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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嫁你不可 第六章 作者:朱拾夜
    「宫本先生一家难得到台湾来,请务必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范静香望向傅云钧。「云钧,宫本先生他们在台湾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们也可以趁这机会互相了解,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你到日本读书后,许多事还得麻烦人家。」

    「是。」傅云钧应声,更加紧握住手中柔荑。

    梓泳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到日本读书后,许多事还得麻烦人家。刚刚老妈是这样说的?她还在怀疑,身旁那声是彻底粉碎了她的困惑,包住她手的大掌传来阵阵收紧的力道,但她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她再也听不见母亲在说些什么,感觉自己正试图挣脱他的手。

    他要到日本去?才刚自她的生命消失两年,他又要到日本去?她深吸了口气,想缓和胸口逐渐扩大的闷痛。

    好吧!她可以理解当兵是每个男孩子应尽的义务,所以对于他提早入伍从军的决定可以原谅,他去找她时她也见他了不是吗?当时他的眼神是那么眷恋、那么不舍,彷佛明白他当初放弃了什么,正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悔,清楚他不该离开她的事实。

    当时她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她兴高采烈的回家来,没想到,他又要丢下她到日本去了?!他在耍她吗?很好玩吗?

    她的满心喜悦是为了什么?她的满怀期待是为了什么?

    当兵前,他说他的人生早就有了规划,当他这么说时,她就该明白的,他的规划里并没有她的存在,容不下她的存在,她还在喜悦什么、期待什么?

    闷痛变成狂怒,带着火气的血液在血管里冲撞,激出无数烈焰。

    「放开我!」她霍地起身,甩开傅云钧紧握的手,瞪视他的眼里满怀仇怨。

    她的怒吼声打断了范静香的话,餐桌旁所有人都被她这突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不解的看着她。

    傅云钧神情复杂,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哼!他也会伤心?天会塌!

    不顾身上穿著有气质的洋装,她一脚踢倒餐椅,转身就往门口跑去,对身后父母的叫唤声充耳不闻。

    她现在只想将傅云钧给大卸八块,其它的她都不在乎了。

    傅云钧告了声罪,在玄关处追上她捉住她的手腕,没想到被拉住的梓泳,反身一巴掌就掴到他脸上,力气之大将他的脸都打偏了,左脸颊也迅速发红。

    几道抽气声在静得可怕的屋子里响起,所有人都被她这打人巴掌的动作给惊住了,连梓泳也不例外。

    她楞楞的看着他的脸,手掌心刺刺麻麻的,一颗心也落到了谷底。

    虽然过去批评她太妹、骄蛮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她顶多只是用家里的权势压压人,从没动手打人过,没想到头一次因冲动而动手,竟然是落在自己最爱的人脸上。

    她看见傅云钧的嘴唇抿了抿,接着缓缓回过头来,眼底烧着炽热的怒焰,太阳穴旁还有青筋浮现。她从没见他如此生气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梓泳以为他会回手给她一巴掌,忍不住往后踉跄小退一步。

    他是朝她伸出手来了,不过是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拖着她大步走回餐桌旁。

    梓泳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她倔强的别开脸。

    「夫人,妳说过,如果我愿意去日本受训,我便可以请妳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句话还算数吗?」

    受训?这下梓泳全明白了,他会去日本果然还是跟母亲有关。每次都是她,每次都是她!

    范静香瞧了眼梓泳忿忿不平的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算数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他松开梓泳的手腕,往下握住她的手。

    「把梓泳给我。」

    他的话一出,梓泳震惊的回头瞪着他瞧,她有没有听错?他叫母亲把她给他?

