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力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因为太生气和被冤枉的关系,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才不会胡说!上一期的《江湖录》早就出来了!四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代表……其中还牵扯到琴尊柳霓雪和金尊乔天师规劝武尊花非花打消成婚念头未果,反遭毒尊下毒的事情,在江湖一月大记事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下面盖有宝少爷的签章,是绝对不会错的!据说遭受毒噬之苦的人只有答应了毒尊所要求的结婚礼物,才会得到解药,而所有的人答应过后,便都在江湖上失踪了,四大家族的代表不就是慕容家的家主吗?你不信的话趁这次喝喜酒回去问问你们家的人,慕容阁到底回去没有!”
“才,才不是!”慕容慧咬牙反驳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都会喜欢看那些胡言乱语,并对上面写的深信不疑,对我来说,《江湖录》竟然认为慕容家的家主不知不觉被下了毒,一定是扯出来骗人的,我们家家主智勇双全,即使正面对上毒尊,也不会落人下风的!”
“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信,你莫忘了毒尊身边还有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武尊!”欧阳力真不知道他们家的家主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让任性娇纵的慕容慧这么崇敬,“你难道忘了她曾经连你都偷袭吗?谁要惹了她一定会被整得惨兮兮的。四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两个代表与金尊琴尊四人见了毒尊武尊他们,因为是规劝,所以自诩正派的他们一见面当然不会就拳脚相加,而毒尊的毒却会下得无所顾忌!连同他们并称为尊者的乔天师和柳霓雪都着了他们的道儿,不要说你家家主了。”
“谁孤陋寡闻了!”慕容慧冲动地捋起宽袖,叫道:“你别以为你是欧阳家的人,我就不敢教训你,就是你,也不可以说我们家主的一点儿不是!”
紫衣少年南宫静明见慕容慧连说话都说红了眼,连忙站起身规劝:“慕容,欧阳又没有那种意思,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我们这次随你回家,大概要经过庐州,听说‘笔友会’的宝少爷也会出现,那时我们亲自问问他写的是不是真的不就行了。”
“对啊,哥哥。”穿着月白衫子的少女也适时地劝道:“你不是最崇拜阁哥哥吗?要是问个清楚的话,也省得你担心。”
大家和慕容处得久了,就知道他的性子经不起激也经不起劝。慕容冷哼一声讪讪地坐下,嘴里依旧嘀嘀咕咕:“今天先放过你,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欧阳根本不和他一般见识,只觉得慕容真是个小孩子,现在谁还会崇拜自己家的家主啊,像他就比较想成为宝少爷那般的人物,超脱事外,不参与江湖上的任何事物,用笔忠实地记录下江湖上发生过的趣事逸闻,见证高手对决、正邪相争、门派的消亡和重建;每年一次列出排名在前百名之内的江湖人物的武功、技艺、所持兵器名次的更迭;并列出名次为何上升或下滑的理由……整个江湖都在他笔端一一显现,简直是帅呆了。
自认为比任何人都关心宝少爷的欧阳却根本不知道,宝少爷要去庐州的事情,难得地没有抢着品尝才上桌的热菜,他盯着南宫,追问他为何知道这件事。
右手边的两个身份成谜的中年男子——对林天宝来说是这样的,要是小九在的话,一定一看到他们的武器就会说出他们师承何方,若他们稍有名气的话,更会一口气说出他们的来历吧。总之他们似乎也对欧阳问的问题极为感兴趣,夹菜的手不约而同地一顿,露出倾听的神色。
南宫也不卖关子,笑着说出欧阳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在赶路的时候偶尔听别人说的,据说有人要挑战在《武林名家录》上排名第八十七位的‘百步惊雷’步云天,而且邀请宝少爷作为见证人,宝少爷好像也答应了,因为是私人请约,江湖上的人大部分不知道这件事,但光是庐州:附近听闻消息要去看热闹的就不会少了,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抱着一看宝少爷的真面目而去的,我们适逢其会,正巧可以上前凑个热闹。”
什么真面目,说得她好像无法见人,故意隐藏行踪一样。林天宝狠狠地瞪了南宫一眼,却没料到南宫竟立刻感应到了,微微抬起头,发觉瞪着自己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体弱书生,虽觉奇怪,但仍然礼貌地朝对方笑了一下,表示没有恶意。
南宫一笑,虽还是青涩少年,但大家子弟的贵气尽现,秀雅明朗,让林天宝看得呆了呆,噢噢,要是她再年轻个几岁……不过她少年的时候好像也不受男孩子青睐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独斟热酒,想起她那暗淡无光的少年时代,不由得唏嘘不已……
喝到微醺,林天宝轻飘飘地晃进房里,原本以为已经蒙头睡着了的阁,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掀开被子,瞪着浑身香郁酒气的林天宝,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要是有坏人偷偷把我劫走怎么办?!”
