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司机张嘴眯眼的打了个大呵欠,突然,瞥见一抹白色的人影轻飘飘的闪过车头前,他吓得急踩刹车。“夭寿!不会这么衰吧,在殡仪馆前面撞到什么了?”
他赶紧下车,管不了后头此起彼落的喇叭声、咒骂声,踩着心虚的脚步向前查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刚刚惊鸿一瞥的纤细人影,原来是个全身素白的年轻女孩,跌坐在地的她,正小心翼翼的检查自己怀里里着锦布的小包裹,见它安然无恙,女孩总算松了一口气。
计程车司机见她似无大碍,放下心里的一颗大石头,口气却不大好的说:“拜托一下,小姐,你这样突然闯出来,很危——”
女孩抬起头,司机便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了,脑海窜过一连串的形容词,却仍找不出一个最贴切的字眼来赞扬女孩的美丽。
女孩乌黑亮丽的发发,长及胸口,却遮掩不了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一对弧度优美的柳眉、亮灿灿的大眼睛、小巧的俏鼻、可爱的樱桃小嘴,构成一张甜美可人的娇颜。
司机看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赶忙伸出手拉她一把。
女孩开口,声音很软、很甜。“谢谢!司机大哥,刚刚对不起了,是我自己不注意。”她拿出一张名片。“要是你有什么损失,请打电话给我。”
司机舍不得把眼光自她的脸上移开,接过名片,只是匆匆一瞥,却让他失声叫道:“凌海凝,副……总经理?”哇,来头真不小!
海凝不语,拍拍裙子上的脏污,在刺耳的喇叭声中,发现自己造成了这条车道的阻塞。“司机大哥,可不可以麻烦你载我到炱大医院?”
“炱大医院,没问题,来,上车!”
海凝轻声向他道谢,拥紧了怀里的小包里坐进计程车。
她对司机说出详细地址后,就缩进后座沙发的小角落里,呆视着手中的冈石容器——参加完父母的公祭后,经过漫长的等待,海凝终于领到这坛不到十公斤的骨灰罐。
烈阳高挂在湛蓝的青天,天气好热,流淌在海凝白蜇小脸上的二行泪水,早已无助的在阳光下蒸发了。
悲伤的情绪攫夺了她美丽的笑,也僵硬了她精致五官的脸部线条。
抬腕看表,快三点了,看来她今天又没时间回公司了。帮哥哥保管的手机,电源不足的在皮包内发出微弱的铃响,她很熟悉这些号码、她很清楚这些电话是为何而来的——庞大的债务,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天文数字……
她不敢接听,也不敢关机,只能逃避的将手机收入皮包底层,任它从早到晚,终日喧嚣。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无法相信这罐子里头装的,就是她挚爱的爸爸、妈妈。
突然,收音机传来整点新闻的声音,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各位听众您好,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台北第二殡仪馆。今天是桃园大雅空难发生的第八天,虽然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但是本日最高温还是达到了28°C,据气象局提供的资料,未来的一周仍将维持这么炎热的天气,所以这次在桃园国际机场造成空难事件的大雅航空,决定在已经确定完成了三百多具遗体辨识工作的今天,展开联合公祭,将在此次空难事件中,这三百多名的罹难者遗体进行火化……
电台喋喋不休的新闻报导,每一个频道都那么认真的转播着、重播着这个震惊中外的航空意外。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被媒体给完全包围了,海凝不明白,难道他们不懂受难者家属的痛苦吗?为何要一再重复提起这个可怕的事件?她哑着声音请司机先生关掉收音机,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海凝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她现在要带爸爸、妈妈去医院看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哥哥。爸爸、妈妈和哥哥,从来都不喜欢她哭的,她不能再让哥哥为她担心,发生空难时,要不是哥哥用身体保护了她,也许……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尽一切的努力来挽救哥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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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凝在医院大门口下车,再一次为它的气派而感动不已——她在它身上,看见了建筑的力与美!
海凝的爸爸凌予敷是个国际级的建筑大师,被同业美誉为“营造业的艺术家”,自海凝懂事起,便带她看遍了中、外知名的建筑物。
但它们都比不上这间气势惊人的医院!
