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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阙 第四章 作者:绿痕
    「上邪,你这么想我?」封贞观停下脚步,眼眸冷冷地望向雪林里的一处。

    在云拂城里被封贞观整得凄凄惨惨的若笑,从那晚他又把她扔出窗外起,她就彻底的与封贞观翻了脸,一路上都不搭理他,而性格冷得像块冰的封贞观也丝毫不理会地,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一路相对无言地继续朝洛阳前进。但就在离开了云拂城不多久后,在这条前往洛阳的路上,那个已经许多日不曾开过口的封贞观终于开了金口。

    「官上邪?」一听到损友的名字,与封贞观离得远远的若笑顿时抬起头。

    「你是狗啊?」宫上邪手扶着苗小小,小心翼翼地走出林后,边走边瞪那个知觉敏锐的老友,「鼻子那么灵。」

    「小小!」一看到数月不见的手帕交苗小小,他乡遇故乡的若笑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飞快地跑至她的身边。

    官上邪一手挡在亩小小和若笑的缓面前,「卖笑的,你离我的爱妻远一点。」

    「不准你对若笑这么凶。」苗小小伸手轻敲宫上邪,细声细气地训斥,将一脸酸溜溜的官上邪哄到一边去,再亲亲热热地挽着若笑的手。

    「小小,我好想你……」这阵子吃尽苦头的若笑,紧握着苗小小的手,满腹的委屈和心酸全写在眼底。「我也很想你。」苗小小轻抚着她的脸庞,「你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瘦削?」

    若笑忿忿地回过头,憎恨的瞪着那个对她不理不睬的封贞观,「还不都是某个人害的!」

    「某个人?」苗小小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意外地看到若笑居然与一名男子同行。

    遭人瞪的封贞观任他们三人去叙旧,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一点也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

    「亲爱的朋友。」若笑用肘撞撞官上邪,一手指着那个坐在远处的封贞观,「那个姓封的真的是你的青梅竹马?」

    宫上邪爱理不理地点着头,「是啊。」

    若笑的千仇万恨全都涌了上来,「那个小气鬼怎么那么没人性?」她看过那么多的男人,交过数不尽的朋友,可是就只有那个姓封的最是冷血可恶。

    任何人只要认识他半天,就知道他是各道道地地的小气鬼!」她握紧了双拳低低忿叫,一旁的苗小小看了忙拍着她的背要她别那么激动。

    宫上邪坏坏地扬起嘴角,「你吃过苦头了?」

    哟,这个素来对男人无往不利的卖笑女,也会有这么火大的一天?

    「每天我都在活受罪……」一想起每日每日的处境,若笑就真恨自己当初干嘛要赌气的陪封贞观来找翔鸟玉。

    「活该。」宫上邪乐得看她遭天谴,「遇上他,算你倒霉。」只要认识贞观的人,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心情轻松愉快的过日子,而和贞观在一起的话,就会过得非常水深火热。

    「上邪。」休息了一阵的封贞观踱了过来,「你没进京反而来找我做什么。」

    宫上邪不情不顾地撇撇嘴,「战尧修叫我来问你,你要找的翔鸟玉找到了没?」他也很讨厌在这种大雪天出门来找这个老友,可是主子的命令,他又偏偏违抗不得。

    「还没。」

    听到翔鸟王玉名的苗小小,诧异地看着封贞观,再回过头看那个眼眉间带着怒气的若笑,不禁轻轻撩起了眉头。

    「翔鸟玉?」她伸手轻拉着若笑的衣襟,「若笑你不是……」

    若笑在她把话说完前便一手掩住她的嘴,并且将她拉至一旁在她的耳边唱唱私语好一阵子。

    封贞观眼眸敏锐地看着她们俩的异样,「你们怎么了?

