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琳姐,你没事吧!”一个新进的模特儿关心的问。
“没事。”宝琳边说边换了套衣服。
换作平时,宝琳对这种关心大都不予理会,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对任何暗示她老、该退休的弦外之音,她都不在乎。
“宝琳,你今天走得真差。你身上这件是最后的压轴,可得好好展示,别忘了外头可是有很多媒体记者,走坏了,他们的笔可不留情。”宝琳的经纪人在她耳旁叮咛。
其实宝琳自从踏入模特圈子,从不曾这么紧张过,她就像天生要吃这行饭的人,但今天她硬是紧张得胃抽筋。
外场做着暗号,宝琳随着节奏向场内观众展示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夏装。
她一眼就看到令她心悸的人。她对着杜宇投以灿烂的笑容,然后用迷死人的笑巡过全场,最后回到定点,音乐停止了,众人才爆出热烈的掌声。
所有的模特儿连同设计师全都回到台上,接受众人的喝采。宝琳抱着满怀的花事,在刺眼的镁光灯下找寻杜宇的身影。
宝琳没有推开人群迎向杜宇,她喜欢被包围、被爱慕的感觉,还有一个理由让她没有马上奔到杜宇的怀里,——她不想让媒体知道她正在谈恋爱,那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她做了个手势,要杜宇到车上等她,然后急忙回到后台换衣服。
“宝琳,林董请吃饭,特别指名要你作陪,快点换衣服,车子在外面等了。”
宝琳停止了换衣服的动作,横着一张脸说:“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应酬的吗?”
“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经纪人近似哀求的说。
“不行。”宝琳已经答应了杜宇,不再接任何应酬,况且此刻杜宇正在外面等她。
“就最后一次,我保证。”
“对不起。”宝琳满脸歉容的说。她背起背包,在众人窃窃私语下离开。
来到会场外面,她高兴的坐上杜宇的车,没有听到场内传来的咆哮声,“杨宝琳,你真以为你是宝啊!拿架?我就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我很高兴你能来。”宝琳盈盈的笑。
“你们今天展示的服装真清凉。”杜宇不是没见过世面,可是那透明得一览无遗的衣服穿在宝琳身上,就是让他看不过去。
“别那么酸葡萄,以后这种秀我不接就是了。”宝琳非常了解杜宇的心态,有哪一个男人喜欢看见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宽衣解带?“今晚去哪?”
“给你一个惊奇。”
“烛光晚餐?上阳明山看夜景?到淡水吃海产?”宝琳抢过话头,高兴的猜着。其实只要跟杜宇在一起,到哪都是个惊奇。
“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杜宇沉稳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宝琳的笑容就那样僵着,讪讪的说:“你看我穿成这样,一身T恤、牛仔裤的,去见你家人不太好吧!”
杜宇握方向盘的手伸到后座,伸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交在宝琳手上,“打开它。”
打开礼盒,映入宝琳眼帘的是一袭名家设计的礼服。
“送给你。”杜宇停了一下,婉转的说:“等会儿的聚会是家族性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谈你的职业和家世背景。”
宝琳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不起,我不太舒服,我要回家。”
“回家?这个聚会是为你办的,大家都在等你啊。”
“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她作势要打开车门,杜宇才急忙掉头。
一路上两人不说一言,杜宇为着宝琳的任性生气,宝琳也为了杜宇嫌她的职业和家世而难过。
趁着车子还没停稳,宝琳就跳下车,她希望杜宇叫住她,向她说对不起;所以放慢了脚步;然而,杜宇却正在为该如何解释宝琳不出席的原因忧心,下意识的加足马力飞驰而去。
宝琳再也忍不住悲伤,从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埋怨过上苍。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用尽最后剩余的力气回到冷清的家,才倒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听到哭泣声,佩如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等确定不是在作梦,才跑到客厅,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宝琳,你怎么了?”看着满脸泪痕、蜷在沙发上的好友,佩如惊慌万分。
而宝琳就像突然找到依靠似的,扑身偎在佩如怀里。
“别哭了,告诉我是谁欺负你。”
宝琳在她怀里猛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宝琳才红肿着一双眼,楚楚可怜的喃喃说:“我是不是很笨?明明知道配不上杜家,偏偏又爱上他。”她紧抓着佩如的衣袖。
“你不笨,是那杜宇没福气。算了,不要再想他了。”佩如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竹门怎能配碍上朱门?她轻轻的叹口气,为宝琳也为自己。
用衣袖擦去宝琳脸上的泪痕,她指着桌前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瞧,这是冬露先生送的,还是有人对你一往情深啊!”
