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很少在自己府里宴请宾客的易风元,今晚显得不同。
东阁院内坐着满满的客人,在主人还没来到前,几名客人早已把酒言欢了起来。
「嘿!我听说易驸马爷前几日得到一个绝世珍宝,要在今天让大伙开开眼界哩!」一名喝得微醺的客人开口。
「易驸马爷一向不爱旁人进入他的府里,就为了要让众人看看那个珍宝而特地大开门户,未免也太夸大了。」另一名客人手中握着玉杯仔细欣赏着。
「对对对,我也听说有这么一回事,我还听说那个绝世珍宝是个女人!」坐在他们对面的胖大富也如是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天可要眼睛睁亮一点,要是错过了就可惜啰!」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清凉的舞者摇晃着手上脚上的铃当配合奏乐,在中间的空地舞动了起来。
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客人们全安静了下来,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舞者美妙的身躯,与蒙着面纱勾人魂魄的水眸,这么美丽的舞娘让在场不少的宾客都流起口水来了。
同一时间,易风元也率领众妾室们进入院内,等到舞娘尽责的跳完一曲轻快的舞蹈后,他才拍手令众人回神。
他笑道:「真高兴大家如此赏脸,来我东阁院参加今日的宴会,今天在宴会上看中意的女子,不管是我身边的妾室也好,还是刚才大家看得不亦乐乎的舞娘,甚至是倒酒的小婢,大伙都可以向我告知一声,就能带回家去。希望今日大家能玩得尽兴。」
易风元此话一出,引起两种不同的喧哗声。
围在易风元身边的妾室们个个都傻了眼,她们还当自家相公要她们打扮得如此慎重,是为了介绍她们给客人认识,怎知道会听到这个吓人的消息!
底下的客人们早已把眼光转向那些镶金带玉的皇族国亲的妾室,打量的目光活像在评估她们有几两重,可以卖得多少钱一般,逼得四姨太率先发难。
「相公,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她可是兵部尚书的独生女啊!怎么可以把她当成妓女一样送给他人?
易风元把玩着玉杯,面露微笑的启口,「我一直都忘了跟你们说,你们的父亲当然是疼爱你们,舍不得你们被我拿来送人,但是我只是稍微告知会帮他们完成自身的利益之后,你们猜猜大家的父亲怎么说?」
他不用转头,就能预知众妾室的表情,因为那些身分高贵却舍得把自己的爱女送来给他当妾的父亲们,不就是图那个贪念?
「既然你已经不要我们了,那么我们应该有权利去挑选未来良人的对象,而不是让你如此糟蹋我们!」四姨太气愤难平的控诉易风元的无情。
「那可由不得你们,我与各位父亲谈成的交易,是要将你们送给我的客人后,我才会帮他们的忙,当然,你们要另寻良人也是可以,但这份代价可是会被迫与娘家断绝关系喔!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希望各位能考虑清楚。」
她们全都别白了脸,无法相信自家相公居然会做得如此绝情。
「我们是得罪了你什么?让你如此狠心对待我们。」
「是为了八姨太做的事情吗?那明明是她一个人跑去骚扰那位客人的,跟我们无关啊!」
「是吗?那我在门房与护卫身上搜到的玉镯与金饰是哪来的?我很了解八姨太身上有多少珠宝,你们为了要给我的客人一个下马威,就找了先前很得我宠的八姨太去当替死鬼,然后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撇清关系,你们当真以为我只是个爱收藏美人的纨绔子弟?」
易风元说得轻描淡写,却吓得妾室们个个都闭上欲再开口的嘴巴。