    傅桥年比范国华的动作还快,率先怒站起身。

    「云钧!你在说什么?小姐是可以说给就给的吗?你……你是不是头脑犯胡涂了?夫人派你去日本学习已经是恩惠了,你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要求,你──」骂到最后,他气到都不知该怎么骂下去了。

    他一坐下,范国华马上又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云钧,梓泳不是东西,不能说给就给呀。梓泳,妳觉得呢?妳想跟他吗?」他突然将问题丢给惊愕中的梓泳。

    梓泳看着老爸。她想跟他吗?她当然想跟他,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先是他又要丢下她,紧接着又是他要她,这转折太过剧烈,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她必须先厘清脑子里纠结的混乱才行呀。

    「云钧,」范静香的脸色凝重起来。「你为什么要梓泳?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我爱她。」他毫不迟疑的说。

    梓泳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好半晌后她才又重新呼吸,激动得几乎快流下泪来。

    「这只是你的错觉,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范静香的态度转为漠然。

    「对我来说够多了。」傅云钧仍是一样坚定,感觉到手上梓泳反握的力量,心里更加踏实了。

    范静香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宫本樱子。

    「你不考虑一下?事实上,我本来想在今天让你跟樱子小姐订婚的,我并不认为梓泳是适合你的好对象。」

    她现实坦白的话像把利刃般将梓泳割出一道伤痕,她受伤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当着众人面前这样贬低她?

    「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对上女儿的目光。「妳对妳的感情从不加以节制,男朋友一个换过一个,就算现在云钧想跟妳在一起,我也可以预知他只会是妳感情的一页,不可能永远。」

    她的话激起了梓泳的火气与不服输的个性。

    反正她就是看扁她,觉得她对傅云钧不可能认真!哼,这次她可算错了,要是她知道她早就爱上了傅云钧,还前所未有的将他悬在心房上两年之久,她那头吹得高耸的头发可能会瞬间塌掉!

    「我也爱他,我要跟他。」当她看见老妈左脸颊隐约的一阵抽搐后,她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我不准,我不能让妳的一时冲动毁了云钧一辈子。」范静香冷冷的说。

    「我才不会毁了他,我跟他是相爱的,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了!」说完,梓泳突然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她心里明白,这话里虽然也有真心,但有部份还是出于倔强,她虽然很爱他,但牵扯到永远似乎沉重了点。她从没想过会跟另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就因为如此,所以她连迎视他温柔目光的勇气都没有,虽然背脊仍挺得笔直。

    范静香冷笑一声。

    「有嘴巴的人都会说的话。」她嘲讽道。「如果我要你们现在订婚,妳愿意吗?」她看女儿的眼神彷佛她下一秒就落荒而逃的话,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梓泳是怎么都不想被人看扁的,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她头一昂。

    「愿意。」她转向傅云钧,轻声问:「你愿意吗?」

    他温柔的微笑,点头,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充满无懈可击的深情。

    梓泳因他的笑容而心醉神驰之余,也快要被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给扯碎了。

    不知道是为了惩罚她还是为了不让她改变心意,范静香立刻找来了律师为他们白纸黑字办好了订婚。

    在文件上签上名字后,梓泳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样就算订完婚了吗?怎么好象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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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为什么要选你到日本去?她的手下没人了吗?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梓泳置身傅家,正坐在傅云钧的床上帮他折衣服,好让他将衣物收进旅行箱里。

    自从那天突然订婚后,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天天都黏在他身边,也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傅云钧未婚妻的新身份,而刚才的话是她每天都要问上一遍的。

    至于宫本一家倒是挺识相的,乖乖接受了老妈另外指派的人选,游台湾去了。他们走了最好,免得她看见那个宫本樱子就有气。

    傅云钧在俯身拿衣服时,冷不防的又低下头吸吮她微嘟的唇瓣。

    梓泳喜欢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马上将两手环上他的颈项,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直到气喘吁吁的分开。

    「我不是圣人,有一天会受不了妳的诱惑的。」他沙哑的说,黑眸因窜升的欲望而转黯,手指恋恋不舍的抚摸她的唇。

    梓泳握住他的手,贴上她泛红的脸颊,然后牵着他的手滑下沁汗的颈项,最后停留在自己饱满的酥胸上。

    这是她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在她思念他的日子里,曾有几个夜晚,她因与他在梦中激烈狂野的交缠而娇喘,醒来时总是浑身发烫虚软,而她能做的只是将自己蜷缩起来,用时间来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她从未对哪一个异性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强烈到在梦中才能尽情释放,现在她长大了,成年了,也成了他的未婚妻,她为什么还要压抑?