炱大医院——附属于连集团旗下的贵族御用医院,在政商名流、达官贵人的眼里,它是他们求医的不二选择。即使在全民健保的时代,炱大医院仍坚持索取市斗小民无法想像的天价,提供足以媲美欧美等国的专业医疗服务。
走进专供重症病患疗养的育慈楼,海凝先绕过出自名师手笔的精美长廊,还必须到警卫室完成繁复的登记手续,才能登上特地为病患贴心设计的慢速透明电梯。
育慈楼的六至八楼,设置了六间头等病房,每个楼层包含景观花园、图书室、交谊厅、健身房……仅二间房,百余坪的华室中,除了病人赖以维生的精密仪器外,其隔间、装演、摆设,简直跟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一样豪华。
极度重视住院环境的炱大医院,并不以此哗众取宠,他们最基本的医疗品质绝对无可挑剔,每位医师均是名闻国际的业界翘楚,所以海凝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凌燿转诊住进这里,她要让哥哥接受最好的照顾。
踏进房间,海凝刚巧看见前来巡房的主治医生正在替哥哥打针。
她小声的开口,心里有点害怕。“连医生,你好。”
海凝不敢看他!先将爸爸、妈妈的骨灰坛安置在看得见葱绿山景的落地窗边,再踅回病床边,轻声的对病床上的凌燿说:“哥哥,我带爸爸、妈妈来看你了,以后,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传说和禁忌,她相信,哥哥也不会忌讳这些的。
轻轻吻了哥哥瘦削的脸颊,海凝抬起头,却迎上她亟欲避开的——连医生的眼光。
她对他的感觉,是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两人总共才见过五次面,除了令人不解的眼神、和几次看似不经意的碰触,他对她并没有过任何失礼的举措,但海凝就是觉得连医生十分危险。
“连医生,请问你刚才打的针是……我哥哥不是已经插了导管吗?”虽然她实在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但为了凌燿,她还是勉强自己开口问。
连医生彬彬有礼的面容,在一瞬间,突然闪过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紧绷神色……但随即又恢复过来,海凝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大累而眼花了?
连医生正要开口,却被一名匆匆赶进门的小护士给拦住。
“连医生,这是病患凌燿的心电图和脑部断层扫瞄报告。”小护士眼里闪着爱慕的光芒,颤着手指递上报告。
“谢谢,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有需要我会叫你。”他口气冷淡的以眼神示意她离开后,再转向海凝,请她坐到舒适的橘色沙发一同讨论病情。
“凌小姐,刚刚那一针是营养针。这一、二天来,你哥哥凌燿的病情还是没什么起色,你最好能多鼓励他,刺激他的求生意志。”
说话时,连医生看她的眼神好专注,基于礼貌,海凝不得不抬眸迎视他。
而这一看,几乎令她跌进那一双无边无际、一旦陷入就注定万劫不复的深邃黑眸中。
那其中,有一种她无从解释起的莫名感觉,席卷了她所有的心思……
如果海凝够诚实,她就会承认,连医生是除了凌子敷和凌燿以外,最完美的男人了。
她很清楚他的外表,劲帅得令人崇拜——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修剪有型的帅气黑发、刚毅的脸型,再配上轮廓鲜明的五官。
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带电的细长眼睛,挺直的鼻梁底,有张性感的薄唇,那瘦削的下巴,有着不可思议的俊逸弧度,常引得海凝失神的想伸手去碰碰看。
每次看到他对其他人不假辞色的样子,海凝就觉得连医生浑身充斥着刚猛的男人味,是一种近似于恶魔般的暴虐气质,总令她害怕——但偶尔,在面对她时,他会扬起一抹迷人的笑。
海凝看得出那些少得可怜的笑,从来都不是出于真心的,但,仅仅是一个扯动嘴角的小动作,便完全将他的冷、他的酷,给冲淡了。
连医生的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明星医生——也许,就是因为他过分的完美,才令海凝如此害怕。
搞不好,他只要对她勾勾手指,她就会毫无廉耻的臣服在他的吸引力下……
面对他时,她总无法克制内心波涛汹涌的奇异感受,无法压抑身体因他而起的种种细微反应,海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每次连医生这样看她时,海凝总会面红耳赤的害羞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忙低下头,呐呐的说了声:“是。”
海凝不敢猜测连医生用这种眼神看她是什么意思,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凌小姐,你还好吗?”连医生低沉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最近很忙?我听护士小姐说,你这几天的精神很不好。”
海凝点点头。是啊,公司的事令她烦心得很,过去那些事一向由凌氏父子负责,现在却要什么都不懂的她立刻接手一切,她实在好累。
她听爸爸提过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问题,所以全家人才会赴美筹措资金,可她并不晓得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这两天看过财务报表,她才知道凌丰营造已经连续几季营收赤字了,再加上这个礼拜以来公司的股价狂跌不止……她实在很担心啊!
