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性光明磊落,他从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身分,之前和人交手时一律报出真名。如今那些人知道了他是清虚派云仰,如果找不到他和柳沁,转而找上清虚派怎么办?
以师父的功夫自然不需要担心,可是两个师妹呢?
想到云咏和云巧儿两人正独自往北山帮而去,她们江湖经验不足,铁血门、古怪帮两路人马都往那个方向,若是被他们发现她们是清虚派门人,是他云仰的师妹,想擒了她们来要挟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云仰越想越急,真恨自己为什么就把两个师妹抛下了?他更恨的是柳泌不只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拖上一个清虚派!
不行!他得回头去找师妹才行!
“我们走!”他霍然起立。
“去哪里?”
“回去找我师妹!铁血门的人只需要在那个镇子盘问一下,就会得知我还带着两个同伴,古怪帮的人又追在他们身后,我的两个师妹会有危险。”
“不行,那是我要去的反方向,我不回头!”抢在他发话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也由得你。现下你已经知道有人在追杀我了,若是你良心过得去,只管自己走吧!”
云仰心一横。
“好,既然姑娘自己说由得我,那我先回头找师妹。等我找到了她们,再一起回来和姑娘碰头。你自己会猎野兔,这两天生活不成问题。我短则一日、长则两日便回,姑娘自己在这儿等着吧!”
他转头飞身而去。
柳沁跳了起来:“云仰!云仰!你……你……你竟然丢下我,你这个温蛋!”
云仰心急如焚。
他跑出数里,便发现此处离他们落下陷阱的地方其实不远,只是山路的落差很大。
他施展轻功,堪堪在入夜前回到他和两个师妹投宿的那个镇子。连饭都来不及吃,敲开一间已经关门的马店,买了一匹马继续赶路。
翌日未过午时,他已赶到下一个预定歇脚的镇子。
他在镇上的一间旅店墙角看见云咏留下来的清虚派记号,心中稍稍一宽。走进去打听了一下,确定云咏和巧儿确实前一夜是在这里留宿,只是今天天刚亮她们就起程了。
终于有了师妹的下落,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在那间店里吃了碗面。
他内伤未愈,内息有些接续不上。可是师妹离他只有半天的脚程,他再追一下就能赶上,云仰不敢拖延,吃完面,骑着马继续上路。
傍晚时分,他进了一个比较小的村子,里头只有不足百户的人家和一条长街,两个师妹理应在这里休息。
可是他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云咏应该留下来的记号。
他问了仅有的两家饭馆,没有人见过他描述的这两位姑娘。
云仰抑下心头焦躁,向在地的居民打听一下,也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年轻姑娘。
他骑出村子往前走,一路上都不见师妹留下来的记号。再往回驰了一段,也找不到。
这两人彷佛一出了前一个镇子就消失无踪了。
怎么会呢?
照理说,她们走的路一定会经过这个村子,这种小村子对陌生人最是警醒,怎么会没人见过她们?
他来来回回奔驰寻找数遍,再没有见到任何蛛丝马迹。他的两个师妹彷佛就这样隐没人间。
他勒停了马,站在莽莽天地间,脑中一片空白。
师妹们究竟在哪里?就算她们没有在小村子里歇脚,也一定会在左近留下记号,为什么到处都看不到清虚派的印记?
第一次带师妹出门,就把两人弄丢了,他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他呆了半晌,策马再回那个小村子去。
“老丈,打扰一下。”他找上稍早曾询问过的一位老翁。“请问今天村子里可有什么陌生人经过或勾留?”
老翁看他眉清目朗,口气有礼,心中已先生出好感,却见他脸色青白中透着疲惫,连忙从屋里倒了碗水出来绐他。
“今儿是真没见到你说的那两个小姑娘。我的屋子就在街口,如果有生人进村子里,我第一个就会看见!”
云仰感激地将水一饮而尽。
“我明白,老丈。请问除了那两个小姑娘,你今日有没有见过其它生人?”
“这个有,这个有。”老翁连连点头。“过午之前有两个……不,三个人,骑着马进来晃了一圈就走了,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他连忙问。
“有一个是年轻公子,看着比你还小几岁,面目也算英俊,就是一张脸白惨惨的,好吓人!他旁边跟着一个好肥的大胖子,还有个跟白无常一样阴森的男人。”
云仰一听就知道是阴无阳、陈铜和白常,孟珀却不知到了何处。
没想到他们竟一路追来了,可是他们显然也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人。难道,师妹是先被铁血门的人挟持了吗?
他谢过了老翁,翻身上马,往回骑去。
唯今之计,只有先去接了柳泌再做打算。倘若两个师妹真的落在铁血门手中,他终究还是得将柳泌带在身边,到时再与铁血门的人计较。
他赶了半日回到镇子上,再买了另一匹马,然后一人二马往三十里山驰去。
待他回到破庙附近时,已经又接近黎明时分。
至此他已急奔了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内伤未愈,兼之不能好好休息,他的内息紊乱不堪,心脉血流乱窜,整个人难受之至。
他勉强调匀内息,翻身下马,将两匹马系在树上。
“柳姑娘?柳姑娘?”
内内外外巡了一圈,不见她的踪影。地上的木头依然在原处,没有生过火的样子,野兔已不知踪影。
不好!已经丢了师妹,万万不能连她也丢了。
他连忙飞身上树眺望。
“柳姑娘?”
林间有白影一闪,云仰立时往目的地飞去。
到了左近,他藏在树上。
柳泌背对着他,委顿在地,在她身前的人赫然是孟珀。
“柳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说了吧!何必零碎受苦?血羽翎在哪里?”孟珀美艳无比的脸上一片灿笑,嗓音苍老异常。
云仰二话不说,抽出腰中的长剑飞身下树。
孟珀万万料不到会有一个人像飞将军一样,从天而降,吓了一跳翻身跃开。
看清是云仰,她怒斥一声:“小子,你作死吗?”
仰回头看柳沁一眼。
她背靠着一棵树,双目紧闭,脸上的人皮面具虽然未退,可是露出来的耳朵、颈顶的部分,蒙上一层淡淡的青影,显然是中了毒。
云仰脸色铁青,不发一语,手腕一翻,一招“上下无怨”直取孟珀正面七处要穴。
孟珀武功本就不及他,又是突然被袭,只对了几招便左支右绌。
眼看到手的肥羊就在眼前,却横空杀出一个程咬金,她真恨不得当初在破庙里就结果了他!
“小贼,你现在动手也已经迅了。她中的是我的独门毒药‘蚀骨销魂散’,一开始只是四肢手脚酸软酥麻,一天之内周而复始;待酸麻的感觉来到心口会开始呼吸困难,精神越弱;百日之后酸麻感来到脑门,全身便如骨之蚀、魂之销,动弹不得,痛苦至死。”
“把解药留下!”他怒喝一声,继续攻过去。
孟珀又勉力挡了几招,眼看情况不妙,突然心一横,盘腿往地上一坐,索性直接耍赖。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就等着替你的亲亲小相好收尸。蚀骨销魂散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人知道如何解,它的解药一做成便须立刻服下,否则别无效用。我身边现在没有,你想先杀了我替她报仇,也由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