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他嘴角勾起讽剌的笑,“这些日子住到外头去才想起那是你儿子?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知道他读了什么书吗?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你要见儿子?”
他算准了照她之前连看都不看儿子的样子,绝对回答不出这些问题。
只可惜,瞿谢时这个不语怪力乱神的读书人完全想不到,曲轻裾的身边还有两个鬼军师在。
崔氏不常在老宅里,反而是梅婶因为放不下小主子,一直跟在瞿谢时还有瞿子衿两个人的身边,对于他们的喜好自是了若指掌。
曲轻裾有这样一个作弊器,自然不会退缩,挺胸自信的说道:“这有什么,我自然知道了。”
“喔?那说来听听。”
“说就说!”她鼓起腮帮子,在他面前扳着手指一个个念着,“子衿爱吃鱼,爱吃甜口的点心,书已经读到《大学》了,最近正在学马术和打拳,对吧?”
哼!
他不就是想看她吃瘪出丑的样子,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她只说了几项,一旁的梅婶仗着没人能够听见自己的话,还欲罢不能的继续唠叨下去。
“你……”瞿谢时皱着眉,脸上完全不掩诧异。
她能够说得出来的确大出他的意料,只是那又如何,他向来作主惯了,难道还会因为她随意答上个两句就屈服不成。
再说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她提前去打听出来的?
曲轻裾刚刚气势被压了下去,这时候只想着扳回一城,不是想要跟他挑起战火,而是要趁机表现自己跟原身可是不一样的。
原身那表现简直就是在他的面前不断的刷低印象分,她要是不赶紧想办法把分数给拉回来,自己别说挽回这男人,只怕过不了多久,可能又会被赶出去外面“静养”。
只是,眼前这男人真的很难讨好,她目前也只想出用牛皮糖的方式缠着他外,还真的没别的好方法来攻克这个外表看起来和煦,里头却硬得像石头的男人。
“怎么了?你没话可说了吧?!”她得意忘形的朝他走了几步,完全忘记刚刚他带给她的那种无形压迫。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丢下这一句话就不打算再理会她。
跟这样一个女人计较,实在有失他的身分。
感谢这是考试常用句,曲轻裾轻松的听懂了这句话,但是她可不气馁,跑到他的身前拦住他,道出她今天的另外一个目的。
“我要换住的地方,那里太远了。”这是她昨天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首先也要能靠近得了人啊!光风景好有什么用?所以她考虑再三的结果就是要找方法谈条件,然后争取能够赖在他身边的机会才行。
而能够靠近他的身边,其实也等于靠近儿子身边了,一举两得的事情,她肯定要努力达成。
他睨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是嘲笑,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提要求吗?”
“我只要还挂着瞿家女主人的身分,我自然可以提要求了。”曲轻裾冲他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快步欺身上前,一手抓住他的前襟,一手扯住他的腰带,
“还有,相公,我想你一定不想在道里丢脍吧?求求你,让我去我想住的地方去吧?嗯?”说完,她还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只不过这世界上抛媚眼给瞎子看,跟抛给被威胁的人看,效果大概是相同的。
瞿谢时完全没有感觉到她那一眨眼的魅惑,只有无边的怒意瞬间冲刷过他的全身。
他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无耻的方式威胁过!
从来没有!
他露出一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狠戾,曾经看过他这一面的人几乎都已经下地府去见阎罗王了。
他一手抚向她的脖子,纤白的玉手对上她的肌肤看起来没有任何颜色的落差,只是那修长的手指里所蕴含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压在她的脖子上。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我。”每一个字缓慢的从他的薄唇里吐出,像是箫声低吟,也带着一种死亡的威胁。
“明白吗?在你试着让我丢脸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再死一次了,这一次,你还能这么幸运的活过来?”
曲轻裾觉得自己在下一秒就有被折断脖子的危险,但是她还是强撑着笑,抬起头看着他,要自己忽略背上已经浸湿衣衫的冷汗。
她没有放手,而是更靠近他,远远看来,就像两个人正亲密的靠在一起,甚至他还温柔的抚上她的脖子和脸颊。
这个姿势暧昧得不会让人猜到两人正互相威胁着,而曲轻裾更是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呵呵,相公,您确定要在这大庭广众,还有孩子的面前捏断我的脖子?”
她的声音很低,一是因为脖子被摇住,一则是怕人听见他们这对夫妻的诡异对话。
他深沉的眼望向她,两个人都可以在彼此的眼中看见对方的身影,然后他看见自己稍微软化的神情。
他不在意在大庭广众下杀了这个女人,这是瞿家地界,他说一没人敢说二,但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这个女人成为他儿子的娘亲,而她现在正抓着这点肆无忌惮的威胁他。
“你,很好。”他没松手,只是放轻了力道,薄唇轻吐出这短短的一句话。
第4章(2)
曲轻裾向来是个很会把坏话当好话听的人,更何况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太隐晦,她就直接当他在称赞她了。
“好说好说!相公您太优秀,我自然得做一点匹配得上您的事才是。”她笑咪咪的说着,一脸没心没肺,只有额头微微渗出的一丝冷汗说明了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确定她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说反话在讽刺他,但如果她是认真的,那他被这样一个傻瓜给戏弄了半天……这比她说反话气他更让人无法接受。
“就这个要求?”他再次对她妥协,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再也没有第三次。
话说这个念头他之前也想过,只是她每次总能够打破他对女人所认知的极限,就像刚刚那威胁,会是一个正常女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曲轻裾微侧着头,一脸认真的说:“其实考虑到以后没有什么机会提条件,我想我提的条件要加上一条,就是除了换住的地方外,还有不受限去哪里的权利,当然啦!不该去的地方我还是不会去的,像是议事堂那种地方。”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恢复她之前在这个宅子里的生活而已。
经过了这两次的交手,他已经体会到这女人有多么让人“出乎意料”,这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如果让她毫无顾忌的在他眼前闲晃……第一次,瞿谢时有不想再继续思考下去的冲动。
他敛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染上了一片阴影,“可以,我答应你,但是……”
曲轻裾也知道他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屏着气听着他后头最重要的那个“但是”。
“别再搞什么其他的花样,尤其是这般有失体统的事,若再有一次,你这瞿家女主人的名分也不必担了,我瞿家绝不允许有这么不要脸面的主母。”他淡淡说着,但语气却听得出一股肃杀之意。
曲轻裾马上点头如捣蒜,心中无奈的暗道: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她好好一个脑子正常的姑娘家,会用这么丢人现眼、不择手段的办法来求出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