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龙飞凤舞的字迹旁,是一个美人轻拢秀发的画。
不论是字还是画,笔笔都是用心之极,流畅且生动。特别是美人的衣裙更是别出机杼,用特殊的画技,让衣裙看起来立体且栩栩如生,仿佛一阵风拂来,裙摆就会随风扬起。只不过这幅画并非是近期新作,看来已有些时日,而且这画中之人,越看越像姬水晚。
该不会这姬水晚已经年龄一大把了,只是她保养有方?
“齐大夫还有什么吩咐吗?”姬水晚点燃桌上的油灯,让有些昏暗的室内变得明亮。
“请问这是你的仰慕者所送的定情之物吗?”先前他看到她与那名带着随从的男子的冲突,似乎其中也夹杂着情感纠葛。所以他大胆臆测这幅画,极有可能与那名男子有关。
“我的仰慕者?你……是不是识字有限?”
“什么意思?”
“怪了!你真的是大夫吗?还是江湖郎中?”姬水晚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习医者,应该都是学识渊博之人,毕竟医书艰涩,面对的又是极为复杂的人体、奇经八脉、百穴等等,怎么连眼前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懂?
“什么叫江湖郎中?”方才被称神医的喜悦瞬间消失,从小到大极少生气,性子极好的齐晓锋,心里燃起一股怒火。
“咦,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会脸红了起来?害羞吗?”姬水晚看着那张年轻俊美又带着诡异八字胡、山羊胡的脸,瞬间涨红了起来,不知为何,让她忍不住想笑。
“你真是莫名其妙!什么羞不羞?什么江湖郎中?我说你才是面善嘴恶的人,枉费我刚才救了你,你竟然说我是江湖郎中?真是太羞辱人了!”齐晓锋气愤的斥道。
这该死的女人,他真是瞎了狗眼,先前怎么会认为她是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兼有书卷气息的好姑娘?
加上她怀疑他的医术,正好死不死一脚踩中他的痛处,这让向来反应灵敏,搞得自个儿爹娘气到七窍生烟的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堵她。
“我哪有莫名其妙?你没看见画上写着“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吗?我人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就站在你的面前。既然人都没死了,哪来的生死两茫茫?哪来的孤坟?哪来的无处话凄凉?你当我这儿是鬼客栈吗?”姬水晚没好气地撇了撇唇,懒得跟他争。
奇怪!她除了厨房的陈叔及父亲世交王海伯伯外,向来不与男人多废话的,怎么今日她会一反常态一再跟他说东说西?
“可是那画中之人,长得几乎跟你一模一样。”那眼神、五官的模样,特别是笑起来时的神韵,活脱脱就是她啊!
“画中的是生我之人——我的娘亲,我长得不像她,难不成要像你吗?”她知道自己跟画中人颇为相像,但娘亲在她的印象中,可是比自己还要美上千百倍的仙女。
“你娘?”啊!他被那画中人给吸引了目光,竟然没看到底下的落款是“姬慈德”及一旁的“忆亡妻莫香”,也难怪她刚才会那样怀疑他了。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他今儿个似乎有些失态,该不会是一路快马赶来杭州,给太阳晒晕了头吧?
“这是先父在十五年前为亡母画的。”一想起过世的父亲,姬水晚忍不住一阵悲痛。父亲是那样好、那样慈祥的一个人……
“令尊是画师吗?他的字也写得很好。”
“不,我爹是夫子,是……”奇怪,为什么又跟他解释这么多?这是头一次她跟客人解说着这房内的东西、说着自己不愿再提起的过事。
平时她仅会领人进房、点灯后,就会离开去忙自个儿的事。
怪哉!今天的她是怎么回事?一次一次地因为他而反常?难不成他的药里下了蛊?
