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风御海将手半搁在车门上,微眯着眼笑着,“快进去,很晚了,不然未来的岳父大人把帐算到我头上那可不好。”
苏瑷妩媚的一笑,倾上前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深深的吻,这才依依不舍的望着他,“那明天见?”
“明天见。”
他的允诺让她十分开心,大方的一笑后转身要步上阶梯,却骤闻身后的风御海一声低喝——
“苏瑷,快趴下!”夜灯下,风御海在苏瑷门前大大的落地窗面反射中意识到一丝危险时蓦地低喝,正要伸手推开她之际,从不同方向而来的子弹快速朝他攻击,甚至有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脑勺……
“啊!”听到枪声,苏瑷尖叫着蹲下身子躲在一旁。
玻璃的碎裂声、车子门板的破碎声、连发的枪声、女人的尖叫声与男人压抑的低吼与呻吟声在一瞬间喧闹了宁静的夜——
别墅内的警铃响彻云霄,刺耳的响声将整个半山腰的大宅院户全都惊醒起来,一时之间,大批保全人员、警员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上山。
“出了什么事?”保全人员和警员在第一时问赶到,半刻也未曾拖延,甚至在一踏出车门看见地上的一摊血时,就用无线电叫来了一辆直升机,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受伤的人送进最好、最近的医院。
这一带别墅区住的全都是世界有名的富商,一个都得罪不得,更何况出事地点是在苏氏总裁——一个即将与全球闻之色变的风城结成姻亲的大财阀的家门口,更是让他们战战兢兢。
“快!他受伤了!你们快去救他啊!不然他就要死了!”苏瑷又惊又怕的指着躺在血泊中的风御海失声哭喊着。
随行的医生秉持着伤患第一,在确定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尚有一丝气息时,便在警官的示意下当场进行急救处理。
“苏小姐,他是……”
“他是风御海,你们要是救不活他,就不必在纽约市混了!”闻声而至的苏佑升面色凝重的代女儿回答。
“风御海!?苏先生,他是风城……”
“没错。我限你们警方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歹徒抓到,否则就请你们长官准备回家吃自己吧!简直岂有此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眼里完全没有法律与人性了吗?该死的!”苏佑升又气又怒,浓黑的两道眉紧紧的纠在一起都快打结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风御海这个乘龙快婿,要是他出了什么不测……该死的!他怎么这么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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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总管午夜一看见站在急诊室门外窗边的风淮恩便匆忙的奔近。
“三少爷,二少爷他……”
“还不清楚。”
“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
“先别告诉我妈,这件新闻已经被我封锁,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半个字,她不会知道的,还有,也不要告诉琉璃和允阳,大哥、大嫂也不必通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知道吗?”
“三少爷,这样好吗?”
