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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名昭彰之心中宝 第4章(1) 作者:董妮
    因为不想饿死、又不愿吃那种恶心极了的臭酸饼,龙天荒只好自己想办法找吃的。

    他将自己收拾干净便去打猎,很快便捉来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他把猎物交给房宝儿。「喏,妳把牠们料理一下,我去捡柴、生火。」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还有那三只死掉的猎物。

    「料理?什么意思?」是要她把牠们煮了吗?可要拿什么来煮?山上又没有锅子,就算有,她也想不出什么样的锅子能大到同时容纳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而且……她看着猎物身上的血渍,只觉好恐怖。三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消失,而现在还要吃牠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她并非天生慈悲、不沾荤腥,事实上,爹爹未遭贬时,她在家也是三天两头鱼翅、燕窝、鸡汤……什么东西美味、什么东西对身体好,厨房都会特地为她准备。

    因为她是独生女,所以爹娘宠她宠得像心肝宝贝。

    她是吃荤的,然而,那些荤食上桌时,并不是长这样子啊!那一盘盘佳肴装饰美丽、香气扑鼻,哪像现在……她伸手想要戳一戳那只兔子,但一碰到那尚且温暖的动物尸身,她的手立刻缩回来。

    「怎么这样?太恐怖了。」兔子余有的温度彷佛从她的指尖窜进了心坎里。

    她连滚带爬地远离那三只猎物。这东西太可怕了,她根本不知道、也无法料理牠们,她甚至怀疑,倘若早知荤食是这样来的,她还敢不敢吃?

    她不敢再靠近牠们,只能眨巴着美丽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牠们,再望望龙天荒消失的方向。

    如此重责大任还是交给他吧!她是无能为力的。

    她静静地守在猎物旁,等待他的归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是因为他梳弄胡子的模样很好玩吗?还是他吃了野菜饼吐得脸色发青时太狼狈?又或者……他虽然嘴巴很贱,老是臭女人、女人地叫她,却从没真正伤害过她……

    她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反正……她忍不住有一点点信任他了,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也难不倒他。

    她一个人在山里生活,说不寂寞是骗人的,她也想有个人陪,偶尔有个人和她说说话。

    但可惜的是,她怕人怕得要死,总是宁可自己一人,也不想再去冒险。

    直到那混蛋──对了,不她还知道他的名字──他强势地冲出来、接近她,而且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然后,莫名其妙的,他就待下来了,而她也没有再逃跑。

    是啊!换作之前,他去打猎、捡拾柴火,她早乘机落跑了,而今,为什么没有的念头呢?

    是因为他很安全?可男人有安全的吗?这难以让人信服,就像没人会相信天底下有不吃鱼的猫一样。

    但若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她不跑?留在这里,她到底想干什么?跟他下山,去救他妹妹?

    她……还有勇气重新走进人群吗?

    「喂,女人,妳蹲在那边发什么呆……」龙天荒抱着一大堆薪柴走过来,看见地上三只猎物仍是他离去时的样子,火气都冒出来了。「不是让妳料理牠们吗?难道妳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服侍?」

    房宝儿睁着一双无辜的眼望着他,难得他心里微微抽痛,好像自己骂她,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

    可明明做错事的是她,为什么他要心痛?太没道理了。

    「看什么看?不要以为妳可以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东西。」

    她低下头,就像一只初生的、可怜的、无端被遗弃的小猫。

    他心为此更加难受了。这女人……她到底对他施了啥法术?怎么他一见她就处处吃瘪,真让人不爽。

    「算了,妳既然这么懒,就回去啃妳的臭酸饼;我打的野味,我自己烤自己吃。」他弯腰,拎起猎物就要剥皮、去毛、清洗。

    突然,一记沙哑的、微弱有如蚊蚋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他本欲离去的脚步顿住了,愣愣地回头,凝视着她,好半晌,才小心问道:「刚才……妳跟我说话了吗?」她一直排斥他,现在却肯与他交谈,这算不算是他俩之间的进步?

    她沉默着,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才又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不会料理……我……不知道……」

    真的是她在跟他讲话?天哪!这女人……也是,瞧她的行为举止,就知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会干这等粗活?

    可是……他真坏,居然觉得她这般求饶道歉的样子好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再逗弄她一下。

    但她难得肯对他敞开心房,还是别太欺负她,否则她又缩回自己的壳内,他麻烦就大了。

    可他还是要称赞,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她长期不与人交谈的关系,但那软软绵绵的语调,听入耳里,教他觉得舒适异常。

    「妳以前没做过?也没人教过妳吗?」他明知故问。

    果然,她摇头了。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需要学这些东西?她们将来要嫁的是名门望族,些微小事自有奴婢动手,她们要懂的是持家,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管理大家族、各项金银出入、交际应酬……那才是大家闺秀最顶要的功课