    「没事!」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大声答道,让封贞观看了更觉得其中必然有些不对劲。

    一看到爱妻又和若笑走得那么近,醋劲浓浓的宫上邪忙不迭地去分开她们俩。

    「卖笑的,你少给我靠近小小。」他一把推开若笑,保护性地将苗小小搂在怀里。

    若笑雨手擦着腰,「我为什么不能靠近我的手帕交?」

    「谁晓得你会不会把你所有的恶性都传染给她?」

    这个会耍心机、玩手段的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多恶劣,要是他的宝贝妻子也被她带坏了怎么办?

    「宫家大少。」苦笑细瞇着眼,瞪着这个友情淡薄的损友,「你的好事成了,所以就想将我这个媒人扔过墙?」

    「正是!」他只要能够拐到老婆就好了,对于这个曾当过他军师的女人,他老旱就想跟她割袍断义。

    「臭男人……」若笑气呼呼地看着他搂着苗小小,走去封贞观那边。

    「贞观,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宫上邪扶着苗小小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后,带着满脸好奇的神色挨在封贞观的身边问。

    「什么问题?」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封贞观,就连对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老友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宫上邪百思不解地搔搔发,「你上回说你的玉被凌波偷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玉被人偷了?」若笑讶愕地合不上嘴,「有人这么不怕死的敢偷这个小气鬼的东西?」

    宫上邪朝她点点头,「是有一个很不怕死的段凌波输了他的东西。」

    一听到段凌波的名字,封贞观的脸色变得更加暗沉阴冷,还将一双拳头给握得喀喀作响。

    「上邪,你有凌波的消息吗?」要不是他急着找翔鸟玉,他老早就去追杀那个小偷了。

    「没有。」官上邪迫不及待地想探八卦,「你可不可以先说说你和凌波之间到底是结了什么梁子?」

    封贞观紧咬着牙,「我身上的玉,原本不是飞龙玉。」

    宫上邪恍然大悟地指着他,「难道说……」

    「凌波身上的那块天玉才是我本来的玉!」封贞观怒气冲天地大声咆吼,把所有人都吓得一愣一愣的。

    它上邪怔怔地膜大了眼,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这两个老友是吵过什么架或是结过什么仇而.?已,没想到……段凌波竟然是个小偷?

    「飞龙玉是他的?」宫上邪不敢相信地抚着额,「凌波那小子干吗要偷你的天玉?」

    「因为他知道谁要是拥有飞龙玉,就必须在十九岁那年接受迎龙大典。」一想起往事就更是火上心头烧的封贞观,愈说愈恨不得能将段凌波给大卸八块。

    「什么迎龙大典?」他们每个人不是接下八卦玉就好了吗?怎么就只有拥有飞龙玉的主人有什么。迎龙大典?

    「在背后纹上青龙,正式成为飞龙玉主人的典礼。」十九岁那一年,在段凌波偷了他的玉之后,他就被带到了龙吟寺,没有人理会他的反对和他的不平,就在他的背后纹上了他一辈子也抹不掉的青龙。宫上邪吶吶地问:「照你这么说,凌波是因为不肯刺青挨痛,所以才……」

    封贞观震怒地大吼,「他就是因为这样才偷了我的玉,然后就由我代他来受这个痛和背负这条青龙!」

    「难怪这些年你一见到凌波就忙着要砍他报仇……」怪不得段凌波每次一见到封贞观就急着要落跑,也怪不得封贞观老是提着剑想要砍他。

    「好朋友。」若笑轻推着宫上邪的肩,「段凌波被这个小气鬼追杀了多久?」老天,居然有人敢惹这个小气鬼?那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十年。」

