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福长生那一群人惊吼出声。
原先跟头狼在一起的狼,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营帐处,突然闷声不响扑向坐在地上的柳泌。
“泌儿!”云仰大吃一惊,欲扑过来已是不及。
孰料柳泌轻笑一声,非但不惧,反手扬出一把烟霎。
那狼罩在清烟中,突然哀号一声,重重滚落在地面,两只前脚不住搔抓眼睛鼻头,翻来滚去,显得痛苦异常。福长生等人顺手送上几刀,立刻结果了它。
这包“焦佛灼心粉”原本是用来对付孟珀的,中者全身焦佛激痛,痛苦难当。
孟珀死后没派上用场,倒是便宜了这只狼。
“也好叫你尝尝厉害,柿子莫挑软的吃,不过现在学到教训却是太迟了。”柳沁对着狼尸娇笑。
众人此时已占了上风,头狼突然号叫一声,转头便走,幸存的几只拖着伤势,跟在头狼后面跑开。
云仰抓起未吃完的乳猪骨架,突然往黑暗中一丢。
“接着!”
头狼立刻停下来,灼灼地叮了他半晌,叼起乳猪骨和同伴一起离去。
“云兄弟,你怎么喂狼啊?”福长德过来道。
“它们也是饿得狠了,才会冒险闯入有火光之处。我们已经杀了它几个同伴,大家都是在这片荒潢求个生存而已。”云仰看着远去的狼影,道。
其实他并没有好心到去喂一只狼,只是这只头狼有种难言的灵性,让他不忍见它饿死在荒野中。
福长德叹了口气。“云公子,你心地忒也好,只盼这份好心日后别被狼群反噬了。”
那一边,古纳已急急将妻子从牛皮帐中拉了出来,检查她的伤势。
所幸牛皮帐韧实,即使狼牙穿透也入肉不深,宋香莳受的多是皮肉伤,只是惊吓得太厉害,被丈夫救出来时,犹自全身扑蔌蔌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云公子,要不是你,我老婆今天晚上就没命了。”古纳无限感激地道,话声中已经流露哭音。
“是啊,没想到云兄弟一身武艺这么厉害。今夜若不是多亏了你,我们只怕都要命丧在这些狼口中。”福长生叹道。
商队的人都围过来,郭致清小弟弟佩服得尤其厉害。
“不敢不敢。料想狼只今晚不会再回来,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轮班守夜为宜。”云仰谦道。
“守夜的事交绐我们吧!古纳,你安心去照顾你老婆。云兄弟是我们救命恩人,万万没有让你彻夜不睡的道理,况且你的小娘子也需要人照料。”福长德道。
“我们在大谟里守夜习惯了,几个人轮着来不妨事。”
云仰又谦了几句,众人只是不允,最后夜间的安排就此定案。
黎明时,众人纷纷醒了过来。
客人们准备要上路,古纳出来收抬残局。
白天里一看,整个营地狼籍不堪,几具狼尸大剌剌横在地上,更显得夜里的动魄惊心。
“云兄弟,柳姑娘,狼群既然入了关,你们这一路往东北去,千万要小心。”临行前,福长生千叮咛万交代。
幸好咋夜虽然惊险,却没有马匹伤亡,商队好心分了一匹马绐云仰。
云仰知道在这种边疆之地,坐骑得之不易,直比黄金更珍贵,对福长生更是道谢连连。
商队离开不久,云仰将马套在板车前,也准备上路了。
他们行出不过里许,古纳突然骑着马追了过来。
“云公子!云公子!”
云仰停了下来,奇道:“古老板,莫不是我们忘了什么?”
古纳骑到近前,翻身下马,跑到他身前直直看着他。
“云公子,如果不是你,我今儿就没老婆了,这个恩不能不报。”古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绐他。“老实跟你说,小关口的族长是我的舅舅,他和几个和仙族的人很熟。
你们要上山去,没有人帮忙肯定是不行的。你把这封信带绐我舅舅,他看完之后一定会尽力帮你。”
云仰没有想到竟然有此转折,大喜过望,将信收了下来。
“如此真是多谢你了,古老板。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葛鲁库司吗?”
古纳摇摇头。“狼群既然已经在附近出现,葛鲁库司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我们收抬一下,今天就回青棵镇去,你和小姑娘以后要是来青棵镇,别忘了来找古纳。古纳再烤乳猪请你们吃!”
第9章(1)
三骑停在玉雪峰的山道口,唯一一条上山之路横在眼前。
古纳的舅舅,小关口族长若西罕停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
“云公子,柳姑娘,你们真要上山?”
他和外甥一样娶了平朝的女子为妻,住在小关口上已二十余年,五年前方升为族长。
云仰望着眼前的路口。
数根木桩立在山道两旁,左右各四根。此时木桩上并无一物,在木桩下的土地却可看见一些陈旧的衣料碎布。
看来传闻中和仙族会将闯山者的尸首挂在木桩上,并不虚假。
“若西罕,多谢您收容我们两人多日,又送我们来到此处。此时天象渐劣,若不是蒙您出手相助,我们早已埋骨于北长关前。”云仰道。
三日前他们终于来到北长关,其时天象劣不可堪,狂风暴雨交加,天寒地冻,几乎让人无法相信这才是十月时节。
他们两人冻得嘴唇发紫,来到小关口外,居民对外人竟是非常的不友善。若不是云仰拿出古纳的信,居民领他们去见族长,两人只怕已经成了路边冻死骨。
他们在若西罕家住了三日,直到暴风平息为止。若西罕听说他们要上山,拚命的劝阻,但目的地就在眼前,没有空手而归之理。
今天天刚亮,两人便告别了族长,若西罕一路送他们出关,来到这玉雪峰的山脚下。
若西罕长叹一声。
“古纳在信上说你们救了他的妻子。你们是我外甥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可惜我能为两位做的也不多。若是你们早几年来,要我送你们上山都不成问题,可是现在……唉。”
“若西罕叔叔,你们是不是跟和仙族有什么过节?”柳沁的马回了小半圈,问道。
若西罕摇头叹息。
“五年前,我族族长的儿子做了一件极对不住和仙族之事,有愧于他们数十年和我族的互相信赖。之后,我族换了族长,而和仙族也不再让我族的人上山,族中的猎人牧人都只能在山脚的地方打猎行牧。我若是硬和两位上山,反倒带头坏了规矩。”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多勉强。”云仰点点头道。“我们上山去找个人,约莫三日便可返还,届时若天象不佳,只怕还得在府上叨扰数日,盼您莫见怪。”
若西罕见他竟然还打着主意能下山,不知是该佩服他好还是笑他傻好。
“好,三日之后,我在此处等待两位,希望能再迎两位大驾。”他慨然应允。
云仰谢过,对柳沁一点头,两人齐齐上山去。
骑了小半个时辰,云仰略微放缓速度。
“你的身子还堪得住吧?若是累了,坐到我的马背上来,我来载你。”
柳泌摇摇头,神情难得相当的愉快。
“这古怪帮的毒果真古怪,寻常人中毒之后气虚体寒,越禁不得寒冷。我这几日来却是天气越冷,体内的毒性越弱,手脚越灵便。我自个儿骑一阵子是没问题的,等我真的不行了,你再载我。”
“好。”云仰看她的神色轻松,才放心一些。
“云仰,小关口应该就是传闻中让和仙族人被骗去血羽翎的地方吧?只是不知晓其中究竟有何门道,竟然让他们连族长都换了人,不知旧族长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