在油灯发出的朦胧的光线下,生气的阁白雪似的脸颊红红的,青丝垂地,眼睛黑白分明、璀璨灵动,浑身都似乎晕出莹莹的白色光芒,看起来美丽不可方物。
好漂亮!“咳咳……”原以为说出来的话实际上没有说出来,因为被口水呛到的原因,林天宝狼狈地咳嗽起来,好……好丢脸,她无意识间竟然还会对已经看了几天的容颜流口水。
喝得微醺的林天宝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不好意思地低头走向离阁稍远应是奴仆所睡的小床上,外衣也没有脱掉掀起棉被盖住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阁因为她的忽视而更加生气的脸,脸红心跳地慢慢睡去后,竟一夜无梦,酣睡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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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旧阴阴沉沉的,太阳发出青白的光芒,林天宝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道:“看样子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有一场大雪呢。”
冬日天寒,虽才申时,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了,马车在并不宽敞的街市上行驶;速度竟也不比在城外官道上慢。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门扉半掩,马车接近的鞭子声,令一些店家充满希望她探出头来,看看是否有生意上门,但只看到黑色的马车踏着路边的积水咯吱咯吱地驶过,停也不停。
“把帘子放下啦,风吹得好冷!”
全身裹在裘皮披风中的阁不满地叫道。马车在土路和青石板路上是同样的颠簸不已,他根本无法控制无法使力的身体,随着马车颠来颠去,难受得几乎把中午饭都颠出来了。
几乎可以感受到冷风渗入骨髓的感觉,从没有一个冬天让他感觉到这么寒冷。阁紧了紧披风,无意识地朝林天宝身边靠了靠。
呜呜,好温暖的身体哦。
但他随即又警觉地移到一边,因为林天宝放下帘子后竟然语带关心地问道:“真的很冷吗?要不我再给你买一床被子?”
有问题,真的有问题,这两天林天宝很是不对劲。无论他提出什么无礼要求,林天宝好像都很干脆地答应,没有丝毫委屈、别扭和不甘不愿的神情,就连说出“我想洗澡”时,她也主动要求给他帮忙,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吓得以天太冷的借口绕了过去,然后因为看不到林天宝扭曲的表情生了半天闷气。
她的态度究竟因为什么而突然改变了呢?明明前两天还因为忍受不了他的要求而露出想遗弃他的想法,要不是因为她的书童与十四同时消失不见了,她肯定早就抛下他不管了。不过他现在有人伺候着,看来他还要感谢那个笨蛋十四啊……不,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为什么变得这么甘心了,什么事都答应得太过爽快让他失去了好多乐趣……不,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的态度骤变,真的很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值得为他甘心做事的理由了吗?
事情的转折是在离开寿州的那一天!
前一天晚上,林天宝曾下楼独自喝酒,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在她借酒消愁(?)之前曾碰过自己的身体(脚部)……
啊!莫非莫非!林天宝因为他错误的要求而看中了他的身体(全部)!
阁被这种想法吓得紧紧抱住自己,他差点儿忘了自己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态度傲慢、性格恶劣、目中无人,正是某些魔女和侠女喜欢的类型,以前正常时还尚可自保,但现在因为中毒连自理的能力都失去了,要是林天宝想做什么,比如霸王硬上弓,那他……他根本不能抵抗啊……
而且现在他们两人正坐在密封的车厢中……
迷惑于阁沉默而奇怪的表情,林天宝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喂,你究竟怎么了?”
