒失鬼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她从不在男人面前放下头发,那是她的伪装之一,能让她避开很多不识货的凡夫俗子,没想到现在竟让他看到自己来不及伪装的一面,那感觉就像没穿衣服,赤裸裸的让人瞧见了一样尴尬。
她恼火的抬高下巴,恶声恶气的骂道:“我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未来的老婆,你漂不漂亮怎么会不关我的事。”话一说完,夏承宇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他不明白,为何“老婆”两个字这么轻易就从他嘴里溜出来?他一向对这两个字很过敏的呀。更怪的是,他心里竟然没有半点不悦的感觉。
纪雅姝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放肆,敢说自己是他的老婆,自然是又惊又羞又怒。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谁是你老婆!?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猛按着电梯按钮,根本不想理会他。
“说得也对,当老婆的怎么可以不知道老公的名字呢?我现在告诉你好了,我叫夏承宇,夏天的夏,继承的承,宇宙的宇,你要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从今而后,这个名字将和你的一生息息相关。”
“疯子!”
电梯终于来解救她了,没等银色金属门完全打开,她就急忙钻进电梯按下关门钮,想将他关在电梯外。可惜他机灵得很,身子一闪,人就随后跟进了电梯,纪雅妹气呼呼的瞪着他,却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太晚了,让我送你回家吧。”夏承宇如此提议着。
我疯了才会那么做。
纪雅姝瞪大眼珠,紧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一层层下降,假装没听到他刚才的请求。
“一个尽责的丈夫绝不会让他的妻子独自回家。”
“我不是你的妻子!”她已经重复得很厌烦了。
“也许现在还不是,可是以后绝对会是。”他再次坚持。
纪雅姝猛翻白眼,气得几乎要口吐白沫了。他不嫌烦,她都快累翻了!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和他争辩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了。
电梯一到达地面,她忙不迭的冲出电梯,唯恐他跟过来。
夏承宇见那急于避开他的可人儿正快步冲向停车场,不觉莞尔。
瞧她吓的!
或许真是他将她逼得太急了吧,也好,就让她先喘口气,等明天之后……哼哼,她别再妄想能逃开他。
“老婆,晚——安!你会想我的!”他狂傲的在她身后大喊,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前庭,还引得身材壮硕的警卫好奇的探出头来看。
神经病才会想你!
纪雅姝咒骂着钻进自己的车里,发动引擎,头也不回的逃离停车场。
可是夏承宇还真说对了。纪雅姝真的“想”了他一个晚上,她想“死”他了。
她气得根本无法平静下来,那该死的臭男人!
“请问一下,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
纪雅姝恼怒的瞪着赖在她办公桌前那个男人,恨不得将手上的档案砸到他头上去!那副赖皮的嘴脸,比翁子洋还要讨厌上十倍!
夏承宇笑吟吟的摇摇头,对她不善的口气一点也不以为忤。要是换作从前,他可能会被她冰冷的口气冻伤,可是现在他不了。看过她对待翁子洋的态度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多了——至少她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这样嘛。
“或许你该请董事长多派些工作给你。”
“小姐,你也太歹毒了吧?请你看看时间,再过五分钟就要十二点了。”为了怕她看不到,夏承宇还好心的将手表伸到她面前,让她看清楚上面的时间。“我肚子饿扁了。”
“肚子饿了就快去吃饭呀。”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
“我一个人吃不下。”他可怜兮兮的说道。
“吃不下是你的事情,反正你快点走,别来烦我就是了。”
“我不走,除非你陪我去吃饭。”他像个孩子一样耍赖。
“我不可能陪你去吃饭,你别痴心妄想了。”真是烦死人了!
“你忘了下午我们要一起面试那些应征者?如果不先培养一点默契,到时怎能达成共识呢。”夏承宇心想搬出公事来,她应该就没理由拒绝了吧?