宝琳这时候才看到桌上那束多得夸张的玫瑰。
佩如顺着她的眼光,想到刚才为了找一只特大号的花瓶把它插上,几乎把整个厨房翻过来的情形,最后只有将洗碗槽蓄满水,暂时权充花盆了。
“我看你再不快点拒绝他,你这里就快变成花店了。”
“开口说不很难,我说不出口,而且最近又因为跟杜宇在一起,没机会碰到他。”
一想到杜宇,她又莫名的难过起来。这一个星期,跟杜宇朝夕相处,真的被他不凡的气度吸引,早就忘了彼此之间悬殊的差异;经过这一次,宝琳决定让自己暂时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彼此的未来。
“佩如,你觉得我跟杜宇有将来吗?”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不下一百遍,她希望能和杜宇共组一个家庭,生几个可爱的小孩,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杜宇肯吗?”
“傻孩子,听我的话,别再想了。”佩如扶起宝琳,推着她向卧房走去,“你现在乖乖的上床睡觉,等明天早上醒来,如果发现自己仍然爱着杜宇,那就别管什么门第、学识的,就尽管放大胆爱吧!如果仍然有所顾虑,就捺着性子,等时间自然抹清那些疑惑。”
宝琳顺从的躺在床上,让佩如帮她盖上被子。
“佩如,你最近好像很少去管佩芝。”
“她啊!”佩如无奈的摇头,“每次说她几句,就好像我是她仇人似的,对着我横眉竖眼,到最后我也懒得管她,省得找气受。”
“我前天路过西门町,看到她跟几个阿飞在一起,脸上跟个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旁边那几个小太保獐头鼠目的,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你要找个时间说说她,我怕她吃亏了。”
“我会。”对这个宝贝妹妹,佩如实在搞不清楚,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却不好好念书,要是换了自己,拼了命也要念上去。
宝琳转个身,睡进去,挪出个位子给佩如。
“哦!”宝琳惊呼出声,背部不知道刺到什么,痛了一下。
摸索了一会儿,宝琳找到那个令她背部隐隐作痛的凶手——一本包装精美的笔记本;她认得这是佩如的,她习惯用它来记录脑中一闪即逝的灵感。
“别看,还我。”佩如向正要打开她心中秘密的宝琳大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笔记本。
“干嘛那么紧张?”宝琳睁大眼睛无辜的说。
“我只是……”佩如不想让宝琳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张毁灭的情网。“你也知道的,里面写的不外乎是商业机密那种,我怕你看了之后,会在谈话中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宝琳释怀的点点头。这倒是真的,自己周围那么多做广告设计的,要是真不小心说出佩如的广告词,那可不得了。
佩如了无睡意的躺在宝琳旁边,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有多长?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她整整想了孟迪凡有一百六十八小时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反覆想着那个吻?那个玩世不恭的孟迪凡?”