    而她曾是宰相之子的未婚妻……虽然现在对方九成九不会再要她了,但当时为了能匹配宰相府第,她还特地学了一项──管理诸妾,莫让相公忙于公务时,还要担心后门失火。

    至于打猎、料理猎物之类的……若有一间设备完整的灶房,再有人帮忙将这些食材事先清洗、切整完毕,她还能下厨弄几个小菜,再要更多,那就很抱歉了。

    龙天荒看着她,好久好久,叹气摇头。「妳的谋生能力这么差劲,难怪只能啃臭酸饼度日。」

    「我……」她想说,至少她没把自己饿死,可转念一想,这几年过的日子也实在是很糟糕。

    「算了,妳不会,我教妳吧!」他对她招招手。「咱们先说好,老子不喜欢弄个女人在身边当祖宗伺候,做人要互相,我打猎、捡柴、烤肉,妳就要负责猎物的事前料理和清洗。」当然,妳若不喜欢这项工作,也可以选别样,就是不准坐享其成,明白吗?

    她点头,这样的确公平,不过……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他们要在一起很久似的?她可没答应跟他下山救人,不要趁火打劫。

    「那个……我不下山……」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与他交谈就变得不再那么困难,她渐渐地敢表达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难道妳要一辈子住在这里,老死山林?」

    她当然不喜欢那样,但是……

    「山下很多人……很可怕……」

    「妳怕人?」

    她迟疑了一会儿,点头。

    「为什么?」

    因为她曾经被最好的朋友推进虎口,差点被一群匪徒强暴。但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刻的痛她无法对人说出口。

    见她沉默,他便知自己碰到她的心结了,改口道:「若是我能保护妳呢?妳跟我下山,我给妳买一辆马车,由我亲自驾车,妳吃睡都在里头,不必接触别人,然后我直接带妳回龙家庄,妳帮我治好平安……嗯,平安就是我妹妹……」他将平安的出生、来历和病况完整的说了一遍。

    「义父临死前,我们四人答应要照顾平安一生一世的,可她先天不足得太厉害,不管我们找多少大夫、寻多少灵药给她治病,她依然三不五时就发作。从她出生至今,几乎没有一天不喝药,女──对了,我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我姓龙,龙天荒。」

    「房……宝儿……」她小声回答。「其实……你妹妹的情况若是如此,让她学点养身气功、平常多注意饮食、常保心态平和,不以物喜、不以物悲……这样大概就没问题了。」

    「我知道养身气功有效,咱们那里有位白云道长会一套很高深的养身气功,平安每次严重发病,我们都会请他过府帮平安调理,可他说平安体内经脉多数阻塞,无法习武,所以……那东西根本治标不治本。」他边说,找了条小河,开始给猎物剥皮、去毛、清除内脏。

    「养身气功又不是武功,何来体弱之人不能习练的道理──」

    她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怒骂一声。

    「王八蛋!我就知道那个白云老牛鼻子不安好心!他分明是贪图龙家财产,才故意不教平安练功,反而要我们一次次去请他,他好乘机多收一点费用……呸,还说什么活神仙?我说那叫死贱胚才对!」

    他真的很会骂人,但说实话,他骂的很多东西她压根儿听不懂,不过他话里的愤怒她倒是明白了。

    「那个……我有一套算是不错的养身气功,送给你……你带回去,我……我不要下山……」

    「这气功是马上学,马上便能见效,而且学了之后,就不会再发病?」他问。

    「当然不是,这要完全见效,起码得三、五年,而且这中间病人的饮食和心态都要调整好,效果才会好。」

    「所以说,就算妳把功法给我,我拿回去让平安练,这三、五年内,平安还是随时可能发病,我们还是要成天被白云老牛鼻子当凯子敲?」

    「这个……」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可她真的不敢下山、面对人,怎么办?

    这时,他已经处理好那三只猎物,把牠们交给她。「都看会了吗?」

    她点头。

    「那走吧!」他说。

    她便拎着猎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突然,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带着浓浓的伤感和绝望。

    「我们四兄妹的命都是龙老爷子救的,虽然他将我们当亲生子女一般疼爱,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大恩。他临死前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平安能健康成长、一生快乐无忧,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义父的心愿……倘若平安有个万一,我们一定给她陪葬,黄泉路上,大伙儿结伴同行,见到义父后,再向他赔罪……」

    瞬间,她的心被狠狠震慑了下。

    这世间还有如此守信重诺的君子吗?突然间,她有点羡慕龙平安,能得这么多人的眷宠,她这一生也算幸运了。

    只是……她盯着龙天荒的背影,他的身躯笔直,宽阔的肩好像可以扛起整片天,但说到平安,他自信昂扬的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她毫不怀疑,龙平安若有万一,他肯定会跟随而去。

    所以她若不下山救龙平安,她若出个意外,那就不是一条性命的消失,而是五条,其中一个还包括他……

    不!想到他要去陪葬,她心里便一阵难受。

    他们不是很熟,连朋友都称不上,但没有理由地,她就是觉得他不该因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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