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吻方歇,气息尚未平复过来,便紧搂着她低语着。“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烦恼吗?想尽所有办法,希望能让你爱上我,让你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我可怜才施舍点友情给我,虽然后来你小气得连一点时间、机会都不给我。要不是我够自信,早就绝望了。”天晴着实摸不清楚状况,他接二连三的突兀行径,已经把她给弄迷糊了。“你还不懂吗?傻天晴,我在说我爱你啊!”
爱……?!她真的没听错吗?“你怎么还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那夜我不是已经说了,我喜欢你、想要你,难不成这些话你全忘记了?”钱雨摇晃着她的小肩膀,焦急全写在脸上。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不敢相信,因为……
“我以为那晚你只是因为寂寞,想要找个人陪,而且你又喝醉了。”
天晴傻愣愣地望着他说。
钱雨鹰眉高扬。“我几时喝醉了?喝醉而昏睡的人是你,我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没错,中途我的确是小睡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醒了。你知道那时候我一睡醒,看到窝在我怀中熟睡的你,第一件想到的是什么吗?”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天晴怯怯地在他吞噬人的目光下,摇头。
“你像个婴孩般睡得香甜,可是我却像个大野狼似地在想着,我要趁这机会把你吃掉,让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他说完,再次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下巴顶在她的头上,说:“傻瓜,如果只是因为寂寞,是谁都可以,只要愿意让我抱的女人都好,那么不是我自夸,条件比你好的、成熟美丽又不啰唆的女人到处都有。我干嘛给自己找麻烦,挑你这个口没遮拦、有话直说,老是不把我放在眼中的顽固小辣椒来陪伴?”天晴身子一僵,扭动起来。“真抱歉喔,我既不成熟、又不漂亮、还是个顽固啰唆的八婆!”“不许动,要不然我管这儿是哪里,现在就把你推倒。”
“你是禽兽啊!不分时间地点乱发情!”天晴觉得脸红到可以从嘴巴喷出火来了。“我就是!一遇上你,我就觉得什么自制力、判断力,都像是指南针遇上吸铁,没了个方向!”他毫不害羞地说:“现在我才知道,怎么会有人老说爱情没什么道理。我以为自己够冷静了,可是……我想是因为我不曾认识你,在你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不懂交通规矩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世界就被你弄乱了。”天晴张大嘴巴,他、他怎么可以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啊?!“你不必生气,今天你亲口说喜欢我的那刻起,我已经大人大量地原谅你过去所有的行为了。”“钱、雨!你不要太嚣张喔!”她举起脚小踹他裤管说:“敢算我的账,我都还没有说你呢!那天早上我起床后,你那一副巴不得要我快点滚蛋的样子,害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有多悲惨,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像破人使用过的臭抹布,被人随便一扔了事!”“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滚蛋?”
他眨眨无辜的眼。
“你没说,但你的脸上全都写着!好像担心我会因为那一夜情就死缠着你不放似的!我也是有自尊的,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外,还有什么选择啊?结果,你居然认为那是我同情你?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个只要有同情,不臂对象是谁,都可以随便和入睡觉的女人啊?我的人格没有那么廉价!”天晴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鼻头也酸了,从那天压抑到现在的心情,日积月累下来,想不溃堤都难。要不是有天生的“顽固”作底子,让她坚持“绝不后悔”这四个字,她八成会后悔得天天以泪洗面吧!她现在才能不甘心地承认,自己有多后悔。
不是后悔当初把自己给了他,而是后悔自己怎么没再多点自信?为什么那么胆小?如果她有勇气问钱雨,自己在他心目中算是“什么”,问钱雨对自己有没有“意思”,而不是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就自己夹着尾巴先逃跑而不去面对现实的话,她就不用苦恼这么久了。天晴哽咽着,以手背粗鲁地擦着眼角说:“都是你!害我变傻、变笨,变成连我自己都觉得愚蠢的女人!”
钱雨猛地扣住她的手臂,强行地往宴客场相反的方向前进。
“喂,你要干嘛?要去哪里啊?”
头也不回地,钱雨说:“都怪你说出那么可爱的话,我现在是停不下来了,不马上抱着你,我怕真会犯下当街公然猥亵的行为。你要是不想成为明天社会新闻的头条笑料,就乖乖地跟我走!”天晴错愕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也看到他背对自己的脸颊有着些许红晕,连耳根也……他是讲真的吗?他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克制不住?那个钱雨耶!“还是,你不愿意?”