但他并不知道,“赶苍蝇”正是纪雅姝的拿手绝活之一。
“我们不需要培养默契,董事长说过要用什么人由你全权作主,我只需告诉他们公司的规定和福利就好了。”
“别这样嘛,你就算好心一点,照顾一下新进员工——”
“你很闲,并不代表别人和你一样闲,我还有工作要忙,没空出去吃饭。”纪雅姝被他烦得几乎想去跳楼,拧着两道秀气的眉毛,埋首在一叠厚厚的档案当中。
“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呀,你已经这么瘦了,怎么可以不吃饭?”夏承宇不赞同的两手叉腰,责备的瞪着她。
“如果我的工作不赶快做完,才会真的没饭吃。”意思就是:你再吵我工作,我就要被炒鱿鱼了。
夏承宇听了,沉默半晌,居然当真掉头走出她的办公室,不再多说废话。
纪雅姝虽然弄不清他怎会突然变得这么上道,但不论如何,总算是把他赶走了。谢天谢地!
可惜她并没有庆幸很久,因为二十分钟后,夏承宇去而复返,手上还拎着两个热腾腾的鸡腿便当。
“先吃便当吧,不管再怎么忙,饭还是一定要吃的,等吃过饭再忙,也不迟呀。”他替她打开饭盒,送到面前。
“你——”纪雅姝惊讶的看着夏承宇,心里不觉有一丝的感动。原来他不是放弃离开,而是替她买便当去了。
“趁热吃吧,我陪你一起吃。”
大概是一时被感激冲昏了头,纪雅姝并没有冷言冷语的讥讽他多管闲事,只迅速抬头扫他一眼,然后顺从的接过他拨好递过来的筷子,默默低头吃了起来。
“好吃吗?”夏承宇温柔的问。
纪雅姝点了点头。这便当的确满好吃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公司附近有卖这么可口的饭盒?
“这间的鸡腿便当是最有名的,每次去买都要大排长龙。他们的特色就是鸡腿烤得香喷喷又不油腻,配菜也清爽可口,很适合闷热的中午吃。”这是他以前和雷贯陪白谌吃便当时吃出来的心得。
“这是哪一间的便当?”纪雅姝真的想不起来,公司附近有哪一间的饭盒这么有名。
“一大快餐店。”
“在哪里?”她连听都没听过。
“延吉街。”
“那么远?”那里距离公司好远的路程呢。“跑那么远买饭盒做什么?”
“这儿的东西好吃嘛,只要能让你高兴,跑再远都值得。”夏承宇仍是一脸宠溺的神情。
那一瞬间,纪雅姝竟然有种想掉泪的冲动。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却不要求回报的。别的男人在对她好之前,大都已先算计好了,该要得到她什么样的回应当作报偿,只有他一心一意只求她开心,并不计较她有什么反应,他——真的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惜,这样融洽的气氛却还维持不到便当吃完,她就开始后悔了。
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才一个便当就让她忘记男人的种种恶行劣迹,妈要是知道她这么容易就让一个鸡腿便当收买,一定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她。
妈生前总是一再的告诫她: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自己不也曾亲眼所见吗?爸爸对她们恶意的抛弃,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妈也已经过世两年了,可是仇恨就像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永无休止之日。妈恨了他二十几年,妈死了之后,她还代替母亲继续恨下去……即使是他屡次来祈求她原谅,她却从没有答应过。
他害她们母女痛苦了二十几年,这一切,又岂是一句简单的“原谅”就可以一笔勾销的?看到这些,她还敢再相信男人吗?
她突然放下筷子,拉开抽屉,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的纸钞塞进夏承宇手里。
“这是做什么!?”夏承宇讶异的瞪了瞪那张红色的钞票,又抬头望着她。
“将便当钱还你,我不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
“这不是馈赠,该死的,我们是朋友——”
“我们什么也不是,你不必刻意对我好,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企图,你是绝不可能达到目的的,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她顽固的撇开脸。
夏承宇抿着唇,看着这个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冷漠得几近不通情理的女人?
以他在女人圈里吃香的程度,只要他肯登高一呼,马上就会有成打成打的女人送上门来,抚慰他那空虚受创的心灵……
可是该死的,他不要那些女人,他只要她!
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一头栽进情网里——而且对象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
可是更该死的,他竟然舍不下她,即使她对他冷得像十二月的寒冰,他还是放不下她。
“如果你真要算得那么清楚的话,这是该找的零钱。”
他从口袋掏出几个铜板丢在桌上,然后将便当盒往垃圾筒一丢,大步走出她的办公室。
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他会忍不住——忍不住狠狠的吻她!
他气冲冲地走了,纪雅姝则是睁着一双美眸,盯着桌上的铜板,怔怔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