混入宴会中的霍青颜百般无聊的看着周遭的女性,就连易风元身旁的妾室们他都一一浏览过,却始终找不到那据说一看就晓得的佳人。本以为今天是无功而返了,却听闻一首断肠曲传来。
突兀的琴声打断众人贪欢寻乐的兴致,就连易风元也听见那不可思议的琴声,他循着琴音往外走去,身后还跟着全部宾客。
当他们来到院外的凉亭时,便见到一名女子背对着他们正在拨撩琴弦。
悠扬琴音在她的指尖滑动,悲哀的乐曲却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易风元就着月光,看见那不同一般人质料的冬衣,他大惊的正要向前阻止时,霍青颜不知何时已来到女子面前。
一见着她的面容,霍青颜便晓得樊天为什么会说出「要真分不出她是不是自己要救的人,那么我看你的两只眼睛也别留在脸上,干脆挖掉喂狗省事」了。
在霍青颜的注视下,樊情收起指尖,端坐椅上看着对方。
「姑娘,你这首曲真是弹得极好,不知道是否愿意随在下回家再弹一曲?」
霍青颜的话震回易风元的神智,就见他以保护人之姿挡住她的面容。
「这位客人似乎不在易某的邀请之下,敢问客人是如何进来的?」
他自己邀请的客人名单他自己怎么会不知?居然有人可以混进来,想必是樊天的手下。
「不瞒易驸马爷,在下是听闻易附马爷日前有收藏一名绝色女子,藉着这次的机会想要一窥究竟,才会请南门富豪把邀请函转让给我,希望易驸马爷见谅。」霍青颜面带笑容,视线也对上易风元打探的目光,后者却丝毫看不出对方的真正意图,若不是对方藏得太好,就是他自个儿功力不足。
「驸马爷,原来传闻是真的,我们还在想,你一向不爱旁人进你府里,今日怎如此大方?怪不得啊!这等绝色之姿的确需要让人好好收藏啊!」
因为这场骚动,惹得客人们全数都瞧见了那个传闻中的珍宝竟是如此倾城之容,见到他们个个都像是色欲薰心的老头般直盯着樊情不放,放肆的眼光引得易风元动怒了。
「易驸马爷,她可是我们告知一声就可以带回家的?」胖大富等不及了,不规矩的咸猪手就要扑向樊情……
「哇啊啊!你凭什么对我动粗!」胖大富没得逞,手反倒被打了一个肿包,气得指着霍青颜大骂。
拿着纸扇的霍青颜开扇轻摇,「就算要带回家,也是我先开口带走,哪轮得到你来插队?」
易风元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冷静的开口,「真对不住,易某先前是说在宴会上的女子,可不包括这里的凉亭。」
「哦?易驸马爷是指……你要毁约?」霍青颜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掉一旁还想抗议的客人们。
易风元眯起眼,「她本来就没出现在宴会上,难道这位公子的判断能力不足?」
「素闻易驸马爷一旦承诺绝不毁约,现在却为了一名女子而要坏自己名声,不觉得这样的作法有失君子风度?」
霍青颜言语中的讥讽,得到几名不敢说话的客人的认同,而易风元也发现众宾客都—致认同眼前这个男子的话,他不怒反倒笑了起来。
「既然被大伙儿见到我珍藏的佳人,易某也不好再隐瞒下去了。没错,我易某人的的确确被她迷住,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极品而坏了自个儿名声又有何难堪?」
他的承认反倒让原本看他不起的大伙儿又阵前倒戈了,他们一直以为易风元只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今日也有为了一名女子而豁出去的行为,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作为,这倒是令他们对他刮目相看了。
「就算这名女子早已为他人所有?」
霍青颜这个大爆料,让众人倒抽一口气。
樊情原本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听见霍青颜的话,她才看向他。
知道拥有她的人是谁,就代表他是樊天的人,樊天……还活着?