“是什么?”看着似心有千思万绪的姬水晚,齐晓锋就是想再多知道一些,再多了解她一点。
“是个男人。”姬水晚深吸一口气,收起过度泛滥的情绪。“对不起,店里一堆事要忙,没事的话,我先行告退了。”基于眼前的人是客人的份上,她强迫自己给他一个微笑后,才转身离去。
“没关系,我还有五天时间可以慢慢打听你的事。”齐晓峰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在他的自由行结束前,他可得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不过打听姬水晚的身世跟“有意义”有关吗?不!他可是为了医好并找出她身上奇毒为何,才留下来的,齐晓锋这么告诉自己。
毕竟他可是大明朝无敌神医齐百鹤之后,这点小毒哪难得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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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发现什么吗?”秋艳好奇地看着正在把脉的齐晓锋。自从他来这儿后,水晚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好了。
虽然水晚过去不常发病,但每到黄昏时,她总是容易犯头疼、畏冷,连夏季正热时,她也会手脚冰冷。
但自从齐晓锋为她开了药方子,而且是每日不同的药方子给水晚服用后,水晚头疼的情况逐渐好转,也不会动不动就手冷脚冷了。
齐晓锋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不,还是所知有限,水晚身上的毒太罕见了,我再开另一帖方子,把过去那些被毒素给影响的脏器先排毒、后调养。但能不能把毒彻底解掉,让水晚完全恢复,就要看造化了。”
如果曾祖父他老人家还在世,凭他高明的医术,一定能轻松地把水晚身上的毒给解掉。但是即使现在将爷爷、父亲、母亲以及晓锐请来帮忙,也未必能找出水晚中的是什么毒。
看样子得去翻翻曾祖父留下来的那本压箱宝“奇毒散行录”了,他深信以曾祖父的医术及行医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书里肯定会有解毒的方法,定能医好水晚身上的奇毒。
“可是你不是明天就——”秋艳话尚未说完就被春迎打断。
“晓锋辛苦了,今儿个客人较多,所以店收得比较慢,让你这么晚才下来帮掌柜的看病,真是不好意思。”
“对啊,你早些休息吧,老是麻烦你到这么晚,也真是过意不去。”夏临也加入春迎的行列,劝着齐晓锋早些休息。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你们难得不拉着他问东问西,反倒是赶着他回房休息?”姬水晚在齐晓锋还没把完脉前,就先把手抽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身子一日一日地好起来,但每晚要让他把脉时,她的思绪也跟着纷乱了起来。
每当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时,虽然仅是把脉,但她就是莫名地浑身不自在、不舒畅……不知所措。
“我脉还没把完,你的手别乱动。”齐晓锋伸出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柔荑给拉回桌面,继续为她把脉。
“不用了,你明早就要离开了,早些休息也好。”姬水晚再一次把手收回来,不让他的体温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她的脸颊去。
奇怪,以前她只有怕冷惧寒,怎么现在竟然会有点怕热了?
“可是水晚的身子……”
“哎哟!苏州离这儿路途迢迢,就算是快马也要跑上个一整日,就让晓锋早些休息,不然明儿个上路时,可是会精神不济的!”这回换夏临打断了秋艳的话。这秋艳实在是有够笨的,枉费她跟春迎不断地跟她使眼色,挤眉弄眼到都快抽筋了,可她怎么还在那边硬是要插话呢?
“是啊,今儿个生意好……呵……喔……瞧!我都忍不住打起呵欠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才好欢送晓锋上路。”春迎夸张地打了个大呵欠,还伸出手揉了揉眼角,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啊?这样叫生意好?早上就只有我,午膳也是我,晚膳才三个人,其中一个也是我,这样叫生意好?”这话真是听得齐晓锋瞠目结舌。
他在这儿住了五日,虽然每日都有客人上门,但每天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虽然也有其他客人来住宿,但这间店的生意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实说,春迎跟陈叔的手艺不差,膳食也都新鲜可口,跑堂的春夏秋三姐妹美艳得让人难以转移目光,再加上外表娴雅高贵,富有书香气质的姬水晚——前提是她不开口骂人——试想,一会儿有个美女给你斟茶水,没一会儿又有个美女给你送上菜,最后连结帐的都是位浅笑如兰的美人,只要是男人,都应该乐得天天来这儿吧。
可偏偏这儿就像犯了煞、中了邪似的,只有小猫两三只上门用餐,而他就是其中一只,每天、每餐都在这儿跟她们喵喵叫。
“生意好不好是我的事,你只要把晚膳的帐给结了就好。”姬水晚走到柜台,拿出帐簿准备结算。
“水晚,你也早点休息,不如这样好了,我明早做一顿丰盛的早点,由我个人的私房钱支出,来给齐神医送行吧。”春迎硬是把姬水晚手中的帐簿给合上,不让她结帐。
“万夏临,很痛耶!”