“要是大家都突然跑到纽约来,等于是宣告风家出事了,媒体绝对会报导,妈也一定会看见,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母亲管初雪是个风吹就会倒的柔弱女子,哪受得了看见一身是血又躺在手术床上奄奄待毙的儿子?光听到有人进医院她就一定会昏过去。
“可是大少爷和四少爷,不,是小姐,他们若知道你不告诉他们这件事,一定会很生气。”
“琉璃和允阳还在度蜜月,大哥、大嫂又到法国云游去了,没必要坏了他们的雅兴。”
“可是如果二少爷出了什么事……”午夜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难得见到一向温柔尔雅的风淮恩的严厉眼神。
“他不会有事的。”他绝不会让二哥有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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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凌晨四点,天都还没亮,于常安揉着惺忪睡眼愣愣的望着站在门边的高大男人,惊愕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风淮恩?他怎么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我是万不得已才来找你的,我知道自己两年前答应过你,只要你替琉璃动手术,就让你从此远离是非圈,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任何事,不再替任何名人动手术,让你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但是现在……”
“你又要我去替谁动手术?”她微皱着眉,一点都不喜欢被打扰,但是再怎么不开心,她说出口的话还是柔柔地,没有半点威胁性。
凌晨四点,让鼎鼎大名的风淮恩跑到山里来找她,那个人也许已生命垂危,而且对他而言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否则他不会枉顾与她的约定,硬着头皮跑来找她帮忙。
两年前,风淮恩从黑手党头目手中把她偷走,为的就是替回天乏术的风琉璃动刀,他的条件很迷人,就是保证她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受黑白两道任何“势力”的打扰,安安静静的过她想要过的平凡生活。两年过去,她以为她真的拥有了这样平凡的幸福,没想到他却跑来找她。
她不开心,真的不开心,但是,她该拒绝吗?她可能因为这一次的复出而再度被卷进逃也逃不开的是非里,也许又会被那个男人带走,走进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里。
她不想赌自己的运气,一点都不想。
“是我二哥。”
“风御海?”于常安一愣,久久回不了神。
怎么会是他……
“他后脑勺中弹,没有一个医生愿意把那颗子弹从他脑子里取出来。”风淮恩又气又呕,不管他怎么威胁利诱,都没有医生愿意冒这种可能把人给弄死的危险答应开刀。
闻言,于常安已明白了七、八分,“那颗子弹打中的地方一定是极脆弱的地带,子弹取出来很容易,要保住那个人的命却很困难,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们不敢动刀也是天经地义。”
“可是……”
“你等我一下。”不听他说,于常安快步走进屋里拿了一个小包包斜挂在身上又返回门边,“我们走吧!快!”
她的人虽娇小,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慢,风淮恩有些讶异的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坐上直升机。
“你愿意为我二哥动手术?”他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甚至没提任何条件,跟两年前他找上她时犹豫不决的模样大相迳庭。
于常安淡淡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柔声道:“我不是已经坐在这里了?”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毕竟是约定好的事,她不答应是理所当然的,不管那个人对他有多么重要,他也无法真的逼迫她去做这件事。
“我答应了,而且可以保证他平安无事。”他也一定要平安无事。
“这点我绝对相信。”风淮恩微笑着。
当她一坐上直升机他就已经安了心,全世界唯一可以救二哥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了。两年前,他亲眼见到她把死人救活,又见她把风琉璃那没人医得好的病给医好,她的医术还需要怀疑吗?连一丁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要担心的是那个男人——黑子。
两年前他从黑子手中把人偷走了还藏起来,可任他风淮恩这般神通广大,把于常安藏得隐密,一个人也没透露,现在自己却还是得亲自把人给找出来……
黑子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俄国黑手党头目,义大利黑手党头目狄晏一死,他的势力就在短短一年蔓延到义大利及美国,他深信只要她的人一出现在纽约,他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想着,风淮恩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来还好好的头突然觉得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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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上,于常安专注的为风御海做开脑手术,下刀取子弹的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然而每一个环节都是紧密相扣,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每当她一刀下去时,在旁协助的几位美国名医及护士们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个轻喘就让那锋利的刀往一旁滑去,切断了不该切断的脑神经。
汗水一滴滴滑落,身旁的护士不住地替于常安擦汗,五个小时过后,大功终于告成,她轻盈落刀的完美明快与细致精密的缝合技巧,让在场的人都叹为观止,一走出手术房,“天才医生”的美名口耳相传,纷纷问起她的来历和芳名。
“她究竟是谁?”
“刀动得这么完美的这世上有几人?”
“你是说……”
“怕是两年前被黑道头目藏了去的那个哈佛大学医学系与生化科学的双料博士。”
“于常安?他不是男的吗?”
“谁说过是男的?她只不过名字较像男生罢了,人可是娇滴滴的,你刚刚没听她在说话?温温柔柔地,让人听了就是舒服。”
“难不成你刚刚在手术房里美其名是协助,其实是在偷偷看人家?”那种紧张时刻竟然连人家的声音是柔的还是粗的都听得那么清楚!?