一个微弱的指控搅得她心烦意乱,理智告诉她,她的人、她的心都该留给和她有约的爱德华,可是感情却……她侧身看着灿烂的满天星斗,为着明天要送带子去蔻丝汀而烦躁不已。
◎※◎
佩如无意识的拿着笔画了一个早上,母带临时出了点问题,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弄好,她担心今天来不及交出去,所以叫小玉打个电话通知蔻丝汀。
“韩如意说会有人留下来等你,请你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送到,他们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小玉,再去帮我催催工程师,我现在再不出门,碰到下班时间又要塞车了。”
等小玉离开之后,佩如才知道她刚刚为什么笑得那么暖昧。
原来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孟迪凡的名字。她急忙把那些证据送去碎纸机,确定再也没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后,才放心的回到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她接过小玉手中的母带,一面作贼心虚的解释,“我是在练麦克字,你可别误会。”
小玉只是摇摇头,装作不懂。她跟着佩如也不是一天两天,当然猜到了佩如的少女情事。不过她很聪明,对上司的事要有耳无嘴。
佩如匆匆跑出公司,跳上车子,不到半小时,车子上了高速公路。无奈才走了一段路,车速一下子慢了下来,佩如不断敲打着方向盘,困在走走停停的车阵中,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下班时间了,那孟迪凡?应该走了吧。也好,省得双方碰面增加困扰。
她暗下了一个决定,下一季蔻丝汀的广告,她要交给杰克做,而自己能离孟迪凡多远,就躲多远。
好不容易逃开车阵,终于看到蔻丝汀就在眼前。停妥车子后,她匆匆下了车。
佩如原本平静的心竟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她迈步往设计部走去。
咦,没见到爱丝的人影,连如意也不在,但外面警卫明明说有人在等她……奇怪,难道那人不耐久候,先一步离开了?
“佩如。”
她回头竟看到令她魂萦梦系的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潇洒,只是嘴上的笑意比以前更浓了些。
“我正在等你,来吧!”
他带领佩如走进放映室。
银幕上的女孩随着节奏舞动着,香汗淋漓之后,脸上的妆却一点都没脱落。影片结束前,她在镜前再一次对观众保证,“蔻丝汀,再激烈的运动也不怕哦!”
迪凡手撑着下巴沉思着,“整个背景、音乐都没问题,可是你觉不觉得那女孩太——”
“太年轻了。”佩如抢着说。
迪凡很满意佩如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她使得这一组彩妆系列的价值诉求降低了。”
其实在挑选模特儿的时候,佩如就曾为了这件事跟老董闹过意见,不过在老董坚持选用之下,她只有接受这个电视界的新宠儿。
“我希望她能看起来有些成熟美。”迪凡将焦距对在银幕中定格的女孩身上。那女孩很漂亮,可是太稚嫩了,跟这组取名叫“梦幻”的彩妆系列非常不协调。“对模特儿我很挑的。”
佩如当然相信他对女人有一套,其实一支广告片的成功与否,选角也占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既然迪凡有独到的见解,何妨邀他一起选。
“你这个大老板一定没有参与过全程制作,有没有兴趣做幕后监制?”佩如才脱口,就想拿书敲自己的头,怎么又忘了跟迪凡在一起的危险?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很严肃的等着迪凡的答案。
“你的提议很有意思,不过我考虑一下。”
佩如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不用去想该如何跟迪凡保持距离。
“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一起走。”迪凡起身走向他的办公室,将一叠文件和万用手册放进皮尔卡登的公事包里。
佩如毫无忌惮的看着迪凡的动作,那么优雅,就连他的背影都是那么迷人。
她没有防备的欣赏着迪凡,是因为她知道他后面没有长眼睛,绝对不知道自己在偷窥他。
但是迪凡却像受了什么感应似的,猛一回头。佩如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来不及收回她炙热的眼光。当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佩如再一次感受到迪凡带给她的冲击,她肯定自己已经爱上这恶名在外的男人了。
迪凡捕捉到佩如眼中的爱意和害怕,可是她现在明亮的眸子却像一泓碧蓝的湖水,冰冷且深不可测。
在走到停车场的路上,彼此间缄默得可怕,气氛整个凝窒。
“你的车不错。”迪凡试图打破冻结的空气,却换来她更冰冷的眸子。
“你跟他们一样,总是怀疑我的房子、车子,甚至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跟某个男客户的夜渡资。”佩如坐进宾士车内,愤恨的捶打方向盘。她启动车钥匙,想马上逃离爱他、恨他的矛盾中。
迪凡没想到一句普通的问话,竟惹得佩如有如此疯狂的表现。
他想开口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佩如此刻正处在盛怒的情绪中,听得进去吗?