急急走了好一会儿,在要上车前,他不敢回头,只是低声地问说:“知道我是个比想像中还没耐性、没克制力的家伙,你是不是有形象破灭的感觉?”原来,她不是孤单的。
他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超”有自信,也不是“超”懂得控制,更不是“超”有把握。他和她一样是苦恼、是胆怯,也是被名为“爱”的疑心鬼给控制了。
“我去。”
天晴的回答,让钱雨迅速地回头看着她,她继而破涕为笑地说:“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去!”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也想要!用闪烁着新生自信的黑瞳,天晴以无言的凝视,如是说。钱雨也咧嘴笑了,把疑神疑鬼的自己点选删除,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说:“我真是爱死你那张不知遮拦的诚实小嘴了!”☆☆☆织☆☆☆梦☆☆☆方☆☆☆舟☆☆☆OCR☆☆☆两人不能回去正在办着丧事的钱雨家,所以便回到天晴那间又小又破旧的顶楼加盖屋,但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地方,现在在他们眼中看来都和天堂一样。只要两人能单独的,不受任何人、事、物的打扰,他们已经再心满意足不过了。天晴才把房间的门一关上,身后的钱雨便使劲一拉,迫切的吻如雨点般降落在她的脸颊、唇上。“嗯……嗯……钱雨……”
陶醉在他热情的吻中,发出连自己都不曾听过的甜美呢哝,天晴俏皮地卷起唇角。他真是取了个好名字,钱如雨下,光是念起来就叫人心旷神怡。
“刚刚在车上……”他边吻,边解开她黑色套装上的钮扣,剥下外套随手一扔。“我就一直想这么做了,可是……嗯……”
天晴咬着他方正的下颚以及他下颚与颈子相交的柔软薄肤,吸吮着他的喉结。“……唔……可是什么?”
“哈啊”地喘息着,他闪烁着欲望的黑眸凝视着她樱红的小脸。
“我怕一开始就停不了,万一在车上做起来,我们肯定会妨碍交通,被人开罚单。”忙着要扒光他的天晴,一愣,想像到那画面,不由得微笑说:“在警察抵达之前,我们不会先溜啊!”
他又堵住她的唇,这次大手溜到她的腰间,三两下褪去她的黑裙,扯着她的黑色丝袜说:“谢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这么做的。”“呵呵”地笑着,天晴也不示弱地抽掉他的皮带。
“跟你开玩笑的,我还不想做公路上的亡命鸳鸯。”
“真伤心,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展开冒着生命危险的大逃亡吗?”
“我宁可和你展开冒着生命危险的床上大战。”
咚地,抱着她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压在她柔软的胴体上,他再同意不过地亲吻着她的红唇说:“说得好,给你一个吻当作奖赏。”“啊嗯……”
舌头被他贪心地吮吸了过去,天晴仿效着他的动作,和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濡湿的水泽声在脑中响起,伴随着阻断自己意识的粉红色薄雾……晕眩的她,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这么喜欢我吗?小东西。”
他抬起头,双眸含着逗弄的笑意,她小脸上晕陶陶的表情早说明了一切。“喜欢。”她眯着水汪汪的眼,微笑地说:“你呢?喜欢我吗?”
钱雨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中,以鼻子磨蹭着她,咬着她雪肩上的胸衣带子。“我会让你用身体明白,我有多喜欢你……就算你明天变成了不能见人的身子,我也不管你。”啊地轻缩起耳朵,天晴红着脸,他不会是知道自己那儿很敏感,才故意咬那儿的吧?!“那我也要报复回去!”她以牙齿咬上他坚硬的二头肌,“我也要让你变成见不得人的身体!”他轻笑着。“那我们就来比比看喽!”
说是这么说,但天晴根本就只有被他玩弄的分!和他丰富的经验相较,她实在是逊脚多了。即使天晴抢过了压在他身上的有利位置,结果他还是轻易地就掌握了她的弱点。“啊……不要……”
看着他埋首在自己的双峰前,天晴满脸红晕地颤抖着。
大手轻拢着,舌尖绕着蕊端打转,当它难抑地硬起时,他便一口含住它,爱怜地吸吮着。“啊嗯……”
明知这样很羞人,但天晴还是弓着背,在他身上扭动着。不这么做,她会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被火给焚烧殆尽了。“钱雨……你不公平……”在喘息与呻吟中,她娇声抱怨着。
他停下舔吸的动作,挑高一眉。“我怎么不公平了?”