    「被追杀了十年居然还没死?」若笑简直对段凌波崇拜得五体投地,「他的命怎么那么硬?赶快去叫他传授几招来给我。」

    「宫上邪才不理她,反而露出一抹嘲笑的笑意,「凌波的命是很硬,而你呢……我看你不用十年,你大概再几天就差不多了。」

    若笑紧扯着他的衣领,「连你也想眼睁睁的看我被他整死?」

    「上邪。」站在若笑那一边的苗小小也帮若笑说情,「你就帮帮若笑吧,看她这样,我好舍不得。」才几个月不见,这个苏州的大美人就被整得如此苍白瘦削,要是若笑再继续与那个姓封的相处下去,那还得了?宫上邪看了爱妻一眼,再回头看向那个提起往事就火气当头的封贞观,眼眸转了转,一手拉着若笑一手拉着苗小小走至远处。

    他朝若笑伸出一指,「想不被那个小气鬼整死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若笑期待万分地拉长了双耳。

    「勾——引——他。」

    「馊主意……」失望顿时盛满她的眼睫,「要是这招有效,我还会这么凄惨吗?

    宫上邪反倒有些讶异,「你试过了?」

    「试过。」她无力的垂着头,「他一定是个和尚,因为他居然一点也不受我的影响。」

    「亲爱的好朋友。」官上邪拍拍她的肩头,「他会不受你的影响,这代表你还不够尽力。」

    「我再怎么尽力也没有用,他的心是冰块做的,他根本就不是人!」她还能怎么做?那个封贞观一眼就上邪却不苟同地摇摇首,反倒很看好她的能耐。

    「真的?」若笑不怎么相信地抬起头。苗小小也很同意宫上邪的论点,「我也认为你的美,不可能有人能够丝毫不动心。」这个在苏州人人抢破头的花冠姑娘会有人不屑一顾?她不相信,她不信这世上会有能够拒绝若笑的人存在。宫上邪还拚命地刺激着她,「被贞观整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想尝尝把那小子踩在脚底下的快感吗?」

    「想!」她当然想,她日思夜想就是希望能够有那么一天!

    「那就多多努力,我期待你的成功。」宫上邪不停地在她耳边鼓吹着,「使出你的浑身解数,用力地把他勾过来。

    「好,我就再试一回。」被他们两个再度激起信心和信念的若笑,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路被封贞观整得死去活来。

    苗小小紧握着她的双手,「我们在友情上支持你。」

    心火稍稍平复的封贞观,冷不防地插话进来。「上邪,代我转告战尧修,我会尽快把他交代的事完成。」他们三个到底还要再密商多久?他们以为,他站得这么远就听不到他们所说的内容吗?

    「好。」

    封贞观又瞥了若笑一眼,「走了。」

    在封贞观足以冷死人的目光下,若笑依依不舍地向两位好友道别,又跟在封贞观的身后继续前行。

    「上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苗小小忽地回过头问那个笑得一脸畅快的宫上邪,「你不是很恨若笑曾经骗过你吗?」

    「一点也没错。」对于那个百害无一利的损友凝若笑,宫上邪果然还在对以前她做过的事耿耿于怀。

    苗小小这就不明白了、「那你怎么会有度量想要帮若笑?

    「我哪有可能帮她?我是在害她!」宫上邪登时露出原本的目的,痛痛快快地放声大笑。

    「害她?」亩小小一手拧着他的耳朵,满脸不悦地瞪着这个双头蛇,「你怎么害她?」、「全天下的男人,凝若笑都可以去勾。」宫上邪慢吞吞地向她讲解,「可是就独独贞观那小子,是绝对不能勾的。」谁要是敢去勾引贞观,谁就要倒大楣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是个要是忍到了极点,就会用尽手段加倍奉还的男人,所以,千千万万勾不得。」认识了封贞观二十多年,他太过了解惹毛了封贞观将会有什么下场。

    「那……」苗小小不安地回头看着他们早已走远的身影,「苦笑她……」

    宫上邪一手拉回她,搂着她愉快地道:「再过不久,她就会知道她惹错男人了。」

    ——————经过宫上邪和亩小小的鼓励后,原本对封贞观已经心灰意冷的若笑,又重振起精神和雄心壮志,准备再试试自己的运气。

    离开云拂城后,一路上,就是一片荒凉的树海。在大风大雪里走久了,封贞观与若笑也被冻得受不了,可是想找个地方栖宿一晚,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不要说打尖的客栈,就连个民家也没有。

