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赵晴立刻掀被下床,可是环顾四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她拉开门扉,守在外头的几个婢女听到声音,连忙忍住打了一半的呵欠,向她福身见礼。
「刚刚有没有一个小孩子跑出去?」她把头探出去,左右张望了几下,心想这孩子跑得还真快。
外头的几个婢女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摇头。
「回娘娘,王府里没有小孩子。」其中一人这么回道。
「娘娘是不是作梦了?」另外一个这么问。
她一脸迷惑。「我明明看到了。」
「娘娘快进屋里,免得着凉了……」
赵晴愣愣地被人扶回寝榻,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对了!方才并没有听到开门声,那就表示还在屋里,可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该不会是……她甩了甩头,小正太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阴森可怕,不可能会是阿飘。
「娘娘起身了?」金香和几个婢女端着洗脸水和早膳进来伺候。
「嗯。」她一面回答,一面东张西望。
银屏也跟着她的视线张望。「娘娘在找什么?」
「刚刚有个小孩子,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儿去……」赵晴猜想屋里一定有地道或是密室,非找出来不可。
闻言,婢女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小孩子?哪来的小孩子?」
「娘娘是不是睡胡涂了?」
金香和银屏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我是说真的,他就站在我的床前,还对着我笑。」赵晴正色地说。
婢女们听她这么一说,手臂上全都起了鸡皮疙瘩。
「娘娘别吓奴婢……」
「该不会是那种东西?」
「别乱说!」
赵晴没有理会她们,一会儿摸墙、一会儿掀画,到处翻找,而这个怪异的举动更让婢女们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还是先用膳,等吃饱再说。」金香朝银屏使了个眼色,左右搀着她,让赵晴坐下,接着伺候她洗脸、吃饭。
银屏有些不大放心,要是王妃再有个不测,她们就死定了。「娘娘若觉得哪儿不舒服,奴婢不如去请良医副前来,让他开帖药,就算只是定心宁神也好。」
「不用了!我很好!真的很好!」她实在不想再看医生和吃药了,只好随口敷衍两句。「可能真的是昨晚没睡好才会作梦,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婢女们一听都松了口气。
「娘娘会梦到小孩子,而且又是男娃儿,这可是个吉兆,代表娘娘这一胎会生个世子。」金香说出所有人的心声。「千岁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脾气跟着变好,为了给世子积些阴德,从此不再妄造杀孽。」
「说的没错!」
「真希望好日子快点来!」
婢女们有感而发地说。
见她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赵晴觉得压力还真大。
用过早膳之后,银屏又劝她再多躺一躺,想到自己已经躺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换了一具健康的身体,说什么都不想再当个病人,而且这位也叫做赵晴的肃王妃今年十八,和自己同年,称得上是个明眸皓齿的美少女,跟原本苍白消瘦,没胸也没屁股的她相比,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她渴求地看着几个婢女。「我想到外面走一走、透透气。」
「不是奴婢不肯,而是千岁有令,要娘娘好好安胎。」金香为难地说。「万一世子有个差池,大伙儿都会没命。」
待赵晴又被迫躺回寝榻上歇息之际,紧闭的门扉突然被用力推开,真是说人人到,婢女们再度如同惊弓之鸟,跪了一地。
「今天王妃的身子状况如何?」元镇沉声问道。
金香胆颤心惊地回道:「回千岁,娘娘从昨天到现在,胃口都不错,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正打算再躺下来歇息。」
旋即,他一双寒冰似的凤目瞥向寝榻,让躺在锦被下的赵晴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这是本藩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敢再动本藩的儿子一根汗毛,你的父兄姊妹也会跟着陪葬。」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赵晴的前世只活了短短十八年,虽然算不上是与世隔绝,不过平常接触最多的除了医师和护士,就是同个楼层的病人了,偶尔状况好时,便会到处串串门子,其他时间大多是靠网络与别人交流,从没遇过这种把杀人字眼挂在嘴边、予人一种骇人的气息和魄力,令人不敢反抗的男人,他的眼底只有冷漠,就像闇黑深沉的夜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努力挤出声音。「我、我保证不会伤害孩子。」
「最好是如此。」他嗤哼一声,回头喊道。「进来!」
等候在外头的良医副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见过娘娘!还请娘娘让下官把个脉……」
「呃,好。」赵晴瞥了下虎视眈眈的肃王一眼,二话不说,立刻伸出右手,免得惹他不高兴。
银屏搬来绣墩,摆在寝榻旁,好让良医副坐下来为王妃把脉,金香则是拿来把脉枕,将它搁在主子的右手下方。
屋内安静无声,众人屏息以待。
见良医副绑了一条细线在右手的脉搏上,然后压着另一端的细线,隔空为她把脉,赵晴不由得怀疑,就算医术再怎么厉害,她也不相信会准确到哪里去,不过既然这些古人都深信不疑,她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回千岁,娘娘和世子一切安好。」过了片刻,良医副起身回禀。
闻言,婢女们不禁吁了口气,庆幸捡回一条小命。
确定孩子保住,元镇的俊脸上这才隐约掠过一抹类似温情的神色,可见他并非真的没有人性。「下去吧!」
「下官告退。」良医副背后全是冷汗,巴不得赶快出去。
元镇再度把目光放到赵晴精致娇美的脸蛋上,对于王妃的容貌长相,成亲两年来,他始终不曾放在心里,直到王妃诊出有喜,这才勉强记住,至少在众多脸孔当中,他可以分辨得出来。
记得十五岁那年,王府长史等属官遵循礼制要为他挑选王妃,结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户人家的女儿愿意「高攀」这门亲事,甚至还有闺女扬言要出家或寻短,一直拖到两年前,父皇和母妃才把工部里头一名九品小官的女儿硬塞给他,藉以表示有在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并非不闻不问。
元镇之后才听说,他的王妃在赵家原本只是庶出的女儿,为了配得上肃王妃的身份,赵家居然休了糟糠之妻,再将庶女的生母扶正,父皇还因此赏了一个工部郎中的五品官衔给对方,为了攀龙附凤、升官求财,还真是什么厚颜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更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想起成亲这段日子以来,王妃对他的态度不是恐惧就是厌恶,即便是行周公之礼,也是咬紧牙关,忍受自己的抚摸、亲吻,还没等到结束,就已经大吐特吐,不过愈是见她如此,他就愈喜欢到后寝宫来。
直到王妃的肚子传出好消息,目的达到,元镇这才好心放她一马,连碰都不再碰她一下,让她得以安心待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跟老天爷借了胆子,竟敢意图杀害他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儿,元镇掀动两片薄唇,逸出一声饱含讥嘲的冷笑。「好好看着王妃,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本藩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