大手使坏地在她挺翘的臀部与大腿间,来回抚摸着,天晴以自己的手扣住他,嘟着嘴说:“说好了要比赛,你却自己一个人拼命向前冲,我根本没机会做啊!”“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一件事吗?”他索性握着她的手,一起在她自己的大腿上滑动说:“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
她气得想跳起来,却被他的唇给封住所有抗议。黏人的舌头紧紧地缠绕着她,他一个翻身,两人又易地而处。这次他执着她的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游移着。明明是自己的手,却仿佛是陌生人的手一样,那感触让天晴下腹抽搐着狂火,一股热潮由体内向外流泻……“不要……好丢脸……”以手指触摸着自己被濡湿的柔丝,天晴不住地摇头说:“……放开我的手……”他放开了,可是迅速地替代着她的手,他的唇滑过了淫浸着成熟光泽的瓣蕾,如同雷殛的快感阵阵窜过天晴的脊骨,她曲起双膝想要封闭住那亟欲挣脱出来的什么……可是就在他舌尖突入禁地的瞬间,她发出遏止不住的高吟。骤来的狂潮弹高了她的意识,如在虚空浮游漂流,体验了小小的死亡。满足地移高身躯,钱雨替她把因汗湿而贴在脸颊的发丝拨开,然后在她的颊边亲了亲。“舒服吗?”她摇着头。
钱雨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她会很舒服的……
噙泪的黑眸氲亮地仰望着他,她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我不要一个人舒服……钱雨,我要你也在……没有你的高潮……是没有意义的。”他先是一愣,接着苦笑地搂紧她。“我要是短命,那一定是你的责任,小东西。”听过这种“必杀句”,是男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钱雨……”她以眼神诉求着。
他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抵住她火热潮湿的人口。“我爱你,天晴。”缓缓地推进,那瞬间,她也发出喜悦的喘息。
“啊……嗯……”
粗重的喘息声,带着不想伤到她的自制,但很快的,她又紧又烫的感触,就烧光了他的理智。“天晴……”怜爱地呼唤着她,他加快了索讨快感的节奏。
她阵阵痉挛、收缩,不断地诱惑着他更深入。
十指交握住他的,潮红的小脸浮现泫然欲泣的表情。“啊啊……”
没有任何事、不会有任何人、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这一刻。钱雨感觉到充实在自己内心里的澎湃喜悦,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深深地吻住她,然后忘我地在她的怀中解放。☆☆☆织☆☆☆梦☆☆☆方☆☆☆舟☆☆☆OCR☆☆☆“结果,你决定怎么样?”
激情过后的小歇,天晴窝在他的臂窝中,微带着困意,憨憨地问道。
“什么决定?”
懒懒地享受着她的体香,反复品尝着这少有的舒畅愉快心情,钱雨不解地反问着,而这显然碰触到小猫儿的逆毛,天晴立刻竖起两道眉毛。“你根本没在听嘛!我不是在告诉你,有关那枚翡翠的事吗?”
“喔,那件事啊!”安抚着她,钱雨的指头在她的眉头上压着,说:“你别急,我听得很清楚,只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决定的。你想要去见那位刘天狮,我陪你去就是,这样可以吧?”松开眉头,天晴这才缓了口气说:“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说法吧!”
“嗯……我只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也不怎么需要了解的事,不想白费力气而已。我才不懂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那枚翡翠。好吧,如果你觉得翡翠会威胁到我,那还不简单,随便找家店,把它卖了脱手,不就没事了?”男人就是这样!翻翻白眼,天晴从他的手臂上翻身坐起。“话不是这样讲,我觉得我和你的缘分,都是因为翡翠而起。那么为了对翡翠有个交代,如果我们有能为它做的事,就算只是弄清楚它曾经历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附加诅咒、诅咒能不能化解等等,举手之劳有什么好吝啬的?”钱雨一耸肩。“我不像你心思那么细腻,也没那么多浪漫幻想。在我眼中,那就是块石头而已。”“才不是呢!如果你也能看到我所做的梦……”天晴忽然想到。“对了,如果你握着我的手,我的手握着那枚翡翠,你说我们会不会做同样的梦呢?”“呵呵”地笑起来,钱雨受不了地摇摇头。“我们这是在演什么心灵感应吗?”天晴小捶他一拳。“我是认真的,说不定行得通!”
