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明朝,大陆 >> 情有独钟,波折重重 >> 焚心魇作者:无宴 | 收藏本站
焚心魇 page 20 作者:无宴
    第七章障天下伤心处(2)

    此话一出,风怜懿只是微有错愕换一个冷哼:“朱文奎,普天之下当真只有她心疼你这种瑕疵之人!你连做个坏人,也做不好!”一场算计一场空,到头来,放走桑枝,引火上身,凤兮——你连个做坏人的决心也狠不下!至于善良,你更是谈不上……如今把自己逼到这种尴尬境地的人,是你自己,所以——没有人会可怜你!

    风怜懿不管凤兮的脸色和表情,他也不去管凤兮接下来要做什么,今夜紫禁城会发生什么,谁生谁死他都不管,将怀里的桑枝一抱,抬手就点了那姑娘的哑穴,任她怎么瞪着眼睛他全当没有看见,“御梨栖一剑,我风怜懿迟早要报!”他咬牙,那一剑还未忘怀,凤兮放走桑枝,回去定然无法向朱棣交代,这一剑——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得报了。

    “嗯。”凤兮点点头,转身,他转身极轻微,带着衣衫如蝶翼一般翻飞,像拂开了半寸的尘埃,落定在地,连风怜懿也有几分的错愕。

    桑枝睁得大大的眼睛,那脸上是扭曲的表情,很是怪异。

    他就这样——没有留恋地——转身了——走了?!

    走了!走了!

    桑枝的脸涨红了起来,她想喊起来叫起来,可是无奈穴道被点,什么也喊不出,一口气直压抑在心头,如同火烧一般。

    于是风怜懿抬手,遮掩住了她的眼睛,她能看到的只有凤兮蝶般转身的落幕,在昏黄的灯笼下,孑然一身,不再回头。

    胡杨枝别苦照天下伤心处——天下——伤心处……

    风怜懿携着桑枝轻点屋檐就拂出了好几丈,片刻已出禁城四门,天上,好像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桑枝还是被点着穴,不能说,不能动。

    “啪嗒”有一滴水掉在了风怜懿的手上,风怜懿一颤,停下了脚步,好烫的水滴,那不是雨水,是桑枝的眼泪。

    他放下了桑枝,桑枝瞪着他,眼泪还挂在脸上,风怜懿也看着她半晌,伸手“啪”地解开了她的穴道,那瞬——桑枝获得自由的一刻,一把抓起风怜懿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腥的味道散在了嗓子里,风怜懿没有说话,任由她咬着。

    桑枝那一口,决计没有留下半分情意,咬得着实狠,着实恨!

    她浑身都在发抖,这一口咬完她转身就跑,风怜懿咬牙一把扯住她,“桑枝!”

    桑枝发了疯般挣扎,“你放手你放手,我们都合伙起来欺负我,全部都是骗子,混蛋!”她尖叫起来,“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放手!放手!”她对着风怜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叫着叫着,声音嘶哑起来,几乎要跪了下来,“放手……我求求你……风怜公子,你放手好不好……”她捧着脸跪倒了下来,雨水沾湿了衣裳,“我不可以丢下凤兮一个人……他会死的,会死的……”她的声音分辨不清,带着哭腔。

    风怜懿摇摇头,“你不想他死,我却不想你死——”今夜谁踏进奉和殿的大门,谁就没有命活着出来了,桑枝,你明不明白?他自嘲一笑,“你不明白,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凤兮也好,朱文奎也好……我都不要他死,不要不要!”她几乎趴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朱文奎,和简皇太子,建文帝长子……哪一条,都是当今圣上朱棣的心头大患,”风怜懿呵呵一笑,“桑枝……”他顿了顿,“你该死心了。”他说这句的时候,话语很凉,凉得好像夜晚的这场小雨,“你该明白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要做什么了。”