    在这天夜色初上的时分,他们总算找到了间被荒废的打猎小屋,终于能够落脚休息。

    封贞观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还是没对若笑说上两句话,而已经习惯地这种脾气的若笑也不以为许,兴奋地准备执行她的勾引大计。

    一进入打猎小屋后,封贞观自小屋的后头搬来了一大堆干柴,在小屋里头生起温暖的柴火,然后静坐在地上,看着若笑在小屋里东找西找,最后搬来一个木桶,并且在里头放进冰块后,也随后生起火来。

    她在做什么?

    封贞观不明所以地看她忙碌来忙碌去,不一会儿,便看到木桶内的冰块全化为冷水,而后在她的柴火加温下,逐渐变成一桶水气氤氲的热水。

    当若笑在他们之间横吊起一块布帘,并且开始轻解罗衫时,封贞观终于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她想在他面前洗澡给他看?

    封贞观怒目横眉地瞪着那一块横吊着的布帘,她以为这块小小的布帘能遮掩得住什么?而且透过火光,他还能够清楚明显地看见布帘后的人影,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正一件件地褪去衣裳,在布帘上映出她玲珑的身段,而当她浸入木桶里的热水时,自她口中发出既满足又舒适的轻呼声,更是让他紧咬着牙,怒目直瞪向那块隐隐在微风中翻飞的布帘。火焰丛丛的柴火燃烧得僻拍作响,就像是封贞观眼中的怒火,正熊熊地在燃烧着。

    该死的祸水……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故意洗,给他看.暗的不成.她干脆正大光明的诱惑他……外头的风雪不知是在何时平静了,层层厚厚的云朵退去.一轮明月爬过窗棂.丝丝银白的光芒漏了进来。

    正在沐浴濯发的她,举起粉白的藕臂,素白的纤指在上头轻抚而过,映在布帘上的光影是如此地诱人,是如此地活色生香,水花徐缓拨动的情音,像是串串天籁般的音符,一声不漏地传进他的耳底。

    柴在烧,他的心也在烧。

    一滴汗水流下他的额际,缓缓倘落他的面颊,再滴上他的衣衫,而后悄悄地晕开,无穷无尽的挣扎在他的体内兴起,干渴得不可思议的喉间令他吞咽困难,他试着就地打坐,静心静气地平缓下他眼中的诱惑。

    月照布帘,缓缓掀起阵阵旖旎,浓得化不开的诱惑,化为视觉入侵他的知觉、人侵他的脑海,一股又一股的火舌在他的胸腔里乱窜狂舐,直抵他的五内,掀起层叠巨浪波涛,思绪无端端地飘摇颤动,令打坐的他气息渐变得纷乱无序,酥酥融融的暖意,透过热腾的水气,轻悠悠地朝他飘了过来。带着理不清的芳香的热气拂上他的面颊,他的心头猛地一震,睁开了双眼。

    透过飘飞的布帘,他看见,濯发过后的她,将她那一头莹莹闪亮的发,披挂在木桶的边缘晾干,一缕一缕的水珠顺着她的发梢静静滴下,水色银光铺在她露在木桶外的玉臂上,晶莹滑腻的,像块无暇的美玉散放着光泽。此刻的她,正顺着月光仰起纤颈,仿佛舒畅地在享受着被热水包裹住身躯的暖融,并在唇边逸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暗涌纷纷在他的心底升起,欲望像一把无情的刀刃,直捅向他的心房,剖开他的武装,剖开他的防备,直直地冲向他空旷的心头。