“然后呢?即使我看到,我想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想法的可能。”
钱雨本就对历史没什么兴趣,不管是一年前或十年前,他认为人都要活在当下。“至少你不会再顽固地认为整件事与你无关,我也不用说破嘴要你相信这枚翡翠并不普通,也不寻常。只要你能看到我所看的,也许你也会产生想一探究竟的心理。”说到就做,天晴从床上跳下来,在书架上东翻西找,很快地就把包裹着翡翠的缎布拿到他面前说:“就当是一次实验,你陪我。”钱雨是兴趣缺缺,但要是自己不陪她,天晴恐怕会好—阵子不甩他。叹着男人真命苦,他也只好伸出一手说:“结果会怎样,我可不知道喔!”“没关系,试试看。”
要他先握住自己的左手,天晴再以右手打开布包,当她手握着翡翠的时候,已经很熟悉的睡意也跟着来——陌生的乡镇里……
远离人群的田野中,一幢正冒着袅袅炊烟的木造房子。
伫立门边的翡翠儿正向远方眺望着,仿佛在等待着谁?左右眺望了半晌,她又回转屋内,掀起蒸笼的竹盖,大量蒸气跟着窜出……她端起了刚蒸好的鱼上桌,连同桌上的几样菜,称得上是丰盛的大餐,随时都可以开动。“我回来了。”
这声招呼让翡翠儿高兴地抬起头。“你回来了!”
钱正罡阴郁地点点头。
“已经可以开饭了,你去梳洗梳洗,我把碗筷摆好。”她几乎是带点卑微地、讨好地说着。男人不发一语地消失在后门,听到后头传来打井汲水的声音,翡翠儿悄悄地擦擦眼角的泪水。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她知道,他已经在后悔着带她离开。这几个月……打自在溪边的洞穴里过了一夜,他和她便不曾再回那村子。抛下红牌艺妓的身份,洗尽铅华,不顾后果的,她只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带她流浪了几个村子,最后在这儿落脚。起初,日子在欲望中消化,他们饥渴于彼此的体温而未曾想太多。那段日子他们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似的,日落晨昏都眷恋着彼此的体温。严苛的现实或曾敌对的日子,都被他们忘记。他不再逼问她是否为狐妖,她也假装没看到他随身所带的驱魔木剑。
可是不去面对,不意味着事实会有所改变。翡翠儿是知道的,男人的热情一旦冷却,就会开始后悔,后悔让她给引诱了,后悔带她离开村落了,最最后悔的大概是……摸着自己微大的肚皮,她不知道钱正罡真能接受这孩子吗?如果他连这孩子也要怀疑,那么她是否该趁孩子出生前,早一步地离开?“怎么了,发什么呆?”男人回到屋中,一望见她摸着肚子的举动,眼神便一黯,转开头说:“快点开饭吧。”翡翠儿轻叹着,也转开身子。“我马上端饭来。”
男人此刻才敢盯着她娉婷的背影,两道目光满是罪恶感与自责。都是自己的错,忍不住欲望冲动,禁不起诱惑,如今……一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他的背脊便是一阵冰冷。万一那孩子生出来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自己该怎么办!他能像过去嫉恶如仇的自己,毫不犹豫地斩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吗?不可能,万万不可能!那么他该怎么办才好?她的肚皮一天天地大起来,他也一天天地懊恼着。要是她生的是正常的白胖小子,他就带她回家乡,组一个平凡的家。他祈祷上天对他仁慈点,不要让他失望!“你酒喝太多了。”
钱正罡摇摇头。
“你不要管。”
她的娇脸闪过一丝痛楚,而他再也看不下去那被自己伤害得遍体鳞伤的模样,于是他起身说:“我去镇上的酒馆喝,这样你总可以眼不见为净吧!””我没那意思。”
男人却是无言地离开。
翡翠儿无声地哭泣着,他总有一天会一去不回的,她晓得他若不是为了想看这孩子的出生,早就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可她还是这么、这么地爱着他,绝望又无助地爱着他…
☆☆☆织☆☆☆梦☆☆☆方☆☆☆舟☆☆☆OCR☆☆☆夜深了。
宁静的夜里,翡翠儿孤单地躺在床上,不能成眠,等着那不知几时才会回来的男人。喀达,门外传来几声骚动。她立刻高兴地起身,飞奔到门边去,拉开门闩,欣喜地说:“你回——”几名陌生的大汉不怀好意地站在那里。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她想把门关上,对方却抢先一步把门推得更开。
“你是南淮村酒坊的艺妓翡翠儿吧?有人跟我们通风报信,说你人在这村子里。鸨娘可是很生气,你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的就私自逃跑喔!”翡翠脸色苍白地后退。
“你、你们是鸨娘的手下?”
“对,而且奉鸨娘的请求,要将你带回酒坊。丫头,你没忘记和鸨娘签了卖身契,还要再卖个几年吧?”翡翠儿直摇着头。
“我、我是自由的,我没卖身给她!”