“啊!连医生……”海凝讶异他的接触,他的大手……竟落到她僵硬的肩膀,为她按压揉捏。
“放松一点,”他温柔诱哄着她。“我可不想在医好你哥哥后,却看到你病倒了。”
海凝咬着下唇,承受他的抚触,分不清这全身几近融化的感觉,到底是舒服?还是痛苦!
她勉强压抑着到口的叹息……
不一会儿,海凝的二腮便染上了羞赧的纷红,也许是因为他不断游移的碰触过于亲昵,也许是因为他热烫的手温灼人,她开始不安的闪躲起来。
他压制她的动作,大手仍在后脑勺、颈项、肩膀上游移着,突然,滑下了她背脊处,那儿正是她白色洋装的拉链位置。
“唰——”被拉开的拉链,露出她凝脂般的光滑裸背。
“啊!连医生……”她惊叫出声。
大手来回摩挲着她的滑腻肌肤。“你太紧绷了。”冷硬的口气像是责备。
“我……你不该这样的,连医生。”海凝难得的态度转硬,身子一转,想正面斥退他,他的手却趁势探进了前胸。
“那我该怎么样?再粗鲁一点、再用力一点?”
“啊……”海凝不相信自己怎么可以发出这么羞人的声音,她扬着嘴,慌乱的想要避开他的碰触,却徒劳无功。
“别抗拒,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她在沉沦、她在迷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贴着他的碰触,分明是在迎合他!这一声声的呜咽,究竟是在哀求他放过她,还是立刻占有她?“喜欢吧,我还可以让你更快乐!”
“不!不要!”听着他放肆的话,她困窘的怒视他。“放、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他怎能在哥哥面前对她做这种事?!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威胁,又狠狠的逗弄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拧捏了她一把才松手,脸上的笑像在嘲讽她空洞的威胁。“OK,如果你坚持的话。”
面对他的无礼,海凝却只能惊惧的无声反抗,她不能让哥哥看见这一幕啊!
“你知道吗,”他表情复杂,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现在的女孩子很少像你这么保守的了,我不过是想安慰你而已。”
“我……”海凝不明白连医生为什么这样,或许他是个万人迷没错,但她可没有允许他可以如此对待她。“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该,我、我是说——”
他不让她说完,起身理好纯白的医师服。“我该走了,还有病患在等我,凌小姐,如果你哥哥的情况有什么变化,请立刻通知医护人员过来处理。”
面对他的强势,海凝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低垂着头,绞扭着双手呐呐答了声是。
再抬起头时,病房就只剩下她和凌燿了,海凝似终于松了一口气般打开音响,悦耳的交响乐曲伴随着呼吸器规律的声响,一同支持着凌曜的生命。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海凝拿起之前护士送来的报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准备为昏迷不醒的凌燿读报,那张精致却显得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疲倦。
“哥哥,我刚刚听连医生说,你复原的情况有进步了,”海凝娇嫩白皙的小手捏了捏凌燿的大手,鼓励地说:“海凝会一直在哥哥身边陪着你,加油!”
她瞄了一眼报纸上斗大的头条标题,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公司的股价涨罗!虽然大家都说市场不景气,不过你放心,我们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噢,她还想骗谁?爸爸、妈妈就是因为公司的资金调度困难,才会带着他们去美国筹款,没想到”回国就发生了这场意外,不但夺走了她的父母,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而公司又……海凝不敢去奢想未来,她连明天会怎么样都不能确定。
握着凌燿的左手在微微发抖,而右手的报纸自她手中跌落在地,极力克制的泪水沉重的滴落在斗大的标题及残酷的报导内容上——
若无外援,凌丰营造恐遭断头!