    而且明天他就要飞到日本去了,与其过回往日那种心碎的日子,她宁愿他现在就占有她,让她拥有他的身体,这样没有他的日子也不会再那么难过。

    「那就不要强忍,我不喜欢你当圣人。」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近到身上的火热几乎要融化彼此的距离。「今天你爸妈都不在,我就住在这里好不好?没人会知道的。」她低声引诱着他。她相信只要她使出浑身解数,便没人可以抵抗她。

    傅云钧从没如此渴望一个人过,渴望到血脉偾张,小腹隐隐作痛的地步。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在床上,让自己在她温暖充实的体内,一次一次的占有她……所有的影像不停在脑海里播放,令他几乎无法克制。

    但只是几乎,想起与范夫人约定的条件,他再怎么想占有她都得忍耐。

    梓泳热切的不停在他脸上印上细吻,热情如火,冷不防的却被他给拉开。

    「到这就好,我不想在结婚前与妳发生关系。」他艰难的说,抹去额上因压抑而冒出的热汗。

    梓泳不死心的抱住他。「干么这样?我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以后一定会结婚的,以后做跟现在做有什么不一样?我一点也不介意。」她亲吻他的脖子,只觉燥热难当,只有他的大手能抚去。

    没想到,傅云钧拉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离开床铺,看着坐在床上酥胸半露、脸蛋红润,双眼迷蒙却满怀不解的她,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又抑制住冲动。

    「我答应过妳母亲,在结婚前绝不碰妳的。」他爬爬头发。「我还要整理些东西,妳还是先回去吧。」

    母亲这两个字宛如一盆冷水般,对着梓泳兜头浇下,将她的浑身欲火淋熄,整个人回到现实面。

    她愠怒的瞪着他。「你还真是把我母亲的话当成了圣旨呀,连她要你维持住我的贞操你也能乖乖听话,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用的人?当兵两年不但没让你长志气反而把你的胆子给磨光了吗?」她生气的叫嚷着。

    傅云钧不为所动,重新整理起衣服。

    梓泳火大的将旅行箱一古脑儿踢下床,里头的东西全散落在地板上了。

    他面无表情,显然也被触怒了。

    「妳要是不满,就离开这里,我还有比安抚一个任性的女人还重要的事得做。」他冷冷的说,弯下身将旅行箱提起,再将散落的衣物一一放回箱子里。

    她跳下床。「傅云钧,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的贞操会为你保留,外面的男人那么多,你又远在日本,我就不信你管得了我!」她存心要让他感到后悔,在日本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只管得了自爱的人,作践自己的,我是没能力管。」他头也不抬的说。

    梓泳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傅云钧,我老实跟你说吧,其实那天我说爱你根本就是假的,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有的话也只是恨,你最好快点从我面前消失,愈快愈好!」带着满腔怒气与屈辱,她旋身奔出他的房间,遗留下一声轻泣。

    傅云钧仍只是蹲坐在地上,专心整理着衣物。

    片刻后,他用力甩下衣服,抓抓自己的头发,颇为懊丧自己刚才说的气话,可是仍没有出去追她。

    她的脾气比他更坏,而他是不可能安抚她一辈子的。

    隔天一早,傅云钧与宫本一家早早就到了机场,范家与傅家夫妻及一些朋友都来送行,独缺他的未婚妻梓泳。

    「你跟她吵架了吗?」范静香问,难得的露出关心的神色。

    傅云钧沉默的点点头,目光越过众人身后,望向机场大门。

    「没关系,她那个性我了解,你到日本后打通电话给她就行了。」范静香又说了几句要他好好学习的话。

    与家人朋友道别过后,傅云钧直等到非进出境大厅不可的时刻,才放弃希望,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停步回身,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撞进他怀里,将他搂得紧实。

    梓泳在他怀里啜泣着。「有空一定要回来……每天记得打电话……我会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她哭得无法自己。

    傅云钧叹了口长气,温柔的将她拉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双眼因哭了一整夜而显得红肿。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绒布小盒子,将里头的白金戒指取出,无言的戴在她手上。梓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笑了笑。「这是订婚戒。我在日本的期间,麻烦妳多照顾我父母了。」他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依依不舍的落下一吻,转身要走时,又被梓泳给拉住。