“嘘,不要胡说八道,她从一走进手术房开始就戴着口罩,我怎么偷看人家?”这位鼎鼎大名的纽约名医说着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到旁边有人,便拉着另一个医生忙不迭大步走开。
他静坐在手术房外,紧盯着手术房门,等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出来,等了几分钟,他才看见她缓缓地走出手术房。
“于小姐……”他担心不已的迎了上去。
“手术很顺利。”于常安脱下手术服,拿开口罩,才说了一句话整个人就已昏厥的往旁倒去……
“于小姐!”风淮恩眼明手快的将她搂入怀中。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她虚弱的一笑,想站起身,却发现脚软得根本站不直,这让她微微的皱起眉。
“我送你到我住的地方休息。”说着,他将娇小的她抱起,往外走去。
“不必了,风淮恩。”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于常安根本不能适应与接受,她轻轻地推拒着。
“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从他把她从黑子手上偷过来开始,她就已经是他的责任。
“是我自己答应救人的,你不欠我什么。”
“你刚刚救的人是我二哥,之前救的是我妹子,说什么你都已经跟我们风家族脱不了关系,不只我有责任保护你,我们整个风家族都有责任,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我不需要人家保护。”于常安疲倦的道,“我会再回到山上过我的生活,像这两年来一样。”
如果真让黑子找到她,风家族的保护也只会让风城兄弟卷入没必要的是非之中,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恐怕很难。”风淮恩才要将她抱上车,一个女人却突然朝他冲了过来。
“风淮恩!”苏瑷慌忙的奔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你二哥的情况还好吗?快说话呀!”
“他不会有事。”
“他被打中了好几枪,连脑部都中弹了,真的不会有事?”
“放心,我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不会有事。”
“真的?”
“是真的,只不过……”风淮恩的语气明显的顿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瑷一眼。
“只不过什么?”苏瑷一颗心在刹那间又悬起,不会是少条胳臂或少只腿的吧?天啊!千万不要!她绝不能容忍她未来的丈夫是个残障人士!就算他有万贯家财她也不要!
“二哥的左大腿中了两枪,子弹虽拿出来了,可是末梢神经却出了一点问题,医生说二哥也许在伤势痊愈之后会有一点行走上的……呃,瑕疵。”风淮恩尽可能委婉道。
“瑕疵?”苏瑷微微变睑,“什么意思?”
“呃……就是在行走间会有一点点跟常人不同。”
“他会变成瘸子?”她皱眉。
“也许只是暂时性的。”
“也可能是一辈子?”世上哪一个瘸子是暂时性的?顶多经过努力之后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跟一般人一样正常,这风淮恩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吗?
“嫂子,二哥长得英挺俊美,身上的一点小瑕疵根本不会影响他任何行为能力,你不要太担心。”
嫂子?还在风淮恩怀中的于常安听见他如此叫这个女人,虚弱的身子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僵硬。
“你这句嫂子叫得太早了。”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嫁他呢。
风淮恩的眉微微挑起,“我不懂耶,嫂子。”
“我是说……我还没正式进风家大门,你不必这样叫我。”她得先搞清楚状况,再决定怎么做。
“嫂子,你真的太见外了,我这样叫你是应该的,你跟二哥的婚礼就在一个月后……”
“看来得延期了。”
“我想,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二哥恢复过来才是,我的判断正确吗?”风淮恩突然低下头问怀中的于常安。
她想假寐都不行,唉!于常安将眸子缓缓睁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把她拉入战局的用意何在?
“腿部的伤我不知道多久才会好,但其他的部位一个月应该是足够了。”她根本没看过风御海的腿伤,又怎么会知道他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复元,然后跟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去结婚呢?
