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延的心一点一点提了上来,脸色也变了。
“……那我今晚……就留在月华殿。”
待珍河说完,迦延的手指已经紧紧扣入了桌子底。
见她没有回应,珍河看向她,又问了一声:“好吗?”
迦延木着脸,霍然站了起来,“你在同情我吗?”
珍河一愣,“迦延?”
“如果没有真正的爱,同情——也是一种伤害。”
他望着她,她的眼神冰冷冷的。
他亦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迦延……”
她背过身去,“我不需要别人施舍给我一段感情。”
他伸出一手放在她的肩上。
该怎么告诉她,已经不仅仅是同情和愧疚了呢?
当今天清河公主前来提醒,让他认清她有可能会爱上别人,当亲眼看到她飞扬的笑容,发现那么多年对她的认识还不够全面,他发现他是喜欢着她的,可以像爱着妻子一样的喜欢,而不是对一个妹妹。
他双手从她身后伸过去,他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迦延,对不起,迦延。”
他的嘴唇轻轻磨擦过她光洁修长的项颈。
当这样抱着她吻着她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热切地抱过她,亲过她。
迦延没有挣扎,但是她开始哭泣,委屈而不情愿地哭泣。
为什么不早一点爱上我呢?为什么不是在我与哥哥重新遇见以前就这样地爱我呢?
当我最空虚的时候,你很容易可以走进我的心里,但是你放弃了。
他的嘴唇很柔软,带着很干净而明冽的气息。
但是,每一次的吻对她来说却依然好比是凌迟一样的酷刑。
她的哭泣每一声都在踩踏着他的心,他停止下来,只用自己的额紧紧地抵住她的后颈,埋在那里,他讷讷地道:“对不起,迦延,对不起。”
“为什么王后还是依然故我?”清河公主第二次与珍河谈起迦延与残风的事情,没有之前那样平心静气,“你没有找她谈过吗?没有收回她的特权吗?”
珍河斜倚在龙榻上,用的是一个舒展的姿势,但神情却是很疲惫的模样,“随她吧,难得她能够高兴。”声音也充满了倦意。
“什么话!”他这样懒洋洋放任的样子,只令清河感到怒从心起,“难道等她给你戴了绿帽子,也随她高兴?”
话很毒,直刺珍河的心。但他仍然是一副散淡的样子,只道:“王姐,不至于的,这话说得太难听。”
“眼下她虽是男装打扮,在我府中出出进进,都知道她是宫里来的人,难免有眼尖的门客会起疑,等到朝野流言四起,总有人会比我说得更难听。”清河按捺着叹一口气,“她是王后,又握着宫里的腰牌你的特令,我公主府是不能给她吃闭门羹的,所以只有你去找她谈,收回她的特权,不许再擅自出宫,不就行了?不是很简单吗?”
“我……”珍河摇了摇头,“我做不出来。”
“你做不出来?难道你还怕老婆不成?”清河气得没话说,“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支持楚江王叔,废了她。”
原先她一直都对迦延印象不错,觉得她端庄内敛,不声不响,识得大体,放在那里可以牵制霍茹佳,不让霍氏恃宠得势。如今才知道是看错了,没想到王弟对她会着迷眷恋到这种地步,只要她高兴,哪怕她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都能视而不见。什么母仪天下,简直就是狐狸精祸国殃民。
“王姐,”珍河还是那种慢悠悠令她生气的语气,“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就是过从甚密,就这样猜忌她一定会怎么样,对她并不公平。”
口口声声的还在维护,清河气得柳眉倒竖,“你也知道过从甚密,那你难道就不明白,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实质的发生,光是流言就足以令你一国之君被她连累得颜面无存。”
“实在不行的话,”珍河道,“那就有劳王姐,早些部署灭了游魂宫,等柳残风离开了南陵国,王后的心自然也就回来了。”
他心里其实也烦得很,但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能让所有人都不受到伤害。他总是相信迦延未必会有背叛他的心思,但假若他去逼她,反而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王姐,我本就已经很烦,你就不要再一直来和我烦了,好不好?
清河公主气得面红耳赤,“听你的意思是在怪我不好吗?你是怪我把柳残风留在了公主府,才惹到了你的王后,是吗?”
“王姐,你不要这么敏感,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清河公主愤然转身,“好吧,就算是我搞出来的烂摊子,我来收就是!”
第八章多情自古伤别离(1)
当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的时候,残风初时还以为是迦延。
只是想不到她今日会来得这么早,往常总是正午过后才到的。
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年纪稍大的贵妇人。
但很快他认出了那是谁,立刻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就想跪拜。
残风平生助人无数,但亦受过别人的恩,最大的莫过也是救命之恩。
第一大恩人是师父,他老人家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授他一身武功,随后杳然而去,无可报答。
第二大恩人便数面前这位齐夫人,也救过他的命,并且替他收养了他最牵挂的女孩,还把她培养成了如今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他也始终想不出来该如何去报答她。
在他将跪欲跪的时候,齐夫人已经忙不迭地伸手阻止了他,“无须如此客气,你我都是王后最亲的人。”
残风这才罢了,又忙请她坐,替她倒了一盏茶水。
齐夫人端起茶盏,轻嗅一下,便问:“这香草茶可是王后拿来的?”不等他答言,又道:“没进宫以前她就会种香草,进宫以后,她闲来在自己宫殿里也种了许多。自己种的比外面的味道格外清醇一些。”
“是。”残风恭谨地道,“只是在下粗人,不懂茶道,泡得不好,糟蹋了好茶。”
齐夫人只是笑了一笑,喝了口茶,才道:“听说少侠你最近时常可以见到她,觉得她比起与你分开的时候怎么样?”
“长大了,美丽了,成了王后,自然多了一些别人没有的气质。”残风思量着答道,“是夫人教导得好。”
“说起来我并没有教导她什么。”齐夫人道,“她可与你提起过,她真正呆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过三年,十一岁就进了宫了。”
“哦?”
迦延倒确实没有提起过。每次问起她这么多年的情况,她总是道一声“很好”,从不细言。
“十一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走到今天靠的是她自己。”
齐夫人细细地说了迦延当年进宫时候的处境以及所经历的废后风波。
“如今,唯一的遗憾是她尚没有为国主生育一儿半女,而存芳殿的霍妃已经是第二胎有喜了。”
“那国主对王后……是不是真正的好呢?”残风听她口中略有担忧的语气,不由问。
“那是真正的好。”齐夫人忙道,“当年若不是国主一心不肯废后,其实任谁都不可能三言两语转圜局面,我们齐家也免不了大祸临头。”
对于国主,齐夫人一直都是心存着一万分的感激的。
“巧榆和兰喜都是从府上跟进宫去的,她们亦都看得出这么多年国主与王后之间的情分很深。”
“哦。”残风听到这么说,有些放心了。但同时心里又生出另外一种奇怪的情绪,竟是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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