「这位公子是否有所误会了?」
一道悦耳的嗓音突然加入,众人让出一条路给易风元的正妻海棠公主。
「哦?夫人指的是……」
海棠走到樊情身边,用着不小的力道强拉她起身,状似亲密的搂着樊情。
「妹妹是我在这儿认的干妹,原本是要妹妹一同嫁进府里的,但最近气候不佳,让妹妹染上了风寒,偏偏妹妹爱玩,不喜待在房内,才会在弹琴时被众宾客见着面容。各位千万别怀疑,妹妹是我家相公近日迎娶的新嫁娘,可不是什么早已许给他人,希望这位公子别坏了我妹妹的清白才是。」接过丫鬟递来的大氅,她替樊情披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向大伙告知,「妹妹的病还没养好,我这就带妹妹回房,希望今日的宴会众宾客能玩得尽兴,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海棠便带着樊情离开,霍青颜这下真是开了眼界。
「听说易驸马爷有一位深得人心的当家主母,看样子……所言不假。」
「好说,那是大家给拙荆的赞美罢了。好了,不知各位客人是否还愿意回到院内尽兴?」
「那当然啊!要走也要带一个走。」
「看你那副猴急样,怕是不只带一个吧?」
「哈哈哈!」
众宾客见没戏可看,纷纷离开,独剩霍青颜与易风元还留在亭里。
「你是来带走樊情的?」客套话也免了,易风元开门见山的挑明。
「你怕了?」
「我既然敢抢,就不怕有这么一天。」易风元面露凶狠的断言。
「是吗?那么你可要好好守着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啊!樊天那个人,一向是有仇报仇的,还望易驸马爷见谅了。」
霍青颜轻摇纸扇大步离去,留下易风元一脸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海棠与樊情这会儿正停在醉卧居的入口前。
樊情缩回手,淡然的道:「如此可笑的爱情,你竟还愿意守着?」
「对你来说,我相公或许是个夺人所好之辈,但对我这个妻子而言,夫君就是我的一片天,只要是他要的,我都会竭尽所能替他张罗过来。」海棠收回笑容,态度温和的回话。
「就算他不把你这个妻子放进心里,一心只想收藏美人人府?」
就算有委屈,就算她不愿,海棠还是要回答一声,「是。」
樊情同情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子,但她不会因此赞同她刚才的作法。
「请放心,我这一生都不会成为你相公的收藏品,你也用不着担心再有哪个女人会跟你抢丈夫,那些妾室在今晚都会被送出府。」樊情转头欲走,却因她的话停住脚步。
「是你对相公要求的吗?」海棠极力抑住的鼻音还是传入樊情的耳里。
「是她们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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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娘似乎是累了,任由乌云遮住她的威仪之姿,也让想偷偷摸摸的人有机可乘。
霍青颜一身劲装打扮,把老早就摸熟的易府当作自家厨房般来去自如,没多久,他便找到樊情居住的醉卧居。
他潜进去,才刚来到床帐旁,就发现该熟睡的佳人正坐在床上睇着他。
「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他还以为世上只有那个丫头可以吓到他咧!没想到这位姑娘也同样高招。
「正等着你来,要怎么睡?」樊情撩起床帐,坐在床沿回答。
「哦?」一丝捉弄人的坏心眼升起,霍青颜突然靠得好近的轻语,「姑娘是真的愿意要跟在下回家作伴,才会连觉都没睡等着我来了?」
樊情眼皮都没眨一下的反问:「敢问你现在是在调戏我吗?」
「这里只有我俩,正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姑娘又是如此绝色佳人,在下就算是柳下惠,也会心动的啊……」
他愈说愈靠近,樊情却一点都没打算后退,「你认为樊天会允许你对他的玩具如此调戏吗?」
霍青颜停住往前的趋势,笑问:「姑娘为何认为我与樊天有关系?」
「知道我是易风元夺来的人只有他自己晓得,既然你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易风元是夺人所好,不就表明了你的身分?」
「虽说我的确是被樊天委托要来带你离开,但他可没告诉我,我要救的女子竟是如此美丽啊!」
「只可惜我在你眼里看不见一丝爱慕的眼光。」
「啊?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他一阵错愕。他一直以为自己扮风流扮得维妙维肖呢!