“反正你的大算盘还在楼上,不如你把帐本带回房慢慢算,明早再来结清好了,否则要是少收了钱,咱们就吃亏;多收了钱,就对齐神医不好意思。”夏临站在秋艳身旁,一边用手掐着秋艳的腰,不让她有心思再去多嘴。
“你们三个怪怪的。”不对!秋艳似乎不知情,这夏临跟春迎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你们四个女人都怪怪的。总之,明早走前我一定会把帐结清的。春迎姐的好手艺我可不想错过,所以别担心我会跑掉。二两银子都付了,没差几百文钱,对不对?”这段日子相处以来,齐晓锋知道肖虎的春迎长自己两岁,所以他喊她春迎姐不为过。
至于秋艳则是肖兔,而一样肖兔的夏临长秋艳不到两个月,同是年尾生的她们与他差不到一岁。至于姬水晚则与他猜的相去不远,芳龄二十四肖鸡的她,是众人里年龄最小的,但她的精明与聪慧却不输给其他三位姐姐。
只是她的身子状况却是众人里最不好、最糟糕,也最令他放心不下的。等他回到苏州,跟晓锐及父母讨论过后,他一定会带着新法子回来医好姬水晚。
因为,他可是她们口中的神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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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晓锋,你睡醒啦。”春迎端着一大盘芙蓉蛋,往那满是美食佳肴的桌子上再叠了上去。
齐晓锋朝她们点点头,“三位姐姐早!要在日落前赶回苏州,一定要早些出发才行。”
这是怎么回事?住这儿六日,前五日他的早膳都是清粥一碗,小菜三碟,不然就是馒头加颗煎蛋和一把萝卜干,怎么今儿个这满桌菜色搞得比自家府内的早膳还要丰盛?
“不急,要上路也得吃吃春迎做的好菜,我跟她认识十来年,还没见她这么早起,弄这么一桌的丰盛好料呢!”夏临走到楼梯边,一把抢过齐晓锋的包袱往柜台上扔去,然后带他走到桌边。
“这……”虽然美食当前,但这一吃恐怕是半个时辰跑不掉,要是太晚出发,那进苏州城时天恐怕暗了,搞不好连城门都关了。
虽然他有“过所”可凭证入城,但近些年来苏州城因有皇族频繁出入,守城门的侍卫变得盘查森严,对夜间通行的百姓们万般刁难,深怕有恶徒趁夜色混入城内,伤害皇室。所以如果他晚到了,届时说不定得劳烦爹来亲自接他入城。
“哎哟!大不了再多留一天,反正这桌美食我们三个女人也吃不完,没个男人帮忙吃,这满桌菜肯定都浪费掉了。”秋艳边说着话,边为齐晓锋盛着饭。
昨晚她的腰都被夏临给掐到淤青了,再不聪明点帮着她们,她可不希望自己白嫩嫩的腰给弄上一串串青葡萄、紫葡萄。
“水晚呢?怎么没看到她?”这几日来,他能见到姬水晚的时间,反而没有三位姐姐多。她除了忙店里的事情外,常常跑到外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天将黑之际才匆匆回来。
她对他也是跟以往一样爱理不理的,除了跟他报价每日晚膳要多少钱,以及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把脉外,她几乎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说,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姬水晚有着莫名的好感,也喜欢这间慈香客栈,喜欢这三位姐姐的个性,喜欢这儿简单却踏实的生活步调。当然他不否认的,就是那三位姐姐有事没事,就喜欢把神医二字挂在嘴边,哄得他乐不思“苏”。
