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man先生,我就这样子进去吗?”衬衣牛仔裤?
Sherman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他拿着一件中世纪修道士样子的超级大斗篷兴冲冲地走过来,“这件怎么样?”
这个不错嘛,荻夜套好以后照照镜子,“那个,好像面具不太合适……Sherman先生,你的眼罩还有吗?”
“有。”Sherman拿出眼罩,“可是也不很合适呀。”海盗和修道士?
“安啦!”山人自有妙计,荻夜拿出包包里的银色中性笔在眼罩上画了一阵,然后戴好,“怎么样?”眼罩上唯妙唯肖地画着一个华丽的十字架。
“哇……厉害……”Sherman点点头,这下就和谐多了,“那么这边请。”
大厅里光线柔和,音乐也若有似无的,慢慢的爵士,像是回那个黑白电影的年代,真是有感觉,就连现场的摆设也很有那个年代的风格,枝形蜡烛抬,银制的餐具和雪白的桌布。所有人都盛装出席,好像走进电影回顾廊。
“这里。”Sherman在一张桌边停下来,体贴地拉开椅子,“主人很快就来。”
“谢谢。”荻夜坐下来,并不在意缺席的人,反而很开心地观察各式装扮的客人:有吸血鬼全套,歌剧院全套,雪女……过瘾!
“Wouldyoulikesomethingtodrink?DryMartini?(来杯干马天尼如何)”一个骑士打扮的人走过来搭讪,呵呵,就是中世纪常见的那种,闪闪发光的铠甲。
“Thatisveryniceofyou(谢谢)。”荻夜点点头。
“No,acupofpussyfootisenough(不,你喝果汁就够了)。”哦,讨厌的声音及时响起,眼前出现一个吸血鬼,獠牙、眼罩、黑色的礼服和丝制的长斗篷。原来这个吸血鬼就是他呀。那个骑士一见,有些尴尬地笑一下,走开了。
“我已经成年了。”荻夜不满地抗议,干涉人身自由,她还是蛮喜欢DryMartini的——毕竟她也是007的忠实追随者。
“你在暗示什么?”吸血鬼这次可真的是嘲笑了。
荻夜理所当然地反驳道:“暗示你!我已经大到可以饮用酒精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干什么多事。
“哦,是吗?”他笑了,“真是失敬了。”
一点失敬的意思也没有,算了,不计较。荻夜端起送过来的果汁喝起来,不再开口。
“荻夜小姐,这次是为了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真走了。
“如果是为了那件事,”荻夜摇摇头,“没有那个必要。”
“还在生气?”他试探地问,戴着眼罩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荻夜笑了,“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我生这么久的气。”
“这么说你生过气喽?”
“嗯,害我感冒有点生气。”
“你感冒啦?”
“有一点。”大概再六十天就好了。
“对不起。”他有点内疚。
荻夜笑笑,“算了啦。不过,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尊姓大名。”好笑吧,就算再讨厌他,也不能叫他“喂”。
“哦?是吗?我没自我介绍过吗?我叫Ivan,就这么叫就可以。”
“你和那个伊凡雷帝(俄国沙皇)有什么关系吗?”荻夜开玩笑地问道,脾气也许有点像吧,都不太好呢。
“没有关系。”伊凡也笑了。
“你是俄国人吗?”头发颜色有些亚麻色,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个头倒是差不多了……
没想到伊凡沉默了好久,“不是。”
这个问题不能问吗?他好像有些忌讳。
“呃……那个…”荻夜赶紧转换话题,“这个地方很有趣嘛,你常来吗?”
“我是老板。”这是个适合隐藏起来,用另一个身份生活的地方。面具后是谁并不重要,戴上面具,共度嘉年华。在这里你想是谁就是谁。
“厉害,这里很好玩。”荻夜赞赏地点点头,“可以忘了自己是谁,尽情做梦。”
“你喜欢做梦?”伊凡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客人喜欢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荻夜看着在舞池里狂欢的人群,放下杯子,“不喜欢也不讨厌。”
“怎么说?”伊凡很有兴趣地掉过头来。
“嗯,这么说吧,做梦是很好啦,梦里没有压力,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梦总会醒吧,一旦醒来,就会觉得现实加倍压来……”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梦……太过现实吗?事实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别说了!”伊凡打断她的话,她说的没错,人不能一辈子活在梦里,所以他才造了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没想到苦心维持的虚幻被她的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撕裂。
“……我说错什么吗?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人总得面对现实。但是,有梦也很好啊!你看看大家不都很开心吗?我也很开心!”荻夜轻轻地拿下眼罩,“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一个好梦可以振作精神,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快乐的心情是真的呀。我敢说今天看到的,起码可以让我的感冒早好三十天!”