被林天宝一碰,阁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林天宝,而后移过视线,悲痛欲绝地说道:“我……我还是第一次,请……请你温柔一点……”
虽然不知道阁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林天宝本能地感觉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凉气,她悄悄挪开放在阁肩上的手,身子也朝车厢角挪了挪,勉强笑着掩饰:“哈,哈,我一直都很温柔啊。”
结果阁用更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嘴唇嚅动,小声得连尖耳的林天宝:也只是听到——“竟然不是……我……美色……那究竟……”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
然后阁就像谁又欠了他一样,生气地扭过头,掀开他旁边的布帘,看窗外的景色。
冷风涌进才有一点儿暖意的车厢内,林天宝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看到窗外旗杆矗立,山门口石狮相对,褚红为墙,白色门框,青瓦为顶的大庙时,知道马车正在绕过庙街向西行去。
“是城隍庙哦!”林天宝极为感兴趣地凑上前去说道:“听说过年的时候戏楼上连台唱戏哦,非常热闹,好想在这里呆到那个时候啊。”
而且庐州山水秀丽、景色宜人、风光绮旎,可惜每次都来去匆匆无缘一见。
阁却没有听到她的感慨,只是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热源靠近,颈后也敏感地感觉到她说话呼出的热气,忍不住战栗了一下,他回头瞪了林天宝一眼:“不要靠那么近啊,很讨厌知不知道!”
“哦。”林天宝听话地乖乖后撤,同时还不忘关心地道:“把帘子放下吧,你的脸都冻红了。”添点儿艳丽的色彩是很好看,但嘴唇发紫就让人有点儿心疼了。他穿得比自己多,怎么还会比自己怕冷呢?
还是因为失去内力的关系?
想到这里,林天宝随口问道:“阁,你中的是什么毒?”她曾经在阁睡着的时候,用她那三脚猫般的医术为他把脉,结果只是觉得他的脉象除了较寻常人慢一些并无任何不妥,查不到一点儿中毒的迹象。
阁美目一闪,看向林天宝,“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啊!”林天宝愣了一下,“是……是慕容说的,他说你得了怪……中了毒,要到庐州找天草门的医师诊治……其实,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借住几晚的朋友的家啦,离‘百步惊雷’的家只隔几条街呢,而且我的朋友也略通些岐黄之术,我的医术就是他教我的。找到天草门的神医前先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可以破解你身上的毒性哦……”
阁皱眉,“我中毒关‘百步惊雷’什么事情?”只是非正式排名八十七的人物,林天宝竟因为朋友住在对方附近而兴奋成这个样子,真的令人很不爽!“而且他们夫妻很是恩爱,你再高兴也没什么用处!”
“啊?”林天宝再次愣了一下,步云天夫妇如何恩爱,她干吗非要高兴或生气不可……阁的口气怪怪的,让人摸不到头脑呢。
就在此时,只听“嘘”的一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因为惯性,阁止不住向前跌去,林天宝见状连忙半站起身抓住阁的衣袖,因车内的动作太大,车轮又蹦跳着压回翘起的青石板,林天宝没有料到地一头撞在车壁上,而阁又撞到她的身上。
马车夫灵巧地跳下车座,拿着马鞭双手插在袖笼里,在地上蹦来蹦去的,想让冻得发麻的双脚蹦出一丝温暖来,他用鞭棍敲了敲马车门叫道:“这位爷,这里就是三孝路清平巷的青宅了,要不要我帮你敲门。”
“不用不用,”林天宝揉着撞得通红的额头,弯腰打开车门龇着牙道,“你停车的时候不会打声招呼啊!撞死我了!”她跳下马车,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呆在蹲不下身、伸不直腰的车厢里真是一种酷刑啊,所幸,这种酷刑就此结束了。
青宅大门向南,宅共三进,每进三间,全为青砖小瓦。林天宝跳上阶梯,伸脚踹向墨黑色的大门,却不料门原本就是虚掩的,受了点儿力道就“吱呀”一声完全洞开。
林天宝呆了呆,却听一声轻笑:“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一整天都没有关门,省得你每来一次我便要修补一次大门。”
冬日余晖中,一名青衣青年措眼笑吟吟地看着林天宝,他坐在院子里,青色的棉衣袖子挽着,正在仔细地碾磨一些药粉,满院子的草席上铺满了大黄、白术、桔梗、茵陈、桂心、核桃仁、杏仁等草药,四周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切!”林天宝感觉没趣地转身又出了门,先让车夫把她和阁的行李搬到青衣青年的屋里,而后她打开另——边的车门,把阁从车厢内抱了出来。
“这里就是你的朋友家吗?”阁看向门扉内不大的院子皱着眉问道。小门小户的不知道住得舒不舒服。
“有地方落脚就不错了,住客栈很费钱哦。”
林天宝觉得能忍受阁恶劣的脾气和挑剔的毛病而不动怒的人,简直就是圣人了,因此她极为佩服自己呢。
再次踏进院门,见青衣青年还是丝毫没有移动半分地在碾磨着他的药粉,只是口头吩咐车夫不要踩到他的药、把行李搬到内堂,林天宝不高兴地说道:“青衣,我明明和你打过招呼了,你怎么还不倒水端茶、出来迎客。”
“你哪一次来像客人那么客气,我就……”青衣青年淡笑着抬起头,却在见到林天宝怀中的美人时,露出明显吃惊的神情,他站起身张口结舌地道:“宝,宝,这,这个人……”
林天宝也吃惊起来,“莫非你认识……”
“这,这个人……你什么时候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我怎么不晓得?!”