算了,也许反而越描越黑,还是改天再跟她解释吧。
天空正飘下微微细雨,看来就快下大雨了,他不想被淋成落汤鸡,所以便快步走向他专用的停车场。
在他坐上他爱车的同时,突然一阵雷声霹雳,大雨倾盆而下。他庆幸自己选择正确,没有为了佩如脸上的两行清泪而留下来。
她的眼泪像是发自真心的,难道外面的传言全是假的?可是凭她一个仅只高中毕业的女孩子,若没有人帮助,怎么可能爬上这个位子?也许就像志忠说的,她真的很会装。
车子缓缓滑出车道,转向台北的道路,他特意绕过去、看看佩如走了没。
车子还在,佩如却不见了。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的车临时出了问题?
他缓慢的踩着油门,环目搜寻佩如的身影……突然,他看到佩如纤细的身影在雨中踽踽独行。
他的心中瞬间泛起一股暖意,佩如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奇特,就像希娜……这个因为自己的错,而葬送一辈子青春的女孩。不行,他不能让佩如受到伤害,上天总是让他深爱的人离开自己,他就像受了诅咒似的,注定一生孤独。
难道就这样看她被雨淋?就算是个陌生人,都应该停下车来帮忙,更何况是佩如。
在车子即将超过佩如时,他用了千分之一秒作了一个影响他和她一辈子的决定。
他将方向盘向右转,停下来,刚好挡住佩如的去路。按下电动窗,看到佩如一脸惊讶的表情。
“上车。”他看出了佩如的犹豫,“这个时候你绝对拦不到计程车回台北。你可以选择走回去,或坐我的车回去。”
迪凡很怕倔强的佩如真的会选择走路,于是急着又强调,“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除非你怕你自己会爱上我。”
我真的爱上你了!佩如真想大喊出来,可是他既然表明了对自己没兴趣,她又何苦一相情愿,自取其辱。而更该死的是,她的车偏挑在这时候发不动,自己若是硬脾气拒绝他的好意,也未免显得她太过小心眼……嗯,还是让他载一程吧!
坐上车子的佩如,藉着擦拭身上的雨滴,分散对迪凡的注意。
为了打破车上凝重的气氛,迪凡按了放音的钮。
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车内——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佩如喃喃的说。
“是吗?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歌。”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失态向你道歉。”佩如很有风度的表示,她不想为以后的见面增添困扰。
“算了,我们是朋友啊。”迪凡看了一下手表,“晚饭的时间到了,为了表示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请你吃饭。
“不,应该我请你。”佩如很自然的说。随后她才想到,这代表又要和迪凡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看你湿成这样,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迪凡担心原本就瘦弱的佩如受凉感冒。
佩如想了一下,决定乘机回家一趟,希望能碰到佩芝。要是佩芝人不在,也要提醒母亲注意一下佩芝的交友情形。
她报了家里的住址后,就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物,玻璃窗上的水珠子模糊了视线,她心中有股很深的罪恶感……
此时,爱德华好像就在眼前,不断指控她移情别恋,竟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迪凡趁等候红灯时,想要问佩如有没有小路可走,却发现平时气势凌人的女强人,居然也有温柔脆弱的一面。
佩如正紧紧环抱着自己,沉沉的睡去,清丽的脸庞垂有几滴泪痕,像是强调着她哭诉时的认真。
他静静的欣赏如百合一般的佩如,她姣好的面容,配上乌黑亮丽的长发,显现出女性娇柔的一面,婀娜多姿的身材好得没话说,可惜却牙尖嘴利的。
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如此咄咄逼人的女人?其实女人就都该像爱丝样一样——温柔、体贴、不罗唆。可是佩如的能干和独立也的确令他心动。
迪凡忍不住对着佩如的耳畔轻轻吹气,惹得佩如像赶苍蝇似的频频挥手;别过头,照样继续睡下去。
他看着依然熟睡的佩如,决定换个战略,改变进攻方向,对着佩如的唇猛吹气。
梦中,佩如伸出手环着爱德华,用轻吻的热唇来表示对他多年的爱慕;爱德华也用他的唇回应她的,带着令人崩溃的魔力探索她唇内的奥秘。
佩如感到全身烧烫,脉搏也不正常的跳动着……
叭——叭——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传来,吓得佩如立刻惊醒过来,爱德华消失了,而迪凡的身体正紧紧贴着她的……
她羞怯的推开他,忿忿的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可恶,竟然趁我熟睡时吻我!”
