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大厅内,身着华服的男子闲适地坐着,桌上摆着醇酒与美馔,而面前站着的正是刚让苏槽给提来的春芸姝。
她恼怒不已。“小女子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希望咱们以后互不往来,不知殿下这回找小女子有何要事?”她问。
蓦允没生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才淡声开口问:“你离开了徐家,日子可还好过?”
“殿下果然对小女子的事了如指掌,连小女子离开徐家也知,一直派人盯着小女子,还有必要多此一举的问小女子过得如何吗?”她不客气的讽笑。
一旁的苏槽早已习惯她傲慢的德性,对她不敬的态度已能视而不见,其实,不这样也不行,主子根本不在意,他还能怎样?
蓦允轻笑。“你说得对,本王是多问了,但本王也是关心你自己在外居住不容易,你由山东带来的银两,置了宅子后应该所剩无几了吧?在京城这种地方的开销,不是你们几个女人与孩子能应付的,春芸姝,你虽说过不希望再与本王纠葛,可本王却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服侍本王了?”他起身走近她,伸手挑起她柔嫩尖细的下颔问。
“您还不死心?”她瞪着他。
“嗯,未死心。”他的手缓缓移至她颈项上,轻轻地抚着。
手指冰凉的触感令她冷不防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为何不放弃?”
“你说呢?”他尾音拖得略长,有几分折磨人的味道。
“我说……”她心跳如擂鼓,一时之间竟有些道不明的心悸。
“京城底下有本王护着,你不仅生活无虞还可横着走,就是徐家也能踩在脚底下,不好吗?”
“小女子好手好脚,可以护着自己,生活只要省吃俭用也能过得去,至于徐家,等将来开平出息了,不愁没机会找徐家讨公道。”
“是吗?那云沐书院学费极高,你如何付得出来?”他再问。
“您查得可真仔细,连小女子缺钱也知道?”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好不容易来了运气让弟弟进了云沐书院,难不成不读了?”冰冷的手在她颈上流连始终未离去,使得她阵阵颤栗。
没错,她正烦恼这事,置了宅子后身上确实没钱了,而学费下个月就得缴清,算算还差百余两,不缴就不用读了,偏这时代不兴卖血,否则她也能去卖个几百CC换钱了。
“现实问题摆在前面,你还不肯跟本王?”他笑问。
“您这是趁人之危?”她咬牙切齿。
“本王从不是君子,即便趁人之危又如何?”
“你!”她气结。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本王?”他再问一次,抚在她颈项上的手悄悄施了力,无形中给了她某种程度的压迫。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因为很生气,她无视于他的胁迫连说三遍。
拒绝得太狠了,苏槽又开始怒目了。“你不识好歹!”
“对,我本是这样的人,又不是君子,你大惊小怪什么?”她把蓦允刚才那套无赖丢给了苏槽。
苏槽黑了脸。
春芸姝宛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拍掉蓦允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小女子不妨再提醒殿下一次,我是妒妇,不仅做不得小,也见不得自己男人与人亲热,您若真有心,不如拿出诚意来,用正妃的位置来与小女子谈吧。”
“你妄想做摄政王妃?!你疯了不成?”苏槽瞠目,不敢置信她真敢说出口,自己什么身分,竟敢大言不惭的要求做王妃!
“让不让我做王妃由你主子决定,你激动个什么劲?”她不爽的给了苏槽一记白眼后,转向蓦允,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样,摄政王妃的位置给不给?”
蓦允眸光凛冽,这个他只消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究竟是打哪生出来的胆敢一再拒绝他?这会更敢开口要正妃的位置了!
“你心颇大?”他眼底一片冷意。
“小女子心就是大,想小也小不了,您看着办吧,若同意了,通知小女子一声,届时小女子再认真考虑一下,或许会答应您。”可不是他愿意给,她就接受,还得再经过考虑的。
他深黑双瞳泛着怒意。“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拒绝了,她明知以她此刻落魄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能做他的侧室已该偷笑,他会拒绝也是理所当然,但内心不知为何却觉得空虚苦涩,一阵失落。
“那好,小女子告辞了。”她挺着胸,潇洒的转身离去。
“殿下,像这么不受教的女人,您还与她啰唆什么?干脆强收了就是,看她还能再撒野到什么程度。”春芸姝走后,苏槽气愤的说。
蓦允眼神清冷。“你不懂。”
“苏槽是不懂,殿下要个女人哪有这么难,照苏槽看来,对付春芸姝这样的丫头就要强过她,如此她才悍不起来。”
“苏槽,那丫头可不是普通悍,是真悍;不是普通妒,是真妒,真容不下男人三妻四妾的,但以本王的身分不可能只拥有她一个女人。与其用强的,不如先让她离去,让她继续在外头吃苦,等苦头吃够了就会回头求本王了。”蓦允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苏槽这才住嘴不再多言,可这时离去的春芸姝居然又探头回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苏槽问。刚才还走得那样张狂,怎又回头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发现殿下说得极是,自己真有错。”
苏槽感到意外。“你这是回来向殿下认错的?”
“欸,是回来认错的。”
这让蓦允也挑了眉。“说说、你错在哪?”
“错在认不清现实。”她马上说。
“孺子可教也。”苏槽喜,主子算得准,这丫头知道苦就会回头告饶了。
“小女子确实是阮囊羞涩,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连开平的学费都付不起,这世路难行也不好再逞强了,回头是想……殿下能不能、能不能……”她结结巴巴起来。
“本王能不能如何?”他期待她说出愿意进自己后院的话。
她露齿笑得白牙闪闪。“人是英雄钱是胆,殿下能不能周转些钱给小女子?”
此话一出,不只苏槽傻眼,就是蓦允也青了脸孔。
她还真敢!
可想而知,向姓蓦的借钱是遭拒了。
春芸姝不过是狗急跳墙的想试试,但结果就是被轰出摄政王府。
她拧紧双眉走在街上,沉思着该如何解决此刻的困境,她确实没什么钱了,但姊弟三人,连凤佳以及跟着出徐家的娟秀,一家共五口人要养,每日开销也是一笔,但最燃眉之急的还是弟弟的学费问题。
这事本该找大姊商量,但大姊自离开徐家后天天幽怨卧床,经常一整天吃不下一粒米饭,大姊的心情她理解,她为了护娘家妹妹和弟弟,赌气出了徐家,本以为离家几日丈夫就会来接她回去,毕竟放任妻子在外于徐家的名声并不好,哪知徐业停竟对她不闻不问,大有真要休妻的打算,让大姊又愤又怒,天天怕收到徐家送来的休书,怕到连床也下不了。
唉,在这时代,女人还是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尤其怕人指指点点,大姊至今还没出过家门半步,如此又怎能关心到家里没钱的问题?
至于弟弟,她更不可能告诉他没钱的事,怕他为此不上学了,那云沐可是旁人挤破姐也要进的书院,怎么也不能轻易让他放弃。
不行,坐困愁城没用,她得想办法生财要紧!
春芸姝发现大禧朝的女人几乎只能依附男人而活,鲜少出来抛头露面找工作的,能做的也大多是绣女或是给大户人家帮佣、带孩子的活,可她的手拿针筒行,拿针线不行;令策行,拿扫帚不行,带孩子就更加不行了,她没生养过,哪来育儿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