林天宝脚步一踉跄差点儿抱着阁一同摔倒,连阁也吓一跳地连忙抱紧她的脖子,林天宝稳住身子叫道:“青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娶妻!”
车夫正好从内堂里出来,听到她这句话后,不觉同情地看了阁一眼!
他所不知道的是,幸亏阁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要是阁真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同情,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的大门还是个问题呢。
青衣笑得露出洁白的贝齿:“抱歉一时忘记了。”他展颜看向穿着青绿色锦缎女袍的美人道,“宝宝,你还没有向我介绍这个人是谁呢?”
不意外地看到阁狠瞪了他一眼,青衣笑得更愉快了。
“待会儿再给你们介绍。我的房间呢?你该收拾好了吧,坐马车坐得好累啊!”好想好好睡一觉。”
“对了,你的房间……”
青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转身想阻止林天宝进屋,但见白色衣角一闪,她已经由内堂穿过,向后两进房间奔去了。
“真是的,总是这么急急躁躁的,多年也不变。”青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慢慢捋下袖子,弹了弹沾在身上的草叶药粉,而后不意外地听到林天宝的嚎叫:“青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屋子里的东西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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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宝的房子在第三进的东正屋,三间房子围着一个小院,院子里廊柱旁摆放了十多盆菊花。
微有裂纹的方砖地,有些褪色的红色廊柱和窗棂,和外院有着完全不同的古色古香。房屋虽小却干净整洁,林天宝就抱着阁站在小而整洁的房间中,发呆。
青衣不慌不忙地走进东正屋,整个房间除了墙上被撕破了的山水画还留着外,就是一间空屋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最喜欢的花梨架子床呢?我最喜欢的翡翠屏风呢?我最喜欢的檀木卧榻呢?我最喜欢的象牙挂扇呢?还有我的被絮我的衣柜我的桌椅我的灯烛我的书画琴剑怎么都不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林天宝的悲鸣,青衣表情维持不变地掏了掏耳朵,干脆地说:“被偷了。”
“被、被偷?”林天宝红着眼瞪向青衣:“怎么被偷的?”竟然在青衣手下偷东西,有哪个贼这么大胆?!
“我没在家。”说到这儿,青衣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安。
看到青衣的表情,林天宝感觉不对劲地反问:“你没在家?”
“对,对啊。”青衣笑容有些勉强地道,“因为你说你要来,我怕你再踢破我的大门,所以走的时候就没有锁门。”
偷得这么于净,连她放在墙角做特殊用处的饶州产的雕花饶玉都没留下……林天宝暗暗咬牙问道:“你,你离开了几天?!”