佩如为自己身体的反应感到羞愧,她不想再见到这个令她失去主张的臭男人。她想打开车门,跳下车,再用力的关上,然后一辈子不要再见到他。
但是,她正要打开车门的手却被迪凡牢牢抓住。“如果我说;我只想像王子吻醒睡美人般的吻醒你,你信不信?”迪凡笑得很不正经。
“你下流!”佩如举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向迪凡用力挥去。
迪凡这一次早有防备,不会着第二次道,右手紧紧捉住她的柔荑。
“欧佩如,你给我听好,我这一辈子还不曾被女人打过。那一次是我一时大意,低估了你;不过今天是你紧紧抱着我不放,是你先强吻我,冲着我直叫什么华的。”
佩如不太相信他说的,可是在梦中,的确是她先搂着爱德华,轻吻他,难道是自己错把迪凡当作爱德华了?
“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佩如卸除敌意,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我要你保证再也不拿你那五爪挥向我。”迪凡不信任的蹬着这只母老虎。
“我保证。”
迪凡分析着佩如嘴角漾开的笑有几分真假,他可不敢冒险“纵虎归山”。
“我求求你行不行?”佩如哀求得像是被坏猎人捕捉到小鹿。
迪凡心软的放开手,并且提醒她,“你家到了,快上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佩如搓揉着获自由的手,嘟着嘴说:“你凭什么相信我会下来陪你去吃饭?”她学着迪凡惯用的语气。
“像是吃多了我的口水啊!讲话跟我那么像。”
佩如双颊迅速升上来的酡红,让迪凡看痴了。他见过的女人不少,爱上他的也不少,可是他却从不对任何人付出真心;而现在他的警觉系统正在警告他,如果不离欧佩如远一点,自己将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辣椒。
迪凡展示着他的计谋,“这是你的皮包,如果你不下来踣我这个寂寞的男人吃饭,你将失去这个皮包的所有东西。”
佩如当然不会傻得去抢握在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手中的东西。
她为自己愉快的走进他的计谋有些不安,理不清的思绪让她心慌得厉害。
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钥匙仍在迪凡手中的皮包里,正想下去拿时,突然发现家门微微的开了一条缝。
“那么不小心。”佩如咕哝着推开门,就听到房间传出佩芝和另一个男人嬉笑声。
所有的猜测和怀疑,在她打开佩芝房门的那一刹那都成了事实——佩芝和一个看上去跟她一样大的男孩,正裸身玩着人间最原始的游戏。
“欧佩芝,你在干嘛!”佩如愤怒的吼声几乎要把玻璃震破。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佩芝,被姐姐的怒声激起无名火,而身旁个那阿飞看佩芝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索性隔岸观火的点起烟抽着。
“做爱啊!你没做过啊!”佩芝拿了身旁阿飞嘴里的烟,大口大口的抽起来,
佩如心痛的走向佩芝,“熄掉它。”
“你叫我熄,我就熄,那我多没面子。”佩芝像是抗议佩如的专制,硬是狠狠的又多抽几口。
佩如想起自己忍气吞声的赚钱养这个家.却换来佩芝如此的回报,不禁怒火中烧,一个巴掌挥过去,硬是将五个指印印在佩芝白皙的脸上。
“我这么辛苦的养这个家,供你吃住、供你念书,你竟是这么报答我的。”看佩芝这么不争气,她比谁都难过。
“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这样打我。”佩芝怨恨的眼神让佩如心寒极了。“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威胁我!我就是打你,你怎么样?你找人砍我啊!”佩如被妹妹充满敌意的眼神激得失去理智,拿起身旁的衣架一阵乱挥。
佩芝的心中至少还是有长幼之分,对这个长久以来一直代替父职的姐姐,她并不敢造次。她不断闪躲着佩如手中的衣架,但还是免不了被抽中几鞭,痛得她哇哇大哭。
身旁阿飞趁乱穿好衣服,怒视着破坏他好事的闯入者,一个箭步,伸手去抢佩如手中的衣架。
而佩如当然抢不过他,在混乱的拉扯中,像是被他重重的推了一把,踉跄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眼看那阿飞充满玫击性的走向佩如,就要威胁到佩如时,却不及防地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给推开。
阿飞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衡量敌我的实力,最后选择退一步。双手向上一举,作出投降状,悻悻然的离开。