    忍耐像股疼痛,激撩着他的神智,他的目光无法不被她牵着走,他屏息地看着水珠悠悠地滑下她的臂膀,滴落在地上,彷佛在他的心版上响起阵阵清脆的回音;她那曾经被他啃咬过的耳垂,依旧带着丝丝红痕,但那红痕此时看来,却像是个他曾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提醒着他,他曾那么亲密地与她接触过,他曾将她采楼在怀里,用他的唇、他的齿轻咬而过;她那被水气润泽过的艳丽红唇,彷佛是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实,正等着人来采撷……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是个受诱者。

    逐渐成形的欲望朝他淹过来,几乎将浮浮沉沉的他淹没;即使明知道只是她的手段而已,可是他就是不争气地受诱,他觉得自己只是颗沧海中的粟粒,只消一阵大浪打来,他便沉没在这一片勾人振魂的欲海襄了。

    聆听着他喘息不定的气息,浸泡在暖和了她全身的热水里的若笑,唇边扬起了一抹细致的微笑是谁说他不想要的?是谁将她推拒得远远的?。

    在这种景况下,她就不信他的定力就真的那么高强。但在诱惑着他的同时,她有一种骄傲,一种获胜之外的骄傲。他就像是个盘岩不动的巨石,无论她如何敲打,都打不进他的心坎里。是他自己说过的,他不会动心,他鄙视她的身分,可是现在,她反倒以她的身分为傲,因为他那么看不起的人,竟能撩动起他,这对他来说,定是个极深的挫败吧?他一定是恨着,在恨她之外也恨着他自己,但那股恨意,在她尝来,格外芳甘醇美。

    她自热水中起身,在拭去身上的水珠时,她听见他的抽气,这令她忍不住微笑于心。她刻意缓慢地穿好衣裳,将半干的长发拢起.在脑后梳成一个松软欲坠的宝髻,赤着被热红的小脚走向布帘,一把掀开。她迎上一对沉郁得深不可测的眼眸。

    封贞观折断了手中的干柴,笔直地走至她的面前,胸膛急速的起伏着;苦笑等着什么将发生,静静地借着火光凝视他的脸庞。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失落感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又失败了一回。

    封贞观拋去了手中的断柴,穿过她打开了小屋的大门,随后将门重重地甩上,回声在她的脑中久久不散。

    她倚靠着窗,看着他打开小屋旁水井的井盖,自井里头提出一桶又一桶冷寒得快要结冰的并水,一桶桶当头浇下……

    虽说是功亏一贯,但她也并不是没有半分成功的,若笑静听着晔啦啦的水声,缓慢地踱至热烘烘的柴火旁,露出一抹毫不同情的笑意,轻轻哼起愉快的小曲。呵呵,天气很冷喔。

    ——————受过一次刺激的封贞观,从那一天起,性子变得更加阴冷,而以为自己赢得了一场小胜利的若笑,从那一天后,无论她再怎么洗澡、再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他,他就好象是将自己包上了一层保护膜,任她怎么戳也戳不破,左攻右击,也无法让他皱一下眉头。

    气死人,怎么会有这种勾都勾不来的男人?说他木头他又不是木头,说他不解风情他又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在做什么,说他没有反应,可是他又不是完全的没半点感觉。

    老天,她真觉得好呕!她凝若笑,堂堂的苏州城花冠姑娘,又再度踢到了铁板,而那块铁板封贞观好象也将他的修身大法的火候练得更上一层楼,而且还时而有意无意地在唇边泛着一抹冷笑,彷佛在嘲笑着她似的,反倒是让她呕得吃不下也睡不着。

    「妖怪、和尚、活死尸、不长眼的怪胎……」若笑边喃念边折着手中的枯枝,一根根地将它们扔进燃烧的柴堆里。

    宁静的雪地里,就只有若笑蹲坐在树下析着枯枝出气,而那个让她又呕又不甘心的封贞观,在找到今晚的落脚处后便离开了她,到林里的更深处去寻找生火的干柴。

    一柄冰冷的利刃忽地搁在她的颈间,令她征了征,停止了手边的动作。

    「我不管你是谁,不过你要找的对象一定不是我,你找错人了。」无法回头的若笑瞬间收拾起散漫的心情,浑身紧张地问着身后那名莫名其妙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