“她是谁?”苏瑷不悦的看了风淮恩怀中的女人一眼,瞧她那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被他抱在怀里的模样,她就很不是滋味,风家的每一个男人都是万中选一,想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了,相信这个身上穿着廉价棉质短衣裤的女人绝对是其中之一。
“她是二哥的……”
“风淮恩,别说了。”于常安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是医生的身份。
“他是你二哥的什么?”苏瑷漂亮的眉挑高了起来,“快说,风淮恩。”
“没什么。”风淮恩微微一笑,听话的乖乖闭嘴。
“风淮恩!你说是不说?”
“嫂子,她病了,我得送她回去休息,不跟你聊了。”说着,风淮恩把于常安轻轻的放在车子的前座,并帮她把座椅调到最舒适的位置。
“谢谢。”于常安柔柔一笑,让他替她系上安全带。
“她是你的女朋友?”苏瑷看风淮恩对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体贴备至有点不以为然。
“不是。”
“最好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应该要小心点。”
风淮恩的脸上波纹未兴,还是一贯的微笑,“嫂子,她的来路很清楚,你担太多心了。”
“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不过我想现在的二哥比我更需要关心,嫂子,你说是吗?”风淮恩懒洋洋的提醒道。
苏瑷微微红了脸,表情有些儿不自然,“当然是,我赶过来就是要去看他的。”
“那就快去吧,他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那里有探视时间。”
“嗯。”苏瑷点点头,转身走了。
风淮恩优雅的上了车,将车开出停车场,脸上还有未减的笑痕。
“你是故意的?”于常安侧过脸来看他,没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诡谲波光及唇角边的笑意。
“你的侧脸很漂亮。”
于常安被他一赞,倏地红了脸,虽然她知道他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但她就是面皮薄,禁不住人家说。
“风御海的腿……真的会瘸了?”
风淮恩看她一眼,脸上没有笑意,“嗯,有这个可能。”
“明天我再去医院一趟。”如果动手术可以让他的腿恢复得好些,她会再为他操刀一次。
像风御海那样自负又自我要求完美的大男人,怎可能忍受自己瘸了一只腿的事实?她只要用想的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接受。
“没用的,坏了的神经是补不回去的,就算你的手术再高明,操刀手法再厉害,也不可能还二哥一条完美无缺的神经。”
“我……等我看了X光片再说吧,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医院吗?”她皱起眉,心上兜着的全是这件事,若不先搞清楚状况,今天她是别想好好休息了。
风淮恩淡笑着摇头,“不急,你需要先回去休息。”她看起来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模样,竟还心心念念二哥的腿伤?这可真是不太寻常。
“我真的没事,请你马上送我回医院,我坚持。”
“你似乎很关心我二哥,嗯?”
风淮恩的问题让于常安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担心我的病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都会如此的。
“你真是个好医生。”
见他的车子还是没掉头,于常安有点埋怨的盯着他看,“你既然承认我是个好医生,而我要医的又是你的二哥,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的用心与关心,马上载我回医院去呢?”
面对她的埋怨,风淮恩还是一脸的从容温柔,“因为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看见你再昏倒,除非我可以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你一昏倒我就可以把你接住。”
因为担心,她真的有点生气了,没想到她一向以为温文有礼又好说话的男人竟然如此难商量。
“你如果不马上送我回医院,我就跳车。”
天啊,这是什么烂法子?于常安一出口就懊悔得想哭。
“为了我二哥跳车?”风淮恩好笑的看着她,不意外看到她满脸通红的糗样。
“我只是……”
“只是关心你的病人,比关心你自己的身体更关心,是吗?”他饶富兴味的看着她。
她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在这个聪明如狐狸的男人面前,她这种愚蠢的举动真的很可笑。
“要笑就笑出来,得内伤了可就不好。”她闭着眸子低喃道。
“没关系,你是天才医生,什么病你治不了?嗯?”他听见了她的话,在下一秒钟后终于朗朗笑出声。
她说得没错,不笑出来真的会得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