仅短短五日,他意外多了四位红粉知己;当然姬水晚是他自己加上去的。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三位姐姐竟然是打顺天府过来,而且还是曾经红极一时万花楼的四大名妓之三。
只是他所知道的就是如此而已,其他的包括水晚的家世、她曾经历了些什么,她们却是不愿多提。
春迎,夏临、秋艳因为自小就被卖入妓家,早就不是清白身子了,为了不要怀上孩子,她们不是历经过打胎,要不就是服用一些对身子极伤的药,来避免留下孩子,所以她们的身子虽比有毒在身的水晚健康些,但也是大病小病一堆。
于是除了水晚之外,她们三人也是他的病人,每日都让他把脉、开药。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将齐晓锋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春迎身上。
“水晚刚刚吃到尸变的虾子,整个人变得跟花豹一样。”春迎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水晚她最爱吃的就是虾子。
为了今儿个的好事,她还特意跟摊贩要了较不新鲜的虾子,再把它搁上一日,就是为了让姬水晚下不了床。
“什么意思?”尸变的虾子?齐晓锋不解地望向春迎。
“有人买了不新鲜的河虾来煮白酒烧虾,结果是我起了疹子。不过还好我的身子够“毒”,这虾子的小小“尸毒”还整不垮我。”姬水晚从楼上走了下来,脸、颈子上都是一块块大小不同的红斑,脸上还抹着亮亮的药膏。
“水晚,你不舒服就在房里待着,怎么又跑下来?”夏临看到姬水晚溜出房来,心漏跳了几拍。怎么她的脸都搞成这德行了,她还跑出来吓人啊?
不过这春迎还真是太狠了,水晚毕竟有病在身,在知道她是中毒后,她还玩这样的狠招,难道不怕要了水晚的小命?
“没关系,下来也刚好,我这儿有药,可以让她退红疹。”原来是过敏啊!难怪春迎会说她是花豹。
齐晓锋拉过她的手,撩开袖子一瞧,发现竟然连手臂都起疹子了,这……这春迎的虾子是死了几天啊?怎么会让水晚严重成这样?
不过也的确像极了花豹,大块小块的圆斑浮了一身都是。
“你扯什么?不要动不动就手来脚来的,我又不是她们三个,把你当神医看……臭男人。”后面三个字,姬水晚小小声地在嘴边咕哝着,可是当她的视线扫到那食物满到快变小山的桌子时,她的嗓门又忍不住大了起来,“喂!万春迎,为什么刚才那盘白酒烧虾没了,变成了龙井河虾?”
见鬼了!方才她偷吃的那盘虾子,肉又松又散,而且还有一股怪味;可此刻桌上的那盘虾,龙井茶的清香味不断飘来,而且连虾子都是只只肥美多汁,看起来就是今早刚捞上岸的鲜虾。
该死的,她早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一早春迎就端着一盘白酒烧虾,在她面前晃过来晃过去……这可恶的春迎,该不会为了留住齐晓锋,打算把她给弄到下不了床,好多留他几天吧?
“来,用早膳啊。”尴尬入座的春迎,没料到水晚竟然在变身成“花豹”后,还跑了下来,她这一出现可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等等,先结清帐,我昨晚算过了,扣掉原先预缴的八十文钱,你还要再贴我一百二十文钱.”姬水晚朝齐晓锋伸出纤纤玉掌。
“也好,正好把剩余的铜钱清掉,上路才轻松。”走到柜台拿起包袋,齐晓锋翻着他的钱袋……不对啊!怎么他的银两都不见了,只剩下三文铜钱?“咦?我的钱怎么不见了,明明早上还有看到……”
“钱不见了?喂!你不会打算在我这儿白吃白住吧?”她不是第一次遇到有客人在吃吃喝喝后,故作紧张地说着钱不见了。
想用这一招诓她?会不会太老套了些?