迪凡扶起狼狈的坐在地上的佩如,解释他上来的原因,“你上来太久,我还以为被放鸽子了,所以上来兴师问罪。”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家丑了。”佩如为自己见不得人的家世感到有些哀伤。说完,她转向哽咽啜泣的佩芝说:“穿好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转过身,她为佩芝掩上门,却没注意到妹妹看孟迪凡的眼神,那样明亮,充满着倾慕之意。
来到客厅,佩如为迪凡倒杯茶,准备接受他的质询,但他却只是随口谈着天气、政治等等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佩如很感激迪凡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我先回去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一餐。”迪凡立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望着佩如。
在佩如允诺随时应约偿还之后,他这才满意的按了电梯钮。
电梯门开了,欧母正巧回来,看见佩如身旁仪表出众的孟迪凡,笑得连额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带男朋友回来也不先通知妈一声,好请人家在家吃顿饭。”她假意责备佩如的不懂事,然后转口询问孟迪凡,“你贵姓?”
“我姓孟。”迪凡礼貌的说。
佩如趁母亲再度开口,继续拷问之前,先抢着说:“他有急事要先走。”她顺势把迪凡推入电梯内,趁电梯门还没阖上之前,对迪凡做了交代,“我再打电话给你。”“那男的怎么样?家里有没有钱?”欧母就像找女婿般的做着身家调查。在她眼里,男方富有与否是唯一的条件。
“他只是我的客户。”佩如拉着母亲往客厅走,并倒了杯茶给母亲。
“妈,你该好好管佩芝,今天她居然带个小太保回来,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佩如对着妹妹的房间,故意大声的说。
“吼什么吼!你只不过是拿几个钱回家,就以为自己是老大啊!”佩芝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间,往母亲身后靠。
“你再说一遍,有种你就给我再说一遍!”
“你凶什么?你只不过是个高级妓女,我根本不希罕用你的钱!”
佩如不顾母亲的拦阻,硬是把佩芝拖过来,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佩芝脸上,内心的椎心痛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妈,你看佩如啦!”佩芝抱着母亲,发挥么女撒娇的功力。
“佩如,住手!”欧母大声喝阻佩如继续扑来的攻势。同时,她也不得不开口教训小女儿,“佩芝,你也真是的,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姐姐?你们都给我坐好!”
欧母终于发挥她在这个家的主权,两个女儿依言乖乖坐着。
“你们姐妹俩好好谈谈,我先回房休息了。”
失去了和事佬,空气一下子冻结了。
然而佩如毕竟是姐姐,虚长了几岁,她首先打破沉默,“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再补习也考不上大学。我想找份差事做。”
“你只有高中毕业能做什么?”佩如在社会上奋斗多年,深知学历主宰了一切。
“你不也是高中毕业就来台北打天下,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既然阻止不了佩芝梦想自由的心,做姐姐的只有在一旁为她铺路。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不管什么工作都可以,我只要在孟迪凡的公司上班。”
“孟迪凡?你怎么认识他?”对佩芝的要求,佩如实在不懂。
“他刚上过风云人物杂志,杂志里说他的公司福利好,发展性高,所以我想去蔻丝汀上班。”佩芝说出了一部分理由,却将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藏在心中。
“姐,你帮我去说看看嘛。”佩芝哀求着。“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啦。”
佩如实在很不愿意欠迪凡一份情,可是佩芝……算了,为了宝贝妹妹,就牺牲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