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耐心一点。”范行渊照着刚才复健师的教导,蹲跪在唐水心面前,为她按摩双腿,“医生说虽然你的腿在机能上没有损伤,但是一直不使用的话,肌肉还是会萎缩,所以一定要每天按摩,还要让人替你做伸展动作,这是一定要做的,你千万不能不耐烦。”
“帮我做按摩的人是你,我怎么会不耐烦呢?”唐水心敛眸凝视着他峻朗的脸庞,泛起一抹浅笑,心窝揪痛。
“好,你没有不耐烦就好,我倒是很乐意替你按摩你的腿,可以想碰你就碰你,天底下还有比这个好的事吗?”
说完,他抬起头,朝她咧开一抹笑,掩饰泛动在眼眸里的忧心。
现在,他们只怕一个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虽然她没有生理上的损伤,但是,肌肉与筋骨经久不用,在逐渐的退化之后,也有可能会变成病理上的损伤,最后,她还是不能行走。
唐水心不会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想法,但她现在任何事情都不愿意去预想,只想跟他好好过一段幸福甜蜜的日子。
“等一下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还不等她回答,他忽然灵光一闪,就接着说道:“去你常去的那家北方菜吧!刚好在你公司附近,离这里不远,告诉我,你去哪里都吃什么?你喜欢的菜色我们全部都可以点来吃。”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家店?”唐水心疑惑地瞅着他,那家北方菜是他们离婚之后才开的一家小馆,在她公司附近,有时候晚上必须加班时,她会请一起加班的职员同事去吃饭,“我从未跟你一起去过。”
一瞬,他们直视着对方不语,气氛变得微妙沉静。
“我常看你去。”他的嗓音淡淡的,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默,“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见你,想到我心慌,想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开车到你公司门口,就等你下班,就只是想看你一眼。”
他觉得自己这举动既窝囊又可笑,但是,他想要确认。
只要确认她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能够看见她一眼,只要一眼,那天晚上,他就可以安心入睡。
唐水心听着他掏心的坦白,心都痛了,她双手微颤地捧着他的脸庞,一时之间,她感觉连呼吸都疼痛,根本说不上话。
这个男人爱她!
深深的,爱惨了她!
范行渊按住她的手背,凝视着她,问出一直揪结在他内心深处的痛楚,“为什么要离开我?水心,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她知道他想要知道答案,也知道自己还欠他一个解释,但她几度启唇,却是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她啥着泪水,闭上双眼,将额头抵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范行渊对她的沉默感到懊恼生气,却被她滴在他衬衫上的泪水给灼痛了心,他低咒了声,将她拥进怀里,再不多问半句。
唐水心回到范家几天,在范行渊出门去上班时,她就会待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公司送过来的事务,她不想闲着,毕竟她只是双腿不能走动,并不是连脑袋瓜子都一起废掉了!
范行渊为她请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女看护,只要她按内线吩咐一声,看护就会过来,只是她不想一直依靠别人,这几天,她一边做复健,一边也开始学习处理自己的基本需求,但范行渊对这一点不以为然,所以她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不代表她会放弃。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她抬起头,轻声道:“请进。”
话落,她看见书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出乎她意料之外。
赵静臣走进书房,看见她躺靠在一侧的沙发上,手边散落着几本文件,而见到他进来,她的表情微微一愣。
“你的腿真的……废了吗?”
他直视着她的脸,目光不敢往下挪往她的双腿,仿佛那双腿对他而言是怪兽,令他觉得害怕。
又或者该说,不是害怕,而是心虚与愧疚。
如果不是他说谎欺骗范行渊,说唐水心在他受伤期间都没来探望,他就不会放弃唐水心,转而想要用另一个女人让自己转移开注意力,那么,今天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为此,他妥善替范行渊安抚孟苹那方面,却不料自己与那个丫头还挺投契的,如今己经不成问题。
“没事,就是不能走了而己。”唐水心泛起苦笑,仰起娇颜看着赵静臣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见一切的表情,“你觉得不可思议吗?连你也以为我很坚强,是个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毫不在意走下去的人吗?”
这是前几天范行渊对她说的话,却只得到她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不是在笑他的自以为是,而是在嘲笑自己根本没那本事。
“你……真的跟一般女人不同,这一点我必须承认。”
“哪里不同呢?”
“哪里——”她的问题,赵静臣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在她还是范家总栽夫人时,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她的能干与坚强,在他们离婚之后,他被命令要看好她,在这一年之中,她的所做所为更是让他开了眼界,她不只是在工作上做得好,在很多方面,她都能有条不紊,驾轻就熟。
明明是个弱女子,可是所做的事情,就算是几个大男人来做,只怕都要喊苦,都要放弃做不下去。
“说不上来了吗?可见,我也没有多与众不同嘛!”唐水心勾起一抹徐徐浅浅的笑痕,敛眸看着自己盖着薄毯的双腿,“连我自己也很讶异,怎么就不能走了呢?但我就是站不起来,连一点点一点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提不上,就像这双腿不是我的腿,我使不上它们。”
闻言,赵静臣眼里的愧疚更甚,“当初,你故意与那个叫宋起云的画家搞出纠卜闻,逼渊跟你离婚,是因为我跟你说了那番话吗?”
第10章(2)
唐水心愣了一愣,没想到他会再提起两人当年的那场对谈。
“事到如今,再追究过去有用吗?”她浸出苦笑。
“如果,不是我开口要求你放过渊,你们现在应该还在一起吧!”
“这天底下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就算没有你,或许我和渊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分开,所以,不见得是你的错。”
“那么,是我的错吗?”范行渊沉冷至极的嗓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
“渊?”他们不约而同地回眸惊叫。
“你们见鬼了吗?”范行渊冷笑了声,脚步既沉且缓的走进来,盯着他们的目光却是锐利至极,“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
“让我跟他说。”唐水心喊住了赵静臣,摇摇头,直视着范行渊那如冰般冷峻,却也如火般质怒的脸庞,“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你先让静臣回去,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在赵静臣走后,书房里的气氛凝滞得就像要结冻的水,范行渊直勾勾地瞅着唐水心白净的容颜,锐利的眼神仿佛在逼她快点给他答覆。
“快说!”他低吼,再也捺不住一点性子。
“那个在内地的二线城市造镇开发案。”唐水心的嗓音淡淡的,有着刻意压抑的沉闷,“这件开发案在我们结婚之前,范氏就己经很积极在着手进行,投入了不少人力和金钱,可是到了最后,却被唐氏给挖了最大的一块饼,就连范氏的董事会都责备你让利太多,甚至于扬言要开股东会罢免你,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