「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人了,就别再玩这种把戏,我不当真,不代表其他女子也不当真。要走了吗?」樊情离开床边,轻松的询问。
「走是要走,只是……我已经打草惊蛇了,你确定我们走得了吗?」霍青颜移往窗边,看见拿着灯笼走过来的身影问道。
「可以的。」樊情对那些护卫视而不见,非常笃定的道。
「哦?你为何敢如此肯定?」
话才刚说完,就突然听闻——
「失火啦!救命啊!失火啦!」
樊情看着那群护卫都转了方向而失笑,「因为我间接帮了一个人的忙,现在该是她帮我的时候。」
「呵呵!看不出来你这么聪明。」霍青颜这下对「美女都是无才之辈」的想法要改观了。
火势熊熊燃起,声势浩大,搞得众人都移往失火之处救火,没人注意到在慌乱之中脱逃出府的两人,但随后赶来的易风元发现了。
当他们从正门出去时,门前就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易风元很快的追到他们。
就在易风元几乎要捉到樊情衣角的那一刻,一道女声惊呼。
「小心啊!」
马车内射出三支利箭,正中察觉已来不及闪开的易风元肩上、腿上和靠近胸口的部位。
「易驸马爷,多谢你如此厚待我的女人,你当日给我的三支利箭,我现在全数奉还,并且废了你的武功,希望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马车内传来浑厚的男音,易风元倒在地上,怎么也不敢相信樊天竟会恢复得这么快。
眼见樊情被人抓进马车里,他忍不住对着马车大吼,「樊情!」
马车应声离去,易风元口中不断流出鲜血,一旁扶着他的海棠不断掉泪,直到下人过来将他抬进去后,这场风波才算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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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情被人突然抓进马车,一时还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时,就被吻个正着。
浓重的刺鼻药草味全数向她席卷而来,原本不敢相信那个应该待在庄内休养的樊天竟会出现在这里,但当他的口舌侵入她的红唇内,熟悉的掠夺姿态让她确定了现在正拥吻自己的,是她思念很久的男人。
他不但吻她,还以手轻抚她的娇躯,意识到的爱抚令她想要反抗,却被他压住。
就着她诱人唇瓣,他低语,「不要拒绝我,你该知道我多想要你。」
用不着他提醒,身下那明显的硬物已经惹得她满脸羞红,但当他的手掌包覆她的浑圆时,她还是忍不住挣扎,他不禁眯起眼,对上她抵抗的面容。
「要不是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并没有被人碰过,我当真会以为你已非清白之身了。」
一提到床事,樊情再怎么装作无所谓,还是红了一张脸。
「我不是要拒绝你,只是你的伤……」她这才发现他身上还包着纱巾,雪白的纱巾正染着血迹,令她皱眉。
「那么一点小伤是死不了人的。过来。」看见她慢慢往后躲去,他不悦的朝她伸手要求。
樊情摇头,不希望自己的亲近让他的伤口又流血,但她却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疯狂。
「樊情,我不说第二遍,过来!」樊天怒气已起,语气低沉得像是随时都要发怒的野兽。
「你的伤……」
「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在乎我的死活了?我还当你一如之前那般希望离开我身边呢!」樊天奚落道。
樊情眼中噙着泪珠,原本在这不甚光亮的马车里应是看不见她此刻的面容,但该死的,他就是瞧得一清二楚!
「我叫你过来!」
微一动怒的后果,樊天胸前马上一片血迹斑斑,吓得樊情赶紧到他身边,压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
见她落下泪珠,樊天伸手压下她的后脑,舐拭掉那令他心情暴躁的东西。
「不准你哭!这辈子,你只要在我身边,就不准你哭,听到了没有?」该死的,他特地带伤来接她,不是要看她的眼泪!
樊情压着他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制的猛掉,看得樊天一阵光火,忍不住对着前头大叫。
「到底回庄了没有?」
「放心、放心,等你回庄,就可以与佳人销魂了,我知道你已经忍到内伤了,别着急,马上就到。」
听见霍青颜这句浑话,樊情不禁看向樊天,呐呐的重复,「内伤?」
樊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你不会以为我在疗伤期间,还会去找女人吧?」
樊情因他的话破涕为笑,那抹难得一见的笑容更是让不受他控制的下腹蠢蠢欲动,心里直骂,为何还没到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