股市跌破五千点大关,曾经炙手可热的凌丰营造若再无其他企业资金或外援进场护盘,将成为断头股。此讯息一经公布后,引起了投资人的疯狂抛售;据纽约外电报导,一笔预定进场护盘的国外资金,因故遭到司法单位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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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台北信义区黄金地段上的连集团总部——连大楼,楼高三十八层。连集团以民营银行起家,传至连家第三代少东连羿的手上,他们已晋升为全亚洲最具分量的银行集团。
但连集团对这样的成就还不满意,在现任总裁连羿的领导下,不过短短的五年间,他们已由金融界大举向外攻略,不但成功跨行投资七大产业,其获利率更大幅提升了百分之二百十五。
据最新一期的时人杂志报导,连集团去年度缴纳的税金总额,远超过景气最好的半导体大佬们所缴交的金额;而他们在自家的老本行——金融界中,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保守估计,连羿个人目前可支配的总资产,应已超过一千亿新台币。
说连羿是当今政商名流里的钻石单身汉,一点也不夸张。
仅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拥有令人动心的亿万身家,而他的帅气外表,更令上流社会的仕女们趋之若骛。
坊间的八卦小报总爱绕着他打转,坦白说,连羿靠花边新闻露面的机会,甚至多过他在产经新闻版面被提及的次数。
冷情的他悠游于美人圈、恣意操玩禁忌游戏——不论对象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们,还是影剧圈的红牌巨星,从没有人绑得住他。
他要的,就非到手不可;他不要的,也从来没有谁能绊得住他。
连羿,将全世界踩在脚下,他在的地方,就是他的王国。
午夜时分,连羿的机要秘书——戴文在每日更新的密码锁上输入十六位数的密码后,还必须通过指纹辨识器的检测,才能进人连大楼的顶楼。
全台湾,仅极少数人有资格登上连大楼最高层的总裁室。
百余坪的广大面积,由屋顶到地板,全由透明的水晶玻璃打造,全室采开放空间的宽广设计,依使用功能的不同区隔成盥洗室、休憩室、健身房、游泳池、办公厅……
室外则由一个种满了花草的空中花园将这座玻璃屋包围其中,只靠四面装饰性质多于实质用途的雕花镂空栏杆,隔开了实地与虚无的空气。
其中最美的部分,是由几何图案拼筑成的屋顶,由于它的特殊设计,天然光线会随着每日不同的时间,每年不同的季节而产生变化莫测的光与影。
此时室内,奏满了澎湃激昂的乐曲,戴文神情严肃的伫候在赭红色的巨大桧木办公桌前,静默的等着轻松躺卧在真皮沙发上的总裁——连羿开口。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缭绕在耳边的命运交响曲,连羿摇晃着手里的佳酿,一点也不在乎因动作过大,将这一瓶将近百万的液体黄金,洒落在昂贵的白色长毛地毯上。
“连总,都办妥了。”戴文毕恭毕敬回话。“华基银行和梵雅集团已回复,确定撤回她申请的贷款案,我刚刚也向全亚洲十大银行团打过招呼了。”
连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透过天花板,看向晦暗的夜空。“美国那群老不死呢?”
“亚博、信泰和圆城集团爆发超贷案的事已经曝光,帐户都被冻结了,这事件牵连了数百人,起码得拖上三、五年,他们才有可能翻身。别说回台湾救火,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戴文就像是连羿的影子一样,板着的脸孔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音调毫无起伏。“但,连总,为了演这场戏,美国、台湾的政、经界同时运作的结果,复仇基金仅剩一亿……怕是很难马上将凌丰逼出市场。而且,您为了这件事跟圆城的少东袁辰撕破脸,将来……”
“袁辰那里,我会亲自找他谈。钱不用担心,你做得很好。”仰头将酒一口饮尽后,连羿冷声开口。“医院方面如何?”
“凌燿恢复情况良好,他的生理机能一切正常,现在是靠吗啡,让他保持昏迷的状态。”戴文恭敬的为连羿重新添满酒。
“她今晚留在医院过夜,三天前的手术费已经榨干了她所有的现金,今天一早医院又对她发出了住院费的催缴通知。”再退回一旁。“她走投无路了,不出十二个小时,她一定会来求您。”
连羿沉吟不语,他站起身,仰首直视天际。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今晚的天空怎么会这么暗,连半朵云都没有?除了脚下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除了反映在玻璃上的他自己,连羿什么都看不见。
他审视着自己的脸,试着探进那黝黑的瞳孔里,想要看穿这张叫女人爱透了的脸。
他明白,女人们爱上的,是他的外表,是他的身份——并不是连羿这个人。
是啊,连他自己都唾恨自己,当然不可能接受或期望任何人的感情。
连羿——源自不贞的种子而诞生的孩子,背负了世俗不可能谅解的原罪,他的任务就是彻底摧毁凌家的一切……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复仇。
而那张时时萦回在他脑海里的美颜,就是他摧残的目标。
不管水晶杯里盛满了名贵的红酒,他连酒带杯砸向玻璃上反映出的自己,连羿冷然转身。
“将那一亿投入市场,必要时,再由连调度资金。”他直视着戴文的双眼,看见恶魔的黑色羽翼包裹住自己。
“三天,我要在三天内搞垮凌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