    「你还有句话没对我说。」她眼泛泪光,可怜又渴盼。

    傅云钧抱住她,渴望到想将她揉进自己体内。

    「我爱妳,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他发自内心低吼。

    梓泳只能反手抱住他,流泪点头,伤心与开心的情绪同时在胸口激荡,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目送着傅云钧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而后才与其它人一起落寞的离开将她的未婚夫送往异乡的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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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钧走后,梓泳渡过了一段伤心失意的日子,常常打电话到日本找他,听见他的声音后可以让她振作一阵子,但旋即又陷入深深思念里无法自拔。

    她曾试图打包行囊,想偷偷跑到日本找他,但还是被母亲给发现,一怒之下扣了她的护照。

    「他去日本是为了读书学习,妳去除了碍事还能做什么?」母亲无情的骂道,梓泳的计划只得被迫取消。

    她谨记着傅云钧要她照顾他父母的话,决定新学期开始前要留在家里,于是便打了通电话给高承广,取消了下个月的拍摄工作。高承广除了痛骂外,也拿远在高雄的她无可奈何。

    今晚是她在过了半个月失魂落魄的日子后,头一次到夜店来。唉,才半个月,她过起来怎么像十五年了?

    坐在夜店的吧台前喝啤酒,对几个前来搭讪的阿猫、阿狗不假辞色的拒绝后,坐在她身旁的张紫音看不下去了。

    「怎么去中部上了两年大学,整个人的处世态度就不一样了?妳以前不是很疯的吗?不在舞池里跳到虚脱是绝不罢休的耶!」对好朋友的转变她还真是意外。

    高中毕业后,梓泳意外考上中部的大学,而张紫音则选择到美国念大学。她对读书是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拗不过家人的要求及自己冒险犯难的细胞在作祟。

    梓泳拉起颈上的项链给她看,白金链子上悬了只白金戒指。

    「我现在是傅云钧的未婚妻了,自然得守点本份。」她说,喝了口啤酒。

    张紫音惊讶无比,缠着她要她将事情解释清楚。

    梓泳便将原由从头说了一遍。

    「我不应该觉得惊讶的,自从头一次在学校见到傅云钧,我就一直觉得妳跟他之间有条红线在拉着,不管他在哪里,妳还是有办法让他回到妳身边。」她又叫了两瓶啤酒来恭喜她。

    梓泳将项链再度放回衣服里,没有什么喜悦感,只觉得有些厌烦。当她陷入强烈思念他的境界时,就会不知不觉的变得厌烦,对任何人事物都提不起劲。

    「妳不是说要带个在美国认识的大帅哥来介绍给我认识吗?他再不来我就要走了。」都已经快深夜一点了。

    「快到了啦!本来想介绍给妳当男朋友的,现在他长得再帅也没用了。」她惋惜的叹了口气。

    「妳自己留着好了。」梓泳意兴阑珊的。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傅云钧,之外的男人在她眼中全是大西瓜。

    张紫音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来了!」她对正朝吧台走来的男人招招手。

    梓泳朝她招手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个帅气挺拔,充满阳光味的年轻男人。

    很意外的,他没有变成大西瓜,反而带给她与傅云钧同样的感觉。她懊恼的拿起面前的啤酒一仰而尽,她终有一天会因为过度思念而身亡的。

    男人笑容满面的走到她们身边,张紫音开心的向她介绍。

    「他是长智,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喔,知道我也是台湾人以后就很照顾我呢!」

    长智摇摇头,对张紫音说了些话,然后笑着握住梓泳的手。

    「妳好。紫音说妳很漂亮,果然是真的。」他赞美道,态度真诚,倒不令人讨厌。

    梓泳勉强扬扬嘴角,说了声谢谢。

    太久没喝酒,今晚才喝了两瓶啤酒,脑袋就有些发晕了。才刚跟紫音说要走,牛仔裤后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母亲独有的尖叫声立刻兜头罩下。

    「妳现在在哪里呀?傅太太刚刚心脏病发,送到医院去了,妳还有心情在外头鬼混!马上给我到光华医院来!」范静香骂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收了线。