她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让伊凡忍不住笑了。听了她后面的话,明知是安慰,可还是很开心地相信了。这样随一个人的话心情摇摆还是第一次,她很不可思议呢。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Sherman”伊凡打个响指招来Sherman,“拿瓶好酒来吧。”
这个应该是不错的酒吧?晶莹流溢色泽,清醇的香味……但是,也不至于一杯接一杯地喝吧?
很快一瓶美酒就见底了,“伊凡先生,你还是别再喝了。”葡萄酒度是不高,可是酒就是酒,喝多会醉人的。荻夜抓住酒瓶,不让他再喝——要不然的话,她要怎么回家?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好耳熟的抗议,他是故意的吧?
荻夜干笑了几声,“小气,大男人还记仇!”
伊凡伏在桌子上,双肩微微颤抖,后来干脆大笑起来,“你好有趣啊!有时候感觉你说话很成熟,可是刚刚又像个小孩子,和我认识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呢!”
“可以当作表扬吗?”荻夜咬牙切齿地问,这个人和她有仇吗?每次开口都像讽刺。其实他压根很讨厌我,对吧。“……想跳舞吗?”
一句话插进来打断了荻夜的思绪,“什么?”
“我问你,想跳舞吗?”伊凡重复一边。
“谢谢,我不会。”荻夜谢绝了,她真的不会,没有跳舞那条神经存在。
“是吗?”伊凡耸下肩,拉起荻夜的手把她拖进舞池,“那就现在学吧!把手放在我肩上就可以了。”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嘛!荻夜无奈地听话照做,鸭子既然上架了,不走只会掉下来。只是她全身僵硬而已。
“不要这么紧张,放松。我会带着你的,跳舞的时候女人不需要意识,把自己交出来就好。”伊凡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引得近旁的人脸红不已,荻夜更是不自在,这个人!
不过渐渐地,荻夜就体会到了舞蹈的美妙,感觉世界都在旋转,微微眩晕中的快乐,手脚也放开了。
“很好,就要像这个样子。”伊凡微笑地鼓励她。
荻夜有些脸红,“你很会教。”
教?好陌生的词,他才不会教别人跳舞,连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有兴致教她跳舞呢?
忽然灯光黯淡下去,渐渐全熄灭了,大厅里燃起了一枝枝蜡烛。摇曳的烛光让荻夜惊喜道:“WaterrlooBridge!(魂断蓝桥)的……”一模一样的场景啊!
伊凡笑得很是得意,“好眼光!是原样复制哦!”
大厅里奏起悠扬的《友谊地久天长》。烛光也一盏一盏被熄灭了。到最后只有大落地窗外的街灯射进来。
“哇啊!”荻夜轻轻感叹,“太美了,好像做梦一样!”虽然不像电影里烛光熄灭后就迎来了晨曦,但这样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喜欢?”就算明知道答案,伊凡还是忍不住好心情问了一句。
“嗯!”荻夜用力点点头,“非常喜欢。谢谢,今晚过的很愉快!”
伊凡揶揄道:“听你这么说,好像灰姑娘到了午夜12点,魔法消失,向王子告别。”
荻夜闻言,笑了,“就当是吧,不过我没有王子要告别。”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看着伊凡认真地开口:“你好像那个仙女哦,带我走进梦里,真要好好谢谢你。”
听她的话有点开心又有点失落,不过伊凡还是轻点一下头,“既然你把我当仙女,那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咦?今天还有什么事刺激我的承受力啊!”荻夜顽皮地一蹙眉,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好像没有了,我非常满足,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这个好心的仙女长什么样子?我都没有好好地见过你。可以吗?”
伊凡沉默了好一阵子,“这个…不行。”
“啊啊,这样啊,”虽然有些失望,荻夜还是体贴地转换开话题:“对了,你的打扮是吸血鬼,那刘海固定就更像了哦。”
伊凡就势下了台阶,“很难弄干净的。”麻烦。
忽然荻夜咳嗽起来,“没事吧?”伊凡扶着她坐下,递过水杯。
“嗯。”喝了水舒服多了,荻夜摆摆手,“感冒的小问题。”
“有吃药吗?”
“有,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已经11点了。
“哦,我送你回家。”伊凡示意Sherman去开车,自己带着荻夜往外走。
今天倒是很顺利,很快就到了荻夜住的公寓前。
“今天谢谢了,我玩得很开心。”荻夜爬在车窗上道谢。
“……”伊凡不知说什么比较好,最后也只得敷衍地说:“请多保重。”
犹豫的手紧握着,该不该拿下面具呢?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想让一个人了解,想让她安慰。这种古怪的感情让他极度不安。或许她可以,但也可能她不能接受,这种险他不想冒。强忍住冲动,刻意忽略荻夜眼中的一丝失望,伊凡让Sherman开车。
是吗?他还是不愿意拿下面具,荻夜有些失落,不过,他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而已,当然不会……算了,今天的一切就像梦一样不真实,还是回家睡一觉,就当它是梦好了。对着渐渐远去的车子挥挥手,荻夜转身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