    他轻转着刀刃,绕至她的面前,用力紧压向她的颈间,「封贞观在哪?」

    若笑的两眼穿过他的肩头,「在你后面。」伏虎紧张地回过身来,就在那时若笑已一掌震开他,纵身跃至远处。

    「你骗我?」在雪地里找不到半丝人影的伏虎,怒亮着白牙瞪着这个骗人功力一流的女人。若笑拍拍身上的残雪,「骗你又怎么样?」不骗人的话,她等死啊?那个封贞观才不会理会她的性命遭人威胁,要是想等他来救,她还不如自己救自己比较快。

    「敢骗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伏虎昂高了下颚,趾高气昂的问着这个不识大人物的女人。

    「你是聋子啊?刚才我不就说过我不管你是谁了吗?」若笑反是冷瞇着眼,一脸的嫌恶,「丑成这副德行,本姑娘一点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

    「嘴恶的女人……」原就生得不怎么样的伏虎,被她一激,气极地直挺着刀朝她前进。她却抬起一手要地缓一缓脚步,「丑男人,你还没听到龙吟的声音吗?」那种像是警报似的声音,都已经那么近了,这个男人还不快点逃命?

    「什么龙吟声?」伏虎只觉得有种奇怪的声音回绕在空气间,倒是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叫声。

    「你要找的封贞观,就在你后面。」她一手指向他的身后,要他回头看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封贞观。

    「我不会再受骗!」被骗过一次的伏虎,不肯再轻易相信她。

    破雪而出的剑气迅雷不及掩耳地直冲向伏虎,骤感不对的伏虎在凌厉的剑气抵达之前连忙跳过身,赫然发现这个女人这次真的没骗他,那个满眼杀意的封贞观正举着一柄长剑,踩着细雪朝他无声无息地走来。

    「好极了,我要找的第二颗人头没想到自动送上门来了。」封贞观的嘴边噙着一抹森笑,满意地看着这个终于追上他的伏虎。

    伏虎对他的行径十分不以为然,「封贞观,你就只会当个在背后偷袭的小人?」

    他不介意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我要你血债血偿!」伏虎随即跃至他的面前,举刀劈向他的面门。

    封贞观举剑格挡住他的刀势,阴险地朝他讪笑,「是降龙自个儿不中用,你要我偿你些什么?」

    「把飞龙玉交出来!」伏虎一手与他刀剑相交出来!」伏虎一手与他刀剑相交,另一手也没闲着,虎虎生风的拳掌直探向他胸前的飞龙玉。封贞观也左右开弓地有招拆招,「那要看你有没有本领。」

    伏虎在专注地应战之际,徒地自那柄长刀中抽出刀中刀,带着细炼的刀身,飞快地直射向在一旁观战的若笑。

    封贞观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龙吟剑掷向若笑,及时挡下飞向她的炼刀,并且分心地朝她喊,「拿去护已!」

    若笑赶紧拾起落在脚边的龙吟剑,但那沉重的剑身她几乎提不起来。

    每当伏虎举刀砍向封贞观时,那系着长炼的另一柄刀,也同时地攻击着若笑,左右闪避的若笑,好几次都险险地避过追命的长刀,努力地想举起龙吟剑抵挡,封贞观看她处于劣势,拔地一起,追随着要索她性命的长刀先去救她。

    伏虎紧跟在他的身后,但封贞观却在空中陡地回过身来,运起丹田内十足的内劲,一掌直取伏虎的天灵但伏虎偏身一闪,将若等捉来身前,要她来承受封贞观的那一掌。

    止不住掌势的封贞观,在掌心触及若笑的额顶之前,硬生生地将七成的掌劲震回自己的身体里,令受不了带着毁灭性、而又浑厚掌劲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缕鲜血自他的口中迸射而出。

    血丝滴落在若笑的脸颊上,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怎能那样地收回掌劲?那已倾力而出的掌劲就像是猛虎出押,只能进不能收,若是硬要将它收回体内,出掌者不经脉尽碎也要五内俱伤!