“只……只有三天而已……”
“你……你门没有锁就跑出去玩……玩三天……”林天宝气得浑身直哆嗦。
青衣正言反驳:“我才没有去玩,我这三天一直呆在蜀山,赶在大雪前采了好多滋补用的草药呢。”
“你……”
“不要担心没有地方睡,你和你老婆,不,你朋友睡在我房间里。那些小贼好像对我的木板床棉布被絮并不感兴趣——反正我要赶在大雪前把所有的草药全部烘晒干,夜里大概没有办法睡了。”
林天宝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家伙除了自己的草药外,还会关心什么。
她生气得连看人的眼光都发生偏差了,事实证明,青衣除了自己的草药,还关心一样东西——因为青衣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阁的脸上,他不觉双眼发光地叫道:“宝宝,你老婆,不,你朋友难道难道,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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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的房间比林天宝的空屋好不了多少,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床是木板床,桌是白板桌,椅是长条椅,寒磣之极。真不知道青衣是怎么住得下去的,也怨不得没有小贼偷他的东西。
见林天宝小心地把阁放到床上后,青衣不经意地低喃道:“不知道菊苗粥煮好丁没,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了,千万不要烧糊了才好。”
林天宝耳尖地听到,她眼珠子转了转,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而后一路小跑地跑到厨房,一掀开布帘,就闻到清香可人的米粥香气。青衣就是有办法把那些苦苦的草药做成美味的膳食,却又控制别人不让多吃,但是既然这次让她好运地遇到,她就不客气一定要吃到饱。
林天宝闻食落跑,房间里只剩下了青衣和阁两个人,阁面无笑容地看着青衣,气息沉稳如渊,哪还有在林天宝面前的骄纵模样,他轻轻地道:“没想到你真的在庐州,我以为十四那家伙是说谎的呢。”
青衣如往常般淡淡地一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慕容家的人,而且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真的中了莫飞纱的毒。”不过十四……那家伙是谁?眼前这人和宝宝一样喜欢用数字称呼别人的名字,而宝宝是记不得太多的名字,这个人却是懒得记呢。
“他怎么对慕容家的人,慕容家的人以后就会怎么还给他,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青衣不可思议地笑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在威胁我吗?”
只听“嗤”的一声细响,青衣只觉得有一线冷风,他白玉般的脸上便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阁依旧躺在有着白色小碎花的青色棉被内,动也未动,他的双眼看到青衣面上的红痕,美丽的眼变得湿润,微微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诱惑般的说道:“你,想试试吗?”
“……不,我不想试。”青衣理智地拒绝了,听说慕容家的人都是即使是死掉了也会反咬敌人一口的类型,而眼前这个人想必更是如此。他还是不要和慕容家的人有太多的联系比较好。
青衣叹口气:“我会尝试着解你身上的毒,希望你们慕容家的人从此以后会永远忘了我,再也不要想起!”这里是他的最后一个栖身之所了,莫非下次要躲到关外、才能躲开这尘世烦忧吗。
阁冷哼一声,似乎不满青衣为什么这么容易便答应了,想了想,他又说道:“你不要多嘴向林天宝说出我的身份,要不,哼哼。”这次是威胁地哼了两声,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知道了。”青衣干脆地答应,除了草药和病人以外,他对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了解和参与。
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林天宝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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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林天宝真的把厨房里的一锅粥喝完,青衣说了再见便离开了阁身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果不其然地看到林天宝正捧着瓷碗喝得不亦乐乎。
轻轻咳了一声,林天宝便吓了一跳,咕噜一声吞了一大口热烫的菊苗粥,当下烫得伸长脖子在厨房里团团转地找凉水喝。
喝了两大口水缸里的凉水才灭了“火”,林天宝转身却发现青衣边悠悠然地盛了一碗粥,边掀开锅边反盖着的碟子,夹了几筷子腌制的茭白和酱佛手香橼梨子下饭。
“好诈,竟然还藏有小菜。”她立刻就抢了上去……
看到林天宝吃得无忧无虑的样子,青衣觉得有义务给她提个醒,和她同来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简单的人。
“宝宝,你的那位朋友……”
“嘻嘻。”林天宝贼贼地笑了,“是朋友我才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慕容家的当家——慕容阁哦!”
“噗……咳咳……咳咳……”
要不是林天宝闪得快,青衣一口粥差点儿喷到她脸上,见青衣咳得厉害,林天宝不计前嫌地拍着他的背说道:“青衣,你怎么了,你不是最会调养身体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咳嗽起来了?”
“咳咳……慕、慕容阁……”
“对啊,”林天宝拍着青衣的背,憧憬地看着远方,“是慕容家的家主哦,身上背负了慕容家所有秘密的人,我这样救了他,你说,”林天宝热切地看着青衣,“他会不会邀请我到慕容本家坐一坐,我很好奇那些武林世家是什么样子哦。”
青衣无言地看着林天宝闪闪发光的双眼,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看来心里都有着算计对方的心思啊,是不是只有他比较单纯愚笨,看不明白波涛暗涌下的所有事情?
“也许……”青衣叹息着说道:“但是,宝宝……”
那些竭力探取慕容家秘密的人的结局只有死……因为——
能知道慕容家秘密的只能是慕容家的人……