    梓泳看着手机,渐渐消化母亲刚才所说的,脸色开始转白。

    「梓泳,妳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张紫音担心的看着她。

    「云钧的妈妈心脏病发送到医院去了,我必须马上过去。」她脚下一个踉跄,被长智眼明手快的扶住。

    「别慌,我送妳去。」他对她伸出援手。

    三人随即结了帐坐上他的车,并在张紫音的指引下来到光华医院前。

    梓泳一下车就奔进急诊室,因为紧张与害怕,酒精对她已经完全失去影响,询问过护士后,她连忙跑到八楼的加护病房。

    病房里挤满了人,除了医生、护士外,还有傅桥年及刚刚赶来的范国华与范静香。

    范静香被她身上的酒味气得脸色发青,她只好拉住老爸询问情况。

    「是突然发作,手边又没有药才会这么严重,现在还在昏迷中。还好傅家的印佣发现得早,急忙联络妳傅叔,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当时他跟傅桥年还在自家酒店里应酬呢。

    「有通知云钧吗?」梓泳满怀期待的问。

    「妳傅叔通知过了,说情况不严重,叫他不必担心也不用回来。」

    闻言,梓泳的失望全写在脸上。看着身上插满管子,像熟睡般的傅妈妈,傅叔站在病床边,眉头敛起,看得出来他十分担心太太的身体。

    她默默走出病房,拿出手机。发生这种事,她应该亲自跟云钧报告的,虽然她从不在三更半夜打电话吵他,但这是特殊情况,他应该会谅解。

    张紫音刚从楼下上来,将长智一个人留在车里等待。梓泳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手机那头响了几声后,终于有人接起。梓泳满怀兴奋与紧张的等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傅云钧的声音,而是略带倦意的女声。

    「摩西摩西?」

    梓泳直觉反应的收了线,睁大眼睛瞧着拨出的电话号码。是熟到快烂掉的电话号码没错呀。蓦地,她记起了,难怪那声音有点耳熟,是宫本樱子!她在她未婚夫的房间里做什么?

    愈想愈可疑、愈生气,她忍不住又拨了电话过去。这次是傅云钧接的电话。

    「刚才宫本樱子是不是在你房里?」她劈头就问,气愤让她忽视掉他声音里的不适。

    「她只是在帮我──」清洗方才被她父亲吐得满是秽物的衣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电话那头就激动的打断他。

    「她帮你什么?三更半夜她在你房间里帮你做什么?」还没听完,梓泳就气疯了,她的叫嚷声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特别刺耳,引来了护士不悦的警告与范国华的探头关心。

    「妳别无理取闹了。」傅云钧不想理她无谓的醋意。「我妈还好吗?」

    「死不了!」她气极,啪的一声关上手机。

    竟然说她无理取闹?!他们相隔那么远,他不懂得让未婚妻放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避嫌的在半夜让别的女人接他的电话?他存的是什么心?想起宫本樱子狐媚的外表,她开始觉得他们两个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张紫音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陪在一旁。她就知道她跟傅云钧不会那么顺利的,虽然她很死心眼,但太好强的个性却会害苦她。

    这一夜,回到范家后,范静香下令要梓泳白天到医院里看顾傅妈妈,直到傅叔去接手。

    「外面有人放出将对我们不利的风声,所以妳还是待在医院里我会放心一点。」她说,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疲惫。最近泰国帮与北部势力联合南侵抢地盘,她维护得辛苦,也惹恼了几个小帮派,偏偏梓泳又老爱往外跑,让她心惊胆跳的,现在只能暂时将她安排在医院里等待风声过去了。

    要将她禁锢在医院里?梓泳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待在医院里照顾病人。」她这阵子已经够不好受了,还要她到医院去?不可能。

    「忙什么?看漫画跟去夜店玩?」范静香数落着。「再说傅妈妈是妳未来的婆婆,由妳这未来的媳妇去照顾有什么不对?」

    她从沙发上起身。「有办法妳就叫傅云钧自己回来照顾他妈,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她对傅云钧的怒火正盛,撂下话,头也不回的跑上楼去了。

    范静香气得浑身发抖。

    范国华微笑的拍拍老婆的手。「她只是口头上说气话,明天一定会去的,放心。」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果不其然,隔天近午时分,梓泳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脚步到医院去了,还带了一大包漫画小说及影牒,好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个礼拜过去,两个礼拜过去,傅妈妈的病情一点起色也没有。医生说是因为心脏病发时,造成脑部缺氧,导致昏迷,送医后虽然保住一命,但傅妈妈要苏醒还是得靠一点运气。

    梓泳不知道这「一点运气」什么时候会来,只知道她最后的一点耐性已经快被磨光了!