“白吃白住?我早就付过住宿的钱,最多就是白吃你几天的晚膳而已。我马上就回苏州拿钱,明天一文不少地还你!”奇怪,怎么他的一两黄金跟五两白银都不见了,只剩下三文铜钱孤单地躺在钱袋里?
“齐晓锋,‘白吃’这两个字你还好意思说出口?喔,我早就怀疑了,该不会你真的是江湖郎中,所以骗吃骗喝早就习以为常?”听到他马上就要离开,姬水晚一股怒火冲了上来……是!一定是怕他想借机一去不回,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没错!欠钱的人最可恶了,特别是欠她姬水晚的钱。
“我骗过你什么吃?骗过你什么喝吗?财奴!”奇怪,这姬水晚不是对他爱理不理,不然就是说话夹枪带棒的?他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啊!
“你欠我钱还叫我财奴?”
“春迎她们也都喊你财奴,为什么我不行?”
“说我是财奴?你……你这个庸医!”
“姬水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庸医?我好心医了你这么多天,分文不取,你竟然说我是庸医?”他当初一定是眼瞎了、脑残了,才会对她有莫名的好感!这女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不是庸医是什么?连扎针你都不会!上回陈叔肩膀酸疼,要你为他扎几针,你就找了一堆借口跑回房里,这不是庸医是什么?搞不好你给咱们开的药方子都是你瞎编的,只是她们三个笨蛋太相信你,才把你当神医看罢了。”
奇怪了,她在跟他吵什么啊?大不了就赔上那一百二十文钱,让他早点滚蛋就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今早起就焦虑不安,老是想发脾气。姬水晚有些不解的暗忖。“我不是笨女人!”秋艳大声反驳。
“我真的是遇见疯婆娘了,好心医治你还被你叫庸医?这么泼辣,难怪都二十几了还嫁不出去,活该你当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两个人继续抬他们的杠,压根没人听见秋艳的抗议。
姬水晚怒瞪着他,“什么!你说我嫁不出去?!还说我是老姑娘?!”气死她了!齐晓锋真的是找死。
“是,说你是老姑娘还糟蹋了其他未嫁的老姑娘……算了!懒得跟你这财奴浪费口舌,我现在就回苏州,到时派人一文不少地把钱还给你!”
“啊!糟糕!晓锋,我跟你说,早上我去喂你的马时,它不知为什么瘫在地上,还拉稀了。”春迎噘起嘴,一脸遗憾的样子。
按原定的计划,是由春迎带他进水晚的房里为她看诊,好让楼下的夏临来动些手脚。谁知道水晚百毒不侵,还好好地走下楼来。原本还担心水晚下来后会让她们的计划被破坏,没想到方才晓锋的心思全被水晚身上的疹子给吸引了,才顺利地让夏临“偷钱”成功。
齐晓锋不敢置信,“我的马……”他的坐骑溏便,身上只剩三文钱,他是要怎么回苏州啊?
“哎哟,我说晓锋啊,你就别急着走。反正陈叔昨晚也拉稀拉得严重,再加上你又欠水晚膳食费,不如就留下来打几日零工、跑几日堂。待欠的钱还清了、你的马也恢复了,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夏临笑得灿烂,按着她们的计划一步步诱拐齐晓锋掉入陷阱。
“什么打几日零工?我才不要留着这丑胡子的……”姬水晚伸手用力一扯齐晓锋的八字胡,没想到没听到预期中的痛苦哀号声,反而是四周传来整齐画一的抽气声。
“天啊!晓锋,你的胡子是假的?!”春迎也伸手扯掉他脸上的山羊胡。
“你们……”他的心思都放在没钱没马要怎么才能顺利回家上,根本没留意到姬水晚竟然会动手拔他的八字胡,更没想到春迎还这么顺手且迅速地拔掉他的山羊胡。
天啊,他当初为十么要走进这间客栈,为什么要给自己惹上这四个大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