    朱文奎,和简皇太子,建文帝长子——

    桑枝愕然抬头,天色好暗,暗得她看不清楚风怜懿是什么表情。

    雨没有停。

    奉和殿里灯火通明。

    朱棣坐在龙椅之上,身边是司礼监居位第一的掌印太监魏延谨,也就是魏摇光的义父。座下还有两人,一位神色清明,眉宇间有些雍容端庄,乍一看倒是有令人难以近身的威慑,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折泠,还有一位就清秀了些许,恰是“建庶人”朱文圭。

    偌大的殿内,这四人对坐等待。

    今夜私下提审,事关皇室与朱棣的心头大患,自然只有身为皇帝近侍和近卫队最高指挥两人在此,虽然那两人一向相看不顺。今夜连殿门口的侍卫也撤去了大半,至于那位身份卑微的“建庶人”为何得以在此——

    陆折泠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似乎从头到尾他没有将这个人放在眼中,陆折泠这个人很少表现出盛气凌人的一面,但是往往在他面前的人很少不觉得有压力和威慑。他从来就对“建庶人”没有什么好感,也曾多次进言废去此职,或杀或流放皆可,可惜朱棣并未采纳。

    如今那人可以出现在这大殿内,恐怕是对圣上“进言”了什么吧,他虽然没有兴趣知道,但从魏摇光那个整天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收集八卦的千岁公子那里也混听了不少。

    “陆折泠,”龙椅之上,那至尊如今六十有一,声音却是异常的沉着苍冷,朱棣眯了眯眼,转头却去看了眼一直未抬头的朱文圭。今日礼祭大宴群臣,建庶人本就不在这个范围内,他却私下执禀关于朱文奎的消息,朱棣是将信将疑,毕竟诏狱内还有个桑枝,此事又不可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否则光是内阁和六部那几个“忠心”不改的老臣与他杠起来,也算不得小麻烦——他对这类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草草结束了大宴,将人召到了奉和殿,今日得出朱文奎生死下落是势在必行。他执起桌案上建文帝玉玺琢磨了半日,有些不耐烦,“为何人还未到?”

    那瞬,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嘎吱”一声,殿门幽幽然地开启。

    有人跨了一步进来,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衬着背后电闪雷鸣,水滴掉落在地上。

    殿内四人皆是一惊,来人轻衫轻袖,可惜被雨淋了几分,淌下了水,那个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就好像……是什么冤魂爬出了地狱。

    第八章障孽死志结(1)

    冤魂?!

    朱棣大惊过后并不害怕反倒成怒,一拍桌案,“大胆!”也不知进来的是何人。

    那人不跪不扣,反而轻轻一笑,笑得几分迷离,声音竟也幽然起来:“燕王朱棣,太祖四子,叛王之身,四年以夺京师,建文帝火烧明宫,不知所踪,终成朱棣心头之患。”

    此话一出,堂上几人倒抽一口冷气,不说如今天下谁敢直呼一声朱棣名讳,更不提当年朱棣叛王叔侄之争的是非对错,如今这人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论起!

    魏公公最先回神尖声一句:“放肆,圣驾在此,岂容你胡说?”魏延谨话未完,朱棣脸色有变地抬手制止。

    而说话之人亦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脸色也不好,但是眉眼可分,几分嘲讽的笑意,竟让朱棣突然不寒而栗起来,“建文帝,最得意乃行宽政,得士心,最失意乃失帝位,最不幸为平燕失利,最痛心非削藩未果!妇人之仁终成悔!”他冷冷一笑,短短四句括出朱允炆得失。

    朱棣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好像见了鬼一般,“朱……允……炆?”不,不,不——这个感觉,这个眼神——是跟朱允炆相似的但绝对不同的那类!他见过的——并且永不会忘记的那个眼神——他转头去看朱文圭,只见他如同见了鬼一般,他顿时恍然——是他!“朱文奎!”他惊慌失声一喊,整个人险些跌了过去,他不曾预料这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身边!措手不及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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