    漫画店再也找不到她没看过的书,影牒店也是,眼见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她的开学日愈来愈近,她却还耗在这里陪一个靠仪器活命的人,她真的会疯掉。

    她全身细胞渴望着自由,渴望着PUB里的喧嚣与空气,所以当这晚张紫音打电话约她出去参加她的欢送派对时,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好朋友即将回美国继续学业,她哪有不去的道理?张紫音立刻开车过去接她。

    梓泳在病房里的小盥洗间换衣化妆,因为即将到来的狂欢忍不住扭动身体,嘴里轻哼着歌,早就将母亲的警告拋到了九霄云外。

    出去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她回来后傅妈妈还是会像那样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再说她已经做很多了,她自己的儿子还在日本逍遥,连回来看她一次都没有呢!

    她摇摇头,将傅云钧给狠狠拋开,她再也不要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了。

    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轻快的走出盥洗间,提起皮包,看了傅妈妈一眼后,还是留了张纸条,写上自己去的地方与手机号码,而后悄悄的阖上房门。

    就在她离开后的五分钟,病房里心电仪的绿线突然不规律的弹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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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经过两三个小时不是吗?她是不是作了什么恶梦?

    梓泳坐在急诊室外头,头发披散,脸上的妆不但糊了还带着伤,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被强拉撕扯的痕迹,脚上的高跟鞋在逃跑时也掉了一只。

    她神情涣散,嘴唇与身体无法自抑的颤抖着,整个人曲在椅子上,两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看起来极为狼狈。

    范家夫妻赶到医院,看见的就是她这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范国华连忙坐到她身边安慰她,而范静香则是冲进急诊室里头关心傅桥年的情况。

    「乖,没事了,爸爸会处理,没事了。」

    梓泳听得到父亲说的话,可是她还是无法自抑的颤抖着,眼前不停播放着方才恐怖的一刻。

    在PUB里,她原本是要提早走的,没想到一出PUB大门就被几个不良份子给堵上了,还想强行拉她走,她才挣扎了几下就挨了巴掌,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她挣脱后,她拔腿就跑,跑没多久就遇上因担心要来接她回去的傅叔。他时刻记着外头要对范家人不利的风声。

    接下来她就听到了一声枪响,傅叔的左胸开始冒出鲜血,接着倒地。

    她只记得自己跪在他身边不停尖叫,在极度惊恐中,依稀记得吵杂的人声,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接着她就在医院里了。

    她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知道她会去那家PUB的,更没想到他们有枪,还牵连到傅叔……怎么办?要是傅叔因她而死,那她该怎么跟傅云钧交代?

    想到傅桥年有可能会死,她便开始浑身发冷,颤抖得更加剧烈。

    冷不防的,一只手用力挥上她的脸,发出轻脆的掌掴声。梓泳的脸偏向一旁,脸颊火辣的刺痛感让她的颤抖停止了,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这就是妳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的后果!如果今晚妳乖乖待在病房里照顾傅妈妈,她就不会死,如果今晚妳不偷跑出去,妳傅叔不会因此受伤!妳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放心一点?」范静香脸色铁青的痛骂。

    梓泳木然的抬头,狼狈的脸上满是不解与茫然。

    「傅妈妈──」不可能的,她今晚走出病房时,她就跟往常一样睡得很沉,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她死了。等护理站发现异状跑去急救已经来不及了,要是妳在那里,她会走得那么快吗?」范静香仍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妈妈!」范国华拉拉她的手,不想她再说下去,梓泳的脸色惨白得彷佛随时都会晕倒。

    范静香挥开他的手。「我就是要说,她太没有责任感了!想到我竟然生养出这样的女儿,我真恨不得现在死掉的人是我……」

    梓泳只觉得全身发软,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便往地上跌去。

    她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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