“这事儿你得自己回去和她谈,我们只负责把逃跑的女人给捉回去而已。兄弟们,上!”翡翠儿眼看他们拿着绳子要绑人,迅速地转身往后门逃跑。她没命地跑着,知道一旦被那些人逮到,不管自己说破嘴,说她是自由之身,那些人也不会放了她的。她绝不能回去,时候还没到……赤足在田埂中奔跑着,一不小心,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到田里,浑身是泥,狼狈地爬上小路边上时,那些追兵已经将她给团团围住了。“你就安分地跟我们走,不要让爷儿们发火,要不有得你皮肉疼!”
“不要过来!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她护着肚皮,深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正罡,她在心中不住呼唤着心爱男人的名字。快点来救救我!“看样子非得给你点颜色,要不你是不知厉害了。”
不要!不要逼我!为了保护孩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织☆☆☆梦☆☆☆方☆☆☆舟☆☆☆OCR☆☆☆喝得烂醉的男人迅速地抬起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客倌,我们要打烊了。”店小二抱歉地说。
迷迷糊糊地点头,钱正罡掏出一把碎银结了账。走出店门口,冷沁的风稍微吹醒了他的醉意。他正要踏上归途,两道身影却在他前方挡住了去路。他定睛一瞧,讶异地说:“师父?!”满头华发、一身白道袍的老人,严厉地一瞪。“钱正罡,从今日起,我宣布将你逐出师门之外,并且永不收钱姓弟子为徒!”“师父!”扑通地跪下,钱正罡痛苦地说:“不肖弟子知错,今日的下场是我自己造成的,只是对师父我不知该怎么赎罪才好,让您如此失望、震怒。””你若有心忏悔,往后一生都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老人苛令。
“师父,您对师兄会不会太凶了点?师兄既然已经知道错了——”
“杨果,你不许替他说话!”老人一瞪,教训着自己的弟子说:“当初这蠢货若懂得谨慎,和你一样来找我,由我来处理整件事,便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忘记师父的教诲不打紧,居然还四处藏匿,浪费你我的时间搜找,这些……正罡,你应该不会否认吧?!”男人抬起伏地的头。“师父,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借口可说。但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而且我不知道孩子生出来会是……所以我想再等一段日子“胡闹!假如她真是狐妖,你这就叫造孽!”气得抖动着手指,老人破口大骂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乌鸦阵阵不祥的聒噪叫声。“这是?”老人低头掐算指头,大喊一声不妙。“杨果、正罡!速速跟上前来,出事了!”三个男人迅速地拔腿飞奔,几道身影在月光上忽现忽隐。不到一盏茶时间,便越过几里路,站在大片田野中。那是幅惨烈的景象。
尸横遍野还不足以形容。残肢断臂四处都有,红血四洒,令人不敢细看下去……几头黑狼在见到有人闯到的瞬间,立刻逃窜开来。
“这些都是被狼攻击的吗?”杨果诧异地说着,接着他上前半步说:“啊,那儿有个女人——”“慢着!杨果,让师父过去看看。”
浑身浴血的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他们师徒三人。她的口角流血,像被人狠狠地揍过;发丝凌乱,像被人狠狠地拖地拽着。她一见到钱正罡,立刻颤抖地说:“我、我们的孩子被他们给杀了……”男人咽下一口气,心疼地缩起脸。“翡翠儿……”
“妖孽!这些人都是被你所杀的吗?”白袍老人怒问。
她歪着头。“我?或许是吧?我不记得了……我记得他们又打又踹的,我的孩子死了,死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好生气、好生气……正罡,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翡翠儿……”男人正想上前去抱住她,却被师父一拳打飞出去。
接着,白袍老人以桃花木剑指着女子说:“你这恶贯满盈的妖物,休想再危害人间!我要一清天罡正义,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中!”“师父!慢着……”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师父一剑刺中女子的胸口,而她缓缓地倒下。
“不——”
她睁着眼,仰望着星空,原来这就是将死之前的感受。
浑身发冷,好冷、好冷……
死并不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她竟然被自己所爱的人出卖。他不仅不爱她,也不爱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找来道士,将她给杀了。她好不甘愿!“翡翠儿?”他抱起她,摇晃着她。
他为什么哭呢?这不都是他要的吗?他一直想杀了她,现在终于成功了。
“我……咳咳……”腥浓的血从身体所有的洞穴流出,她无力地望着心爱的男人,他的脸逐渐被黑暗吞噬。“……不会原……谅……你和你的后代……千千代代……我都要诅咒你……你们将会……”她并没有机会说完它。
白袍老人在她说完之前,已经用木剑砍下她的头颅,永恒地封闭上她的话语。无言的结束,伤痛的结束,遗憾的结束。男人无论如何地有多后悔,命运也不会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