    若笑痛心地大叫,「封贞观!」

    伏虎趁势放开若笑,刀刀细密如雨地劈砍向身受重创的封贞观,而封贞观也勉力用三成的掌劲,一掌一掌地接下他所砍来的每一刀。

    一缕青森透绿的光芒霎时穿透了伏虎的肩头,凌利无比的龙吟剑直插在他的身上,他停下刀势,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满眼愤恨的若笑。

    掌握时机的封贞观捉起伏虎的手,借着他自己的手,将刀身抹上他的颈间。

    伏虎的身子在若笑抽出龙吟剑时,重重地向前颓倒、而封贞观也不堪负荷地倒在一旁喘息。若笑提着龙吟剑忙不迭地扑至他的面前,看他似是极大地忍着痛,一手紧扯住她的衣衫。

    「你……」他双目炯亮地着向她,拼尽力气地将她拉近自己。

    「你怎么样?」若笑心痛又失措地扶起他的脸庞,「你想说什么?」

    他急急喘着气,「走……」

    「什么?」她听不清,俯身在他的唇间想仔细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慈威很快就会到了,你快走……」慈威向来都是和伏虎形影相随的,伏虎已经到了,那代表慈威随后也将杀至,而被自己的掌劲深深受创的他。绝对无力在这个情况下保她万全。

    若笑当下心乱如麻,「你呢?你怎么办?」她走?

    就她一个人走?

    「同归于尽。」封贞观决心留下来为她断后路,让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丢下她?他又要丢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相隔了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他,而他,又要与她分别?

    若笑的眼中泛着不肯脱眶的泪,直向他摇着头,他却伸手抹去她脸上的血污,让她美丽的小脸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无暇,眸光里带着她从不曾看过的怜惜。

    恍惚中,不曾流过真泪的若笑,眼眶隐隐刺痛,为他流下烫热而真实的泪水。她怔怔地抚着脸。愣然地看着掌中晶澈的泪水在风雪中凝结成冰,而后被风吹散不留痕迹。

    他将她的手心紧紧一握,而后放开来,「听话,快走。」

    若笑感觉藏在她体内深处的炙烈激情此时全都爆开了来,像要与亲人分别的感觉将她整个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样地疼痛。

    「不要想就这样撇下我,我不许你死!」她用力抹去颊上的泪。在他的耳边直直地喊着。

    「走!」封贞观朝她吼了回去,两手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若笑掘着性子,「我偏不走。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封贞观挥开她朝他伸来扶持的双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里,并自口中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着唇,「你究竟是伤得多重?」

    他重重推开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里的若笑,瞪看着他驱逐她的眼神,蓦地两手将地上的冰雪捉得死紧,让寒意将她彻底冻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绝地涌入她的体内,她紧咬着唇瓣,直咬出血丝来。不理会封贞观的反对,若笑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将他整个人拉至她的背上。奋力将他屡屡下滑的身子往她肩头上拉紧背负而起,而后使劲地让摇摇晃晃的自己在雪地里站起来。

    「凝若笑……」伏在她身后的封贞观想拨开她紧紧握住的双手,她却像具锁铐般,紧捉着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里踩出深深的脚印,边走边对自己说着,「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你死……」

    「你……」封贞观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却始终不肯弃他而去,任汗水纷纷滑下她的额际,辛苦地拖背着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离开你,更不会让你自私的离我而去。」

    她坚定得像誓言的话语传进他逐渐听不清的耳里,「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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